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同過去的每一年。
當裁判的哨聲響起時，在球場上的徐方翊和辛奕雲自然是吸引每個人目光的靈魂人物。
除了兩人出類拔蘋、各有特色的搶眼相貌及姣好的身材外，那高超的球技更是讓每個人看得目不轉睛。
穿上球衣的隊員，結實的肌肉線條表露無遺，充分顯現出籃球隊里嚴格的鍛鏈。
就在大家欣賞著球場上每個隊員小麥色的健康肌膚時，一道纖白的身影帶著球穿越全常
踩著比大多數隊員都要快的腳程，辛奕雲那身曬不黑的肌膚讓他看起來比任何人還要瘦弱。
那明明看來是敏捷俐落的跑步及運球動作，甚工在舉手投出漂亮空心球后，辛奕雲那不疾不徐的舉止反倒讓人覺得幽靜得像定跳舞般曼妙。
至於身為另一方隊長的徐方翊同樣是搶盡了風采。每當籃球落人他的手裡，全場便會一片嘩然，無論多遠的距離，徐方翊皆能準確無誤的讓球落人籃框中得分。
這一柔一剛的搭配、較勁，堪稱絕妙的球賽便在轉眼問成了校慶中最受注目的活動。
歡呼、加油、喝采聲不斷，明明進行不到二十分鐘的球賽已是十分的精采。
過程中常有刺激精採的鏡頭，將全場的氣氛帶到最高點，慢慢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場上的球員更加賣力，每秒都是一幕幕精湛的演出。
最後，這場球賽六十比五十五，由徐方翊那隊獲得最後的勝利。
然而，球技同樣令人讚賞的辛奕雲那隊也不算落敗，在哨聲響起那一刻，他們精湛的球技也同樣獲得如雷貫耳的掌聲。
「剛才傳得好！方翊！」
「方翊！你那一球投得真是太妙了！」
在領了學校頒發的獎盃后，徐方翊對著迎面而來的隊友擊掌歡呼。
贏球的興奮感充斥全身，加上許久未觸碰籃球，此刻他更是頓時熱血沸騰，讓他不自覺的忽略周圍的目光。
如果徐方翊此時能夠保持一點開賽前的冷靜的話，便會發現辛奕雲的表情依然詭異。
不過，這回的對象卻是向著徐方翊。
向著他陽光般耀眼的燦爛笑容。
在每個人皆興奮不已的籃球場上，沒有人注意到辛奕雲看著徐方翊的目光定那樣的熱烈而深情款款。
***
腳步停在籃球場旁，辛奕雲眉心微蹩地看著盡情享受運動后流汗快感的徐方翊。
從剛剛開始，他的心就無法剋制的瘋狂跳動著。
周圍嘈雜的掌聲和歡呼聲根本無法傳人他的耳里，甚至也感受不到輸球后的落敗感，此時佔據他的只有無限的悸動。
他發現自己的情緒幾乎完全跟著徐方翊走。
時而妒忌，時而心悸，徐方詡有如控制他的樞紐，一舉手一投足都是以讓他失了心魂。直到現在，辛奕雲都無法理解這樣的情感。
一個熱愛籃球、相貌英挺，有著屬於正常少年強健體格的男人，到底為什麼能讓他瘋狂的執著到這種地步？
他不愛男人，更不是同性戀。
只是……他剛好愛上了徐方翊而已。
渴望擁有徐方翊的一切，就算他是女人也好，是機器也罷，是貓、狗都行，他就是無可自拔地愛上了。
專註地注視著球場上那抹耀眼的身影，辛奕雲忽略了在自己身邊也有一道同樣熾熱的目光注視著同一個人影。
***
「徐同學。」一道柔和的叫喚傳來。
在運動會接近尾聲時，徐方翊正要走往教室去歇息的同時，突然被身後這輕軟低柔的噪音給喚祝
「晤？』
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聲音的主人時，徐方翊不禁面露呆愣。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一個女孩子看到恍神。
站在他眼前的女孩子有一頭及腰的烏黑長發，漂亮的瓜子瞼蛋上有著如水晶般精雕粉琢的五官，那雙濕潤、帶著無辜的黑眸此時正羞赧地注視著徐方翊。
一個美人。
不過如果真要比較，辛奕雲也是很美，但是那不失男性氣魄的中性美跟女孩子的柔美比起來還是有落差。
不明白自己在這時候為什麼會把同班同學拿來做比較，徐方翊甩了甩頭。
視線再次落在剛才喚住自己的美人身上。
頭一次遇到讓他看到失神的美人。
「呢……對不起。」
而這個美人還對著自己說話，微啟著形狀漂亮且看起來柔軟的唇瓣，更是吸引著他的目光。
過於渾噩的腦子一時間打結成團，在好不容易拉回心神時，徐方詡才奪回了發聲權。
他面帶歉意的對著不知名的美人道：「你剛剛說什麼？」
