第九章
十天之後,紫袖在喀絲麗的努力之下解去了蠍毒,慢慢恢復元氣。
紫袖靠在床頭,明顯瘦白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帶著幸福又沉醉的笑意望著擎浪。擎浪正端著葯,一匙一口地喂著她,她乖順地張口吞下他遞來的每一口苦至極點的湯藥。
「好苦!」紫袖不禁吐舌,朝擎浪露齒一笑。
「這是喀絲麗精心煎制的,你要完全喝了,才不會浪費她的用心和努力。」
「我明白。我看喀絲麗瘦了不少,一定是為了醫治我的緣故。她真是太辛苦啦!」紫袖的臉上又是一派天真與嬌俏。
「紫袖你真是善良。在這之前你為了我的失憶氣恨喀絲麗,明白了一切后卻能立刻原諒她,這就是你率真的地方,也是你吸引人的優點。」
「我深信她也很苦惱自己曾做過的事吧!」紫袖又飲了一口葯,仍不禁皺起眉。
擎浪見了安慰這:「再一、兩天你就不必喝葯了!」
「真的?」紫袖挪開被褥,緩緩下床,他立即攙扶住。
「嗯。等你好了,我要帶你去古都長安瞧一瞧。」擎浪已經開始計劃下——一個旅站。紫袖醒來了,她活過來了,他從死神手中贏回了紫袖!他的心窩和眼底洋溢著怎麼也掩不住的愉快。
紫袖笑著。死裡逃生之後,她沒有吱喳的多言,只是用一雙圓大的杏眼追隨著擎浪的影子,然後漾出一朵朵迷死人的甜美笑容。她生怕他一下子又消失不見。生怕自己當下又死去……她是又喜又懼啊!
「去長安!」她怔怔問這。
擎浪俊朗細長的眸子望著她,將她攬在胸前,「不想去嗎?」
紫袖立即搖頭,「想去!只要永遠陪著你,去水裡火里都行!只不過……」
「只不過必須先回雁谷微求你父親的首肯與諒解。」他明白她的心思。「我會的,紫袖。我一定會的!經過這一次的險惡,更堅定了我面對你父親的勇氣!等我們離開雪雲山,就先回雁村,求得他老人家的允許。」
紫袖聽見他的承諾,露出燦笑,將臉埋進他溫柔和暖的懷抱,聽他的心跳。
「只要你快快恢復精神,」他的手輕輕觸著她的發,「將自己養胖一些,讓雙頰再度圓嫩紅潤!」
紫袖忍不住嬌怨道:「我現在很醜嗎?」
擎浪輕輕把玩著她沒有梳綁成辮的長發,低聲笑答:「你是瘦了啊!」
紫袖聞言,稍稍推開他的擁抱,甜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打趣,「呵,原來你喜歡胖一點的女子啊?假若你生在唐代,一定愛死楊貴紀而摒棄漢朝的趙飛燕了!難怪李白要寫出『可憐飛燕倚新妝』這樣的句子。」
他忍不住阿呵笑,朗聲說道:「想不到你病了之後還挺聰明的,不但知道歷朝的典故。還能吟詩品評人物。」
紫袖嬌嗔地嘟起潤唇,「你是笑我以前比較笨嗎?」
「至少我還是比較聰明的人,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死。」他的笑意更深了,嘴角的弧線更飛揚,然後將紫袖一把摟進胸懷,緊緊密密、貼貼實實,彷彿想將她揉進自己心肝里。
「你是傻啊!」他的聲音一沉,含著几絲疼惜與不舍,「你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貓,一隻以為自己具有九條命的小雌貓,敢向天借膽、向閻王討價還價,用自己的命作籌碼,換回我的命。你如此冒險難道不傻嗎?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了你,我要如何活丫去?要我無愧無海無怨無痛地過每一天、我絕對做不到!」
