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惡！
用力的擲出手上的籃球，徐方翊讓這球準確無誤的進了距離自己四公尺以上的籃框。
放學時間慣例在球場上練習，動作依然瀟洒得令路過的學姊心跳加速，帥氣的徐方翊壓根兒沒想到自己馬上又擄獲不少女孩子的心。
黑眸緊盯著眼前的籃框，徐方翊接過剛抄來的球，下意識的再次做出投籃動作，也再次進球得分。
比以往更加緊練習，甚至挪用了幾堂班級導師的數學課，徐方翊藉著春季球賽開賽前的時間，希望能讓自己冷靜點。
辛奕雲那消沉、絕望、自責的神情在他的腦海里徘徊。
今天辛奕雲還請假沒來上學。
加快運球的速度，徐方翊把隊友遠遠的甩在後頭，然後上籃得分。
他到底是怎麼了？
昨晚一切都不對勁！
他居然哭了！
是為了那該死又自私的青梅竹馬？
昨天晚上，徐方翊不清楚辛奕雲是用什麼理由向自己的父母告辭。
由他爸媽後來沒有多說什麼看來，他可以證明自己房間的隔音設備真的很好，所以父母才沒有察覺出異樣，但這也再次顯現出辛奕雲擅長說謊。
但是辛奕雲說謊的原因多半也跟他有關。
那時他……壓根兒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事情。
因為他已經被這陣子渾身不對勁的原因嚇到了。
一直以來……
他肯定、確定，甚至敢發誓，自己不過是把辛奕雲當成青梅竹馬。
甚至在辛奕雲向他表明心意，並佔有他的身體后，他還是希望兩人之間能夠和以往一般自然。
原本他是想藉著接納和包容的態度，慢慢矯正對方的性向……
怎麼知道……
最後他居然……居然對辛奕雲那個看起來很柔弱的男生產生……
一種莫名的悸動！
不！不行！這是不正常的！
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徐方翊即使已經清楚自己的情感，仍克制著自己不要衝動。
所以，他逃避的態度或許就是造成昨晚兩個人決裂的原因吧！
昨晚，他在嫉妒……
嫉妒辛奕雲因為接受女孩子的告白而沾沾自喜。
知道辛奕雲那傢伙今天請假。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徐方翊只覺得能因此先喘口氣比較好，也能調適一下自己的心情。
然而，為什麼心情調整不過來，今天一整天，他的腦海中全都是有關於那傢伙的事情？
接近傍晚，徐方翊無視於逐漸西沉的太陽，只是繼續著運球上籃的動作，甚至操場的燈打亮后，還忘我的持續練習著基本的動作。
被他操到身心疲憊的隊友們陸續不支倒地，甚至開始低聲討論今天徐方翊失常的原因。
「隊長今天是怎麼了？連我們這些沒有要參賽的低年級生都不放過。」捏了捏自己酸痛不已的小腿肚，一個高一的學弟開始抱怨。
「該不會是徐方翊先跟他預告過今天會有魔鬼訓練吧？他們兩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己的傷疤。
「喂，你們幾個有時間聊天不如來練球，下禮拜就要比賽了耶！」一反平時打鬧的態度，徐方翊面對這群大多年紀比他大的學長們態度明顯嚴謹許多。
「拜託，會出人命耶，現在都已經快六點，今天到這就好了嘛！」學長忍不住抗議。
雖然平常大家相當服從於徐方翊的領導，但是對於今天他的反常，似乎也有點無法忍受。
「學長，今天先到此為止好不好？反正辛奕雲副隊長也沒來……」
學弟怯怯的說，未料，下一秒就被對方打斷話。
「不要提到那個傢伙！」徐方翊氣極的怒吼，沒有抱籃球的左手於瞬間握緊。
他好不容易藉著運動稍微遺忘昨晚的事情，為什麼他們又要提到那個傢伙？
「學、學長？」
學弟不明白自己說的哪句話刺激到對方。
擰起眉，徐方翊試著調節不知是因為運動過後，還是怒氣引發而變得急促的呼息。
任誰都看得出來，其實徐方翊很懊悔自己的失控。
所有隊員在此時給了他靜下心的時間。
「對不起，我無意……」
過了兩秒，徐方翊對著那名學弟道歉。
崇拜他的學弟自然是不斷揮手，說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昨晚……
想到自己的感情，以及辛奕雲對他的誤解，和自己要不要坦誠心意的困擾，徐方翊的眉心再次聚攏起來。
球員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坐在籃球架下方的徐方翊，與他同班的薛禹軒大膽的開口詢問：──
「方翊，你跟……辛奕雲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呀？」
