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為褚夜一個人住慣了，也從不開伙，因此家裡唯一的一張飯桌，也被他鋪滿了平時剪輯的資料。這下可好，他下班買了一桌子的菜卻沒地方擺。

正當他捧著兩大袋食物愣在飯桌前時，客房的門悄悄地打開。

「啊！你醒了？肚子餓不餓？」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買了了多——只是沒有地方擺了。」褚夜本想發揮主人本色好好照顧這個孩子，沒想到一開始就擺了個烏龍，真丟人！

男孩看了看一桌狼藉，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回房。

他不吃了？不會吧！

「哇，不會這麼狠吧？」見他久久不出來，褚夜忍不住嘟囔著。只是沒有吃飯的地方就不吃了，還真難養！

「哼！不吃拉倒。」生氣的坐在地上，打開麥當勞的袋子就開始猛吃。虧他還買了五人份的麥當勞想討好他。現在的小孩真是太過分了，沒地方坐就不吃，地上不能坐呀！哼，不吃就不吃，餓死算了！

當他正一口咬下麥香魚堡時，男孩正好抱了一疊舊報紙出來。

原來男孩只是想在地上鋪報紙，以免坐在地上太冰冷。

因為誤會人家有點心虛，褚夜乖乖抱起兩袋食物等他將報紙攤開、鋪好后，男孩比了比，要他先坐下。人家多有禮貌，自己卻像個小孩般拚命責怪人家，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你想吃什麼？儘管拿，不要客氣！我買了很多，因為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每種套餐都買了一份——」

說到一半發現男孩仍低頭不說話，褚夜急了。「還是你不喜歡麥當勞？」他早該想到的，他那麼瘦，怎麼看也不像愛吃那種高熱量食物長大的！哎呀，褚夜，你真是笨的可以了！「沒關係，我再去幫你買別的！」起身就要拎著兩袋食物走開，男孩急忙拉住他。

「我……很喜歡！我喜歡麥當勞！」

「真的嗎？」褚夜一臉狐疑。

男孩還是拉住他——怕他真的衝出去買別的，然後用力點頭。

「那你喜歡哪一種？」很快被安慰成功，褚夜又重新坐下，笑咪咪地拿出麥香雞、麥香堡、麥脆雞要他選擇。

男孩又出現一絲為難的表情。

「你果然是騙我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我……我兒喜歡麥香魚！」男孩見他又要出去，不得不大叫。

嗚哇——剛剛被他咬了個大窟窿的，就是麥香魚！而且他說他「只」喜歡麥香魚，也就是說，其它的一概不接受……

「那……這給你？」只好忍痛祭出自己的最愛，希望能夠博君一笑。隨即又想到，也許他很受乾淨

「啊，如果你嫌被我咬過，那我再幫你買好了——」

話沒說完，男孩已經張嘴在他手上的麥香魚吃了一口。

褚夜突然為這舉動怦然心動。

他咬的……是自已剛剛吃過的地方，而且他柔順的吃自已拿在手上的東西……好可愛哦！

男孩被他看的臉紅，低下頭來。

男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忍受他的口水，但……還好他這麼做了，因為他好象很高興。

褚夜的確很高興，就好象一隻從不親近人類的野貓卻對他友善，這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全部給你！」他開心的把所有食物全往他懷裡送，包括他們兩人都咬過的麥香魚。

「我吃不完。」

「沒關係，我幫你吃！」非常海派的承諾。他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真的，不知多久了。

＊＊＊

「你叫什麼名字？」飽餐一頓后，褚夜腆著個肚子攤在沙發上，想起這些重要的問題。

「羅敏育。」男孩沒有吃那麼多，但也撐得十分難受。因為他們兩人解決掉了五人份的麥當勞——雖然大部分都是褚夜吃掉的，但他也飽得不想說話。

「我叫褚夜。」

男孩點點頭，表示他早就知道了。

「你幾歲了？不用上學嗎？」

「十七，現在學校放暑假。」他是回來度假的，不過從四歲跟爸爸搬到美國以後，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回台灣了。

