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會議室里充滿時尚音樂，裡頭的桌椅被搬到一旁，形成一個空曠的空間。

推到一旁的桌椅之中，坐了三個人，兩男一女。

他們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在室內中央不停走動的女子。

啪、啪、啪——連續的拍掌聲，引起大家的注意。

隨即，聽見方隆恩大喊一聲：「停——」所有人陷入一陣沉默，連同正在走台步的翁靖慧也停下腳步，只剩還在播放的音樂聲回蕩整間屋子。

「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方隆恩快速的關掉音樂，臉上充滿不悅的神情。

「咦？」方隆恩話一說出口，全部的人發出驚呼，不知方隆恩的用意何在。

平常的練習，都要到九點多才結束，可今天不到八點，他就說結束，實在是太詭異了！

訓練翁靖慧走台步的老師，詫異的站了起來，不解問道：「隆恩，今天真的到這裡就好了嗎？真的可以？」

「嗯！JACK，今天到此為止，你先回去休息。」他拍了拍JACK的肩膀，表示投有問題。

「隆恩……」陪著大家的MICHELLE，似乎察覺他的意圖。

她一開口，他馬上用手示意要她別說話。

「MICHELLE，你幫我送JACK出去，謝謝！」

「隆恩？」

「麻煩你了！」

「是……」MICHELLE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他卻強硬將話帶到別處，不讓她繼續話題。最後，MICHELLE也只好乖乖閉上嘴巴，按照他意思行動。

臨走前，她給仍然在狀況外的翁靖慧，使了個眼色。

可惜翁靖慧不明白MICHELLE的意思，獃獃看人一個個走掉。

方隆恩等其他人走後，很快的轉身，微怒睨著她。

「你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不怎麼好。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翁靖慧搖搖頭。

她真的不懂他的意思，她不就如平常一樣，接受訓練嗎？

他眉心皺得死緊，冰冷的低吼道：「你是不是不想練習？！」

他怎麼這樣說話？她就是為了幫助他，才會答應當模特兒，也一直配合辛苦的訓練呀！

「我投有這麼想！」她臉色蒼白、咬緊下唇的回答。

「還說沒有！」她的辯駁，讓方隆恩更加生氣。

「我真的沒有！」她再度重申。

「好！你自己說，這幾天你有好好專心在學習嗎？」

「我……」他嚴厲、一針見血的語氣，使她啞口。

「你這幾天明顯心不在焉，別說剛剛台步走不好，之前的練習全都做不好，我有想過可能是你壓力大，沒有馬上說你。可是，你反而愈來愈糟糕，這種表現不是不想練習，是什麼？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告訴我，不需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比賽的日子慢慢接近，她卻每下愈況，令他不免氣憤又急躁。

她沒有說話，在腦里靜靜反芻他的話。的確，這些天來，她無心接受訓練，整個人心不在焉。

但她並非真的想放棄訓練，或故意唱反調不專心，而是她的心情真的很亂！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的煩悶，為了喜歡他而煩悶，為了他有女朋友而失落，為了他把她當成物品感到難過不已……

只是，這些事情，她只能自己承受，不能告訴別人，更無法對他說。

「我的心情，你是不會懂的……」沉默許久，她才艱難的吐出這些話來。

「不管你有什麼苦衷，總之就是不可以怠情自己的工作。」方隆恩投有好聲好氣安慰她．倒像個冷靜的上司，緩緩指出下屬的錯誤。

「這……這又不是我的工作，我是個OL，不是專職模特兒！」

她知道自己做出反抗，只會讓他更生氣，可一時之間，她還是難以忍住，衝動的話仍是脫口而出了。

「你要是不想做我的模特兒，應該早點說！這樣不用白費那些老師的指導。」他再度攢緊眉頭，板著臉說道。她居然回嘴？他認為她應該乖乖聽他話。

「我又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要亂猜。」

她根本沒不做他模特兒的念頭，能夠成為他的模特兒，她一直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太過分了！人都有心情起伏。而他，真的把她當成物品，不管她的心情嗎？

