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唐總，你跟妳的女朋友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啊！」

「對啊！對啊！舞姿真是優美。」

「我不禁也要羨慕起來了，當初我怎麼不挑個模特兒當女朋友呢？省得我家那口子碰到這種場合就喊頭痛、腰酸……」

舞曲既終，當唐彥哲帶著衛嵐若走到場邊休息時，他的身旁就圍了一圈青商會的同伴，對他們又是嘆氣、又是艷羨的。

這種邀請國際友人來小較舞技的場合，就只能看著年輕的他們出風頭，雖說技癢難耐，但家中的老太婆不行，冠軍跟讚美也只好拱手讓人，「遇人不淑」真是悔不當初啊！

「謝謝。」唐彥哲攬著衛嵐若的柳腰，趾高氣昂的收下眾人羨慕的眼光。

「哪時候要結婚啊？到時候記得通知一下。」一位老者走過來同唐彥哲講話。

「一定會、一定會！」說著，唐彥哲介紹面前白髮蒼蒼的老者給女朋友認識，「小嵐，這個是高伯伯。」

「高伯伯好。」衛嵐若點點頭。

「那位是王叔叔，翔鷹集團的董事長。」

「王叔椒……」

整個晚上，她就在不停的跳舞與寒暄聲中度過，擺著攝影機前慣有的淺淺笑容，她優雅的氣質，立即擄獲所有在場太宇企業前輩們的心，也讓眾人對唐彥哲的眼光打上滿分。

這個場面是唐彥哲早就計畫好的勝利，所以臉上志得意滿的笑容從來沒停過。

「人家腳好酸……」衛嵐若輕聲在他耳旁嘀咕。

「好。」他笑容滿面的摟著她的腰，「我讓他們開休息室給妳。」語畢，他立刻招來飯店服務生，要服務生開間休息室給她休息。

「你不用陪我，」她嬌柔的撒嬌，「你陪那些叔叔、伯伯們說話，我休息一下，等會兒就出來。」

「也好。」唐彥哲點點頭，替女友在門口掛上一張黑底銀字的牌子，顯示休息室正在使用中，然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門一闔上，衛嵐若立即反手將門上鎖，接著快速把高跟鞋腸掉，整個人跳到長而柔軟的絲絨沙發上，找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來。

「呼──」深深吐出一口氣，她像只懶貓般閉上眼睛，整個空間除了空調的聲響外，再也沒有的聲音。

好累喔！為什麼她會這麼凄慘的倒在飯店的高級休息室呢？他沒跟她提過今天要參加舞會的事，只是自己一個人常常察看社交舞的教學進度，然後在前兩大跟舞蹈老師聊過之後，今天便突然告訴她要出門，來到這裡，她就變成這樣了。

「別人的系命是空金擱包銀～～阮的系命不值錢～～」衛嵐若癱在沙發上，開始懶洋洋的哼起僅會的一首台語歌曲。

真是衰死了！原本以為搭上黃金單身漢，她快樂無憂的米蟲生涯已經開始，沒想到居然是變本加厲的歹命。

星期一、四學法語會話，星期二、五土社交舞，星期三美姿美儀……

天殺的！她是要競選環球小姐嗎？要不要再來個機智問答？要不要撥空去參加慈善晚會？

她不要啦！學這些東西要幹什麼？她的人生原本很簡單的說，不就拍照、睡覺、準備當米蟲，然而現在已經邁上計畫中的米蟲生涯，卻硬生生給他出槌？

嗚嗚嗚嗚～～她原本還想，為了能當一隻快樂的米蟲，所以要配合唐彥哲的行事曆，認真學習這些大學時代就該好好學的事，而且也因為以前在學校有點基礎，所以成效還不錯。

但事實上，她是非常怨恨自己成績為什麼要這麼好！尤其是大家都稱讚他們在場內翩翩起舞的舞姿時，她內心的鬱卒連筆墨都無法形容。

為什麼她不出錯？或是一腳踹上他？要是這樣的話，唐彥哲會不會馬上剔除她當他的女友？

「小嵐！小嵐！」沒讓衛嵐若自怨自艾多久，唐彥哲就來敲門了。

「我來了……」衛嵐若虛軟的從沙發上爬起，先找高跟鞋套上，再慢吞吞的去開門，「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看妳這隻小睡豬！」唐彥哲寵溺的捏了一下她的鼻頭。