「好年輕呀……我都已經二十六了。老頭啰！」九歲嗎？真是遙遠的差異。

「才不老！」羅敏育忽然激動地說，又像察覺自己失態似的解釋。「離三十歲還很遠呀……」

褚夜為他的反應笑了起來。「奇怪，以赫說你是個安靜又怕生的孩子呀，我看不像呀？」在他看來，他是個感情豐富又體貼的孩子，只是不大會表達自己而已。

羅敏育臉色一僵，不說話了。

「啊，對不起！我這人一向心直口快慣了，我是說……我覺得你很可愛呀！」

羅敏育頭更低了。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怎麼的……

褚夜忽然一躍起身，欺身到他面前。「喂，小鬼！」抓起他細緻的下巴，輕聲督告。

「我喜歡別人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羅敏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眸光毫無餘地的對上他的。

「這是我小小的要求，可以嗎？」直視著羅敏育深邃的墨色眼睛，他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聲音。原來只要羅敏育擁有這雙眼睛，他的美麗便無所遁形。

當羅敏育沒有退路的時候，他選擇面對。

羅敏育點點頭，算是允諾。

說話的時候要看著他的眼睛……那他只要不說話就好了。因為他不習慣看著別人的眼睛。因為眼睛不會說謊，會透露一個人的情緒，所以他不喜歡看。有些事看得太清楚，會令人沮喪。

褚夜靜靜的看著他眼瞳里的情緒流轉，一時間，竟然不想拉開他們過近的距離——

羅敏育也不在乎，同樣直視著他。

視線膠著。褚夜不自覺伸出手，撥開他額前的瀏海……

雕像般的臉朝羅敏育平淡無波的美麗面容緩緩移近——

前額輕輕抵住他的，眼看掠奪的唇就要擦過他的，羅敏育仍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毫無防備。反正他們都是男人，再怎麼樣也不會有啥可能。

但褚夜可不這麼想，他逼自己深呼吸，最後嘆息。

「別用這種表情看我，我會發情的。」

「咦？」

＊＊＊

在褚夜宣布他可能不知道會對羅敏育做出什麼事後，成功的讓羅敏育乖乖地與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從收拾殘局、倒垃圾、到晚上一起看錄像帶……羅敏育都沒有靠他太近，而理所當然地——在褚夜問他：「要不要一起洗澡？」的時候，羅敏育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唉，他好失望哦。

「那你等一下記得，藍色那組盥洗用具是你的，放心，是全新的。」一邊說，一邊在他面前褪下領帶、襯衫，甚至西裝褲——

羅敏育終於別開臉，選擇不看他。白凈美好的臉上，有淺淺的紅暈。

「啊，抱歉，我習慣在浴室外頭脫光才進去洗澡。」這是他的房間嘛，有什麼不可以。不過有客人在，還是保守一點好了，免得嚇壞人家了。

他很認命的把脫到一半的西裝褲拉上。「下次我會注意的。」

「這樣會感冒的。」羅敏育在他步入浴室即將掩上門的那一瞬間，喃喃地說。

明明很小聲的，他卻聽見了。門赫然一開，褚夜露出一張期盼的臉。「你在擔心我嗎？」

羅敏育不知該怎麼辦地瞪著他，他……是要他回答嗎？

三十秒后，羅敏育終於確定他的確是在等他回答，因此垂下眼，點點頭。

「哇——我好高興哦！」

褚夜提著褲子衝出來，飛快在他牛奶般的頰上親了一記，又飛快地衝進去了。

羅敏育怔怔的摸著剛才被他非禮的地方……

他真的……可以平安度過這三個月嗎？

＊＊＊

「請問……這個為什麼鎖不起來？」羅敏育抱著自己準備換洗的衣物，有些不解的發問。

「哦，不是不能鎖，是沒有裝鎖。」褚夜望著他疑惑的臉，笑咪咪地解釋。

沒有裝鎖？羅敏育的臉色逐漸發白，在洗澡前產生關於安全的疑問，很快地得到答案——

那是不可能的！

這男人家只有一間浴室，而且在他自己房裡。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裝鎖！

「我家一向只有我一個人嘛，而且我房門有鎖就好啦，何必多此一舉？」他非常氣定神閑的擦著自己濕漉漉的發，對羅敏育可愛的反應滿意極了。

羅敏育聽見他的說法，臉色更白了，甚至考慮是否要進去洗。可是……自己一天不洗就已是史無前例的事了，何況……接下來這三個月？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就算要，也會經過你的同意。」