又？
投給對方困惑的目光，徐方翊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唔。」他們指的應該是和溫菱恩學姊有關的事情吧？徐方翊猜測著，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差。
里有人把私人糾紛帶到籃球場上。」一個學長把大家擔心的事情說出來。「即使，是隊長你也一樣。」
「我想，如果立場交換，你應該也不希望籃球隊里的兩大靈魂人物出紕漏吧？」
「唔！」是沒錯。
徐方翊不由得跟著認真思考起現實的問題。
就算他和辛奕雲之間有再多糾葛……
他也不應該把私人情緒帶到球場上。
更何況，下禮拜就要比賽了耶！
「學、學長，希望你能好好和副隊長溝通，因為這次比賽我很期待。」—個有幸被選為正式選手的學弟跟著大膽起來。
這句話更讓徐方翊大夢初醒。
不管怎麼說，他這樣失去控制實在沒資格身為籃球隊的隊長，他應該要振作起來才對！
「我知道了，抱歉給你們添麻煩，辛奕雲那邊我會想辦法的，我保證明天他一定會來練球。」
環顧所有隊員，徐方翊的神情是恁地認真。
結束練球后，徐方翊便打定主意要去辛奕雲家一趟。
眼看都已經走到經過政府統—規畫的住宅區，徐方翊仍然猶豫不決。
可惡！
他真是有夠沒用的！
想到自己才剛下定決心要暫時把私事擺一邊和對方談清楚，這會兒徐方翊卻痛恨起自己的怯懦。
在路燈的映照下，徐方翊呈現小麥色澤的肌膚更為發亮，他的臉部線條較身旁的人來得深邃，豪放不羈的氣息也常吸引年紀比他大的女孩子。
從未拘泥於一些小事的徐方翊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兒時玩伴變得如此龜毛。
深吸一口氣，徐方翊最後總算施力在那已經停留在辛家門鈴前幾分鐘的手指。
雲有著幾分神似的臉有著開心的表情。
脫下鞋子，徐方翊在玄關處靦腆的笑了笑，不免羞赧的想起幾個星期前，自己才在這裡跟辛奕雲……
呃，翻雲覆雨。
「嗯，辛阿姨，我上樓去看辛奕雲，他感冒很嚴重嗎？」即使知道對方也許是裝病，徐方翊仍假裝關心的模樣。
「他啊，今天也不去看醫生，—大早就說自己頭痛，然後連飯也不吃的躺在床上一整天。」有些煩惱地蹙起眉，辛母示意徐方翊跟她上二樓。
這種經過規畫的住宅區，其實每棟房子里的格局幾乎如出一轍，加上辛家和徐家因為比鄰而居，兩家夫婦只有一個兒子，所以都是獨子睡在二樓，父母睡在下層，加上徐方翊在寒假時早已把這裡摸得一清二楚，就算辛母不帶路，他對這裡的一切也非常清楚。
聽到寧母大略的敘述，徐方翊猜想辛奕雲今天請假的原因跟昨晚的事情絕對有關。
「辛阿姨，你等一下煮碗粥給他吃吧！」深深的嘆氣，即使無可奈何，徐方翊還是相當擔心辛奕雲的身以及……
兩人之間牽扯不清的感情。
「奕雲，人家方翊來看你了。」辛母扭開門把，看著躺在床上背對門口的人，柔聲道了句：「你睡了嗎？」
即使是細微的動作，徐方翊仍是看見對方在聽到母親說的話時，明顯的瑟縮一下。
「辛阿姨，我在這裡陪著他，反正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跟他講，等一下我會下去拿東西給他吃。」徐方翊平靜的說。
「不用了。」
在聽到熟悉的嗓音時，辛奕雲猛然從床上爬起來，一點都不像卧病在床的人。
「媽，請你先下去吧，我不餓，而且我們兩個人有點關於比賽的事情要討論，別打擾我們。」語氣跟平時一般溫柔，辛奕雲不顧兩人詫異的神色，自顧自的說著。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此時氣氛不大對勁，平時還算溫柔的兒子說話的語氣變得如此尖銳，辛母感到有些不解。
思想較為開通，看出兩個大男生似乎有點誤會，辛母認為兩人只要單獨談談就能化解心結。
所以，她順從自己兒子的話，轉身走出房間，順道幫他們扣上門扉。
「辛阿姨很擔心你，你應該吃點東西的。」他蹙起了眉頭。
「你……一定要這樣嗎？」
「怎樣？」
「講話的語氣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徐方翊抓準時機，伸起食指對著辛奕雲說。
「我本來就是這樣。」
「少來，你講話才不會這麼……」試圖讓自己的態度輕鬆一點，徐方翊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辛奕雲對於他顧左右而言它的態度感到不悅，乾脆直接切入正題：「你特地來找我該不會只是要教訓我吧？徐學長。」