雖然徐方詡對談戀愛還不到所謂的憧憬，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年長自己不知道幾歲的學姐，但是身為一個正常的男性，他還是會忍不住對可愛的女孩子心動。
畢竟有哪個正常的男孩不會喜歡看漂亮的女孩嘛！
不過，心動歸心動盧己倒是還沒有戀愛般的悸動。
「那個……徐同學你好，我叫溫菱思，是大學部平面設計系二年級的學姐，我剛剛看了你那場球賽。」美人的語氣有些不自在，雪白的雙額也瞬間染上紅暈。
「嗯，你好，有什麼事嗎？」徐方翊在得知對方身分後有些訝異，她居然比高二的他大上三個年級，而且還特地在球賽過後來找自己。
「剛剛看了你的球賽，我……很想和你做個朋友。」
「做明友？」徐方翊頓時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嗯，我覺得你剛剛的樣子……很帥。」溫菱恩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后才徐緩的繼續說：「我喜歡很會打籃球的男生。」
「礙…謝謝誇獎。」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方翊太過遲鈍，在聽完她的補充說明俊，他單純的認為溫菱恩只是個喜歡籃球的女生。
「如果可以，你方便留你的班級和電話嗎？」發現他似乎不懂自己的意思，溫菱恩這次的要求顯得更直接了。
然而，也許是太過於直接，反而讓徐方翊反應不過來。
電話？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兩個人才交談沒兩句，就要他給電話號碼？
「這個……電話可能不太方便。」想都不想，徐方詡婉拒了她的要求。
溫菱恩在聽到他毫不考慮的拒絕後不禁笑了出來。
「學弟，你這個人真好玩。」
「什麼？」不明白她的意思，徐方翊搔了搔一頭黑髮。
「你給人很乖、很老實的感覺。」溫菱恩漂亮的水眸直往他身上瞧，一會兒后便下了定論。
這種憨實的個性……
該怎麼形容呢？
跟她記憶中某個人的性子一模一樣。
「晤…··」這算誇獎嗎？徐方翊不知道該露出高興還是沮喪的表情，最後乾脆把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學姐，你的頭髮很美。」
「謝謝你的誇獎。」溫菱恩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你不會想染頭髮嗎？」
有些大學部學姐的頭髮顏色常常讓他感到搖頭嘆息，甚至看到有些女孩子把一頭直發燙卷都會讓徐方翊覺得可惜。
他不懂她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頭髮。
不過或許是個人偏好，徐方翊對長發的女孩子可說是情有獨鍾。
「我不想傷害發質：」愣了一下，溫菱恩很快地恢復從容的笑容。
「呢……這樣礙…」
「何況，上了大學也不一定要染頭髮。我有個讀女中的妹妹也和我一樣是黑髮，嗯……長度嘛，如果她沒有修剪的話，現在大概已經跟我差不多長了。」側著頭，溫菱恩回想般的低嚷著。
「學姐你有妹妹？」徐方翊忍不住追問。
想到眼前這漂亮的學姐有一個妹妹，而且和自己差不多年齡，怎麼想都覺得一定會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是啊，她現在應該長高了不少，說不定比我還高呢！」
「你們沒住在一起嗎？」徐方翊困惑的看著她。
溫菱恩搖了搖頭，「我們是台中人，她住台中，我則來台北念書，住在學校的宿舍，之前住在一起時我們姐妹的感情很好呢！」
再次認真的注視徐方詡一會兒，不知怎地，溫菱恩眼眸里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情。
「我們原本還有一個哥哥……」突然，她再次低哺著，以難過的語氣淡淡的說。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徐方翊只看見那柔軟的唇瓣一張一合，卻聽不出她說了什麼。
「咦？學姐，你剛剛說什麼？」他加重音量問道，「不，沒事。」溫菱恩收回自己的情緒，回以一抹溫柔的笑容。
「喔……」
看了看手錶，徐方翊驚覺沒有時間再和溫菱恩談話。
「好像聊得有點久，我該回教室了，學姐。」徐方翊禮貌的對著仍有話想說的溫菱恩道。
