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得到卻吃不到，那種感覺真痛苦！

侯勝平無精打采地坐在教室里，聽著台上的講師用甜美且充滿活力的聲音講著課。

「這裡就是日文五段動詞變化的關鍵，請各位同學注意了喔。」

比起那幾乎沒什麼規則可言的五段動詞變化，侯勝平其實還比較在意兩個星期後的期末考。

只要熬過期末考，他就能順利畢業，和胡馨之間就再也不是礙手礙腳的師生關係，而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自從兩個星期前和胡馨約法三章之後，他聽話地乖乖上課、乖乖準備考試、寫報告，對這門課用功的程度簡直前所未有，他之前那三年的在職班，還有高中、國中時代加起來，都沒這麼認真過。

一切都是因為愛情的力量。

許多家長們總是千方百計阻止孩子們談戀愛，說什麼談戀愛會影響功課，到時候會考不上好的學校，畢業後會找不到好工作，彷彿孩子的人生會因為這場戀愛而一塌胡塗。

其實，只要挑對了戀愛的對象，或是選對了戀愛的動機，那麼談戀愛這件事基本上可以是促進學生上進的催化劑。

侯勝平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為了心愛女人的一個約定，他就發憤圖強，每日努力讀日文，其實他現在的程度早已經超過班上大多數的同學，但是他仍不遲到早退，只因為他現在只能在課堂上看見胡馨的身影。

在學期結束之前，胡馨都不准他和她單獨相處，因為她知道，只要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就一定會做出一些明明知道現在不該做，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做的壞事。

為了她，這些要求侯勝平全都苦著臉答應，但是心裡卻忿忿不平。

這個笨女人，知不知道男人禁慾過久之後，真的會變成野獸啊？

等到「解禁」之後，他一定會好好「疼愛」她，讓她整個暑假都沒辦法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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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日文課結束了。

學生魚貫走出教室，臨走前不忘和親切的女講師道再見。

胡馨笑得很開心，當她見到侯勝平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對他說，只是笑著對他揮揮手，然後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對他眨了眨眼。

那俏皮的小動作，讓禁慾已久的侯勝平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一聲哀號。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到底要把他整得多慘才甘心？

小綿羊就在眼前，吃不到也就算了，偏偏這隻蠢蠢的小綿羊還不知好歹，一派天真地在大野狼面前晃來晃去，抖動著那飽滿的身材……

不行、不行，再看下去，他的口水就要流出來了。

侯勝平哀怨又無奈地看了胡馨一眼，僅僅對她點了個頭，便快速離開教室。

天殺的！再不快點走，他下半身又要開始興奮了。

到時候那副模樣一定會被人認為是變態，不然就是想對老師或其他女同學性騷擾……嗚，可惡，他的命怎麼這麼苦？

這一切都是胡馨那個笨蛋害的！

他將來一定要找機會狠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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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馨收拾好書本，正打算離開教室的時候，一名工讀生突然來找她，說郭主任請她過去一趟。

胡馨不疑有他，馬上來到語言中心的主任辦公室。

郭主任一見到她，馬上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胡老師，辛苦你了！上課還順利嗎？」

「還順利，謝謝主任的關心。」

「請坐。」郭主任請她坐下，接著走到門口，將門鎖輕輕一帶，然後笑著對她解釋，「別擔心，這是怕學生午休時間還跑進來打擾。現在的學生，不知道該說是大膽，還是沒禮貌，總是沒頭沒腦地就衝進來，也不顧師長們也要休息、吃飯，真是的。」

「郭主任，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胡馨開門見山地問。

「是這樣的。」他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胡老師，最近我聽到傳言，你似乎和班上的一名學生，有著……不太名譽的關係？」

胡馨個性單純，一聽到郭主任這樣說，不禁微微露出驚慌的神情。

「這……沒這樣的事，想必是人家誤傳的吧？」她哈哈乾笑幾聲，背上卻猛冒冷汗。

應該不會被發現呀？

這半個月來，她和侯勝平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在學校里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怎麼會被人看出來？

