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岩賴隆次策馬飛奔到城外大約三里路的地方，真的看見一間簡陋的小木屋。
他下馬推門而入，一股馨香立即撲鼻而來，那是屬於莫菁菁特有的香味，他可以肯定莫菁菁就住在這間屋子裡。
四處尋找后，仍沒見到他所熟悉的倩影，屋裡只有幾件簡樸的傢具，惟一吸引他的目光的，是木桌上那件只縫製到一半的小孩子衣服。
「這是……」
岩賴隆次驚訝地拿起木桌上的小孩子衣服，心中已經揣測到大半。「難不成她真的……」
他正專註地陷入自己的猜想之中，突然聽到有腳步聲接近，他猛然回神，將衣服拿在手裡，旋身躲在木門後面，不想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梅兒，謝謝你今天抽空陪我到鎮上買東西。真是不好意思，你在忙我還拉你出來。」
岩賴隆次透過門縫看到了莫菁菁，心裡的震撼猶如洶湧的浪潮般向他襲來，幾乎就要將他剩存的理智給淹沒。
這些日子不見，她變得更加嫵媚，更加的有女人味了。
她可知道他想她想得快瘋了！
他極力壓抑住思念的狂潮，剋制著自己，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上前緊緊地將嬌小的她擁在懷裡，再也不讓她有片刻的時間離開自己的視線。
「小姐，你說這是哪兒的話嘛！對了，天色已經不早，我得回將軍府去了。」
「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兒喔！」
「嗯，我會的。等我有空的時候再來看你。」
「嗯。」
莫菁菁目送梅兒離去之後，才轉身進入屋裡。
映入眼帘的，卻是空無一物的桌子。
她的手驚慌的撫上桌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衣服呢？怎麼會不翼而飛？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地收著的，為什麼會不見呢？難道是她放在何處卻忘記了嗎？
她慌張過度，沒注意到身後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向她逐漸逼近。
「怎……」
她才要開口喃喃自問，岩賴隆次已忍不住的自她背後抱住她。一雙溫暖的鐵臂將她緊緊地攫獲住，讓她把要說出口的話硬是哽在喉中。
「我好想你。」
岩賴隆次低沉而溫柔富有磁性的嗓音幽幽地自她身後傳來，猛烈地撞擊著她冰封已久的心。
這一刻，他等了好久。
當他已經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在中國這片偌大的土地中找到她時，上天憐憫他想她想得近乎發狂的心，讓她又重新回到他身邊。
那股只屬於他獨有的男性味道竄入莫菁菁的鼻翼里，再次勾起從前種種甜蜜的往事，回憶歷歷翻湧。
多少午夜夢回時，她都一直誤以為他仍舊在她身旁守護著她，可醒來后才發覺一切都只是一場空。
這種孤寂的感覺總是讓她在深夜裡難以入眠。
莫菁菁頓時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她沒有勇氣回頭，生怕那是因為自己過度的思念而產生的幻覺。
她害怕自己一回頭，他就會再消失不見。
她更害怕她如果真的見到他，便得再度承受他曾對她做過的那些無情的事。她已經心力交瘁，再也禁不起他對她的任何一次傷害。
雖然這樣想著，但她的淚水卻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一顆一顆猶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在岩賴隆次粗大的手背上。
「你怎麼又哭了？」
他的嗓音依舊溫柔，總是無意中就能攪亂她已漸漸平靜的心湖，引起陣陣波濤。
岩賴隆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慾念，迅速地將她壓在木桌上，大手撩起她的碎花百褶裙，沿著她白嫩的大腿內側往上輕撫。
莫菁菁突地產生一股戰慄，這才讓她想起自己的處境。
「你不要碰我！走開！離我遠一點！」
她的柔竟推拒著他侵犯自己的不安分的大手，痛心的喊叫著。
「你對我的折磨還不夠多嗎？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你既然能狠心拋下我一個人回到東京，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又要來打亂我平靜的生活？自你離去之後，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毀了她的清白就一聲不響地將她送給伊藤望，然後丟下她一個人狠心地回去東京。
當時要不是梅兒救了她，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會遭到如何的對待。
好不容易經過這些時日的沉澱，又因為肚子里有了小孩，她已能逐漸從他給予的傷害中找回自己，他卻又在這個時候蠻橫地闖入她平靜的生活之中，使她措手不及、無力應付。
「你說什麼？你也是愛著我的，不是嗎？你也是想著我的，不是嗎？」莫菁菁的話讓岩賴隆次聽得一頭霧水，他猛力地搖晃著她顫抖不已的雙肩。
他絕不相信她的心裡不曾有過他的存在。
「沒有、沒有、沒有！完全沒有這回事，你少在那裡自作多情了。」
她偽裝堅強地反駁，但是自她眼角不斷滑落的淚珠卻不經意地泄露了她心裡的感受。
「你說謊！」
他怒氣騰騰地反駁她。
「我沒有騙你，早在你絕情的將我送給伊藤望蹂躪，又扔下我一個人獨自回東京時，我的心就死了，死了！」
她只要一回想起這件事，就心痛得無以復加。
「你聽我解釋。」
得不到她真心的諒解，岩賴隆次也跟著亂了。
「是，我承認我愛上了你，但那是因為我太笨了，笨得去相信你美麗的承諾，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而現在我已經完全的清醒，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懵懂無知的莫菁菁。別以為你還能夠用甜言蜜語將我騙得團團轉！」
「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莫菁菁雙手搶住耳朵，再也不願聽他的支字片語，因為那會使她好不容易才築起的心牆再一次瓦解坍塌。
???