「我壓根沒有想到傻不傻的問題,也不去想只剩你一個人活著的問題,你活著,便是最重要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紫袖依偎著他。
「紫袖,不准你再如此拚命了!如果你再一次命在且夕,我真無法保證自己會一直存有如此強大的信心來醫救你,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堅強如磐石!你難道不明白你對我很重要?你必須記清楚,現在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至親的人,你要愛惜自己,因為我倆是一體!」
紫袖的眼眶濕了,他的聲音多溫柔、多堅定啊!他穩健的心跳聲里有安定人的力量,是平常掩飾在爽朗瀟洒之下的靈藥。
「我知道呀!」她貪心地吸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語氣是含著感動的甜膩,「擎浪,對不起,我不會再任性衝動地做出危險之事。我會把我的刁鑽、撤野、嬌嗔、小性子統統改掉。學習姐姐翩翩做個溫柔又體貼、手巧又有氣質的女於,讓你像劍影姐夫一般幸福甜蜜。」
「不要!」他撫著她光滑烏亮的發,俊臉上是灑蛻的笑。「我不要你改變!我就是喜歡你有些嬌野、有些撒賴、有些刁蠻的模樣,這才是你,這才吸引我,這才是我愛你的理由!我不要你與翩翩一樣文靜溫婉,只要最其實的你與我同在,我就與你的劍影姐夫一般幸福!」
紫袖抬起眼睫望進他眸瞳探處,其中正閃爍著滿足與呵愛。
「你惹我哭了!」紫袖噘起嘴兒,強忍著即將快意奔流的淚。
他拉住她的手,讓她安坐在鏡台前。
「哭吧!愛哭的你才是最自然的。」他朝她揚眉,眉宇之間儘是愛憐。然後拿起桌上的梳蓖,輕攏她的發說道:「我幫你梳發吧!我喜歡你的兩條髮辮在空中飄揚飛甩的自然與恣意!」
「什麼?你們要走啦?」紫袖吃驚地望著喀絲麗。喀絲麗不但耗費不少心力替她除去蠍毒,從她醒來之後,還一直替她煎藥,將她的身子療養至最佳狀態。
她並不怨喀絲麗。她知道喀絲麗是無知的,也明白喀絲麗是真心的想救活她賠罪,因此她醒來之後,一點也不怪她。
「怎麼如此匆忙就要離去?」擎浪問道。
阿努微微一笑,環顧著身邊的人但見大夥都神情誠懇、面帶關心。「因為紫袖姑娘已經完全康復,我倆責任已了。」他望了喀絲麗一眼。
喀絲麗陪著笑,不語。
「喀絲麗,我還來不及謝謝你,還來不及與你多說話,怎麼你就要走啦?」紫袖介面,「你是怕我還恨著你嗎?」她挑起眉,有些抱怨。
喀絲麗一聽,面色稍變,輕聲答道:「我是對不起你啊!」
紫袖微微一證,不久眉宇舒展,哇啦啦地笑嚷,「你還擔心這件事?我早就不記掛在心上,你何必憂慮?我反倒希望你多留一些日子,我可以好好教你一些正確道理,以後你就不會再犯下無心的錯了。」
擎浪忍不住眉一挑,笑著說:「你能教她什麼正確的道理與觀念?可別教她刁蠻、撒潑、伶牙、整人那一套才好!」
紫袖鼓起紅頰,又惱又怒,身子逼傾向他,「這套又怎麼?惹了你?惱了你?害了你?苦了你……」
擎浪不等她說完,也不管身旁眾人,一把攬她入懷,笑了。「是啊!是惹得我失憶、惱得我恍神、害得你冒險、苦得我心痛啊!」他一語雙關,將此次經歷串在一起。「何況你這套若真讓喀絲麗學全了。阿努就摻了,你也可憐可憐阿努吧!」