辛奕雲說話的語氣仍是不佳，氣氛更比有辛母在時好不了多少，徐方翊突然有點懊悔來找他。
可是那是不正常的。
如果能隱瞞下去，經過這次后，兩個人之間說不定能恢復正常。
「因為你今天沒來上課……」徐方翊側著頭，只能幹笑著。
「那又如何？難道你會擔心我嗎？就算我怎麼樣，或者是病死了，都不干你的事情吧？」辛奕雲依然嘴硬，即使說出這句話時，心中疼痛的感受是那樣明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怎麼會不干我的事？再怎麼樣，都不可能不干我的事。」徐方翊對他皺眉。
他擔心辛奕雲的態度讓辛奕雲的臉色稍微好轉。
他不是討厭他的觸碰？
然而下一刻，徐方翊徹底粉碎他的猜想。
「春季球賽就要到了，再怎麼說，我不希望我們兩人的恩怨影響比賽，你更不應該藉此逃避練習。」
沒錯。
這是他來找他的目的。
再怎麼說，都不能影響到球賽。
在比賽前，絕對要把兩個人的關係回復到以前。
「所以──」
話說出口的同時，徐方翊不經意的抬頭，卻被那注視著他的濕潤眼眸震撼得無法言語。
還是一樣啊！
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感覺。
甚至昨晚的事情都想佯裝沒發生過。
辛奕雲擰起細眉，幽黑的眸子目光瞬間轉為黯淡。
辛奕雲猛然從床上起來，以驚人的氣勢向他逼近。
在那瞬間，徐方翊以為對方是要狠狠的揍他幾拳。
但是辛奕雲卻只是抓住他的左手腕。
「辛奕雲？」徐方翊吃驚的看著表情有點怪異的辛奕雲。
辛奕雲發現自己提出這個要求，痛徹心扉的感覺是從他單戀徐方翊開始后，尤為顯著的一次。
表示他必須負上責任。
他必須放棄一直以來……那渴望、貪戀徐方翊的慾望。
對他而言，這是足以讓他陷入人生低潮的決定。
燈沒有關上。
以希望能看清楚自己於床第間的表情為理由，辛奕雲沒有把桌燈的電源關上。
在這間卧室里，一出令人血脈僨張的煽情戲碼正在上演著。
平整的床單早已被兩個發育完全的高中生蹂躪得凌亂不已，被單更因兩人激烈的動作而掉落在地上。
「夠了，拜託，啊……」忍無可忍，徐方翊還是逸出沉吟。
徐方翊發現自己請求著對方的同時，對方在自己背後仍是持續激烈的侵犯、搖擺著。
他的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
藉由他誘人的姿勢，顯示出辛奕雲的慾望已難以壓抑。
忘記自己被疼愛了幾次，徐方翊只知道牆上的掛鐘提醒他這場激情戲碼已經持續兩個鐘頭以上。
最後一次……讓辛奕雲抱他。
徐方翊清楚只要經歷過這場情事，兩人或許就能恢復到以往的關係。
如果他將話講清楚，表示自己其實也對他……
「啊……」在忍無可忍抬起腰部時，那一瞬間，他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很快的，他再次全身癱軟。
辛奕雲的手指深陷在他的肌肉里，然後以絕佳的姿勢不斷侵犯著他全身上下最敏感、亦最柔軟的部位。
比起平常，徐方翊今天在激情的過程中，似乎有那麼點欲拒還迎。
徐方翊是在同情他嗎？
辛奕雲形狀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唇瓣漾起一抹苦笑。
不夠！
喘著氣，辛奕雲隨後再次抿緊了性感的薄唇。
如果要放棄深植在心底的感情……
這種程度的佔有是不夠的。
額頭冒出汗水，辛奕雲的理智幾乎要被情慾的火焰燒光。
以後……
他再也不能碰觸這具身軀了。
「辛奕……啊……」
「不夠……還不夠……」
明顯顫抖。
「啊！」嵌入體內的火熱緩緩退出時，徐方翊未能喘口氣就再次被佔有，瞬間，被疼愛的感覺即使不適，但他卻……
只有……快感而已。
徐方翊僵硬身體，激烈的搖晃著頭，表現出已經到達無法承受的地步。
炙熱的氣息噴洒在背脊，徐方翊被對方觸摸過的地方皆已紅成一片。
「不要了……我……唔！」就著對方的姿勢，徐方翊被反轉過來，瞬間，逸出引人遐思的聲音，羞得把臉埋在手肘里。
為什麼不坦白？
他的內心卻依然有著渴求。
不單是慾望……
還有他對辛奕雲那無法坦誠的情感。
看著徐方翊的黑眸，剎那間，辛奕雲還有著被對方愛著的感受。
然……
不可能的。
徐方翊只是同情他吧？
「方翊……方翊……」鼻音中夾帶著哭音，辛奕雲在大力擺動的同時，無助的呼喚著自己心愛的人的名字。
他帶給對方傷害，幾年來的情感，該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