「好累嘛！」她嬌弱的撒嬌。

「回去就可以睡覺了，現在先跟我來。」他興緻勃勃的拉著她的小手，往大廳里走，「妳知道嗎？現在大家都同意妳當我的女朋友，還要我趕快娶妳進門。」

「真的啊？」她矯嬌的回復，但在後面猛翻白眼。

讓她ˇㄕ了吧！不用等到進唐家門，她就要掛在這個飯店裡了，休息不到半個小時耶！他就又要把她帶出場見客，她的腳好酸喔！

「高伯伯非常喜歡妳，一直要我再把妳帶出來。」這一刻，他覺得有無上的光榮。

衛嵐若低垂著頭，像個被拖往刑場的死囚。

「怎麼了？」等不到她的響應，他回過身問。

衛嵐若抬起頭，揚起一個滿分的微笑，「太高興了……我說不出話來……」

「對啊！他是我老爸最要好的朋友……」唐彥哲邊拖著慵懶的女朋友，邊交代父執輩光榮的過去，沒注意到她眼角疲倦的淚光。

他們來到大廳，白髮蒼蒼的高老立刻迎上前，「小嵐，快讓我再看看妳……」他很替好友高興，又有一個秀外慧中的媳婦進門了。

「李伯伯好。」衛嵐若對他點點頭。

「咳！」高老皺起眉頭。

「這是高伯伯，我老爸最要好的朋友。」怎麼叫錯姓了？唐彥哲的眉頭也稍稍皺起，重新提醒記憶力不佳的女友。

衛嵐若紅了臉，「高伯伯好……」

「沒關係，」他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非常體諒的點頭，「小女娃累了，彥哲啊！該帶人家回去休息了。」

「高伯伯不是有話要跟小嵐說嗎？」

「下次再說也可以，」高老擺擺手，「看看你把人家累成什麼樣子？快點帶她回去休息。」

「哦……」是嗎？唐彥哲不確定的看向衛嵐若。

「那……高伯伯下次見啰！」她擺出甜美的微笑，慵懶的跟高老揮手。

「下次見。」

「那我們回家吧！」只好作罷，或許小嵐真的累了吧？忍住想要與人炫耀的心情，唐彥哲帶著衛嵐若回家了。

反正現在大伙兒都知道他的好眼光，想必日後會有很多邀請函點到小嵐的名字，他會讓大家知道他唐彥哲的女人，是個美麗大方的漂亮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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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嵐，來！吃這個。」別墅的管家王媽切好一盤水果端到衛嵐若面前，要她多吃一點補充營養，因為晚飯時她沒出來吃。

「西瓜啊……好啊……我的最愛……」衛嵐若有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水果盤發獃。

「怎麼了？不愛吃嗎？」

「喜歡啊……」她懶散的癱在椅子上，又即將睡著。

「那怎麼不吃？」王媽不讓她睡覺。這個小丫頭整天都沒吃東西，已經瘦得快成皮包骨了，唐家沒有人這麼瘦的！絕對不讓她繼續瘦下去。

「王媽，讓人家睡一下下嘛……」衛嵐若好聲好氣的跟王媽哀求。

「不行！妳晚餐也沒吃，整天不是不見人影，就是在睡覺。」王媽捏捏她肩膀的筋骨，試圖讓她振作精神，「妳這樣下去不行，自從來咱們家，妳已經瘦了一大圈了。」

「我睡飽再屹，好不好？」她低聲打商量。

「妳不吃，我等二少爺回來叫他喂妳吃喔！」王媽在旁邊低聲威脅。

「好啦！我現在吃嘛！」聽到唐彥哲要回來喂她吃東西，她馬上振作起精神，開始拿起盤中的西瓜，一片一片往嘴巴裡面塞。

唉！苦命，連吃個東西、睡個覺都不自由，她會沒胃口就是因為太忙了嘛！整天跑東跑西的，累都累死了，哪還吃得下油膩膩的飯菜？自然就躲在房間里睡覺啰！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為了符合唐彥哲的期待，她可是卯足了勁去應付，現在怎麼可以不讓她多休息呢？這樣她出去應酬會沒精神耶！