紫袖眼一斜,嬌俏萬分地瞪他一眼。雪兒首先哈哈大笑起來,著實欣賞擎浪的機智與直爽,也喜歡紫袖的俏麗甜嫩,心想他們實為天造地設的絕配。
耿嘯雲瞥見自己的妻子笑得如此狂妄和讚賞,心中不由得有幾分不高興。哼!又在欣賞關擎浪了!他酸溜溜的利眼掃向妻子,誰知雪兒卻反而投來一個更得意的笑。
駱漢威聲如宏鍾,咧嘴阿呵笑開,「在我看來,一個小紫袖就讓擎浪險些罩不住了,阿努還是快快帶著喀絲麗逃得遠遠的吧!這兒有驕橫的雪兒和撒野的紫袖,萬一喀絲麗學得了雪兒和紫袖那一身保人本煩,到時三個女娃兒一兜,天下男人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爹說得好啊!這也正是我心頭隱憂呢!」耿嘯雲添油加醋。
擎浪則是將紫袖摟得更緊,笑得更肆意。
雪兒氣鼓鼓地瞪著耿嘯雲,「今晚你等著瞧!」
「我等不及你來『日行一吼』啦!」耿嘯雲仰起性格的下巴,豪邁十足。
紫袖卻忍不住將的燙紅熱的俏臉藏進擎浪胸懷裡,笑得差點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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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與喀絲麗終究還是走了,紫袖與擎浪也只能祝福他們。
「我們也得走了。」擎浪有些歉然,背著紫袖與自己的包袱。
「啊?」雪兒露出失望的神情,「阿努與喀絲麗才走三天,你們也要走啦?我以為你們會多待一陣子呢!」
「不好意思一直打擾你與耿大哥。為了陪我與擎浪,你都沒有時間與耿大哥好好培養感情呢!」紫袖一臉賊兮兮地竊笑。
雪聽了,故意斂起笑容擦腰說道:「我與他不必培養感情啦!反正——」
「反正每天都有許多機會!」耿嘯雲立刻介面,「你說是不是,『狂嘯山莊』的夫人?」
雪兒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想封住她的嘴?不必說門都沒有,連窗也無!「反正我看這人也看得有些悶厭啦!」
耿嘯雲神情一凜,說不出話來。
紫袖笑出聲,「雪兒姐,你小心點,今晚不知耿大哥又要如何整治你了!」
「當然是快快生個孫子給我抱嘍!」駱漢威快人快語。
「駱叔,那您老可就好福氣啦!」紫袖巴結著。「您的孫兒準會像耿大哥一樣健壯豪爽,女孩兒則像我與雪兒姐一樣英勇美麗,一點也不輸男兒!」她知道駱漢威最愛吃這一套。
果然,駱漢威被她逗得笑呵呵,「紫袖說得好!雪兒雖然是個女孩兒,不過也不讓鬚眉啊!」他雖然總愛與耿嘯雲一搭一唱戲弄雪兒,不過還是頗愛雪兒,並以她為傲。
「當然!我耿嘯雲的妻子可是厲害的角色,幫中人無不信服於她。」耿嘯雲也點頭贊道。
「我與紫袖在這裡的日子裡都看得很明白,你們的感情相當好。」擎浪看著眼前這對夫妻拌嘴,實感有趣。
「若你們真的要走,我也不能強留。你們就像一對自在飛翔的鷗鷺,無法久居一處,總愛四方遊玩,那才是你們的生活。」雪兒嘆道,有些感到離愁,畢竟紫袖與擎浪是同鄉故知。
「紫袖,你會回雁谷去吧?請你代我問候你爹娘,並帶個書信給他們。」駱漢威交代著,也有幾分不舍。
「我會的!」
「好好保重,好好努力!」耿嘯雲大力握一下擎浪的手,以示祝福。
擎浪領首,握住紫袖暖暖的手。他會帶著紫袖回到俠雁縣雁谷里的雁村,然後面請衣振遙將紫袖交給他!
