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凈幽把握時間專心地看書,明天就要畢業考了,一想到畢業她的心情有些複雜,大學五年雖然讀得辛苦,卻很充實,而畢業之後她的生活目標就只會有一個——賺錢,她討厭金錢,可是又不得不屈服在它之下,唉,真是矛盾呀!她在心中嘲笑自己。
店門鈴聲響起,何凈幽看向門口,是他,她的心跳又開始有加快的現象。
什麼時候開始看到他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何凈幽在心裡問自己,可惜的是連她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請問要點什麼?」何凈幽站在桌旁等他點餐。
「今日特餐,謝謝。」一如往常,傅徹很快地決定點。
「請稍等。」何凈幽說著千篇一律的話,但是心情卻是不一樣的,今天是最後一次見到他了,因為今天是她在這兒上班的最後一天。
如果明天他來吃飯沒看到她,會不會問起她?或者他根本沒注意到她?何凈幽忍不住在心中這樣想著,不過隨即又暗罵起自己想太多了,他們之間不會有交集的,她再一次告訴自己,明天起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傅徹仔細地看了一眼何凈幽,現在他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她特別有印象,是因為她的氣質,看到她會令他想起他的大媽。她們都有一種冷清的氣質,不特別讓人親近,卻又教人移不開眼光,最特別的是那一雙靈秀、清澈的眼睛,彷彿能看清世間所有一切。
她還很年輕吧?傅徹猜想著何凈幽的年齡,如此年輕的女子怎會有一雙透徹的眼?他對她非常好奇。
當她送上餐點時,他終於開口了,「你還是學生吧?」
「快畢業了。」何凈幽很驚訝他會主動開口跟她說話。
「謝謝。」
「不客氣。」
短短几句寒喧的話,卻讓何凈幽的心飛快地跳著,雖然經濟的壓力壓得她沒有時間玩樂、交男朋友,但是並不表示她對愛情沒有幻想,畢竟她也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女孩。
突來的電話聲響打斷了她的喜悅,她接起了電話,「喂?」
「凈幽嗎?」何母哽咽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媽,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在哭?」聽到母親哭泣的聲音,何凈幽不由得慌了起來。
「凈幽,你快回來,你爸爸跟你哥哥出事了,你快回來。」何母著急地說。
「好,我馬上回去。」凈幽聽到母親的話,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猜想一定跟哥哥新找的工作有關。
掛上電話,何凈幽跟老闆娘說明家裡發生事情后,便匆匆忙忙趕回家。
回到家后,何凈幽看見父親神情委靡地坐在椅子上,哥哥臉上有傷,嘴角還流著血,躺在地上,而她母親則坐在哥哥的身旁哭泣,另外還有一些神色不善的陌生人。
「媽,這是怎麼回事?」何凈幽將臉色蒼白的母親扶起坐到椅子上。
「沒什麼事啦,只要欠債還錢就沒事。」一個嚼著檳榔、操著台灣國語腔調的男子回答她。
「欠債?」何凈幽看著母親驚訝地問。
何母點點頭滿臉淚水,「原來你哥哥是在賭場圍事,結果他把你爸爸也給拖下水,兩個人欠了賭場一大筆錢。」
「他們欠了多少?」她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不多啦,三百五十萬而已。」操著台灣國語的男子又說話了。
一聽到這龐大的數目,何凈幽的心慢慢往下沉。
三百五十萬?!這對她來說是天文數字,她連三萬塊都拿不出來,三百五十萬這一大筆錢,她該怎麼辦?。
「可不可以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籌錢?」何母苦苦哀求男子。
「不行,今天已經是最後期限了,我要是拿不到錢,就砍斷你兒子的一隻手、一隻腳。」那男子兇惡的說。
「你要砍來砍呀,我什麼都沒有,就是命一條。」被打得慘兮兮的何子平躺在地上還逞強鬥狠地說。
何子平一說完,男子身旁的幾個混混立刻衝上來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你要死就給你死!」
何母心疼地想要上前護著兒子,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何凈幽不忍看到哥哥挨打,上前制止。
「住手,」為首的男子喝令手下停手。「怎麼樣,還不還錢?」
「可是我們現在真的沒錢,你可不可以再寬限我們幾天?我一定想辦法還錢的。」何凈幽現在只有拖一天算一天了。
「你有錢嗎?」男子打量著何凈幽問。
「我會想辦法借到錢的。」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去哪裡借?酒店嗎?」男子眼帶興趣,從頭到腳來回地打量著她。
何凈幽垂著頭,面無表情,也不回答男子的問題。
「嗯,你長得還算不錯,如果你真的打算要下海,明天到這個地方來找我,做滿三年,三百五十萬的帳就一筆勾銷,如果你不來,你家就多了兩個殘廢。」男子遞給她一張酒店的名片,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凈幽……」何母泣不成聲地喊著她。
現在的何凈幽已沒有感覺,她看著羞愧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父親,和還是一臉兇惡的哥哥,她的心已經空了,回頭再看看疾病纏身的母親,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過連夜搬家,不過恐怕他們還沒到巷口就會被迫殺,也想過拋下這個家什麼都不管,可是她的良心一定會一輩子不安。
她認命了,也許天命註定如此,她認了。