這隻可怕的狼！

「我……我不會同意的！」說完，羅敏育立刻緊緊關上門——雖然那根本無濟於事。

褚夜開心爽朗的笑聲從毛玻璃外傳進羅敏育耳里，讓他脫衣的手硬是頓了頓。等了半天沒動靜，他終於放心的將自己脫光光，準備洗澎澎。

一走近浴缸，他才發現一缸熱騰騰的水被放好了。本想放掉，可是又不像有人洗過……

終於，他圍起浴巾，探出一顆頭，想問問褚夜那水是怎麼回事。但發現他背對自己，很專心的在做什麼，喊他的念頭猶豫了。

褚夜敏感的察覺視線，一回頭，立刻生氣的站起來，大步朝他走去。

「啊，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羅敏育為他嚴肅的神情嚇了一跳。

「你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感冒嗎？」抓起浴袍包裹住他只圍一條浴巾的瘦長的身子。「下次不準只穿這樣跑來跑去，懂嗎？」非常認真的看住他的眼睛，叮嚀。生病可不是好玩的事，何況是他這種看起來很弱的小鬼。

羅敏育即使不矮，在他面前也像個小孩般點頭。

「好了，什麼事？你忘了拿內褲進去嗎？叫我一聲就好啦，我會幫你送一打進去。」嚴肅的神情一變，又恢復了平時的嘻皮笑臉——他很聽話，好孩子。

「不……不是啦！」誰要跟他說這個！才覺得他稍微正常一點，馬上又……

羅敏育乾脆放棄，打算直接放掉那紅水。他才不可能那麼體貼！一定是他習慣不好忘了，才不可能是他專門為自己放好水！

「喂，我特地調好的水溫你可別浪費了哦，還放了依必朗呢。你慢慢泡吧，我不會進去的。」說完便替他關好門，自己做事去了。

羅敏育望著那滿滿的、冒著煙的水……

不知為什麼，心都暖了起來。

＊＊＊

因為水溫太剛好，依必朗的味道又太香……

不知不覺，羅敏育在暖暖的水包圍下，不小心會周公去了。

當褚夜發現他洗澡的時間超過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時間時，他已經在裡面躺了四十分鐘。

「該死！」他敲了門發現沒有響應，狠狠詛咒一聲，踹開門，急忙趕到羅敏育身邊。

看到他就這樣倒在浴池裡的時候，褚夜發誓，他真想一刀殺了自己！

但確定羅敏育只是睡著的時候，褚夜才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多急，手抖得多厲害……

「這渾蛋……」好險，褚夜從沒有一刻如此慶幸自己的貪圖享受。為了舒適，他在浴缸外緣設計了一個頸枕，方便泡澡時能放鬆頸子，要不是羅敏育這傢伙還知道躺在那上面，恐怕早溺死在水裡了！

一把將羅敏育從早已冷掉的水裡抱起，替他圍上浴袍。過大的浴袍套在羅敏育無瑕潔白的身子上，簡直該死的性感極了！

但他沒時間、沒心情欣賞羅敏育的性感。因為他只想搖醒這渾蛋，狠狠臭罵一頓！哪一個有長腦子的人會在泡澡時熟睡啊？沒腦子也該有戒心呀！他一點都不擔心被只姓褚名夜的狼吃了嗎？還真就這樣睡去了咧，真是——

褚夜惡狠狠地瞪著他可愛的睡臉……叫醒他的念頭打消，只伸手將他抱緊。他必須感覺羅敏育的心跳，必須借著他的體溫安撫自己狂奔的心跳。

啊——

真是嚇死他了。

＊＊＊

「早安。」

羅敏育從矇矓中醒來，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的當口，一張人類的臉部特寫非常不客氣的橫在他面前，嚇出他一身冷汗。

「怎……怎麼了？」好不容易看清那的確是張人的臉，羅敏育才稍稍鬆口氣。

「我對你非常不滿意。」褚夜依然故我地橫著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堅持在十公分內與他對峙。

「為什麼？」也不費事保持距離，因為他想褚夜還是會欺上來。只好瞪著他充滿怒氣的臉部特寫發問。

「因為你太不愛惜自己，你渾蛋。」

「我？為什麼？」羅敏育不解地望向褚夜可怕的熊貓眼。難道他……一夜未合眼嗎？什麼事這麼嚴重？羅敏育想不通，只好低頭望向自己，企圖回憶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但他看見的……竟是衣衫不整的自己！迅速將敞開至腰際的浴袍拉攏，下身的清涼也讓他明白——自己除了那件浴袍外未著寸縷。