告別了狂嘯山莊,紫袖與擎浪騎著耿嘯雲精心選贈的兩匹良駒朝俠雁縣前進。
「擎浪,咱們真的要回家嗎?」紫袖望著擎浪,眼底放出晶亮開心的光芒。一想起自己死裡逃生,能回家看家人及鄉親,就倍感高興。
擎浪瞧一眼紫袖俏臉上滿滿的喜悅,笑這:「當然!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你那古板的爹、賢慧的娘、溫柔的姐姐、俊逸的姐夫,還有那個小小年紀就擄走你的愛心的杜浩。」
紫袖瞪大眼驚呼起來,「擎浪,你真是了解我!總能猜透我的心思!」
「那當然。我已經認識你兩年了,對你能不了解嗎?」他答道。「更何況經過這一次的險境,更強化了我娶你入關家大門的決心、恨不得現在就與你成親!所以我迫不及待想帶你回雁谷,即使用『求』的也要讓你爹點頭!」
紫袖的心一熱,說不出話來。擎浪說要娶她?他是在對她承諾嗎?他的眼睛閃著如此肯定與堅毅的光,正望著她,她的眼接著一熱,眼前跟著模糊起來。
看見她張著杏眼、唇兒微張的驚喜神情,他滿足一笑,將她的馬輕扯靠近,一把攬住她,用自己帶笑的唇含住她的小嘴。
「紫袖,別吃驚,我這是在告訴你!我想娶你為妻!」
淚水很不聽話地濕透了她的臉,卻溫暖了她的心。
由北方回到江南,景物風情的變化真讓人目不暇給。尤其這一趟完全走陸路,一路上紫袖看見不少奇風異俗,也嘗了不少山珍海味,只要是她的小手輕指之物,沒有一樣擎浪不替她弄到手。
「讓你玩個夠吧!」擎浪含笑看她開心得像個孩子的臉蛋,希望藉此彌補她前陣子的委屈與犧牲。
紫袖也老實不客氣地享受著他的呵愛,一路上笑咪咪的、俏臉繞滿幸福喜悅的笑容。
兩人雙騎來到了俠雁縣的鄰鎮安昌縣,天色已晚。
「上回咱們吃過那家『客來酒樓』的菜,還真不錯呢!」紫袖回憶起當時的美味,口水差點泛濫。
擎浪低聲笑道:「咱們今晚就暫歇此處吧!」他怎會不懂她的心思?
進了「客來酒樓」,擎浪照例要了一間房,並請小二送來一道道珍饈佳肴。
紫袖剛梳洗完進房,便瞧見小桌上擺滿了香味四溢的美食,忍不住驚聲一呼,身子往擎浪胸前投去。
「怎麼了?」他定住身抱住她撲來的身子,險些站不住腳。
紫袖像個孩子似的,仰起撿笑直:「擎浪你真好,一路上喂我吃飽飽,讓我睡好好,我真開心!想不到小小的犧牲換來如此大的回報!」
他狠力啄一下她的額尖,忍不住再次警告:「以後不準再做任何犧牲!」
「好吧!等我明兒個回到俠逸軒,爹娘一定認不出我來,因為我這幾天被你養胖了許多!」她嘟唇訴說。
「我喜歡你健健康康的模樣,臉色紅潤甜美,雙眼晶亮有神,我再也不要看見你病瘦的樣子,我會心疼!」
紫袖嬌喜而笑,性感紅潤的雙唇送了上去,擎浪毫不遲疑地收了下來,給她一個又甜又暖的吻。
「擎浪,咱們叫一壺這兒最有名的『仙客釀』來喝好不好?」她仰起臉看著他,真想與他開懷暢飲。
他揚起眉笑這:「仙客釀相當濃烈嗆人,是中原聞名的烈酒,你不準喝!」順手輕捏一下她巧挺的鼻尖。
「為什麼?」她唇兒一噘,膩著他的懷抱,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一臉嬌嗔與撒賴。「我們一起飲過好多次酒了,這一回為何不行?」
「不行!我不准你再飲烈酒。」他搖頭不答應,「上一回你喝下烈酒喂蠍子吸血的事讓我決定不讓你再喝烈酒。喝了烈酒的你總是做出一些讓我擔心憂煩的事,這次我可不想再惹是生非。」她喂蠍子血的畫面還在他腦海盤旋不去哩。
紫袖嬌哼著,她決定來個死纏活賴,「好嘛,答應我嘛!我保證今晚不會胡來!」
他瞧著她撒嬌的俏模樣,眉眼間不禁浮上呵愛之情。「不行,我的小野貓,這一回別想我會答應你!」
紫袖鼓著紅腮,心裡有千百個不甘願,看來想要喝那盅讓她垂涎了許久的「仙客釀」恐怕得自己動手了。
