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學后,茵茵約好兩位姐姐為她打氣。
茵茵已換上小背心排球褲,信心十足地說:「沙排隊竟然因為報名踴躍,需要進選新會員,我一定要入圍,你們為我打氣!」
喬問:「你想參加沙排隊嗎?」
茵茵有她的理由:「你們不見全校精英差不多都在沙排隊嗎?於逸臣在那裡,校花在那裡,連校長的女兒亦是沙排幹事,我一定要加入,以後在學校里才有地位!」
Mia搶著說:「說得對,要不是怕陽光暴晒,我但想參加哩!」
連喬也忍受不了大姐:「你又不是紙造的,怎麼又怕曬又怕雨?」
「大姐,算了吧!你毫無運動細胞,連跳都跳不起,說什麼玩沙排。」
做妹妹的經常揶揄大姐,難得Mia一點也沒所謂。
「什麼?跳芭蕾舞不算是運動嗎?你的骨骼,—定不及我柔軟。」
喬也幫著三妹:「茵茵說得對,在沙灘上打排球,體力消耗很大,好處是擔保全身零脂肪,身材一定好。我的偶像是Cisele
Bundchen,她以前是沙排選手,現在是國際超級名模。」
Mia聽了,一臉嚮往。
「我喜歡流汗,出一身汗的感覺很好。」茵茵邊走邊跳,正好當作熱身運動。
「我也不怕流汗,可惜我活動太多,又救傷隊,又爵士舞的,還要顧及今年的大學試。」喬嘆口氣:「唉!精力太多,時間太少。」
三入踏進沙灘,見幾位沙排隊員已在積極熱身,惟獨於逸臣被女孩子重重圍著,像在細心講解什麼似的。
「怎麼搞的,常常把自己弄得像女人湯丸一樣,沒出息。」喬遠看著臣,嘆氣說。
茵茵挑通眼眉:「你為什麼特別留意他?」
「全校女生都留意他,喬只不過是其中一人,沒有特別。」在Mia心裡,何嘗不覺得臣吸引?
在這種情況下,喬激烈反駁,已是意料中事:「我才不會留意他!只不過是打排球打得好一點而已,人人卻把他當作是神了。」
「他名字改得好,於逸『臣』嘛,跟『神』字同音。」茵茵笑。
此時哨子一響,全場肅靜。
戴著眼鏡,滿身肌肉的教練走在網前,揚聲說:「今天沙排隊遴選會員,現在我略為講解沙排規例,我和畢子言一組,於逸臣和王少傑是另一組,會為大家作示範。」
為了表示自己並不只留意於逸臣,喬對茵茵說:「王少傑的球技也很好,跟於逸臣是最佳拍檔。至於畢子言,其實也很不錯,但一直屈居後備。」
「為什麼不輪流當正選?」
正當茵茵疑惑之際,教練解開了謎底。
「沙灘排球的特色,是二人一隊,中途不能換人,如其中一名隊員受傷了,就只有兩個選擇:第一
,怎麼辛苦都捱下去,繼續比賽;第二,全隊一起退出。所以,球員之間的合作性必須很強,並且互相照應,」
教練開出第一球,臣和少傑輕鬆地做了上手升球和擊球動作,就把球打回對方範圍。
雖然只是示範,但畢子言一點都沒放鬆,只見他插沙飛身救球,把球交回教練手裡,博得全場掌聲。
「畢子言很認真啊!剛才見他做熱身運動一絲不苟,彷彿這場是世紀大賽。」茵茵邊拍掌邊興奮地說。
喬笑:「我跟他做了一年同學,未聽他說過一句話。」
「為什麼?」
「不知道,他應該不是啞的,我們在背後叫他做Silence。」
為同學和老師起花名,是學生們的強項,畢子言由Cyrus變成Silence,並非無因。
教練故意把球打落網,使之落地,說:「每隊有最多三次擊球之權利,擊球三次之後,如未能把球從網頂送回對區,或讓球在己方著地,則輸一分,」
臣和少傑作狀擊掌慶祝得分,同樣有球迷歡呼。
繼續示範了幾次犯規動作后,教練說:「遴選正式開始,我叫同學的名字,你們就補上我的位置,與三位校隊球員搓球,我叫停后,就輪到下一位。」
「我覺得連教練都很酷。」茵茵說。
「你休想打主意,教練追求Miss關。」Mia向茵茵灌輸校園八卦新聞。
「不,他們分手了。」喬更正:「你的消息大舊。」
「沒可能,Miss關亦來了看教練示範賽,怎會已經分手?」
二人向Mia的視線方向看去,果然見Miss關一個人站在那理,正好轉身離去。