「如果你自己不努力的話，就算我有通天本領，也改變不了你是個醜小鴨的事實！」他緩了緩口氣，慎重而嚴厲的說道，但話里仍帶有失望與輕視。

「我……」也不想做醜小鴨啊！比起之前開玩笑的口吻，他的輕視和失望，更是重重刺傷她，使她難過的話都梗在喉嚨說不出來。

兩人正處於緊繃的時刻，MICHELLE剛好開門走進會議室。

她帶著笑容，迅速來到翁靖慧身旁，挽住她的手臂，立即開口說道：「靖慧，我想去買東西，你陪我去吧！」

MICHEILE從方才離開前，就明白翁靖慧這幾天訓練的狀況，已經使方隆恩非常不高興了。因此她也早預料到現在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大概好不到哪去。

所以，她在第一時間把翁靖慧帶離會議室。

「嗯！」反正，她一直待在會議室里，也只會加深彼此的不愉快而已。

翁靖慧答應了MICHFLLE，即刻跟她一起出去。

待她們一走出去，方隆恩深深的嘆了口氣。

心裡還是很不高興！除此之外，對於自己生氣的情緒，他也感到其名其妙。

看到她狀況不佳，他的確很擔心，以這種情形去比賽，肯定不會有好結果；若真是如此，他也用不著發脾氣，只要對症下藥就行了。

況且他自認是天才中的天才．只要把她弄得漂漂亮亮，再教她幾句應對的話，加上微笑攻勢，誰曉得她原本是醜小鴨還是天鵝？

可是，她一有反抗的舉動出現，他就覺得不對勁、就是生氣。

他自認為不是個霸道的人，但事情好像總有例外。尤其他的直覺告訴他，印象中，她就是要聽他的話。

哼——什麼鬼直覺、鬼印象？熟悉又如何，可惜，他的腦子偏偏記不得她。

翁靖慧和MICHELLE在一起，依然心情不佳。

「怎麼？隆恩說了很過分的話？」為了安慰她，MICHELLE首先開口詢問。

她點點頭回應，MICHELLE一副沒關係的表情安慰道：「別想太多，他只是關心你，所以才會說重話。」

她看了MICHELLE一眼，立即又垂頭喪氣。「你真好，不過別安慰我了，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他把我當成一個商品，郡種感覺很不好受……」

聽到這樣的話，很教人沮祖喪，M1CHELLE顯得有些傷腦筋。

「沒那回事，我最了解他了！隆恩他一向感性，絕不會這麼冷血。」

「可是，他說我是重要商品，我記得很清楚。」

這下MICHELLE笑得尷尬萬分，暗暗咒道：隆恩，這死小子！

「我想他一定是情急之下才這麼說，我認識他很久了，很了解他，你放心！總之不用想太多。」尷尬歸尷尬，人還是得安慰，MICHELLE很快的又說話。

認識很久……這引起翁靖慧的注意。

「你和隆恩，真的認識很久嗎？」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多深？有像她和方隆恩認識得那麼久嗎？

「嗯，從小就認識了。」

察覺她沒方才的頹喪，MICHELLE鬆了口氣，愉快回答。

「喔……」一聽到答案，她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覺得又是一項打擊。

原來他們從小就認識，怪不得感情好得要命！像這種青梅竹馬的深厚情感，和她從高中時代，就偷偷喜歡對方的感情一比，在外人眼中看來，肯定單薄許多。

雖然，愛一個人的感情，是不能以認識時間的長短來衡量……

「好了！提起精神來．我請你吃東西。」

MICHELLE像個大蛆姐，爽朗的說著，讓別人很難拒絕她。

不過她對她愈好，翁靖慧愈感到苦澀、複雜。

她對自己示好的行為，只會令她認為自己不該再喜歡方隆恩。

一直喜歡他，不只對MICHELLE非常過意不去，她自己也會有罪惡感……

他和她雖然有爭執，不過在當模特兒一事上，兩人同樣都沒放棄。

她還是每日參加訓練，不為其他，而是她知道他答應別人，要用她當模特兒參加比賽，她不希望他輸了這場比賽。

一方面是為了他，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在他的記憶中，永遠都有美好的印象，就算比賽過後，沒多久他又會把她給忘了……

