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小魔頭早就無可救藥了,先前就提醒你,你不聽勸,現在終於嘗到苦頭。」李菁沒好氣的數落。
柳洋自作聰明想撮合席煜與方岑的好事,在中途之家傳開后,沒有一個同事對方岑無辜飽受捉弄抱以同情與不平,反倒成了辦公室里最八卦的笑話,惹得方岑羞得恨不能鑽進辦公桌底下永不見人。
除了會長說了幾句聊表安慰的貼心話外,李菁算是最夠朋友的,而這個最夠意思的好朋友也是最反對方岑接下柳洋這燙手山芋的人。
「早告訴你,像你這種一點個性脾氣都沒有的人,根本管不住那個目中無人、胡作非為的小魔頭。」就因為是交心的姐妹淘,所以李菁才數落得更淋漓盡致,恨不得將傻不啦嘰的方岑給罵醒。
「你也知道當時沒有一個輔導員願意接,我如果不接的話豈不是讓洋洋自生自滅,而成為將來社會上的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就因為自信比別人多了一些耐心與愛心,所以不顧李菁的極力反對,而毅然接下柳洋這個燙手山芋。
「是啊!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好個普渡眾生,匡正導善的美麗菩薩。」李菁瞪著白眼,撇著唇角揶揄調侃,看不過去似的表情,又說:「我們已經盡了責任為他找了收養家庭,真不曉得你還替他操什麼心?反倒是你,也不為自己好好打算,將所有心思與青春全浪費在那個小魔頭身上,更替你叫屈。」
方岑淡然含笑,輕聲說:「柳先生、柳太太,他們根本就沒時間教育洋洋,我只是擔心洋洋會誤入歧途,所以……」
「夠了!夠了!好像柳洋是你親身的兒子似,我們現在是談你,別老是洋洋、洋洋掛在嘴邊。」李菁不耐煩的截話。
「談我什麼?」方岑赧然淺笑,向來總認為自己無趣的乏善可陳。
「談男人啊!難不成找你談國家大事。」唉!遲鈍的女人,連一條腸子通到底的李菁都不曉該說些什麼好。
「男人?」方岑的嫩頰悄悄抹上淡霞。
「如果你是同性戀,我們也可以談談女人,只要你喜歡。」李菁雙手一攤,玩笑的故作無所謂狀。
方岑沒好氣的白她一眼:「盡會胡說八道。」
「總比把花樣的年華青春的歲月浪費在那個小鬼身上強多了。」雖是嘻罵的消遣,可也是李菁的肺腑之言。「小姐,再過不了幾年你的價值就要從精品專櫃變成跳樓大拍賣的廉價品。」
好毒喔!「人是無價的,別拿我當商品比。」
「在臭男人的沙豬主義里……」
「沙文主義。」方岑很白痴的糾正。
「沙豬主義。」李菁偏是不屑的固執。「在臭男人的沙豬主義里,女人就等於商品,然後再以膚淺的姿色、身材、年齡來決定你的身價、等級以待價而沽。」
好可悲的男女法則!方岑可不以為然,說:「我們女人又不天生在定要為男人而活,少了男人,女人照樣可以活出亮麗的生命色彩。」
哼!這一點也不像是外表溫柔豎淑、端莊秀雅,煞似標準賢妻良母的方岑所能說出的瀟洒論調。
「好一個單身貴族的瀟洒論調,等到人老珠黃暮色黃昏時,空虛寂寞慢慢一點一滴腐蝕你的心靈時,想哭都掉不出一滴眼淚,那才真是悲哀呢!」
危言聳聽!方岑淡然一笑置之。
李菁斜著腦袋徑自思量著什麼似,喃喃自語:「其實柳洋那個小魔頭到底也算做對了一件事。」
「什麼事?」
「將你與鼎鼎有名的席氏二公子送作堆啊!」李菁突然拉高嗓音。