「嗯，那你先回去吧！」意外的，溫菱恩相當率真的回應。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以前那些總定偷偷請人送情書，或者老是在教室外面偷看自己的學姐們，徐方詡對這位率直的學姐有著好感。
那溫和而純真的笑容讓他感到溫暖，感覺上是個相當平易近人的女孩子。
加上臉蛋又漂亮……
徐方翊猜想她的追求者必然不少。
「學姐，我是B棟五班的學生。」
看著溫菱恩的笑容，徐方詡破天荒的給了回應。
「謝謝你。」
溫菱恩在聽到他的回應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卻在徐方詡的腦海里留不難以忘懷的印象。
這是他和這女孩第一次的接觸。
也是頭一次，他和剛見面的女孩子有這麼多的談話。
***
與溫菱思道別後，徐方詡走回離操場有段距離的教室，在經過一條婉蜒小徑時，他感覺身子一斜，突然被一股力道拖到樹叢里。
當他重心不穩的跌到草皮上時，還來不及看清來者，就被不少拳頭攻擊。
「徐方翊，你這個吃香的渾球！」
「姓徐的！你知不知道剛剛和你搭訕的那個女生是誰？是系花耶！」薛禹軒帶著酸意的說著，更聯合幾個大男生對他拳打腳踢。
像是拳頭不夠用似的，被圍毆的徐方翊甚至還感覺到有幾腳往自己身上喘來。
最後，他忍無可忍的費儘力氣從地上站起來。
「你們搞什麼鬼！打好玩的幄？很痛欽！」徐方翊怒目瞪視著不知從何時就藏身在樹叢的籃球隊隊員們。
然而，他此時憤怒的神情顯然比不上男孩子們的怨妒。
「剛剛那個女孩子可是每個男生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天使耶！你居然那麼輕易就靠一場球賽把到她！」
「什麼把到……」
正要反駁時，徐方翊卻突然意識到不大對勁。
「你們居然偷聽！」他憤怒的看著這群有色沒膽的男生。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那個學姐居然是系花，不過漂亮是漂亮，但是徐方翊總覺得學姐身上像是背負著什麼命運一樣。
總覺得她漂亮的外表下隱藏了一絲苦澀。
那清幽絕美的模樣有如開在懸崖斷壁的一朵白花，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卻被面前這幾個排排站的色胚們俗稱「天使」。
不過，徐方詡猜想自己這種過度的想像若被眼前的學長們知道了，八成會被笑翻了。
一個熱愛籃球的大男生談什麼苦澀、懸崖斷壁的，他八成會被學長們冠上娘娘腔的綽號吧！
但是向來遲鈍的他，的確在看到溫菱恩學姐的凄涼表情時有種震懾的感受。
「嘩！」隨著徐方詡不滿的視線在每個人身上游移，意外地，他發現辛奕雲居然也站在這群突擊自己，並偷聽對話內容的男生堆里。
而且他的臉色沉重得嚇人……
又怎麼了？
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他那種憤慨的神色了。
與其說憤慨……又像是怨怒。
徐方翊不能理解的盯著對自己投以怨意的絕美雙眸，但不一刻，因其他杜員憤怒的吼叫聲而稍稍分了神。
「徐方詡，你要是敢拒絕我們的天使，我就殺了你！」
「要是被我聽到你讓她哭了，我絕對會把你碎屍萬段！聽到沒有？」
幾道恐嚇聲傳人他的耳里，但他無暇顧及，目光仍瞅住怒目瞪視自己的辛奕雲，久久猜不透他為什麼要用那種冷冽的目光注視自己。
「辛奕雲，你怎麼了？」徐方詡推開國在他身邊的男生，走向那擁有一張漂亮容貌的辛奕雲。
看著那過於猙獰的表情，徐方翊不大有把握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伸手想扶住他隱隱發顫的身體。然而，徐方詡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一手拍開。
「你……不要碰我。」咬牙切齒的瞪著徐方詡，辛奕雲感覺自己的眼眶飽含著一片霧氣。
他顫抖著……
除了緊緊咬著的牙齒外，他感覺自己的全身部在不住的顫抖著。
在他看見徐方翊面對那學姐的表情像是著魔般的迷們時，比不安還要強烈的妒意便直衝他心裡最脆弱的一處。
「辛奕雲？」不明白他究竟在生什麼氣，徐方翊試著再次低喚。
