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的第一道金光從東邊的天際升起，滿城籠罩在炫目的陽光里。

顏綺朦朧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一張開雙眼，就發覺自己被鉗制在一雙鐵臂中，她試著推開他的手臂，他不為所動，於是她張嘴咬了下去。

馭浪冷然地張開了雙眼，清冽的眼眸銳利地注視著她。

「你做什麼？為什麼咬我？」這是他七年來第一次睡得這麼舒適，沒想到她竟然破壞他的夢。

看著他成熟、剛毅的臉龐，她咬了咬下唇道：「我要走了。」她不能再留下，再繼續留下，她怕會溺死在霸道的柔情里。

「去哪兒？你能待的地方只有我的床上。」他打定主意，要利用她美麗的同體來滿足他的需要，她哪裡也別想去。

「馭浪，你別不講理好嗎？」昨天雲浪一整天沒有見到她，現在一定很想她的。

「我就是不講理。告訴我，我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願意當我的情婦，並且為我生一個小孩。」既然他無意結婚，而他的父親又希望抱孫子，上天安排他們相遇，剛好可以要她來填這個空缺。

「我--不--願--意。」事實上，她已經為他生了一個小孩，但是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這個孩子她會獨力撫養長大的。

「看來你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並不曉得你的母親現在生活得如何？」

「她在哪裡？」她出國后，不久母親就搬家，因此她和母親斷了音訊。

「她和一個男人結婚了，我有她的地址。」在辦公室遇到她時，他就請人調查她過去的行蹤，但是她在國外的那一段資料較難調查，所以她母親的資料倒是先查好了。

「給我！」在國外的這段時間她也想念母親，但她怕會動搖自己的心志，所以遲遲沒有跟母親聯絡。

「你想知道就答應我的請求。」讓她為他生個孩子，在這個時刻突然變得重要起來。

「不！我可以不用答應你的請求，我請文豪幫忙。」面對撒旦和天使，她寧願選擇天使。

馭浪的手大力地握起她的下巴道：「你不準找他幫你的忙。」

「我偏要！」反抗他，她才能使自己的心不那麼快淪陷。

他知道她會去找文豪幫忙，馭浪強抑下怒氣說：「我可以告訴你你母親的地址，反正我還有其他方法讓你屈服。」他的權勢那麼大，還怕制不了一個小女子嗎？

顏綺冷傲地將頭一仰說：「我絕不會對你屈服的。」

「那你就試試看。」他絕對會讓她臣服在他的腳下。

馭浪告訴了她母親的地址。

顏綺從床上起身，想要穿上昨天來時的那套衣服。

馭浪一雙火熱的眼眸望著她的背部說：「你不想再回到床上來，讓我好好地寵愛你嗎？」從來沒有女人想逃離他的身邊，只有她！

她轉過身凝望他的眼睛。「不需要，昨晚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望著他饑渴的眼神，她嘲諷地說：「你昨晚不是都看過了。」

「是看過！做起來的觸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讓她懷有他的小孩，又可以同時享有她的身體，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昨夜的事不會再發生了。」那只是她一時失察，才會讓他得逞。

「會發生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後。」他可不會孤枕睡太久的。

「我要回去了！」顏綺快速地穿好衣服后離開。

馭浪在顏綺離開后，也從床上起身，點燃了根煙。

再遇到她，他又讓她擾亂他的生活秩序，他不是花心惡男嗎？現在竟對其他女人都起不了任何綺念。

唉！

這輩子他怕是要栽在她的手上了。

如果她沒有背叛他，那麼他們或許會有未來，但現在是不可能的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報復她、懲罰她！

愛的愈深，恨的愈重，或許就是他現在的寫照吧！

顏綺遵照著馭浪給她的地址，找到母親住的地方。

她在門口處，就聽到裡頭傳來的麻將聲。

她以為母親拿了那筆錢，就會重新做人，看來她是想錯了。

「鈴、鈴。」

顏綺按下門鈴，此時卻出現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來開門。

「江君！」

「我和你的母親結婚了，意外嗎？」

「我媽媽怎麼會跟你結婚？」

「我和你媽媽是真心相愛的，小綺，你可以願諒老師當於時糊塗犯下的錯事嗎？」江君像頗有悔意地說。

李玲走出來也一旁幫腔說：「小綺，你就願認他吧！君已經知道錯了。」

「那件事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媽媽，你了解你嫁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她沒有跟母親說當年的事，所以媽媽對江君的了解也不是那麼多，所以可能只聽信了江君的片面之詞。