方岑不禁微微悸動,啐罵:「你又在胡言亂語。」
「再正經不過了。」李菁激動說:「雖然席煜是五公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卻是女孩子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如果能跟他談個轟轟烈烈的浪漫戀愛的話,不知要羨煞多少痴心妄想的女孩子。」
「你是在作白日夢,人家是什麼顯赫的身份地位,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省省吧!」方岑自若笑說,但心湖底卻冷不防的被席煜那恣意放電的神眸,惹得漣漪四起。
「你的眼神在泄漏你言不由衷的謊言。」李菁詭異的直盯著他瞧。
「瞎說!」方岑眸光閃爍的逃避李菁咄咄逼人的盯視。
「瞎子說你騙不了人。」
「方姐——」
總機小妹驚喜若狂的跑了進來,解救了方岑不知所措的尷尬。
「有個很帥的男孩子說要找你,你猜是誰?」總機小妹活像吻了超級偶像似,掩不住雀躍的驚喜,激動說:「是五公子之一耶!」
方岑的錯愕凝入李菁曖昧的眸底。
「還辯,人家都找上門了。」
***
「是你?」
「很意外嗎?」是林少峰。手中一束百朵托紫嫣紅的鬱金香是今早才從荷蘭空運來台的新鮮花朵。「特地從荷蘭專機送來的,聊表我小小的心意。」
花叢里藏著一條心型的白金項練墜子,精心巧奪的雕琢,不著絲毫俗氣的匠工,點綴花束脫俗的璀璨。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如此貴重的禮物。」方岑推辭。連對方怎麼稱呼都不知道,這禮物厚重得讓他無法接受。
「不,這還無法表達我對你清麗脫俗氣質的讚美之意。」林少峰痴情意濃的傾訴心中的愛慕。「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除了無法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外,我可以為你付出所有一切。」
旁觀者看得是動容不已,只是當事者方岑卻受寵若驚的不知所措。
李菁從感動的人堆里跨出一步,多麼希望方岑收下那束包里情深意濃的鬱金香,說:「只有白痴才會拒絕這分貴重,嗯……是情重的禮物。」
「菁菁!」方岑欲阻不及。
林少峰一派紳土邀請:「不知能否有榮幸與你共進晚餐,我可以為你包下凱悅,只為了與你共度只屬於我們兩人的浪漫世界。」
哇,哇!好粗氣的泡妞手段,方岑沒有半點動情之意,婉拒說:「對不起,我們素昧平生,而且連怎麼稱呼你都不知道,實在無法接受你的邀請。」
頓時,嘆息扼腕之聲四起,李菁更恨不得扒開方岑的腦袋,看她腦袋裡頭是不是裝豆腐。
「林少峰。」他遞出那黃金名片,說:「在攝影棚里我們見過一次面,如果你相信一見鍾情的話,我已經被你婉約脫俗的氣質深深吸引。」
這深情意濃的傾訴,似濃烈的酣醇美酒,醉倒了所有渴望被臨幸的芳心,卻盪不起方岑心湖的絲絲漣漪。
「林先生,對於你的美意我只能心領了。」方岑只能抱以歉意。並非她無法領會他追求的誠意,而是這種追愛方式直接大膽的嚇住了她。
「方岑,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方岑不介意的嫣然含笑,他不是已經這麼稱呼了嗎?