紫袖輕手躡足地步下木板樓梯,眸子卻賊兮兮地左顧右盼。
「嘻!」她忍不住狡獪一笑。真是好運道,擎浪去梳洗了,酒樓已經掩門謝客,店家及小二早已歇息,只剩一片漆黑。
紫袖悄悄溜到櫃檯後面,就著微弱的光線展開搜尋。怪哉!怎麼滿牆的酒品全都沒有標誌?到底哪一瓶才是「仙客釀」呀?她不禁皺起眉。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了,就給它賭一把吧!她隨意拿出一瓶,偷偷飲一口——哇!好難喝的酒!她迫不及待地吐出酒來,真是晦氣,一出手就拿到如此苦澀的劣酒。這家店裡沒良心,賣這麼難喝的酒給客人,實在需要好好給她「整治」一下。她接著又拿出一瓶盜飲。嗯,這一瓶味道熟悉得很,不就是家鄉俠雁縣的名酒「俠飲」嗎?接下來這一瓶是輝德銀的『舊月酒」,上一回經過輝德鎮時已經飲了七、八壺了呢!再來這一瓶……
不知不覺間她身邊已經堆滿了瓶瓶罐罐,奈何就是沒能找到她的目標——呀!她眼睛一亮,發現櫃檯角落裡暗藏著幾壺瓶身與眾不同的酒。一定是這個啦!她開心得差點驚叫起來,不假思索將木塞拔起,一股濃烈的酒香立刻鑽人鼻。尖。嗯,真是好酒!她當下肯定這就是「仙客釀」,立即飲下一大口——唔,好嗆!她忍不住咳出聲,連眼沼都擠了出來,卻又貪心地再飲一口。真是好酒,嗆人嗆得痛快。卻也濃烈香郁。她咕嚕咕嚕將一壺喝個一滴不剩,還不舍地用舌尖舔舔嘴角。
太好了,這一晚沒有白住了!她滿足地起身,腦袋一陣暈眩,竟然有些醉。她打個酒隔,順手再捋一壺到袖裡,步履有些不穩地走上樓去。
「不要!救命啊!」突然一串細碎低微的女子求救聲傳來,即使是微酣的紫袖仍舊聽見了。她停下腳步,循聲而行。
「啊……這位大爺求求您,我會死,我快死了!你不要……停止啊……」女子痛苦呻吟的聲音就在門裡。
紫袖胸口一熱,腳一端,將門踢開,在酒精的壯膽之下怒聲低喝,「哪個大膽狂徒竟然敢在本姑娘面前不軌?識相的快放開這位姑娘!」
話才說完,她就傻了眼,酒精剎那間消散。只見屋內的床上正躺著一對赤條條的男女,四肢緊緊糾纏著,然後……她的眼光往兩人下身一瞧,猛然倒退三步,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床上的男女正開心,誰知房門在一聲巨喝之後被踢開,兩人吃驚地張大嘴望著衝進來的人。
「你亂闖別人房間做什麼?」男人褲帶一勒,一躍下床,神色猙獰。
「我……」她瞄一眼用被單緊里著身子的女人,理直氣壯答道:「是她自己叫救命的!她不是說她快死了嗎?還求你不要殺她!」
「我才不是叫救命!」女子朝紫袖媚笑起來,聲音極嗲,「我是很開心,看來你還很清純呢,小姑娘。」
紫袖瞪大眼,「你剛剛不是痛苦地呻吟嗎?難道不是
「你這個瘋女人,給我滾出去!」男人光著上身逼向她,青筋暴露地怒吼,「本大爺好不容易從『春花院』叫來一個好貨色,幾年來『永垂不朽』的威風在今晚終於『登高一呼』,卻被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女人給破壞了!」
紫袖聽不懂他說的「永垂不朽」及「登高一呼」是指什麼,卻聽懂他罵她「瘋女人」。她唇一嘟,甩甩髮辮。
「我才不出去!本姑娘高興進來就進來,高興出去就出去,憑什麼要你呼來喝去?」她索性坐在椅子上,一臉刁鑽與賴皮。
「你不要命了嗎?」男人一衝上前,卻被紫袖的銀巾輕掃,一躍摔回床上。
「我的命偏偏比別人都長!」她眉一挑,露出一個甜美卻狡賊的笑。
床上的女人風韻媚盪,再度朝紫袖一笑。「這位小姑娘真是天真活撥又賴皮……這位大爺,您是我所見過最神勇的男人,何必怕一個小姑娘?咱們倆就不必在乎這個姑娘,繼續我們的快活吧!她愛瞧就讓她瞧個夠,她愛瞧多久就讓她瞧多久。如此一來您的銀子沒有白花,還有個觀眾在一旁奉你為師認真學習呢!」