還是，半個月前在教室里的那場荒唐情事被發現了？

真是糟糕，要是真的被發現了，她擔心的並不是自己名譽受損，而是侯勝平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置。

他會被退學嗎？

還是被記大過？

他今年都已經大四了，距離畢業只剩下一個月，要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害他拿不到畢業證書，那她豈不是成了罪人？

胡馨臉上焦慮的表情怎麼藏也藏不住。

「胡老師，這件事我已經儘力壓下來了，你先別擔心。」看穿她單純的心思，郭主任暗暗露出邪惡的笑，但表面上還是裝得一副清高的模樣。

「郭主任，我……」

他連忙舉起手打斷她的話，「你不用說了，這事情就到我這裡為止。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只要……」老奸巨猾的狐狸終於顯露出本色，他色迷迷的雙眼盯在胡馨飽滿的胸脯上，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看見郭主任突然露出這樣淫穢的神情，胡馨先是一愣，隨即又羞又怒。

原來他想藉機對她性騷擾嗎？

他怎麼可以用這麼下流的手段要脅她？

虧他還是任教多年的資深教授！

「胡老師……」郭主任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脖子，「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恐怕一輩子都無法繼續執教了呢，你千萬要想清楚喔。」

胡馨只感到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她憤怒得全身顫抖，但又不敢反抗。

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侯勝平。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咬著牙，拚命讓自己的聲調聽起來很平靜。

「我想怎麼樣，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我也是個男人啊。」郭主任的狼爪忽地在她的胸脯上摸了一把。

胡馨驚得跳了起來，慌忙拍開那令她反感至極的手。

「你不要碰我！」她忍不住大喊。

「不要碰你？少裝清高了，你那天和你的學生在教室里做了什麼勾當，以為我不知道嗎？不希望我把這件事情傳得人盡皆知，讓你身敗名裂，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郭主任扭曲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恐怖，平日和善的嘴臉如今變得如同醜陋的魔鬼，令人生厭。

他把胡馨拉過來，推倒在沙發上，接著他整個人便撲了上去，一隻手粗魯地扯起她的裙子。

「放手！你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喊救命了！」

「你喊啊，工讀生和其他老師都去吃飯了，我也把門鎖了起來，不會有人進來的，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郭主任哈哈大笑，然後在她的臉頰上舔了一口。

胡馨簡直要吐了。

中年男人噁心的氣味不斷湧來，她拚命忍住想吐的衝動，努力掙扎。

「胡老師，你最好死心了，你就乖乖聽話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你去死啦！」胡馨下定了決心，她才不要任由這個不要臉的老色狼羞辱！

她屈起膝蓋，在郭主任的手伸向她裙底的時候，狠狠用膝蓋踹了他的鮪魚肚一下，然後趁著他還沒來得及喊疼，又用高跟鞋在他的重要部位上狠狠一踢。

「喔——」

郭主任馬上翻起白眼，痛苦地歪倒在地上。

胡馨趕忙從沙發上跳起來，連滾帶爬地奔出主任辦公室。

她一口氣從六樓直奔到一樓，確定身後沒有人追來之後，才敢停下腳步。

然後，她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水。

好恐怖……剛剛真的好恐怖……

為什麼平常那麼和善的郭主任，一下子完全變了一個人？

胡馨怕得全身發抖，雖然想起自己的課本和講義都還在主任辦公室里，但她根本不敢回去拿了。

這個時候，她只想趕快見到一個人。

但是她的手機也丟在主任辦公室里，沒辦法打電話給侯勝平。

怎麼辦呢？

胡馨抹抹眼淚。現在她真的好想馬上見到他，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

她迷惘地在路上走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想起來，小莫曾經到侯勝平的家裡去接她，那麼，應該還記得侯勝平的家在哪裡。

於是，胡馨立即前去找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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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小莫的描述，胡馨終於找到侯勝平的家。

