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梁心帆的卧房裡。
梁心帆解開了頭髮,身著單衣,呆坐在鏡前;痴痴的不知在想什麼,煙兒照例端了熱水進房來,看見她穿的單薄,便開口了。
「小姐,夜深了,怎不披件衣服?」說著,她放下熱水,就要去衣箱里翻出大氅。
「別忙了,我就要睡了。」梁心帆回過神來,對著她道:「煙兒,我心底很不安。」
「唷?」煙兒對方才的事一點也不知情,獃獃的看著心帆。
「夏磊好怪,我在想,是不是他的洋行出了什麼事,可他又不肯告訴我……」
「請老爺去問啊!姚少爺瞞得了您,瞞得過老爺那雙火眼金睛嗎?」煙兒一邊說,一邊將一條熱帕子遞過去。
梁心帆接了過去抹了抹,將自個兒的臉問在那帕子里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我想我們很有可能成不了親了。」
「哎,那不是正順了小姐的心愿嗎?小姐不是本來就不想嫁人?」煙兒可沒忘記前一陣子她說過的話。
梁心帆臉上一紅,白了煙兒一眼。「你、你這丫頭!」
煙兒湊了過來。「小姐,你是真的很喜歡那姚少爺啊?」
心帆聞言,咬了下唇。「都到這節骨眼了,你還問這些……」
「那就是真喜歡,沒救了?」
「什麼沒救了……我只是不忍他受苦……」
「那就自然好辦,船到橋頭自然直,姚少爺到了最後自然會把心事跟你說啊!」煙兒理所當然地道。
「我才不要事後知道呢!」梁心帆蹙著眉說道。「我也想替他分些憂啊!」
「會的會的。」煙兒笑著安撫她。「我的好小姐,這會兒你光愁著姚少爺,怎就不多為自己想想?要為了他不顧身體、著了風涼,他不就又多了一樁心事?」
「你最近越來越會說話了。」
煙兒嘻嘻一笑。「哪的話?主子會變,丫頭也會變的嘛!」
心帆聞言,終於露出一抹笑容。「真是拗你不過,好吧,睡吧!」
就這樣,懷抱著未解的心事,心帆沉沉地進人了夢鄉。
************
隔日正午一個穿著入時的女子直直闖進了濟民堂,小五一路攔不住,只得苦著臉跟在她身後追趕。
「誰在吵鬧?」正在診間替人把脈的梁代昌皺著眉走了出來,看見這美艷的年輕女子,也是一怔。
「老爺,小五實在攔不住哇!這姑娘風走雲急的,說是要找心帆小姐,連通報也不讓就直闖了進來!」
「唷?」梁代昌從鼻孔噴了噴氣兒,瞧向那女子。「這小姐看來肝火甚旺啊!本堂有特製保肝茶,這就讓小五給你上一碗。」他一揮手,小五陡然眼一亮,從後頭立時端出一碗保肝茶來。
孰料那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只道:「我找梁心帆。」
梁代昌頓了一下。「小五,去請小姐出來。」
小五奉命去了,梁代昌手一擺。「姑娘隨意坐,老夫就不招呼了。」
「你是梁心帆的爹吧?」那女子朝邊上大師椅一坐,極不客氣地問了一句。
梁代昌是見過世面的人,哪裡會跟她一般見識,只見他回過頭來,神情毫無異樣地道:「我正巧是,姑娘有何貴幹。」
那女子聞言,冷冷一笑。「沒什麼貴幹,只是想給您老人家提個醒兒,自家女兒要管教好,沒地教她勾引他人。」
梁代昌眉毛一抽,故意嘆了口氣。「唷!梁某家教不嚴……這是街坊老早知道的,小女雖性格頑劣,卻也不致犯下什麼滔天大禍,知書達禮四字,還勉強可以稱得上。我梁家雖不是豪門富戶,憑著我這幾下三腳貓工夫,卻也在鄰里混出了點名堂,憑著這點家資,阿貓阿狗想來攀個親的也不在少數,拒絕都還來不及了,又怎會教小女去勾搭外人?」說罷,他嘿嘿一笑。
那年輕女子被他一番搶白,甚是氣憤,正想答話時,卻瞧梁心帆從後頭走出來。
「童小姐?」梁心帆吃驚的望著她。她來這裡幹什麼?!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童衣雲忍住了氣,膘了一眼梁代昌。「我要單獨跟你說話!」
「爹……」梁心帆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不解的望了父親一眼,後者卻報以一個蘊涵深意的笑容。
「你們聊,我裡頭還有病人呢,就不招呼了。」說罷,他便走了進去,一時間大廳只剩下心帆與重衣雲兩人。
心帆強克制住不安的感覺,說道:「童小姐,我記得我們只曾在易牙樓上見過一次……」
「再多也是多餘的吧?」
「你有什麼事情?」
「我今天來找你,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夏磊。」
心帆聞言,心口突地一跳。
「他的情形,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吧?關於貨船……」童衣雲試探性的問了一、兩句,好測測梁心帆的底,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梁心帆畢竟也不是傻子。「夏磊有事情不會瞞著我的。」
童衣雲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彷彿想從她的眼中瞧出什麼破綻似的,好半晌,她雙手一拍,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事情你都已經明白了,那你還敢跟他成親嗎?」
「夫妻本該共患難,我與他雖未成親,卻也有這份共識的。」
「好……你說的真好啊!」童衣雲咬了咬下后。「尚未成親就一副以姚夫人自居的模樣,真是不要臉。」
梁心帆臉上白了白。「童小姐,請你自重。」
「該自重的是你吧!」童衣雲道。「除非你可以幫助夏磊,不然就別妄想成為姚家的女主人,夏磊需要的可不是拖油瓶。」