「方岑,請你相信我的誠意,決定追求你后,我便開始搜集關於你的所有一切,你是在中途之家長大的孤兒,所以你以自己感同身受的心情為孤兒付出最大的愛心,我對你為柳洋付出的無私愛心與耐心深感敬佩,為了你,我願意為中途之家略盡棉薄之力。」
「林先生剛才慷慨捐獻一百萬給中途之家的孤兒們。」會長堆滿盈盈笑容,大聲宣布,頓時掌聲如雷,還好不大方的將怔然的方岑輕推到林少峰身邊。「人家林先生展現這麼大的誠意,就別折了人家熱誠,陪人家吃頓飯嘛!」
眾人期待猶豫不決的方岑點頭。
「我……」方岑懷疑是否要為了中途之家犧牲自己應酬一番。
「你們把她當成什麼,應召女郎?」聲音從一堆人背後傳了出來,所有訝然的目光從林少峰身上移到斜倚在門口一副玩世不恭,瀟洒抽煙的席煜身上。頓時,教所有驚艷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
他的風采直把林少峰給比了下去,教林少峰受挫的悶哼了一口氣。
席煜捻熄煙蒂,將頸前的一綹長發撩到背後,在所有驚艷啞口的眾人自然排開兩旁時,席煜瀟洒走到方岑身旁,霸道攬過方岑纖細的腰肢,銳利炯亮的目光示威的直直瞪視林少峰。
方岑怔然的拒絕不了席煜這宣示所有權的霸道舉動。
「你不會反對我現在帶她出去吃飯吧?」席煜看了會長一眼,最後落在吃癟的林少峰身上。
林少峰不敢吭個半聲,他清楚席煜想要的東西誰都別想染指,只是他懷疑席煜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專來搗蛋攪局。
***
直到進了一家典雅氣派的高級餐廳,鋼琴演奏的悠揚樂音在耳畔縈繞回蕩,方岑始終無法回神整理思緒,搞清楚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自己又為什麼莫名其妙跟席煜進了這家餐廳。
「小姐」穿著高雅的侍者,躬著十五度的上半身遞上MENU。
「如果你再不點餐的話,你身邊的服務生恐怕要變成臘像了。」席煜輕喚,凝娣她的失神模樣。
方岑乍醒,急忙喚回雲遊四海的飄魂。才猛然發現可憐的服務生已罰站了快半個小時之久,更不好意思。
方岑愧疚萬分,紅透了臉頰,壓根沒勇氣看MENU,隨口點了杯咖啡,點頭如搗蒜像服務生猛賠不是。
席煜禁不住發笑。
「為什麼笑我?」方岑的臉頰羞似向晚的嫣紅夕霞。
席煜手肘支著桌面,大掌托住下巴,凝睇她慌措的嬌羞。「如果我手上有相機的話,我絕不吝惜底片,捕捉你此時最嬌俏的自然神韻,真是完美無瑕的神韻。」
方岑又羞得想鑽到桌底下躲起來算了。霸道的把她從辦公室里「押」來,就只為了看她出糗嗎?
是他那隻霸道的大手將迷迷糊糊的她,從辦公室里硬押出來的。
「對不起!我辦公室里還有事。」方岑迭忙起身想走。
那隻大掌再度扣住她纖細的手腕,逼得她無力的跌回座位。
「我向來不喜歡喝咖啡。」席煜點了很有營養概念的現榨的水果原汁,唇角含著使壞的笑意,說:「我為你擺脫那討厭傢伙的糾纏,你總該有所回饋吧!」
共度晚餐是他索求的回饋。他喚來了服務生,在寫滿法文的MENU上點了兩客明蝦大餐。
「你向來都不尊重別人的意見嗎?」方岑表達她的抗議,聲音卻嬌弱的不挾絲毫控訴力量。
「我不認為你會為了兩隻無辜成為我們腹中飧的蝦子,責罵我殺生,如果要下地獄的話,就由我帶你受吧!」
說些什麼嘛!「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席煜沒正經的故作納悶的誇張表情。「如果請你吃頓飯會構成綁架的罪名,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不能正經回答我的問題嗎?」方岑嗔怒。她實在不曉得該如何跟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無賴進行理智的良性溝通。
席煜甩了甩飄逸長發,坐挺順碩的身軀,擺出自己認為最認真的表情,願聞其詳。
他的認真表情還是被自己唇角不經意流露出的輕浮淺笑給打敗了。
方岑無奈的勉強接受,至少他表達最大的誠意,忍住氣說:「你不能用這種方式邀請女孩子吃飯。」
「你不喜歡嗎?」
她是不喜歡這種野蠻方式,但偏就開不了口,她改用另種婉轉的方式,試著讓他明白,說:「不管對方喜不喜歡,你都得尊重女孩子的意願。」
「沒有一個女孩子能拒絕我的邀請。」對席煜而言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方岑被徹底打敗了。「你別老是自以為是行不行?」