他住在東區的一條巷子里，某幢公寓的三樓，附近都是住宅區，感覺起來很安靜。

胡馨按了按門鈴，等了一會兒都沒有人回應。

隨即她罵自己是個大傻瓜，現在才下午兩點多呢，他應該還在上班吧？

那是不是要等到他下班了，才能見到他？

委屈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真的好想、好想見到他喔，只有他能保護她，用強壯的手臂安慰她……

侯勝平，你到底在哪裡？

胡馨吸吸鼻子，決定先回家去的時候，公寓一樓的鐵門突然打開了。

她「咦」了一聲。侯勝平現在在家嗎？

也沒多想或許在他家裡的另有其人，胡馨連忙拍拍臉，振作精神，三步並作兩步地街上樓。

三樓的門已經打開來，胡馨如釋重負地撲了上去，緊緊抱住男人，眼淚立刻掉個不停。

「勝平……嗚嗚嗚……剛剛郭主任他……」越說，她哭得越凶，到最後根本哭得無法自已。

等到她哭累了，這才發現不太對勁。

為什麼侯勝平沒有摟著她，而且也沒有安慰她呢？

她疑惑地抬起哭紅的雙眸，卻只見到一雙比她更疑惑的眼。

「小姐，請問你是誰？」

「勝平，你不認識我了？」胡馨愕然。

為什麼侯他像是完全不認識她一樣？

這時候，屋裡傳來一聲女人的詢問，「誰在外頭啊？」

男人回過頭，對屋裡的女人笑了笑，然後聳聳肩。

接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女郎，穿著極為性感的內衣，好奇地從男人的背後探出頭來。

女郎說得一口標準的國語，她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頭上，問道：「請問你是誰？」

胡馨當場感覺如遭青天霹靂，好半晌都無法反應。

他們……同居？

原來侯勝平早就有了同居的女友？

難怪……難怪之前他不願意讓她在他家過夜，因為他怕被同居的女友發現吧？

胡馨越想越氣，整個人因為氣憤而微微發抖。

然後，她終於爆發了。

「侯勝平，你這個大混蛋！騙我說什麼你只愛我一個人，你會等我、好好做一個好學生！結果你背地裡找了一個這麼、這麼……」她心酸地看向美麗的金髮女郎，感到自慚形穢，「我知道我是長得不夠漂亮，胸部也不夠大，但是你也不應該騙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我討厭你、我恨你！侯勝平，你去死吧！」

「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不等他解釋，胡馨的一巴掌已經響亮地賞在他臉上。

「喂！你幹嘛莫名其妙打人啊？」金髮女郎看見愛人突然被打，火氣也上來了。

她上前也想賞胡馨一巴掌，卻在看見胡馨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小臉時猶豫了一下。

明明打人的是她，為什麼她卻哭得比被打的人還要可憐？

被上司性騷擾的委屈，加上被愛人背叛的羞憤，讓胡馨再也無法思考，只能任由悲傷將自己淹沒。

她、心裡好痛……

為什麼她要受到這種對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侯勝平，我恨你！我永遠不要再看見你！」用盡所有的力氣喊出這一句心碎的宣言，胡馨掉頭就跑，一句解釋都不想聽。

她受夠了，真的夠了。

為什麼愛情總是這麼傷人？

被拋棄，被劈腿……她從此以後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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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痛不痛？」金髮女郎心疼地看著愛人臉上紅紅的五爪印。

「她一定是誤會了。」男人皺起眉道。

那個小女人還真是潑辣呢！

「啊，難道她是……」金髮女郎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睜大了眼睛。

「看她這個反應，八成就是。」男人苦笑起來。

看來，他回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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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小莫，我好難過……」

小莫頭痛地看著眼前哭個不停的好友，心裡不禁又開始哀號。

天啊，半年前的那一套不會又要全部重演吧？

「胡馨，快把話給我說清楚！」小莫擔心歸擔心，但是她正在上班，忽然被這個好友給拖出來，跑到這間咖啡館聽她訴苦，她還有很多工作還沒做完呢！要是再拖下去，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她已經連續加班加一個星期，實在不想再繼續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了，否則只怕未老先衰。