「是不是拖油瓶,只有夏磊可以決定。」一向溫和的心帆聽到這種話也難免動氣,只是她的修養容不得她做出厲聲斥喝的事情來。「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夏磊的負擔,那麼就算要我走,我也是不會感到惋惜的。」
「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氣魄吧!」童衣雲眨了眨眼睛,從皮包里拿出一張支票。
「這……這是什麼?」
「你先看一看。」童衣雲故意遞到她的面前,迫使梁心帆不得不接。
梁心帆接過一瞧,只見上頭的空白處已填了一筆為數頗為可觀的巨款,她一愣。
童衣雲呵呵一笑。「先別說什麼,這錢,當然不會是給你的。」
心帆眉心一蹙,只見童衣雲一把將支票抽了回來,並在她眼前晃著。「這筆錢是我要給夏磊的。」
「給夏磊?」心帆真是愣了。「童小姐,你為什麼要給……給他這麼多錢?」
「哈!套出話來了吧?原來你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啊!」童衣雲嘲諷一笑。
這時心帆再也顧不得難堪了,她一想到昨晚夏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的不安就再不能掩飾了!
「童小姐,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就讓我告訴你為什麼,小女孩。」童衣雲一邊繞著她打圈圈,一邊說道。「這筆錢其實就是夏磊的救命錢。」
「救命錢?」
「不錯,一旦有了這筆錢,夏磊因海外舶來貨船遲延的賠償就可以減少七成左右,甚至更多……」
心帆怔怔聽著童衣雲說話,有些不明所以,卻又有些莫名的恐慌。她可以從童衣雲的話里得到一些訊息,但還不夠多……還不夠……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要說的很簡單,也很明白。」童衣雲在她面前站定。「只要你也拿得出這筆錢,就能挽救夏磊的事業,如果不行,就請你識相點,以後再也別來煩他了,明白嗎?」
「你……」
「夏磊目前的情況,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幫他,連你梁心帆也不能。」
面對心帆啞口無言的模樣,童衣雲勝券在握的笑了笑。
「梁小姐,你還年輕,對象很好找的,而我跟夏磊認識在先,早已經有了十幾年的交情,我也認定除了他,誰都不嫁;況且我倆結合,對彼此的事業都有良好的影響,你如果為了他好,就不應該痴心妄想纏著他。」
心帆怔怔聽著。「你……你愛夏磊嗎?」
童衣雲一愣,忽爾失笑。「你這是什麼問題?要是不愛他,我怎麼會願意嫁給他?」
「可是為什麼我從你的口氣聽不出來你愛他呢?」
「你什麼意思?」童衣雲憤怒地質問。
「童小姐,我不是有意對你質疑什麼,如果夏磊愛你,也願意接受你的幫助,那麼要我退出,根本就是一件多餘的事情,因為他的眼中早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夏磊是個好人。」童衣雲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對你心有不忍,所以才讓我來曉以大義。」
「是嗎?」梁心帆苦笑。「他不是這種人,他若有事,向來都會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你懷疑我嗎?」童衣雲望了她一眼,隨即又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離開夏磊都是最好的決定,你想明白比較好。」
「我明白,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
梁心帆見童衣雲防衛性的看著她,淡然一笑。「別拿籌碼當作要脅,否則你得到的感情不會是真的。」
說罷,她一個轉身就要走了,乍聽這話的童衣雲卻有些惱羞成怒。
「等等!你站住!」
梁心帆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詛咒我嗎?」
心帆看著她,沉默了半晌。「我是奉勸你。」
「我用得著你來教?呵呵呵……梁姑娘,難道你還不懂,想跟我爭是門兒都沒有的事?夏磊他是我的,永遠就只能是我的,你只是個闖入者,聽明白了沒有?!」
「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吧?」這時原本在後頭替人看診的梁代昌忽然走了出來,劈頭就說道。「姚夏磊是個什麼三頭六臂?我們家心帆也不是非巴著他不可,梁家是什麼地方,容得你進來,威脅恐嚇全做足了?姚夏磊真要毀這門婚事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你叫他自己來,別凈靠女人出頭,自個兒畏畏縮縮,否則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
「你?!」姜畢竟是老的辣,梁代昌一席話將童衣雲氣得冒煙,卻一點反擊的空間也沒有,她的臉脹得紅紅的,雙眼死瞪著梁心帆,像要噴出火來。
梁代昌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小姑娘就手軟。
「童小姐,小廟待不了大和尚,您金技玉葉,咱梁家這簡屋陋室大概留不住您的大駕,請回吧!」梁代昌走到門前,手往外一揮,做出送客的動作,這一下更是令童衣雲臉上無光!