席煜突然斂笑,正色說:「我無法接受別人拿走我的東西。」
什麼是他的東西?方岑的腦袋無暇思索這問題,整個人早讓席煜那烏瞳閃爍出的駭人銳利的炯亮光芒給嚇住了,以為他只有那副放浪不羈的輕浮德性。
「我還是別太認真得好。」顯然發現嚇住了可人兒,他洒脫的撩撩長發,燃了根煙大剌剌的吞雲吐霧了起來。
「請尊重拒抽二手煙人的權利。」方岑不客氣的截過煙捻熄在煙灰缸里。
有趣!「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女孩子敢這麼對我?」席煜目光弔詭的瞪祝她不知死活的無知。
方岑心底抽上一陣瑟冷,仍一副初生之虎不畏犢的傻膽,理直氣壯說:「我只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管得可真寬,難怪柳洋那小鬼會稱她是中途之家最雞婆的輔導老師。
「嘖嘖!一副老師訓話的口氣。」席煜一副無賴徹底的表情傾身欺向她,以鼻尖只差半公分不到的距離貼近佳人的鼻尖,嗅著芙顏的馨香,用那蜜汁般的細語大膽挑逗。「你有修愛情學分的課程嗎?我願意成為你的第一個學生。」
這男人愈說愈不正經了,擺脫不了他的糾纏,只好岔開無法應對的話題,閃躲他放肆朝她靠近的健碩體魄,驚恐說:「你無端的跑來辨公室找我,是不是洋洋又去打擾你了?」
「我那個乖兒子沒被那次的醉酒給嚇死嗎?」席煜笑得詭異可怕。「拜他所賜,我成了娛樂版頭條新聞的主角,而且還差點氣死我老哥,我還等著跟他算這筆帳,你最好叫他找個老鼠洞躲起來,別讓我碰上。」
「他只是個小孩子,你怎麼可以像仇人似對他?」
「那我是不是該找他的監護人,要回我的公道?」席煜將遮住眼帘的一綹長發揀到頸后,挑了挑劍眉。
「有機會的話,我會請柳先生、柳太太向你道歉的。」方岑說。
席煜搖頭,唇角勾泛輕浮的笑,眸光邪邪的凝睇。「我對法定的監護人沒有興趣,我指的是你,那小鬼的實際監護人。」
「我……」方岑微愣,侍者送來的餐前沙拉截斷她的話。
「請慢用。」侍者識趣的不打擾兩人世界。
「我可以道歉,希望這樣能讓你消氣。」方岑誠懇說。
「我不要你的道歉。」
他到底想怎麼樣嘛!方岑擰緊眉心,問:「只要你不怪罪洋洋,希望我怎麼做都可以。」
席煜佞笑更濃,笑眸底藏著令人心底發寒的戲諸邪淫,唇角一抹詭異。「那小鬼值得你犧牲自己的身體嗎?」
方岑芙顏霎時刷白,這男人究竟在說什麼?他居然……居然說要她的身體,她的身體還純潔無瑕,沒讓任何男人碰過,除了上次莫名跌進他碩壯的胸膛外……
凝睇她臉頰乍紅乍白的無措表情,更加挑起席煜戲弄的興緻,曖昧低語的悄說:「很為難嗎?我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尤其是這種事。你知道的,一廂情願的強迫,在床上玩遊戲反倒掃興。」
什麼話?她壓根沒經驗怎會知道,不悅說:「席先生,你再這麼沒正經的話,恕我失陪。」
方岑一臉認真起身就走,席煜挾起沙拉便朝她嘴裡送,逼得她又跌回座上。
「你是第一個讓我伺候的女孩子。」
真榮幸,「你是我遇見過第一個最自以為是的霸道男人。」
席煜聳肩雙手一攤。無所謂。這就是不矯柔做作的席煜。
「從來沒有個女人敢像你這樣冒犯我。」席煜目不轉睛直視著她,好不困惑自問似說:「讓我想想,你到底有哪不同,能讓我如此縱容你的冒犯。」
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盡施媚術競相爭寵,更是謹言慎行的觀察席煜反映在表情上的喜怒哀樂,只消他眉心微微牽動,哪個女人還敢迸出半句話兒,早嚇得芳魂坐雲霄飛車了。
他露出更加用心的表情,直瞪端倪,撫著下巴思量:「讓我好好想想,你除了擁有一顆超級無敵的愛心外,還有什麼迷人魅力……」
「方岑,洋洋出事了。」李菁那好似世界末日的大呼小叫,淹沒了席煜的話。
席煜臉色驟變,若不是被方岑驚嚇跳起來的舉措吸引,他會將李菁一腳踢在牆壁上思過。
未等方岑開口,李菁一口氣接著說:「警局打來電話,說洋洋和她的小女朋友ㄚㄚ掛在二十樓高外,指名非你去不可。」
「怎麼回事?」方岑嚇得一顆心險些掉了出來。
「不知道,先去再說。」李菁十萬火急般慌叫。
方岑迭忙慌張的朝門口奔去,邊說:「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
「喂!那我們的晚餐……」
她又締造了一項紀錄,從來沒有個女孩子敢在晚餐進行途中撇下他,這等於是在向他大男人的權威挑戰。
意外的,席煜熄滅燃著三千高溫的怒火,唇角勾起輕快的笑意,喚來侍者埋單。
他,心血來潮,湊熱鬧去也!