拖著毫無知覺的身體走回房間,躺在床上,何凈幽眼神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對未來她並不感到害怕,因為對她而言,她早已沒有未來。
突然,她想起明天的畢業考,淚水又再一次地落下,五年來她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一想到這兒,她的傷心再也止不住了,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狠狠地哭了一場,因為她知道,從今以後何凈幽將不再是何凈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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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凈幽依約來到名片上的酒店,還沒營業的酒店顯得陰暗,好像一走進去就會被吸入無底深淵,害怕的感覺侵襲著她,兩隻腳不聽使喚地微微發抖,怎麼樣也跨不進那扇門。
「你來了,」何凈幽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昨天那個男子,他走到何凈幽的面前,「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跑去躲起來,不錯,還滿勇敢的。」那男子給了她一個稱讚的笑容。
不過,何凈幽並不領情,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男子大概知道何凈幽對自己的感想,無所謂的笑了笑,還是一樣用著台灣國語的腔調對她說:「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是壞人,但是你想想,今天是誰害你來這裡的?是我嗎?不是吧,是你爸爸跟你哥哥,是他們愛賭,你才會來這裡的。」
「如果不是你們開賭場,他們怎麼會去賭呢?」何凈幽恨恨地說,似乎要把所有的恨意加註在男子身上。
男子還是笑笑的,「是他們自己愛貪、愛賭,又不是我架著他們的脖子去賭。」
何凈幽無言以對,的確,沒有人逼他們,是貪念害了他們,也害了她。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如果幸運的話,你還有可能釣到大魚,幫你還債。」男子反過來安慰她,「對了,我叫阿火,以後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何凈幽看著站在眼前的這個男子,懷疑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阿火看出了何凈幽的懷疑,依然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免驚啦,我只是覺得你很有我的緣,你都可以當我女兒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何凈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不過在這麼陌生而又危險的地方,她選擇了隱藏。
「謝謝。」
「來,我帶你去見老闆。」
阿火帶著何凈幽進了酒店,見了老闆,也看到了他父親簽下的借條,酒店老闆將借條還給她,要她再簽下一張借條,以三年在酒店工作為限,償還三百五十萬。
簽下借條那一刻,何凈幽知道自己真的再也沒有退路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太多的難過,只覺得鬆了一口氣,好像該還的都還了,不論是金錢或是父母的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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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一群西裝筆挺、看起來像是公司高級主管的人正坐在椅子上開會,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戒慎恐懼的樣子。不過這也難怪,因為坐在主位的總經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看人的眼神冷得教人發凍,他們這些做部屬的哪敢造次?
「張經理,我看了你們企劃部所提出的企劃案,關於成本的部分,請你回去再斟酌一下,太高了。」傅徹駁回了一份企劃案,沒有溫度的聲音讓張經理大為緊張。
「是,總經理。」神色緊張的張經理接回企劃案,不敢看傅徹一眼,怕看了會嚇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會議到此結束。」
傅徹這話一出,所有與會的人心中都鬆了一口氣,趕緊地走出會議室,每個人都想喝口熱水暖暖身子,總經理實在太讓人緊張了。
「中信,幫我買個便當。」回到辦公室,傅徹交代助理買便當,下午三點多了,他還沒吃飯。
「是。」
傅徹本來打算要去常去的那家簡餐店吃飯的,不過一想到連著好幾次沒看見那個女孩子,他就打消了主意。
她辭職了嗎?還是她發生了什麼事?那天她匆匆忙忙離開,臉上的神情是慌張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了?傅徹在心中罵著自己。
將那個清秀的女孩影像甩出自己的腦海,傅徹按下電話,把陳中信叫進辦公室。
陳中信很快地出現在傅徹的面前。「總經理,你找我?」
「中信,我記得你上次代替我去過酒店應酬是嗎?」傅徹問長相斯文的助理。
「是,上次是陪萬達的老闆去的。」
「你還習慣嗎?」
陳中信訝異地看著他,不知道傅徹問這話的目的,「總經理,我……」這教他怎麼回答呢?