有好些天．他們倆沒說過關於訓練以外的話。

原以為他還會跟前些天一樣，公式化的對待她，但今天，他突然關心起她來。

「你心情好點了沒？」他問。

「喔……」她表情獃滯，反應不過來，接著，開始感到心跳加速。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怎麼會這樣？就為了他的一句話而臉紅心跳。

「心情還是不好？」方隆恩見她不回答，以為她心情仍處於不佳的狀態。

「沒……沒有，什麼事？」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有了話題，她不應該隨便發獃。

她有些興奮的聲音，使他感到輕鬆，隨後揚起一個微笑。

「有個時裝PARTY，我想帶你去參加。」

這些訓練的日子裡，翁靖慧還算努力，不僅體重下降、腰圍變瘦，在他的千叮嚀、萬囑咐下，連皮膚都變得白皙滑嫩，因運動關係，整個人的氣色也相當健康。

雖然五官還是很平凡，不過她現在卻因為一些外在的改變，讓人看得更順眼。

除了他想帶她去體驗被人注意的感覺外．最重要是，他等不及想獻寶。

最近，她並投有特別打扮，可是她偶爾的回眸一笑，卻會讓他驚艷不已，這讓他深信她有變成美女的索質。

「PARTY？什……什麼時候？」翁靖慧探吸一口氣，緩緩問道。

她作夢都沒想過，自己有機會參加以往只能在新聞里看到的時尚PARTY。

「今天晚上。」他正聲的回答道。

「啊？再說一次？」

「今天晚上，五點半進場。」他的答案讓她措手不及，甚至開始手忙腳亂。

怎麼辦？這是翁靖慧急速起立后的第一個念頭，她抓著頭髮，顯得焦躁不已。

「這麼快？我……我這個樣子，可以去嗎？」

望望自己身上，地攤長褲加九十九元的破T恤？怎麼辦？她可沒有什麼像樣的衣服！

「啊！有了，我現在馬上去換上班的套裝。」

方隆恩翻了翻白眼。

她真是緊張過頭了！上班套裝那種東西，怎麼會是時尚PARTY里該出現的服裝打扮呢？

不過她一臉困擾的可愛模樣，卻讓他開心得想大笑。

她才想進房間換衣服，卻被他一把抓住。

「等一下，你在緊張什麼？」他不疾不徐說著。

「可是……我這身衣服根本不能參加PARTY，你……希望我丟你的臉嗎？不行！我還是去換套裝！」她不懂他怎麼一派輕鬆？

她還是很緊張，直想趕緊去換掉自己身上的「破衣服」。

「別去！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他胸有成竹的說。

「怎麼放心……」我沒有漂亮的衣服、也不會打扮……」

「哨！醜小鴨，你忘了我職業是什麼嗎？」他用拇指比著自己。

經他一提醒，她恍然大悟，張大嘴巴。「啊！對了！你是……造型師！」

沒錯，他不只擁有幾間能夠領導潮流的美容機構，創造不凡業績；在業界，同時也是炙手可熱的造型師。

她一急，居然忘了這件事情，他的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造型師。

否則這個月來，她就不用為了當他模特兒，而辛苦接受一些不可能的任務！

「懂了吧！有我在，你絕對不會丟臉出醜！」

他的眼睛掠過一抹自信的光芒。

「真的？但我沒什麼信心……」她低下頭，喃喃自語，一面偷覷著他。

「你懷疑我的能力？」他失笑的問。

「不是，我是怕自己表現不好……」她手絞著衣服，局促不安。

他看不慣的走過去，輕拍了她的臉頰，幫她加油打氣。

「你這醜小鴨，這些日子訓練可不是白受！就算在PARTY上失掉平常練習的水準也無所謂！這樣正好可以混淆楊保華的視聽。你絕對要相信我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不過重點是，你要好好配合我、聽我的話做！」

「嗯。」雖然，「化腐朽為神奇」這話聽來有些刺耳，感覺好像在貶她……但看到他的自信與風采，她不禁也期待自己的大變身。

相信他、期待自己蛻變的原因，使她寬心的點頭。

「很好。」

「那我還需要換套裝嗎？」

她的問題蠢得令他發笑，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的回答。

「不用，我已經幫你訂了衣服，馬上就會送過來，四個小時之後，我要全部的人對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