***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魔鬼,我死心塌地愛你,你倒風流快活的到處拈花惹草,既然沒辦法得到你的全心,我乾脆死給你看算了。」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跟淚人兒似。
「你們女人真麻煩,老是用自殺來威脅男人就範,先進來再說行不行?」
柳洋整個小身子緊貼在大樓外牆上,心驚膽戰的低下眼帘,眼光像自由落體般俯瞰腳下模型玩具般的地面街景。
哇塞!媽媽咪啊!老天一定在開他玩笑,自己竟然會為了心愛卻又笨得連命都不要的傻女人,站在這二十層樓高的牆外,腳下僅容得兩個腳丫子寬的突出面,若兩條顫巍巍的腳開始不聽話,稍有差池不成肉泥也成了肉餅。
天可明鑒!雖然自詡風流,小小十三歲泡盡了環肥燕瘦的美眉,只可憐他小象弟弟還獃獃沒見過世面,如果就這麼……嗚嗚!怎甘心將純潔的處男之身白白便宜了閻王的女兒。
冽冽勁風吹得兩個小情侶的身子搖搖欲墜,嚇得樓下滿街看熱鬧的人潮,心兒、眼兒,跟著情緒忽上忽下擺盪著。
陣容龐大的消防人員已鋪上氣墊。哇靠!記者的鼻子真靈,只見閃光燈在黑壓壓的人潮里閃爍。
「真糗!」柳洋哼罵一聲,小心的側過臉看著那張讓淚洗濕的驚白的臉。「我們還要這樣像表演特技的小丑,讓底下不用買門票的觀眾看笑話嗎?」
「全都是你不好啦!」ㄚㄚ緊閉眼睛怨蔥嗔罵:「是你把人家逼得這麼難堪的,好啊!我死了后,你高興怎麼風流再也沒人管得了你。」
女人!這節骨眼上還盡說些沒營養的氣話。
「我身不由己嘛!」哪個男人不風流的,再說……「你清楚的,全都是她們來黏我的,逢場做戲嘛!」
「是啊!大情聖,真委屈你了。」ㄚㄚ酸不溜丟的說。
「現在我冒死陪你,就是愛你的最好證明。」
ㄚㄚ微露動容,不過這還不夠。「我還要你證明。」
女人!無理取鬧的怪物。柳洋豁出去了,心一橫說:「好吧,我們來演一場最凄美浪漫的悲劇,你既然想死我就陪你共赴黃泉,數到三我們一起跳,這樣的結局絕不會讓下面的人失望。」
柳洋出其不意抓過ㄚㄚ的纖纖小手,嚇得ㄚㄚ驚嚇哭叫。
「不要,人家還不想死,救我……人家還不想死……」ㄚㄚ僵住泣顫的身子。
一哭,二鬧,三——跳樓,女人就只會這幾招嗎!煩耶!「你想死,老天爺怕還嫌你煩呢!」
「死柳洋你還有沒有良心?人家被你害得那麼難堪居然還說這種話!?」ㄚㄚ氣不過,轉身想捶柳洋出氣,豈料頓失重心,一腳不慎踩空。「啊——」
驚叫同時,柳洋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ㄚㄚ拉了下去……死了、死了,這下真成了肉泥了。咦?怪了,難道牛頓自由落體定律被推翻了?