「這……」男人還來不及拒絕,就被女子一把抱住,雙雙往床上倒。
紫袖當場膛目結舌,只見那女人全身赤裸地翻身上,巧手一伸,探入他的褲子里,不知在做什麼,而那男人竟一臉陶醉,雙手在那女人身上四處撫摸,還……還……紫袖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心跳不自覺加速,全身緊繃起來……哇!精彩的部分好像快到了,看來那女子準備幫他脫下褲子了
紫袖正瞧得專註,突然頸穴被點,身子一僵,不自主地騰空向後飛起,被抱出門外。
「該死的小雌貓,你究竟要看到何時?」
「看你下回還敢不敢胡來!」擎浪手一抽,朝她的小屁股輕拍一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貓,我今晚不好好教訓你,不知你還要做出什麼驚人的事!」他沉聲罵這,其實卻是強忍著大笑的慾望。
他梳洗完畢。發現紫袖不知溜到哪裡去了,正要查看,便聽見樓下發出細微的聲響。他下了樓,不著則已,一看差點昏例,這小野貓竟然躲在櫃檯後面偷喝酒,屈指一算,她身邊竟然有二十八個酒壺,還不包括被她搜括在懷裡那一壺上等的「仙客釀」!他本想當場教訓她,但心念一轉,身上已經沒什麼盤纏來賠人家酒錢,還是不要驚動店家才是,只好捺下性子跟在她身後,想瞧這小妮子還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誰知這搞不清狀況的小雌貓竟不分青紅皂白地闖入別人房裡,破壞別人的好事,還不害躁地穩坐在椅子上準備看別人演出一場活春宮!真是太大膽、太不應該了!竟然看別的男人的裸體看得津律有味,活該被他打屁股!
「我不敢了……」紫袖趴在床上誇張地哀叫,硬是擠出兩顆眼淚,裝成很疼的模樣,回頭朝立在床邊的擎浪求情。
擎浪看見她的眼淚,心一軟,卻仍擺出嚴肅的臉瞪著她。
「你知不知道錯?」他板著臉,不打算替她解開穴道。難不成還讓她去看人家表演啊?
「我知道了!我不該偷喝酒!為了表示懺悔,我還替你偷了一壺來呢!」她眨著眼,多滴幾粒眼淚出來。
明明只是輕拍她的小屁股一下,哪會這麼痛?他才不理會她晶瑩的淚水,伸手從她袖子里拿出那一壺「罪魁禍首」,往床邊一放。
「很好!還記得拿一壺回來孝敬我。」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還有呢?你剛剛在隔壁房裡做什麼?」
「我……」她腦海里浮現出前一刻瞧見的景象,忍不住一陣紅潮燒上俏臉,連耳根都灼熱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凝視著他。
他望著她那一雙眸子如星,有幾分羞怯、幾分熱烈地望著自己,心一動,聲音轉為溫柔,「你不知道看別人做那件事是不道德的嗎?」
紫袖眉一挑,內心雖害羞卻仍極力辯白,「我怎麼知道?還不是那女人叫著『我會死』、『我快死了』,我才闖進去救人。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聽見她學著那女人的嗲叫聲,擎浪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見情況不對不會立刻退出來嗎?」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他們主動邀請我觀賞的呀!我才沒有……」紫袖鼓著腮幫子,唇嘟得老高。他幹嘛笑成這樣!
攀浪止住了笑,深深瞅著她。「你看到什麼了?」不知這隻小雌貓到底懂多少?