「你們,欺人太甚!」
梁代昌不語,臉上卻掛著一抹冷笑,童衣雲見狀,再也忍受不住了,狠狠一個跺腳,往外沖了出去。
「爹,你怎麼這樣呢!」梁心帆開口了。「說的那麼難聽……夏磊也不是那種人哪……」
梁代昌施施然走到她身邊,瞧了她一眼。「我要不這麼做,我的女兒要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說罷,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虧我還叫小五端了杯保肝茶給她呢!那茶用黃連下去熬的,消火去熱,就是苦了點,嘿,沒想她竟浪費了這好東西,嗟!」
「我是不會跟她計較的……」心帆垂首。「畢竟她也是一片真心,為了夏磊好……」
「為了夏磊好?」梁代昌一聲冷哼!「我看那童家小姐是為了她自己好吧?」
「爹……」
「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不過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梁代昌伸手阻住了心帆起的話頭,一臉嚴肅地道。「你如果是真心喜歡夏磊,就說什麼也別放棄他,他的事業有了困難,一定有其他的解決辦法,要是聽那童衣雲的話就這樣散了,你就等於稱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聽懂了沒有?無論你決定如何做,爹都支持你。」
「謝謝爹,女兒知道該怎麼做的……」心帆怎會不明白這層道理?只是……只是,夏磊為何不找她商量呢?
彷彿是父女之間的心有靈犀,梁代昌也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個姚夏磊還不來找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啊?」
***************
「什麼?她跑去找心帆?!」洋行內,姚夏磊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辦公室,一向斯文的他,再也忍不住怒氣與焦急了!
坐在他對面的童學謙雙眉緊蹩,憂慮的看著他。「唉,我這個妹妹啊!實在叫人不放心,以後我人在國外,也沒法兒管姚夏磊此時完全聽不進,童學謙嘆了一口氣。「她那天一回到家,開口老賊閉口老賊的,我問她誰是老賊,她竟說是梁大夫……」
「她還說了些什麼?」
「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當天她曾找我父親開了一張支票,聽說數目還不小,我想那是拿來為你還貸款的吧……」
「砰」一聲!夏磊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為她向你道歉。」童學謙最後道。「我真的不曉得她會這麼過分……」
「你不必這麼做,她已經長大了,該為自己做的荒唐事負責。」姚夏磊怒氣未退,稍嫌冷淡地說完這句話后,順手撩起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我得立刻去一趟梁家。」
「夏磊!我還有話!」童學謙卻跟著站起身來。「洋行的事情,我也想幫忙。」
姚夏磊聞言,回頭報以一個苦笑。「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拿你們童家的錢嗎?」
童學謙不禁愕然。
****************
午後,梁家大廳梁心帆從後頭走了出來,不意聽見外頭有些聲音,因而喊住了正好經過的小五。
「小五,外頭怎麼回事?」她好奇的詢問。
小五尷尬一笑。「小姐,是姚少爺來了。」
「夏磊?」心帆心中突地一跳。「怎不請他進來?」說著說著,她不自覺摸了摸頭髮、整了整衣服。
小五支支吾吾的說:「煙兒在外頭擋著。」
「什麼?」心帆一怔,隨即恢復了鎮定。「她做什麼擋夏磊?」
「這……」小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梁心帆見狀,索性道:「我去瞧瞧。」
不想才到大門口,她就看見煙兒板著臉孔在對姚夏磊說話。
「不行不行,我家小姐在睡午覺,姚少爺,您有事還是晚點兒再來吧!」她一臉沒得商量的模樣。
「我早醒了。」心帆在她身後出聲。
煙兒愣了愣,回頭,表情瞬間變得很滑稽。「小姐!」自己的謊話被當場揭穿,莫怪她尷尬極了。