柳洋大膽睜開眼睛猛然一瞧!乖乖我的媽!整個人像表演特技般懸吊在空中,右手緊緊抓住暈死過去的ㄚㄚ,而左手……
「不要亂動,等一下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方岑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兩隻手緊緊扣住柳洋的手。
方岑脹紅著臉,將所有力量施在雙手上,她懷疑自己能支撐多久,但她絕不容許兩條小生命從她手中溜走,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你也不要亂動,我可捨不得你陪葬。」是席煜,他雙手緊緊環抱住方岑纖細的腰肢。
這傢伙哪是來救人的,簡直是乘人之危,都是生死交關之危的要命節骨眼上,那雙假救人名義行逗弄之實的手,居然還遊刃有餘的撫揉她滑潤平坦的小腹。
方岑小腹的燒熱,灼紅了她羞赧的臉頰。「你這個人怎麼……怎麼這樣?」
席煜死賴的說:「不對嗎?這是放鬆心情的治療法,相當有效的,現在愈是緊張愈容易誤事。」
柳洋竊喜,仍一本正經的仰著臉嚴厲警告:「喂!你別乘人之危,小心我上去第一個揍的就是你。」
「你不是要我泡她嗎?想要泡女孩子就要不分時間地點,以及要不論手段,學著點—小鬼!」席煜一派風流。
柳洋故作認真的思量三秒,說:「也對,那就別客氣盡量享受吧!不過要提醒你,我不叫小鬼,你可以叫我柳洋。」
呵!聽聽這小霸王說的什麼良心話,居然助紂為虐!方岑一道殺人似的凶光射了過去。「洋洋!」
「啊?!」柳洋裝傻,大驚小怪的。「讓人家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而且肌膚之親可以加速促進兩人感情發展的溫度。方姐,你應該感激我讓你有一次意外的觸電機會。」對席煜說:「席煜,記住,你欠我一次人情。」
「收到。」
好一對狼狽為奸大小不良,險些氣暈了方岑。
警消的及時趕到結束了這場驚險刺激的鬧劇,讓所有搶救人員捏了把冷汗鬆了口氣,唯一失望的恐怕是大樓下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而席煜的出現,也算是讓擔心交不出稿子的記者們有些交代。
「席煜,自從在那次拍賣會後,柳小弟弟就不時出現在你身邊,而現在你又奮不顧身搭救他,他是否真的是你遺失在外的私生子?」記者窮追猛打。
席煜出奇輕鬆的說:「你們自己去問他老媽,你們記者都挺有本事的,還希望你們幫我找出來,看是哪個女人那麼有本事生出這個渾球小魔鬼來。」
「方小姐不是柳小弟弟的媽媽嗎?」
拜柳洋搞鬼與席煜盛名所賜,方岑被媒體炒出來的緋聞,強迫對號入座登上最佳女主角的寶座,成了天下女人的公敵。
「沒錯,他就是我媽咪。」
方岑嚇得急欲解釋,席煜則早了一步捂住那口不遮攔的小禍嘴,左挾ㄚㄚ,右扛柳洋,殺出重圍揚長而去。
「等我!」方岑有如驚弓之鳥。
***
「喂!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小孩子。」方岑一路試圖想將柳洋從席煜腋下拯救下來。
席煜絲毫不予理會,狼狽的躲過記者的重重圍剿來到一處社區公園后,咚地把柳洋丟在草坪上,再將依然昏死的ㄚㄚ輕輕放躺在柳洋身旁。
「要不是看在你不顧生命搭救你小女朋友的精神上,我鐵定會將你從大樓上丟下去。」席煜微藏慍色。「你這小鬼,知不知道最近你替我製造了多少新聞。」
「你本來就是話題王子。」柳洋可沒打算表現絲毫歉意。「我是在替你提高知名度,搞不懂狀況。」
呵!席二少爺的知名度還需要靠這小鬼來打嗎?「那我還要謝謝你。」
「用不著客氣,舉手之勞。」
「好好關心你的小女朋友,她懶得呼吸的話就快點為她施行人工呼吸吧!」席煜戳了柳洋小額頭。
柳洋失去重心的退了步踉蹌跌在ㄚㄚ身上。
「喂!」方岑提出嚴重抗議。