如果又叫錯人的名字那多糗？

如果小意意在她身旁就好了，她現在突然好想小意意喔！不知道她在幹嘛？她會不會想念她？

「吃西瓜啊？」唐彥哲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抱著她消瘦的肩膀，不停親吻她的臉頰。

「你要不要吃？」也不管他有沒回答，她就塞了一塊進他的嘴巴。都是他害她這麼累的，他應該要幫她吃東西，省得王媽哇哇叫！

抱著瘦巴巴的人兒，唐彥哲腦中自然也盤旋著王媽剛剛的叨念。「妳怎麼都不吃飯？」

「有啊！」衛嵐若迷迷糊糊的癱在他懷裡。好想睡覺喔！拜託不要再跟她提吃飯的事了。

「還說有？妳的骨頭都刺痛我了！」親吻著她的脖子，他驀地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哇～～」被他壓得哇哇叫，衛嵐若才坦承說道：「人家好累畔！睡一下又不會怎樣？你起來啦！快把人家壓扁了！」她死命推著壓在她身上的人。

「叫妳運動，妳偏偏不要，容易累怪誰？」把可人兒抱在懷中，唐彥哲一手擱在她的胸脯，「妳看！瘦到連這裡都縮水了。」

「你這個大色狼！連人家那裡變小，你也知道。」她瞪大眼，兩手抱著胸部，不讓他繼續摸。

「事關我的福利，我怎會不知道？」他咬著她的耳垂，挑逗伊人的敏感點……

「嗯……」衛嵐若悠悠醒來，發現唐彥哲正坐在床邊緊盯著她，「嗨、嗨……」她想對他打招呼，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

「喝水。」唐彥哲端起杯子，喂她喝下。

「謝謝……」

「妳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醫生說妳營養不良？」沒料到她竟然會暈倒在他們肌膚相親的時候，這可把他嚇了一大跳。

「我……」她無辜的眨眨眼，「我想睡覺……就沒吃飯……或許是這樣吧……」她也搞不清楚怎麼會嘿咻到暈倒，「也或許是你太厲害了……我受不了……然後就暈倒了……」

他氣到眼冒金星，「現在妳還有心情說笑？」

「我不知道嘛～～」衛嵐若甜甜的撒嬌。

「妳看妳，連自己體力不好都不知道原因，我實在……」她的手臂插著針，正在輸入葡萄糖，所以他不敢太大力的搖晃她。

「不要這樣吼小嵐，她會暈倒也是你太不小心。」王媽在旁邊嘀咕，「我早就告訴你她沒吃飯，你還找她玩？她暈倒了，你怪誰？」

「就是說嘛！」衛嵐若跟王媽眨眨眼。還是她對她最好了。

「哼！反正妳給我乖乖躺著休息，以後三餐哪惠頓不吃讓我知道了……」唐彥哲火大的瞪著伊人，話沒講完。

「怎樣咩？」她才不怕他生氣，撒撒嬌就好了。

「我就揍妳十下屁股。」聽到她挑釁的口氣，他可不管自己平日的風度如何，就是要跟這個不會珍惜自己身體的女人計較到底。

「你要打我屁股？」她瞠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對！」

「你開我玩笑吧？」

唐彥哲嚴肅的說：「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又不是小朋友，你怎麼可以打我屁股？」她很久沒聽到這個名詞了。

見迷糊蛋一號終於知道害怕，唐彥哲才鬆口氣，「就是要妳怕，妳不吃飯，就等著這個大獎！」

眼睛差點睜爆，衛嵐若轉而向王媽求助，「王媽，唐大哥要打我屁股，他欺負我……」

「這個我同意！妳不吃飯，就該罰。」王媽聽到這種狗急跳牆的懲罰方式，倒是沒有太大意見。畢竟小嵐也太皮、太迷糊了，不找一個她會怕的方法治她，大概會被她爬到頭頂上。

「我哩咧……」她的俏臉已皺成一個包子。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唐彥哲神清氣爽的說完，就走出房間，剩下的全交給王媽處理了。