姚夏磊聽到她的聲音,這時就再也忍不住,立時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面前,劈頭就喊:「心帆!」
一聲心帆,喚出無限相思。
心帆櫻唇微張,欲言又止。夏磊那一聲心帆,喚得她心房再難遏止的緊縮了起來。
「煙兒,這兒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姐……」
「下去吧!」
煙兒聞言,也莫可奈何了,只得悄悄退了下去。
心帆望著夏磊,他憔悴了,唇邊冒著新生的鬍渣,深陷的眼窩顯示了已多天未眠,僅止是如此,已叫她不舍至極。
夏磊看著心帆,眼睛有些酸酸澀澀的,她還是那個樣子,樸素的衣著、閃爍慧黠的眼瞳和友善的態度。
突然一陣慚愧。
姚夏磊不知怎地,一陣自慚沒來由地籠罩住自己,使他的話梗在喉頭,再也說不出。
「為什麼不說話?」心帆看著他。
姚夏磊閉上眼。心帆的聲音流過他的心中,涓涓而纏綿。
「為什麼不說話?」心帆再問了一次,夏磊仍是沉默。
為什麼不說話?那是因為,他已在她的眼中,明白了一切啊!這就是相知相悉,言語只是多餘的啊……
「為什麼不告訴我?」心帆憂傷地問。「夏磊,你真的愛我嗎?」
夏磊終於睜開眼。「為什麼這麼問?」
心帆嘆了口氣。「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夏磊無言的點了點頭,牽起她的手,心帆感觸到那溫暖的淡淡手溫,微微一勾唇角。
「夏磊,我喜歡你牽我的手。」
「我希望能一輩子牽著……」
「你希望?意思是你不能?」
「心帆啊……」姚夏磊深長的嘆息著,拉著她的小手走在狹窄的長長石板道上,真希望這路永遠走不完……一直延伸至世界的盡頭裡去……
「夏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心帆的聲音由他肩后舉了過來。
「你要娶童小姐嗎?」她又問……
「夏磊……」
姚夏磊猛地回過身,將她一個摟進懷中!「不會的……我姚夏磊此生只會娶你、只願娶你!管它什麼洋行、管它什麼船期、管它什麼童衣雲!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他緊緊、緊緊地摟著心帆,豁了出去的吼著,在靜謐的巷子里,迴音綜繞,像極了一曲憂傷的歌!
「夏磊、夏磊!」心帆用力地回抱他,緊緊的擁抱使她泛出了淚水,滴滴滲進了他的衣衫、滲進了他的心扉。
「我們立刻成親!」夏磊提起她的手親吻著。
「你娶我,那洋行怎麼辦?」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夏磊低喊著。「我可以抵押房子……」
「那是祖產……」
「管不得了,管不得了!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吧,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的!你知不知道?」
心帆聞言,卻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是為了什麼!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篤定,又或許是出於這無可奈何的犧牲,這沒有選擇的選擇,使她一時間竟難以自處了!
夏磊擁著她,心中複雜的感受更是說不清。高興與痛苦竟如此極端的同時存在著!難道上天真不允許人們只有單純的幸福?
靠在夏磊懷中,聽著他激越的心跳聲,心帆心痛得厲害。從來以為,愛戀是如此的簡單,但她怎麼曉得,那是一種一日提起就再難放下的刻骨銘心呢?」想到不能廝守,她便有說不出的難過,而如今夏嘉說什麼都要娶她,雖讓她的心感到安慰,然而卻仍不甚踏實……彷彿一腳就會踩空。
夏磊見她緊緊將頭理在自己胸前,不禁說道:「心帆,你會怕嗎?怕跟我在一起?」
「我不怕。」心帆連忙抬起頭。「我不怕。」
「我卻會怕。」夏磊抬手,極眷戀的撫著她的髮際。「我怕我不能讓你過好日子、我怕我讓你後悔選擇了我……我因為愛你,所以害怕……」
心帆凝望著夏磊。「夏磊,你答應我一件事。」
「嗯?」
「是福是禍,我們都在一起,好不好?」
姚夏磊深深的感動了,而他所能回報予她的,是一個用力的緊抱。
「好……」他將臉埋在心帆的發中,硬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