「我看到了不少呢!那男人和那女人全身一絲不掛在床上糾纏著,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紫袖認真說這:「不過我一直搞不僮,他們兩人的姿勢好怪異喔!不會覺得不自然嗎?還有,那女人把手伸進那男人褲子里做什麼呀?有那麼舒服嗎?我看見那男人一臉好陶醉的樣子,害我不知怎地就口乾舌燥起來,猛吞了好幾口口水。紫浪你說這到底……
她話尚未說完,擎浪已經禁不住笑彎了腰,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手一輕拂解了她的穴,他咬牙笑道:「你真該打!」
紫袖得到自由,坐起身不服氣地問道:「我說錯什麼了?我真的看見他們兩人的下半身很奇怪地糾纏著,他們怎麼能做到那種姿勢?真是不可思議啊!還有,我還看見了那男人的——唔……」
她的嘴猛然被擎浪狠狠地封住了。他那熱烈又溫柔的唇整個堵住了她,他那甜蜜又柔軟的舌整個卷撫著她,使她無法呼吸,只能喘息。
「哎,擎浪,我還沒說完呢!我說……」她趁著空隙從唇縫溜出幾個字,卻又被他生吞了進去。
該死,這隻可惡又可人的小野貓,簡直是不知死活。竟敢在他面前說她瞧見了那男人的這個那個,說得煞有介事又活靈活現,讓他的男性自尊受到嚴重的侵犯,醋意淋了滿臉,更糟糕的是她還學那煙花女子的嗲聲呻吟,一雙眼裡閃著秋波與天真的混合氣息,讓他心旌一盪,再也忍不住,乾脆將她攬入懷裡,吻住那張性感不已又吱喳不停的小嘴。
「哎,擎浪,我快不能呼吸了……」紫袖從他緊緊密密的吻里掙扎而出,輕嚷著,「你想悶死我嗎?」
瞥見她的臉兒漲紅、雙眸熱情如炙,嘴角啥著幾分貴備與羞喜,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前,笑道:「我的小紫袖,你真該好好被罰一頓。」
「我真的很想喝『仙客釀』嘛!」她朝他狡賴撒嬌。
「你瞧你喝得醉醺醺的,滿身酒臭!」他勾起嘴角凝視著她,深吸著她身上甜甜的香氣,那股屬於紫袖的獨有氣息與好酒的馥郁之香。
「誰教你不替我拿一壺?否則我也不會闖進隔壁鄰房去出糗了!」紫袖瞅著他嗔道。
「我看其正糧極惱煞的是鄰房客人吧!」他哈哈大笑。
紫袖望著他的眉眼,如此爽朗與帥氣,如此洒脫與率性,腦海里又浮現剛才那些含她心跳加速、臉紅翻天的雲雨畫面,忍不住心田一陣激蕩,一聲嬌呼,將臉埋進他暖暖的胸前。
他含著笑,雙手緊緊抱著她的小蠻腰,低頭親吻她的耳際。紫袖被他的氣息一拂,渾身又暖熱起來,突然一股奇怪的衝動與念頭霸住她的所有心思,她緩緩伸出手觸著他的前胸。
「擎浪,你知不知道那女人為什麼明明很開心卻嚷著『我快死了』?是男人喜歡聽,還是她快樂得要死呢?那真的很快樂嗎?」她低聲輕問,手拐輕撥著他的前襟,羞怯又好奇地偷瞧一跟他的神情,正好迎上地細長而深邃的眸瞳。
他的心怦然而動。紫袖眼中有著嬌喜與羞悅,有著天真與性感,純真里有狡黯,無心裡有挑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在勾引他啊!