「你冷靜一點！小心動了胎氣。」
莫菁菁如此激動，岩賴隆次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不然這是什麼？」岩賴隆次拿出他剛才收起來的小孩子衣服，在莫菁菁的眼前晃了晃。
莫菁菁頓時怔愣住了。這就是他非要找到她不可的原因嗎？
「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嗎？說什麼還愛著我，其實不過是要我幫你生下這個小孩罷了。我沒說錯吧？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也不會把小孩給你的！」
「你真是太不可理諭了！」
他所有的耐性幾乎都快被她磨光，他真的很想把她捉起來打屁股。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好好地靜下心來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我——」
莫菁菁正要說話反駁，就被岩賴隆次狠狠地封住了兩片嫣唇，把她要說出口的話全部給堵了回去，重溫她嘴裡甜美的滋味。
與其再對她費心的解釋，不如直接用行動來讓她感受他對她深刻的愛。
莫菁菁掄起粉拳槌打著他結實的胸膛，無奈他卻猶如銅牆鐵壁般絲毫不為所動，她的掙扎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她的心牆正如她所預料的輕易地瓦解了，面對他狂妄又霸氣的深吻，她又再一次地淪陷在他所布下的情網之中。
她好氣自己，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這麼沒出息?
見她漸漸地平靜下來，久久、久久過後，岩賴隆次才不舍地放開她的嫣唇，好讓她喘口氣。
「菁菁，你聽我說，這整件事說起來我也是個受害者。伊藤望企圖謀反，我回到東京一個多月就是為了找出證據，才不得不離開你那麼久。之後所發生的事，我完全不知情，那是和子和伊藤望設計的，他們故意要讓你因誤會而離開我，你明白嗎?他黑沉的眸子有著深爭且誠懇的光芒，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秀容。
「我離開豈不是更好？」
「你離開了我的身旁，我一點都不好！」
「不是你把我送給伊藤望的？」
「不是、不是，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呢？自始至終，我的心裡就只有你的存在啊！」
「你不是故意丟下我一個人回到東京的？」
「我根本捨不得離開你。你以為一個人在東京的我就好受嗎？我又何嘗不受相思的煎熬，恨不得能儘快將伊藤望這件棘手的事解決好飛奔到你的身邊。」
「是嗎？我能再次相信你所說的話嗎？」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我不會找你找到這裡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裡，我想你想得快瘋了，這些思念的苦澀你可知曉？」
他神情激動地將她的一雙柔荑放在他的胸口上，想讓她明了他的心。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聽見他真切的話語，莫菁菁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嬌小的身軀投入他寬闊的臂彎之中痛哭著，將她滿心的委屈全數吐露給他聽。
「隆次，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的好怕，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還把我送給伊藤望。若不是梅兒及時趕到救了我，我恐怕……」
「對不起，這些日子讓你受了不少委屈。」他滿是歉意地說。「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但是即使如此，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為什麼還說這種話？難道你還不能相信我所說的，還對我存有懷疑嗎？」
「不是的，而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著太多的障礙。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況且你已經成親了，我不希望你為了要對我肚子里的孩子負責，而拋下你在日本的妻子，她是無辜的。」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
「什麼!?你怎麼可以……」
她自他懷中抬起淚眼望著他，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和她本來就只是有名無實的婚姻而已，會分開也是遲早的事。她心裡也有喜歡的人了，我也衷心的祝福她。」
他握著她的手，抬起她的小臉，溫柔地說：「好啦，現在人家不要我、扔下我了，那你呢？你的心要不要收留我這個男人？」
「要，怎麼會不要！」
她感動不已的再一次撲進他寬闊的臂彎中，撒嬌地道：「只要你的心不再漂泊，我的心會永遠為你留一個位置。」
兩人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兒，岩賴隆次突然自懷中掏出那個粉紅色的幸運符放在莫菁菁手裡。
「怎麼會在你那裡？我找它找了好久。」莫菁菁驚訝地看著它。
「你不小心掉的。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邊，我每天都看著它，希望它能帶我找到你，沒想到它真是個靈驗的幸運符，讓你又重新回到我的懷抱里了。」
「少來了！」
「這個已經舊了，我下次買個新的給你吧！」
「不要，我只喜歡這一個。」她嬌嗔。
他拂著她柔細的髮絲，滿是愛意地說：「還記得我曾說過要帶你去日本東京看櫻花嗎？」
「記得，那還算數嗎？」
「當然，它是沒有期限的。以後我可以每年帶你去賞櫻花。」
「不會騙我？」
「這麼不相信我？明天我便把你捉回東京去，你就給我乖乖地當個日本太太！」他霸氣的佯裝恫嚇道。
「遵命，將軍大人。」莫菁菁淘氣的敬禮回道。「這樣子您滿意了吧？將軍大人。」
「你哦！」
他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眼中滿是對她的寵溺。
「都已經是個快要當娘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當心生出個皮小子來。」
「生出個皮小子加我好把你給煩死啊！」
「你敢？真要是這樣，我就每天晚上在床上給你重新教育，好讓你下不了床，不能和小孩一同胡作非為。」
「哎喲，我好害怕喔！」
小小簡樸的木屋裡，一掃先前的孤寥，頓時充滿了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