「不要叫我！」辛奕雲看著他像沒事人般的模樣，忍不住怒吼著，然後在所有人皆露出詫異的表情時，毫不考慮的往教室方向走。
「他是怎麼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種眼神……」一個學弟搖了搖頭。
印象中辛奕雲很少……不，應該說從來沒有生氣過。平常那張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臉蛋總是掛著悠然的笑容，而且總是那樣的溫和。
頂多有時會看到他跟徐方詡學長開開玩笑或打鬧而已。
如今，大家還是頭一遭看到辛奕雲出現那麼激動的舉動。
「喂，徐方詡，你是不是得罪他啦？」薛禹軒忍不住推了推徐方詡的肩膀問。
「我哪知道。」同樣是一臉無奈，徐方翊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啊！難道……」
突然，一個以謠傳八卦出了名的學弟兀自擊掌，像是想到什麼般，然後所有人自然轉頭看向他。
「他該不會在吃醋吧？」那個徐方翊叫不出名字的學弟一瞼有趣樣，並神秘兮兮的壓低語調說著。
這天外飛來的答案讓每個人也跟著起鬨。
「他有可能在吃徐方詡的醋！」
「對啊，我記得他上次跟告白的學姐說過他有喜歡的人了，難道就是溫菱恩學姐？」
「有可能嗎？」
徐方詡仍是一臉困惑，印象中辛奕雲好像沒有跟他提過那學姐，就連自己也是在今天才知道有這號人物的。
「唉……方翊，你這麼遲鈍是不可能看出什麼的啦！」薛禹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介面推測說：「像辛奕雲那種漂亮的男生，交往對象一定不能比他丑，所以他肯定對溫菱恩學姐有遐想！」
是這樣嗎？
即使心裡還是相當懷疑，但徐方翊卻無法找出另一個會讓司奕雲突然大動肝火的原因。
難道他真的是為了那個女生而跟自己鬧脾氣？
他那個眼神真的亂恐怖的。
「不管怎麼說，你好自為之吧！辛奕雲看起來真的很生氣，薛禹軒擔憂的看著他，似乎也被方才辛奕雲的眼神嚇到。
「晤……我會注意的。」徐方翊露出無奈的笑容。
難道辛奕雲真的會為了女孩子和自己翻臉？
滿腹疑問，徐方詡第一次發現這個多年好友是那樣的陌生難懂。
算了，找機會向他問個明白總比自己現在胡亂猜疑的好。
***
可惡！
憤怒的拳頭落在桃木桌面上，回到家的辛奕雲眼中的暴戾依然未退。
剛剛在學校操場那份足以令他痛徹心扉的感受仍揮散不去。
一幕幕足以令他昏厭的畫面繼續攻擊著他脆弱的內心，也衝擊著他妄想把持的理智。
運動會結束后，原本要回教室的他，在四處張望尋找著徐方詡的身影時，發現一名長相漂亮的學姐走上前去和徐方詡搭訕。
在他正要去阻止一切事情發生時，突然被同樣眼尖的籃球隊隊員們一把拉到草叢裡。
也因此，他目睹了那一幕今他憤怒到燒紅雙眼的畫面。
一向對愛慕者不太搭理的徐方翊，居然給了那個學姐一抹微笑？
而且，還給了對方來找他的機會！
真是天殺的2
在他目睹一切之後，他便無法抑制怒意的握緊了拳頭。
甚至在徐方翊朝自己走來並關心他時，心底那絲因醋意而起的彆扭讓他無法坦然接受他的關切。
看到徐方詡，就讓他想到了那個學姐，以及想到徐方翊難得對女孩子展露的溫和長……
他只覺得自己快被嫉妒沖昏了頭！
不顧自己氣憤的模樣是否會惹來在場其他隊員及徐方翊的揣測，他只知道自己要是繼續在那個地方和大伙兒吵鬧，說不定不一刻，他偽裝的冷靜假象就會泄底。
甚至一不小心，就會將自己的心意脫口而出。
為什麼他要對那個女生微笑？
這個疑問，辛奕雲已經在內心吶喊了不知幾次，卻無奈不能去對當事者問個清楚。
這種自己一頭熱的單戀，幾乎要將他折磨得筋疲力盡了！
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到什麼時候？
即使是忍耐，也是有個極限的……
他不是那種能夠看著心愛的人幸福自己就快樂的聖人，他只知道對方是幸福了，但自己的幸福呢？
把心愛的人推向他人懷裡這種高貴的情操，可不是他這種人的作風。
他才沒那麼尊貴的情操【
「可惡！混蛋……」伴隨著辛奕雲發泄似的低吼，重重的一拳再次擊落在桌面。
他不能保證……他無法保證自己還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