看他不說話,只用一雙深眸回視自己,紫袖更大膽了,鬆開他的在襟,撥褪至一旁,然後縴手揉進衣衫里,用手掌心貼貼實實地觸著他暖熱得燙人的胸膛。也許是酒精起了作用,也許是這種古怪的念頭已經盤在腦海里夠久了,她的手竟微微顫抖,感到一絲的喜悅爬上臉龐,她再度抬起眼顱他一眼,與他驚愕的眼神一交接,羞怯地將臉埋進他裸露的胸膛,咬著唇偷笑。
他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緊緊擁住她。「紫袖,你在做什麼?」他故作無事地微笑,但沉濃的聲音卻掩不住蠢動的慾望。他的雙手根本無法推開她,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紫袖搖搖頭,鼻尖摩挲著他裸露的胸。「擎浪,我……我在想……那種感覺……」她說不出自己心裡那一股蠢動,那一股熱熱烈烈、蹦跳急切的慾念。
哎,不管了!她決定以行動代替心動。
當紫袖柔軟而溫熱的唇觸上自己的胸,擎浪渾身一震,忍不住微吟一聲。她的小手微微顫抖,在他胸前生澀而熱切的輕撫,頑皮又挑逗地一寸寸褪開他上身的所有遮掩,然後印下一個個炙熱的吻。擎浪保保吸著氣,紫袖簡直是不要命了,她這樣碰觸他,他可會……
「紫袖,別這樣!這是很危險的事,我會受不了!」在他的上衫被紫袖卸落之際、將手搭上她的肩,想推開她的誘惑。
沒想到紫袖卻將他抱得更緊,一張俏臉充滿了嬌喜與期待,「我愛你呀!」她紅潤的唇輕輕吐出這甜蜜人心的三個字。她覺得自己的愛快要滿溢出來,若不分給他一些,她將要藏不住了。
聽見她天真熱烈的愛語,看見她眼裡的異彩與蠱惑,他的手一翻攬住了地,將她壓倒在溫暖的床。
「紫袖,這是不行的!」他長嘆一聲,咕噥一句。
可是他終究無法把持自己,再也抵不過她眼中的甜蜜與內心的欲潮,猛然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頸項,貪婪又饑渴地聞著她的甜香。吻著她的肌膚,雙手探著她紫衫下的身軀。
紫袖忍不住嬌羞與怯喜,一朵巧笑在嘴角開放,一串低細的輕吟也從唇隙溜了出來,只覺他的唇貼在自己的襟口游移,只覺他的手在她身上碰出了一道道奇迹的火花,這是她好奇許久的事,也是她想了許久的事……
突然她渾身一僵,身子剎那間動彈不得。
「擎浪……」她無比驚訝,他竟然在她意亂悄迷之際點住了她的穴道。
他抬起臉,渴望的眸深深望進她不解的眸子里。「紫袖,現在的我不能對你這樣做,這對我們沒好處!你爹爹知道了更不會將你嫁給我。」他用了所有的理智強壓下體內如同萬馬奔騰的慾望狂浪,喑啞說道。
「擎浪,你不愛我嗎?」她忍不住心中的失望。她以為他會……
「我愛你!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他笑了,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的她是如此可愛甜美又純真。
「那為什麼你要停下來?我……」她有些委屈。難道他對她一點慾念也沒有?她永遠只是個小女孩,沒有女人的吸引力?
「時候還沒到啊!我的小野貓。我愛你,但不是現在。」他柔聲安慰。
「那麼你以前認識的女人……」她吃醋地紅了眼眶,念念不忘他曾經認識過無數艷女美人。
他的微笑更深了,爽俊的臉更柔和了,緊緊將她圈在懷裡,緊緊擁住她。「紫袖,你是一塊寶啊!我呵愛珍藏的一塊寶……我老實告訴你吧!以前的女人一個也沒沾上我的衣衫邊,可你卻什麼都看光光、吻透透了!你說她們比得上你嗎?」
紫袖一聽,心裡萬分滿足與嬌喜。「真的?害我剛剛好想……」她說不下去了,一思及剛才自己的主動與衝動,一陣羞潮滾來。
他懂她的心思,側身將她溫柔抱住,輕輕說道,「睡吧!別再胡思亂想了。小雌貓,我不是聖人,經不起你再次頑皮的挑逗!」
紫袖忍不住笑了。雖然身子無法動彈,但在他懷中是如此滿足與溫暖,他的話多麼動聽和溫柔!這是她的擎浪啊!她開心地思付著,不是聖人的他,下一回還能抵抗她頑皮的試煉嗎?她才不信呢!她忍不住竊笑地閉上眼,羞喜地進入甜美的綺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