傅徹看了他尷尬、緊張的情,發覺自己好像問錯話了,於是直接講了目的說:「我要你今天陪我去酒店。」
陳中信張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傅徹,不敢相信傅徹會說出這樣的要求,總絕理不是很討厭去那種地方嗎?他有滿腹的疑問,卻不敢發問。
傅徹知道陳中信一定覺得很驚訝及好奇,「別亂想,我們只是陪客,主角是我大哥從日本來的訪客。」
「喔!」原來那天大少爺來是為了這件事,陳中信終於搞懂了。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安排。」傅徹一點也不想為這種事費心思。
「是,我會安排妥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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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倒酒。」一個年輕女孩坐在何凈幽的身邊,年輕的臉上卻化著成熟、世故的妝,她叫小如,是何凈幽來酒店上班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的室友。
「好。」
自從為了還債來酒店上班已經一個月了,也許是老天可憐她,讓她在這裡遇到了些好人,阿火、小如,還有帶她的金大班。
小如雖然小她兩歲,但是看起來卻比她老成多了,據小如說她是被男人騙了身又騙了錢,不甘心所以才來酒店專賺男人的餞。
其實小如不化妝時看起來很可愛,就像個小女孩,平常總愛找何凈幽陪她逛街,也因為如此,何凈幽終於圓了當學生時的心愿——跟同學逛逛街,只是現在的心境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樣了。
而金大班對她也很照顧,總是安排她坐在最不靠近客人的地方,做些倒酒、遞毛巾的雜事,再加上她天生冷淡的個性,所以客人對她大都不太感興趣,如果真的遇到有客人對她感興趣要她陪酒時,小如也會跳出來替她擋酒,所以這一個月來她過得算是平安無事。
不過剛剛金大班提醒她,酒店經理注意她很久了,對她的「服務」並不滿意,可能會有一些狀況發生,要她自己小心一點,所以從剛剛上班到現在,何凈幽的心情一直很緊張。
「小幽,倒酒呀,你在發什麼呆呀!」小如用手肘推推她,低聲提醒。
「對不起。」發現自己正在發獃,何凈幽連忙回過來倒酒。
「你最近要小心一點,經理盯你盯得很緊。」小如好心地警告她,同時眼角剛好看到酒店經理帶著幾個小姐進來,她低聲地說:「說人人到,說鬼鬼到。」
「張董、林董,好久不見了,小姐的服務還可以嗎?有哪裡不滿意,儘管告訴我,我會處理的。」酒店經理一進門便發揮公關的手腕。
」都還不錯啦!」被經理稱為張董的男人甚是滿意地笑著。
「來來來,我又帶了一些新的小姐來為你服務,你看滿不滿意?」跟在經理後面的小姐們很自動地往客人的身上坐去。
沉迷在女人香的客人露出男人最原始的面貌,早已把酒店經理給遺忘了。
酒店經理轉頭對著何凈幽說:「你出來。」
跟著經理出去的何凈幽一出門,便看見滿臉無奈的金大班,她心中感到些許的不安。
「小幽呀,」酒店經理站在她面前,「今天有個大金主帶著一群日本人來,你等一下過去那邊。」
「好,我知道了。」何凈幽不明白為什麼經理會特別指定她過去,不過對於經理的命令她是無法拒絕的。
而在一旁的金大班忍不住開口,「經理,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這是幫她,讓她多賺點錢好早日脫離苦海。」酒店經理不耐煩的說。
「金姊,怎麼回事?」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的何凈幽急忙問金大班。
看著何凈幽清秀的臉龐,金大班不忍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經理不知從哪兒聽來她從未交過男朋友的事,所以打算要利用她好好撈一筆。
「金姊,到底怎麼了?」金大班的表情讓何凈幽更為緊張,她希望金大班可以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幽,你還是處女吧?」見金大班不說話,酒店經理開口了。
經理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安在何凈幽的心裡慢慢擴大。
不理會何凈幽臉上的驚恐,酒店經理自顧自地說下去,「你也知道日本客人最喜歡處女的,所以今晚我準備拍賣你的初夜。」
「你不可以這麼做!我的借條上明明寫著我只是來這裡上班陪酒,沒有說要賣身。」血色從何凈幽的臉上褪去,她蒼白的控訴經理的決定。
「陪酒?!你說得好聽,你來這裡一個月了,有陪客人喝酒嗎?你只是幫客人倒倒酒,這樣的工作我找個小妹來做就好了,一個月的薪水還花不到我三萬塊,這樣我幹嘛還要幫你還好幾百萬的債務?」酒店經理不滿地說。
「我從今天起一定改進,你不要……」何凈幽慌了,她不要被拍賣,一想到陌生的男人在她身上……她絕對無法忍受。
「我已經決定了。」酒店經理根本不聽她的話,使個眼色,馬上有兩個保鏢架住何凈幽。
「經理——」金大班見情況不對,也想替何凈幽求情。
「金大班,我們店裡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不會要一個不替店裡賺錢的小姐。」酒店經理跋扈地打她的話。
「經理,我求求你,我以後會好好陪酒的,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何凈幽試著捉住最後一絲希望。