胡馨嗚咽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個大概，當小莫聽到郭主任騷擾她的時候，氣得拍桌大罵。

「那個不要臉的老色狼，居然敢欺負你，虧他還在教育界混！胡馨，別怕，我要我哥哥帶幾個流氓去教訓、教訓他！你要砍斷他一隻手，還是一隻腳？還是開車撞他，把他撞到河裡去變成無名屍？還是要找人去設計仙人跳，讓他身敗名裂？」小莫的哥哥們都在混黑道，連帶讓她也沾染了一些黑道大姊的氣息。

她最看不起這種利用職權占女人便宜的臭傢伙了！

「隨便你……嗚嗚嗚……但是、但是最令我傷心的還不是這個……是侯勝平居然有了另外的女人！」說完，胡馨哭得更凶了。

「什麼？他居然這樣對你！」小莫喊得更大聲了，「胡馨，不是我要說你，為什麼你看男人的眼光總是這麼差？上一個蘇俊宏，還有現在這個侯勝平，沒一個是好男人，而且侯勝平還是你的學生耶！他怎麼可以打老師的主意？怎麼想都很變態，說不定他只是貪圖『你是老師』的這個身分，和你偷情很刺激而已，你還這麼傻，又把一顆心乖乖地送給人家。」

「小莫，我是來找你訴苦的，你為什麼還要拚命落井下石？我，我真的很難過耶！」胡馨氣呼呼地說。

「你想找人訴苦，也該等我下班以後吧？你工作那麼自由，是不是忘了我是朝九晚五的可憐上班族？」小莫用力戳了戳她的額頭。

「我討厭男人！」胡馨突然大喊，惹得咖啡館里的其他客人都回過頭來看著她。

「好好好，我知道。」

每次失戀的時候都這樣說，胡馨這句話，她半年前就聽過幾百次了。

「我再也不要喜歡男人……乾脆我去當女同志算了！小莫，還是你對我最好，不離不棄，不管怎麼念我、罵我，你都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

小莫看了她一眼。

喲，這可是新台詞，她之前從沒聽胡馨這樣講過。

「你真的想當女同志啊？」小莫挑起眉，拍拍她的小臉，手上霎時沾滿了她溫熱的淚水。

「我不知道……可是我覺得談戀愛好痛苦……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幸福，之後的痛苦就會加倍。有沒有完全沒有負擔的戀愛？只要快樂就好，不要那麼痛苦的結尾。」

「那是不可能的，小傻瓜。」

小莫拍拍她的頭，拿起一張面紙，抹抹她哭花的臉。

「每一場戀愛，其實都是一個火坑啊！沒有十足的勇氣，千萬不要輕易跳下去。如果因為害怕受傷，不敢付出太多的真心，到最後受傷最重的反而還是自己。你是不是這樣呢？一直對半年前的失戀耿耿於懷，所以這次不敢太投入，可是，當你發現的時候，其實已經將整顆心都放了進去。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大方表態，可以省去很多麻煩，說不定也能早點認識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不是嗎？」

胡馨靜靜地聽著小莫的話，心裡一片空蕩蕩的。

她真的那麼愛侯勝平嗎？

那麼深的愛，卻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直到問題出現的時候才發現，是不是已經太遲了呢？

「話說回來，」小莫喝完手上的咖啡，「搞劈腿的男人還是不可饒恕！胡馨，你說，你想要那個男人有什麼樣的下場？你要砍斷他一隻手還是一隻腳？還是開車撞他，把他撞到河裡淹死？還是你想找人設計仙人跳，讓他身敗名裂，再也抬不起頭來？我哥哥很厲害的喔，他最拿手的就是仙人跳，或是……」

「小莫，有沒有新鮮一點的威脅方式？我從大學就聽你這套，聽了好幾年了，現在時代在改變，你整人的方式也要有點進步嘛。」

「那……灌他吃下一瓶威而鋼，然後把他丟到六條通的媽媽桑酒店裡，讓他精盡人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