席煜唇角泛起淡淡輕浮的笑,帥氣的只手插腰。「美麗的輔導老師,你只會用『喂』這個代名詞稱呼我嗎?別告訴我你不知我的姓名。」
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該知道他的名字嗎?好自戀狂傲的男子。方岑想給他個不屑的白眼,偏偏自己不爭氣,連抬頭瞧人家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真就這麼平白讓這桀傲不遜的男人給欺侮。
「席……」方岑唇瓣囁嚅。
席煜大手環過方岑腰際,大膽攬住纖細腰肢,湊近伊人耳畔呼了口氣,輕聲飄出他那不正經的輕挑語意。「席煜,我要你從這刻起記住這個名字,永遠記住這個名字。」
方岑霎然全身失去知覺的僵住,強烈的電流從貼在腰上的手心,以著教人難以招架之勢攻佔了她全身每條輕易被挑逗的敏感神經,心弦撥動的是連自己也說不上來,五味雜陳的變奏曲。
一陣舒爽的清風拂吻熱燙的臉頰,吻醒了在迷亂邊緣吶喊救命的芳魂,慌窘的忙推開席煜戲謹的糾纏挑逗。
方岑忙得整理羞窘的紊亂心思,責怪的話語間仍退不去幾分心思紊亂的不自在。「你怎麼可以教小孩子什麼人工呼吸的?」
席煜詫然怪笑一聲,乖乖!這小妮子的思想居然還停留在五零年代的保守時代里。
「那,請教美麗的輔導小姐,我該怎麼教他?」
方岑頓時啞口無言,支吾三秒,彆扭說:「你不是有心教他救人,而是……而是你在教他使壞。」
席煜失笑,真想扒開她小腦袋瓜看看她是怎麼個好玩心思。「你是說我在暗示那小鬼趁機偷吻他小女朋友。拜託!搞不好兩個小鬼不知道在床上玩了幾次的禁忌遊戲了。」敗給她!
「你愈說愈過分了。」方岑分不清是羞是怒。
柳洋起身走到席煜旁,哥兒們似碰了碰席煜手肘,戲嘲笑說:「你現在總算領教了這女人的無趣了吧!」
「既然她這麼無趣,你還要我泡她?」席煜睇視柳洋。
「因為你是調教高手。」
「洋洋!」方岑圓杏底燃起一把怒火。大小不良!
席煜直勾勾的打量方岑,凝睇的神瞳,直盯得方岑心慌意亂。「為什麼這麼看人?」
「看看你是否值得調教。」
方岑的心跳很不爭氣的漏了兩拍。
柳洋促狹笑說:「她是一塊未待琢磨的璞玉,等著你細心雕琢,用你最熱情的愛的火焰,去燃燒她渴望解放的情慾,讓她黑白無趣的生命,綻放出璀璨的豐富生命色彩。」
「哇!說得像是一件捨我其誰的偉大艱巨任務。」席煜笑得誇張。
「喂!你們這樣一搭一唱,有完沒完?」方岑這回真的光火了。
這對大小不良露出消遣似的怕怕模樣,氣得方岑險些斷氣。
吵鬧聲中ㄚㄚ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眯著迷離的小明眸,喃喃問:「發生了什麼事?」
方岑扶起ㄚㄚ氣急敗壞的說:「方姐陪你去看醫生,別理這兩個臭男生。」
望著方岑氣呼呼扶著ㄚㄚ離去的背影,席煜與柳洋彼此交換個很邪惡的笑。
「她愛上你了喔!」柳洋小詐炮似的笑。
用得著說嗎?席煜邪佞的輕笑里,是無須掩飾的得意,問:「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得把她推銷出去?」
「為了早日獲得自由。」柳洋跎起腳尖想搭席煜的肩,但七爺八爺的差距讓柳洋挫敗的放棄,說:「她簡直是剝奪我自由的魔女,咱們去喝兩杯再好好告訴你。」
「兩杯泡沫紅茶。」
柳洋露出抗議的表情,還是無奈接受,不過——「有辣妹的我才要。」
席煜接受。「萬一被小女朋友知道可不關我的事。」
「嗟!女人,麻煩的動物。」柳洋不屑哼了聲。「沒聽說過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別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崇高形象。」
席煜抿笑,好個男人不壞女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