「小綺回家住吧！住在家裡也比較有照應。」

「不用了，我一個人住在外面習慣了，媽媽，有什麼需要你再和我聯絡。」她不想再看見江君那種猥瑣的表情。

顏綺轉身離開母親的住處。

「這孩子……這麼多年不見，回來也這個樣子。」還好有宋裕嚴那一筆錢，她現在還可以過好生活。

江君安慰李玲說：「沒關係，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好好愛你的。」

「對呀！幸好有你。」李玲走回屋內繼續玩麻將。

江君的眼光一直追隨顏綺離去的背影。

顏綺才回到家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的笑語聲。

她在玄關處將鞋子脫下，走入屋內。

「文豪，你去幫我接雲浪回來？」文豪常幫忙陪伴著雲浪，這一點她很感激他。

「是呀，」今天公司沒什麼重要的事，所以我自動提早下班，過來陪聰明的雲浪玩呀！」說完話后，文豪又往雲浪的腋下搔癢去。「雲浪喜不喜歡叔叔呀？」

「我好喜歡叔叔哦！叔叔當我的爸爸好不好？」

「雲浪……」顏綺出言斥道。

文豪親吻一下雲浪的額頭接著說道：「叔叔也想要當你的爸爸呀！可惜你媽媽不同意。」他已經求婚求了很多次都失敗，只好再接再厲、愈挫愈勇。

「媽媽為什麼不要？雲浪好想有一個爸爸哦！」

「你們……雲浪，你先回房去睡吧！媽媽有些話要和叔叔談。」

雲浪在母親的要求下，很不情願地回房睡覺。

「文豪，你別再等我，你再這樣等待下去，我們也是不會有結果的，你還是去尋找回報你相等深情的女孩子吧！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他對她的痴情只會變成她的負擔。

「我從不覺得在你身上花時間是浪費。顏綺，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愛，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愛你。」

「文豪，你這麼做太傻了……」

「不傻……」他執起她的手道。「只要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

顏綺將手抽回，搖頭道：「不可能！」

「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晚安。」

「晚安！」

文豪起身，具有紳士風度地離去。

顏綺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無奈地深嘆一口氣。

夜晚，馭浪在書房看著徵信社的人傳真給他顏綺這些年來的調查資料。

資料上有一則令他感覺十分震驚的消息。

顏綺有個孩子，孩子的父親不詳，但最近這些年，她和一個叫楊文豪的人交往密切。

馭浪將手上這張資料緊緊地捏起。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她離開他到國外去，懷有楊文豪的孩子。

她這個下賤的女人竟懷了那男人的孩子！從前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現在他的心裡只充滿復仇的意志。他不會讓她和那個男人好過的。

雖然在他的心中是這麼地恨她，但是他仍更想做一件事，就是用他的雙手和唇，愛撫她誘人的同體。

昨夜的影像，在她離去這段時間，不斷地重複出現在腦海折磨他。

愛愈深，相對的當恨意如潮湧來時，無法控制的恨，便熊熊地在心中燃燒起來。

翌日清晨，急促的門鈴聲，讓顏綺只披上晨袍就去開門。

她一打開門就發現，雙眼滿紅色的血絲、眼眶有黑眼圈的馭浪站在門外。

「是你！」她又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見到他，心又是重重地一震。

「是我！你以為是你的老相好嗎？」她是不是只有在見到楊文豪時臉上才會展露笑顏。

為他的多疑，她已經感到疲累了，顏綺冷漠地開口問：「你來找我做什麼？」

「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和文豪在一起？」

「你為什麼這樣問？」

「我的屬下告訴我，他昨夜曾出入你的住處。」當他得知這個訊息時，心中宛如刀割。

顏綺不可置信、嘴角上揚地說：「你派人監視我的行動。」

「我是不放心，因為我關心你的安全。以前有我保護你，現在我人不在外面，所以先叫我的屬下代做這件事。」他很想用他的雙眼、用他的心來保衛他的私有財產，但是她卻時時挑戰他的權威。