「唉,小幽呀,你怎麼還是沒想通?干我們這一行是不可能保有清白之身的,」酒店經理改用軟的方式勸告何凈幽,「而且我今天幫你找的是大金主,過了今晚有了一大筆錢,你就可以提早離開酒店,我也是為你好呀!」
何凈幽滿心恐懼,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再怎麼樣經理都不會放過她的,等一下她就會像物品任人喊價,一想到這兒,難堪、害怕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的臉頰。
沒有知覺的何凈幽像個布偶被帶人另一間包廂,眼神空洞的聽著經理跟客人推銷、拍她的初夜,彷彿這一切跟她並沒有關係。
一直以為她是很認命的,所以她不在乎到酒店替父親還債,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中是充滿怨恨的,沒錯,她好怨、好恨,為什麼上天對她如此不公平?她真的好怨。
何凈幽沒有發現當她進入包廂時,有一雙冷冽的黑眸閃過驚訝后直盯著她。
而酒店經理依舊在玩著操控的遊戲,已經有個日本人出到五十萬的高價,而經理仍企圖將她的初夜價格喊到最高。
「五十萬!還有沒有人要出更高的價碼?我們這位小幽小姐可是剛從大學畢業的『新鮮人』喔!」酒店經理一語雙關的話馬上逗得那些日本人興趣高張。
「一百萬!」突然,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出現,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陳中信吃驚地看著坐在身邊的人,有許多疑問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可是他卻驚訝地問不出口,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傅徹。
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醒了何凈幽的知覺,她看向聲音的來處。
是他!天啊!何凈幽暗暗驚呼一聲。
她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該思考些什麼?慌亂的她聽不見經理興奮的聲音,也沒有知覺自己被帶往何處?她的眼中只有他那冷冷的眼神、沒有溫度的眼神……
他有認出她嗎?
他是如何看待她的?
為什麼看見他會令她想哭呢?是因為自己的難堪?還是終於又見到每晚想起的他?複雜的情緒在她心中翻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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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抹著濃妝,但是傅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她了。
本來他是不想多事的,既使認得她,他還是不喜歡替自己找麻煩,但是她臉上的表情讓他忘了自己的原則,那是一種絕望、憤恨又無助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表情竟深深牽動著他的心,讓他破天荒地帶女人回家。
「坐吧!」傅徹指著客廳的沙發要她坐下,自己則是走到冰箱邊幫她倒了杯果汁,也替自己倒了杯酒。
忐忑不安的何凈幽聽話地坐在沙發上。
「來,果汁。」傅徹遞給她果汁后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心懷戒懼的何凈幽始終不敢看向傅徹。
在酒店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看透了男人衣冠楚楚下的原始本性;在她心中,她認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當原始的本性一顯現,不管是大老闆、紳士、流氓,男人還是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既使是讓她心動的他,在酒店看到他的瞬間,她失望了。
「你叫什麼名字?」傅徹問一直低著頭的何凈幽。
「何凈幽。」她低聲回答,還是沒抬起頭。
「何凈幽,」傅徹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清凈的凈,幽雅的幽嗎?」
第一次有人正確無誤地說出她的名字,何凈幽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點點頭。
傅徹看著她的眼睛,雖然她的眼底有著驚恐,但依然靈秀、透徹,只是他不知道在那種環境下她清澈的眼能維持多久?傅徹在心中想著,不過他告訴自己這不關他的事。
「廚房旁的房間裡面有棉被、枕頭,今晚你就睡那裡。」
交代完何凈幽今晚的睡覺地方,傅徹便回房去了,留下呆坐在沙發上的何凈幽。
這是真的嗎?何凈幽心中出現了問號,她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他用高價買下了她的初夜,讓她可以早日脫離酒店;現在他又留下她,讓她免除了被出賣的難堪,她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真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走進房間,何凈幽心中滿是複雜,之前她曾抱怨過老天對她不公平,但是現在她又要感謝老天讓她遇到一個好人,但是何凈幽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很久。
這樣的人情該怎麼還呢?