怎麼會……這樣呢？他明明記得自己舒舒服服的泡澡呀，然後呢？然後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什麼他會在褚夜床上、還穿成這樣？

羅敏育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頭，腦中的一片空白讓他紅著的臉又逐漸慘白……

「你想起來啦？」因為他的反應就像紅綠燈一樣有趣，褚夜像是要急煞他似的笑了。「想起你昨晚……」手指還不安分的勾住他脆弱的下巴……

「不要說了！」羅敏育拚命搖頭。

不，他不要聽了，不管昨晚發生什麼事，他都記不得了！

「吻我一下，我就不說。」

無賴，他遇見的不只是色狼，還是無賴！

羅敏育見褚夜幾乎是無恥的噘著唇，神色非常為慌。他們……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

「真的不吻我？」

羅敏育慘白著臉，死命地搖頭。雙手還緊緊抓住浴抱上襟，深怕露出一丁點的肌膚。

「現在遮已經來不及了，昨天早被我看光了。」

羅敏育二話不說衝下床，打算收拾行李離開這裡。可惜前腳還沒踏出去，立刻被抓小雞似的撈回來。

「聽我解釋嘛！」褚夜笑咪咪地，決定不逗他了。不然怕他一氣之下跑出去不回來，如何跟以赫交代？不過，他真的好好玩哦，要不是自己還要上班，怕不吃掉他了。

羅敏育不安的站在褚夜懷中，不知該喊救命還是報警。可是……他是個好人，昨天還替自己放洗澡水。他只是色了點、不正常了點、抵抗力太弱了點……

一番思量之後，羅敏育只好緊緊抓住浴袍，掩飾自己的不安。

「你真的……很不懂得照顧自己耶。」褚夜失笑，大掌覆住羅敏育因為緊握而泛白的關節，莫名有些心疼。該死，這小鬼非得一大早就自虐然後惹他生氣嗎？粗魯地翻開羅敏育掌心，赫然發現那裡已經紅腫，忍不住責備。「你看你，每天一定要把自己搞得傷痕纍纍才行嗎？」

雖然生氣，不過他還是無奈的察覺，他有一雙蒼白卻美麗的手，修長纖細，而且，出乎意料的溫暖。他以為羅敏育瘦弱的身體會有冰冷的四肢，但他沒有。

羅敏育沒有收回手，任他握著。感到褚夜的怒氣，卻不害怕。因為……他似乎很關心自己，如自己之前所感覺到的——褚夜是個好人，所以他不害怕。雖不害怕，卻因為褚夜指尖傳來的冰冷打了寒顫。

他的手好冰哦！他很冷嗎？

褚夜卻為他的悸顫生氣起來。

他怕他？這傢伙竟然怕他！

幾乎是殘忍的握緊，褚夜笑了起來。「你很擔心我吃了你嗎？簡直是笨得可以了。」望進羅敏育墨色瞳孔里映像出的自己，褚夜嫌惡地別開頭。現在的他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事情不如他意就發脾氣，雖然這氣來得毫無道理，但他就是生氣！

「好痛。」羅敏育皺眉。「你幹嘛弄痛我？我又沒得罪你。」他想抽出快要被他壓扁的手掌，卻無法如願。「真的很痛——」

「你怕我嗎？」褚夜打斷他的話問道。手已鬆開，順便替他揉揉。

羅敏育搖頭。怕？為什麼？又有什麼好怕的。

「不怕我吃了你？」

羅敏育又老實的點頭。關於這點他很擔心，但不怕。

褚夜大笑。「傻孩子！如果我真要了你，你知道今天早上你會連走路都有困難嗎？或許連床都下不了哦！」

羅敏育的臉在第一時間紅透。褚夜……幹嘛跟他說這些？他又哪會知道這些！

「這下你放心了吧？我要遲到了。」褚夜對他臉紅的模樣非常滿意，開心地穿上西裝外套，順便罩件毛衣給他。「早餐你自己泡牛奶——記住一定要喝，冰箱有吐司奶油，烤一烤吃──」

「我都不吃早餐的……」

「不準！早餐最重要！」打斷羅敏育的抱怨，褚夜專制的要他一定得吃。

不吃怎麼行呀？不健康。雖然他自己也是一杯咖啡就解決了，但他不行。十七歲還是小孩子，不可以不吃早餐！

「惡霸……」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聽著，我回來要檢查哦，吐司一定要少兩片才可以，懂嗎？」抓起公文包，塞進一些重要資料，他真的要遲到了！