「你可以不用叫你的手下這麼做，因為我要離開這裡。」繼續待在這裡，他們兩人只會繼續傷害對方。

「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他實在不願再忍受一次失去她的椎心之痛。

「我有非走不可的原因。」她不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因為她怕自己無法遵守對「那個人」的信諾。

「我要知道你非走不可的原因，是你想和文豪遠走高飛，逃離我的身邊嗎？」若她是因為這個原因要離開他，那會撕裂他的靈魂。

「我不能說，我有我的苦衷。」愛他卻成了她不得不離開他的理由。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派人查出來的。」

「你查不出來。」

「我查得出來。」

「好，你高興查就去查。」反正她會徹底地從台灣這個地方消失。

「什麼是我不能給你的？為什麼你要舍我就他？」他實在不清楚她心中想的是什麼？為什麼她要背叛他和文豪在一起呢？

「因為我不愛你！」她必須要花多少的力氣才能說出這一句謊話呀！

馭浪大步地跨上前攫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的美顏。

「你是壞人！不要欺負媽媽！」原本在卧室內熟睡的雲浪，也被外面的爭吵聲吵醒，他拉扯著馭浪的衣袖，想阻止壞人欺負媽媽。

馭浪一把抓住雲浪背部的衣領，將他提起對顏綺問道：「他就是你和文豪生的孩子？」

「媽媽……」好可怕，這個惡叔叔怎麼將他提得這麼高。

顏綺看著他著急地說：「是的，他是！你快放他下來。」

「媽媽，文豪叔叔願意做我的爸爸了，是不是？」雲浪的小臉浮現出喜悅的表情。

馭浪怒不可遏地問道：「他是你和文豪的孩子！你們的動作真快，已經有一個孩子這麼大了。」儘管接到報告，他仍不太願意相信，現在事實就在他的面前……「你快放雲浪下來。」

「媽媽，我不怕，他是壞人，你趕快打一一○。」他可能也打不過這個惡叔叔，只好請警察伯伯幫忙。

「想報警嗎？我要帶你回我的別墅。」馭浪將小孩放下，對顏綺喊道。

「你的別墅你自己去住，我不要跟你回去。」

馭浪怒視著她，然後猛然地將她扛在肩上，往屋外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顏綺拍打他的肩膀哭喊道。

「我不放！就由我自己親自帶你回別墅。」馭浪大步地將她帶離屋子，而他的褲腳還被一個小孩子拉著。

「放我媽媽下來！」這個惡叔叔要把他的媽媽搶走了。

馭浪不理會他，一個用力，就擺脫了男孩。

雲浪跌倒再爬起，跟著兩人追到屋外。

「放開我，你想綁架我！」顏綺不可置信地說。

「殺人的事我都敢做，更何況是綁架這種事。」

「我沒想到你一點都沒有變。」

「我為什麼要改變，我就是我！」馭浪打開車門，將她放人車子的前座里。

「媽媽！」雲浪跟在兩人的身後不停地喊叫。

「我的兒子不能和我分開，如果你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馭浪只好將地上的小傢伙抄起放在車後座，跟著往他的別墅開去。

顏綺坐在馭浪的車上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將你囚禁在我的別墅里，讓你的腦子無法再去想別的男人。」馭浪的車子飛快地開著。

「我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限制我，我想要怎麼想就怎麼想。」

「你是屬於我的。」馭浪將車子駛得更快。

坐在車後座的雲浪看著窗外，欣喜地喊道：「警察叔叔！」

雲浪拉動了門把，車門被開啟，就在這一瞬間，雲浪整個小身子被拋了出去。

「雲浪、雲浪……」

突如其來發生的意外，讓顏綺也動手將車門打開，馭浪趕緊煞車，顏綺才沒有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的孩子……」抱起了滿身是血的雲浪，顏綺感覺自己的心魂彷彿都要被震裂。

「雲浪、雲浪……你是媽媽懷胎十月生下，你一定不會有事、不會有事……」馭浪追下來看到她的表情，不禁有些後悔起來，但他動作迅速地抱起孩子坐上車，載著顏綺直往醫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