這個念頭浮上了她的腦海,然後她又想到了明天還是得回去那個她厭惡的地方,而且從明天起經理不知道還會不會挑剔她?又或許經理會知道她根本還是個處女?
一想到這裡,何凈幽不免想如果她真的保不住清白,那麼她寧願將自己交給他,只是他似乎對她不感興趣?
何凈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驚覺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何凈幽在心裡暗罵起自己來。不過她仍然害怕酒店經理會知道她仍然是個處女。
種種的問題填滿了何凈幽的腦海,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她放棄了溫暖的被窩,起身想走到客廳去找那杯她未喝完的果汁。
她放輕腳步走到了昏暗的客廳,讓自己的眼睛習慣黑暗,正想坐下時,不預期地對上一雙冷冷的眼睛、一雙她熟悉的眼睛。
「你不是睡了嗎?」沒想到他會在客廳里,又想到剛才所想的事,何凈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陣心慌,臉上也發熱、發紅了起來。
「你睡不著?」傅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過來問她。
「嗯。」她點點頭。
在她回答的同時,傅徹點亮了桌燈,頓時客廳變得明亮了。
傅徹直盯著何凈幽看,因為卸下濃妝的她恢復了以往清秀的模樣。
「謝謝你。」何凈幽突然站起身,彎下腰向傅徹鞠了個躬。
「謝我有用嗎?」傅徹面無表情地問。
何凈幽不解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應該是被逼去上班的吧?」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我是去還債的。」是被逼嗎?她也不知道,只是父兄的債她不還誰還呢?
他猜得沒錯。
「那麼你應該知道,明天以後你還是有可能會遭遇到像今天這種情況,所以不用謝我。」傅徹冷酷地告訴她事實,雖然同情她,但是他能做的只有這樣了。
「我知道,」何凈幽無奈一笑,「過一天是一天。」
也許是察覺到何凈幽的個性與他相似,也或許是同情她的處境,傅徹發現此時的何凈幽竟讓他感到……心動。
故意忽略她帶給他的感覺,傅徹起身準備回房睡覺,「知道就好,自己多保重。」
就在他伸手要打開房門時,背後傳來何凈幽的聲音——
「你可以要我嗎?」
傅徹的手握著門把,僵了一下,然後打開了房門,「去睡覺吧!」仍然是冷冷的語調。
在他還沒進到房間時,何凈幽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再次說道:「請你要我好嗎?」
傅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慢慢地轉過身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何凈幽全身發抖,但她還是以非常堅定的眼神直視著傅徹,她已經決定,若真的無法保有她的清白,那麼她希望擁有第一次美好的回憶,而她相信這是他能給她的。
他的眼神不停流轉著,就在何凈幽以為他要拒絕時,傅徹無聲向她靠近,臉上堅毅的線條始終沒有改變,冷冷的雙眼依然沒有溫度地看著她,「我不會再見到你。」
何凈幽的心刺痛了一下,他是這樣看她的嗎?利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金錢?他以為她會纏上他嗎?她沒有這種本錢及手腕,何凈幽在心中苦笑。
「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何凈幽努力讓自己臉上不要有太多心痛的表情。
對於她的保證傅徹沒有多說什麼,他的手隨著他的眼光轉移到她的臉,撫上了她的粉頰,似乎在感受她細緻的肌膚。
「決定了?」他再給她一次喊停的機會。
看著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何凈幽心跳得好快,快得讓她無法思考,不過她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得到她的回答后,傅徹原本平靜無波的雙眼燃起一絲的火熱,那火熱也熨燙了何凈幽,她閉起眼睛感受著濕熱的唇游移在她的額頭、臉頰、下巴、脖子……
呵,原來他也是有溫度的,何凈幽心想著。
而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躺在床上,傅徹的重量壓在她身上,讓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存在,除去了衣物,他的體溫溫暖了何凈幽冰冷的身軀。
傅徹在她身上燃起了烈火,何凈幽至此已全然失去思考能力,地昏沉沉地用著僅剩的力氣攀著傅徹,身體隨著傅徹的動作而擺動著,臉上布滿了激情的紅暈,天啊,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既沉淪又……喜悅……
何凈幽臉上的紅暈似乎取悅了傅徹,他嘴角一揚,給了她一個勾人心魂的笑容,「你好美。」
那瞬間,何凈幽幾乎認為在她面前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不過,她無法多想,因為突來的疼痛奪去她全部的知覺。
傅徹體貼地暫停不動,輕吻著她的額頭,「等一下就好了。」他壓印地說。
淚水滑落了何凈幽的臉龐,好痛啊……
不過更痛的是自己的心,終於失去了處女之身,但是這樣也好…」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