「唉喲！好討厭喔！」衛嵐若躺在床上唉唉叫。她怎麼那麼倒霉啊？連晚一點吃飯都要被打屁股？這個米蟲不好當，她不要當了啦！

「小嵐，妳就乖一點吧！」看到她這副哭天搶地的模樣，王媽覺得好笑。才準時吃個飯而已，就像要她的命，有這麼嚴重嗎？

「別人的系命是空金又包銀～～阮的系命不值錢～～」越想越悲苦，衛嵐若又在床上學起蔡秋鳳唱歌。她一定要把心中所有的苦悶都唱出來。

「小嵐……」王媽笑到趴在床邊抽氣。如果讓二少爺聽到他親愛的女朋友唱這個，大概會氣瘋吧！他為她的健康著想，沒想到她反而不領情。

「人家唱歌咩！」可憐兮兮的瞄了王媽一眼。全天下她最可憐了，她是好可憐、好苦命的米蟲喔！誰來解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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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嵐若！」唐彥哲的吼聲從浴室里傳來。

「有什麼事情嗎？」衛嵐若臉上敷著蛋白跟小黃瓜，獃頭獃腦的朝浴室探了一下。

「為什麼浴室的垃圾已經滿了，還沒拿出去倒？」他看到快要滿出垃圾桶的衛生紙，眉頭全都皺在一起了。

「啊啊！我忘記了。」她記得王媽有跟她說，要她將垃圾袋綁起來后拿到樓下，王伯伯好收拾全家的垃圾一起丟，但是她卻忘了。為避免唐彥哲的臉色更難看，她趕忙把垃圾袋綁起，快手快腳的拎出浴室。

等她回到卧房，就看到唐彥哲坐在沙發，臉色不善的瞪著她。

「妳最近到底在做啥？Case不是少接一半了嗎？怎麼還那麼心不在焉？」

「可是我還是要跟你出門啊？很多宴會耶！」衛嵐若比手畫腳，開始說那些累人的商界應酬。

她要花很多時間打扮自己，那還不是跟當模特兒一樣？而且更耗精神，因為餐宴不能只吃東西，還要說話，同時得記住那些王董、李董、蔡經理什麼的。還有，也沒有小意意可以幫她打扮，

雖然說大家都認定她已坐穩「唐太太」的寶座，但是這樣好累喔！因為當唐太太要會各種「技能」，這比當模特兒還辛苦。

「大家都說要認識妳，我總不能不帶妳出門吧？」唐彥哲摸著額，他頭也很痛。

「可是，這樣我就會有事情做不好啊！」衛嵐若扁著嘴，委屈得很想哭，「你幹嘛這麼凶？」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妳不要哭。」看到女人眼眶紅，他就舉白旗。

「原本就都是你的錯，人家是為了你才去學社交舞、上外語課，就怕別人看到你女朋友那麼沒用，你會沒面子，其實我當模特兒都不用會這些……哼哼哼！」嘟起小嘴，她喃喃抱怨。

「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抱著她瘦弱的肩膀，他知道她跟在自己身旁壓力很大。

「那你還為這些小事罵人家。」她指控。

「好好好，以後我請王媽他們順便進來收，不過妳還是要把垃圾袋綁好，不然很難看的。」他哄著，但此時卻飄來一股怪味。怎麼會這樣？他眉毛皺了起來，一轉頭，就看到床柜上有一排螞蟻走過……

「天哪？這是……」唐彥哲的視線順著那排螞蟻的隊伍移動，就看到擺在鬧鐘旁，有杯沒喝完的可樂，「衛嵐若，妳飲料沒喝完為什麼不收掉？」他覺得自己的血液一直往頭頂上沖。

「我忘記了嘛！昨天從攝影棚回來，好渴……我就……」低著頭，她玩著自己的手指開始裝無辜。真是太悲慘了，為什麼最近她老是被罵？

「妳的記憶力還真差。」氣到沒力，算了！反正老家有菲佣、有管家，真的娶她進門，還是會有人幫他們收拾房間，他的老婆不會這些沒關係！

他快被她的專註力打敗，為什麼目睹她的生活后，他才覺得她很懶散？他真的愛這樣的女人嗎？為什麼最近老看到她的缺點？而面對這些缺點，他再也笑不出來？

天哪！誰來告訴他應該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