「懂。」知道他如牛般的脾氣，羅敏育只好點頭。

「中午我會回來，帶你去吃大餐。」免得顧以赫回來說他虐待她兒子。

「你公司很閑嗎？」非常單純的疑問，卻又惹來褚夜一陣大笑。

「是沒有忙到不能帶你吃頓好的。十二點，打扮好等我。」

「打扮什麼啊……」羅敏育對他的用詞不太滿意，說得好象要帶他出場似的。

「還有，以後你不準一個人單獨洗澡！聽清楚了嗎？不、准、一、個、人、洗、澡！我走了。」說完他揚長而去。留下錯愕的羅敏育……

不準一個人洗澡？什麼意思？難道是要跟他一起洗嗎？

不會吧！

＊＊＊

「早安！」

每天必須重複的問候，此時聽往褚夜耳里特別親切。所以他異常熱情地拋給每個公司同事一個飛吻，大受歡迎——畢竟是公司頭號黃金單身漢嘛！他也開開心心地一路由一樓拋上八樓，可惜有一個人毫不領情。

那人毫不客氣的開口。「喂！別製造我們公司垃圾好嗎？你沒看見一地都是你沒人要的愛心嗎？」葉星幼今天一襲黑色套裝，修身的身材一覽無遺，但美麗歸美麗，嘴巴還是不饒人。

「沒關係，反正我的心已經給了我家的牛奶美人了，地上那些都只是備份。」

「你養狗？」怎麼沒聽說？

「什麼狗？是美人！」

「我不知道你交女朋友了？這是剛剛傳真來的資料，關於你未來去愛琴海米克諾斯島之行的工作內容與行程。」葉星幼將手邊資料翻開，揀出一份送到他面前，示意他看。

「他是男的。」笑咪咪地接過資料，下了結論。

葉星幼無言的扶住頭。這傢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養狗事小，養美人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何況……何況那傳說中的美人還是個男的！

「不過他是個像牛奶一般美麗可愛的人哦，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個坦率的好孩子。又美、又可愛！」他驕傲的獻寶。

「……孩子？」

「對呀，他才十七歲而已。」

「我是不是應該在你犯罪之前就先把你解僱，免得公司被拖累？」十七歲的孩子？養？也就是說他們同居？或者該說包養比較貼切？她再度擦汗。

「我很清純的！」至少也要等他長大，雖然還有好久好久……

「清純這二字如果跟你扯上一丁點關係，那全世界沒有壞人了。你對這工作有啥意見？」

「就這四個字，要有意見很難。」

悉、聽、尊、便！外加一枚木印簽名，他的怪還真不是普級的耶。

「不過這簽名搞不好可以賣錢就是了。」

「說到簽名，對了，上次的毛片出來了沒？你可別忘了截止日。」意思提醒一下，她知道褚夜不會出差錯的。作品品質不用說——

因為他個性既龜毛又超完美主義，加上高度的敬業精神，是她願意給他私人空間的最大理由。只要他答應的事，必定做到。所以，木印的廣告想必精彩萬分，呼呼，她已經開始期待了！因為她最愛美麗的東西了。

「這妳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跟客戶約時間。」

正好葉星助手機響，她接起，示意褚夜可以走了。

褚夜開心萬分的像花蝴蝶一樣飛出辦公室，心想要帶他的美人去哪裡炫耀好呢——其實只是吃飯？唉呀，好開心唷——

結果碰一聲！他撞上迎面而來的人，樂極生悲就是這一種。

「抱歉！」褚夜忙不迭地道歉，他太不小心了。

「我沒事。」熟悉的聲音令褚夜一震。不會吧……

「好久不見了。」男人扶穩褚夜后收回了手，俊美的面容上有著一抹壓抑過的思念。

真的是他！

褚夜臉色不一變，眼前的世界忽然不真實了起來。但世故的面具救了他，讓他依舊能夠鎮定的笑……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褚夜聽見自己說。

男人一笑，轉眼斂去眼底所有情緒。「你似乎過得很好。」這樣他就放心了。

越過褚夜，男人進入葉星幼辦公室。

而褚夜依然站在原地，怔愣愣的望著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怎麼……會現在出現呢？事隔十年了呀。

十年前的他們，都才十六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