茵茵回頭看教練,他竟然一邊看學生打排球,一邊不自覺地在咬手指。
手指最容易泄露一個人的底蘊,儘管相貌堂堂,若不注重一雙手十根指頭,給人印象便大打折扣,完全敗筆。
這一刻,茵茵突然痛下決定,將來無論跟怎麼樣的男人談戀愛,一定要他有雙見得人的手。
參加遴選的時候,茵茵施盡渾身解數,力求—擊即中。
其實她從未玩過沙排,但對於充滿運動細胞的她來說,無論是游水、跳舞,甚至是排球或沙灘排球,都只是一理通、百理明的事情。
看了兩次示範賽,再加上觀察臣和少傑的發球和傳球姿勢,她已經掌握到幾下絕招,下手升球、上手升球,她都表現頭頭是道。
她擋了臣開出的旋轉球,令臣都忍不住向她豎起大拇指。
她只是聳聳肩,故作輕鬆。
臣似乎要再開一個好球,以測試她的功力。
他做好了準備發球的姿勢,茵茵特別留意他的右手,以估計球傳過來的方向。
他凌空躍起,大力扣球,茵茵留意到他右肩后位置,竟然有一胎印。
稍不留神,便錯過了攔網的機會,茵茵就那樣呆站在原地,讓球著了地。
「停。」教練大叫一聲,茵茵才回過神來,呼一口大氣。
有人在輕輕拍手,她抬頭看,原來是臣。
在任何時候,他總是表現得很有風度,誠然謙謙君子。
「假如命里註定,那個人就是他於逸臣,總算不錯吧!」離開沙灘,茵茵不停地想。
然而,這麼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先弄清楚,否則便牽連不小。
黃昏時分,三姐妹離開沙灘之時,見一位瘦削的漂亮少女,倚在校門前的大樹下等人。
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她時而以紙巾拭汗,時而閉目養神,—副疲累的樣子。
美麗的東西,自有吸引人目光的神奇魔力,三姐妹不約而同地發現了她。
她不是清嵐的學生,但她在等待的,應該是清嵐人吧!
經過大樹時,喬發覺勢色不對,遂走到少女身邊,扶著她的右臂問:「小姐,你沒事吧!你的面色很差。」
幸好有喬這一扶,否則她真的要倒下了。
她沒有回應喬的善意問候,並順勢滑下,索性蹲在地上。
Mia也蹲下來,把手上的蒸餾水遞給她:「喝點水。」
少女看了看Mia的眼睛,兩入四目交投,彷彿大家都有點發現。
「她是來找我的。」背後傳來一把深沉的男聲。
四個女孩一起回頭看,來者竟是一向神秘深沉的Nic。
他沒有看三姐妹一眼,只一力扶起少女:「MonMon,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有話跟你說。」她說。
Nic為MonMon拿著手上的蒸餾水,對Mia說了一聲「謝」,但聲線低得沒可能讓人聽到。
五個人朝同一方向走路,但Nic與MonMon的步伐,異乎平常地慢,令三姐妹和他們的距離,愈來愈遠。
「你不舒服,就不要來等我了。」Nic語氣冷冰地說。
「我有話跟你說。」她再說—遍。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叫我去找你。」
「你從不開電話。」MonMon很了解Nic,他不想讓別人找到的時候,誰也不可能找到他。
事實上,他的手提電話,不是沒開,就是留在家理,他根本不在乎誰需要他。
「有什麼事非找我不可?」
「不是非找不可,只是想知道清楚。」MonMon說:「那晚,你到沙灘找我嗎?」
「過去了,還提來幹嗎?」Nic不置可否。
根據慣例,Nic做過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向人解釋。
「那晚,我沒有去沙灘。」MonMon說:「我不舒服,哥哥不准我出去。」
幸好MonMon說出了真相,否則,Nic會一直誤會下去,以為當晚她是故意避開他的。
「現在無恙了嗎?」Nic是關心MonMon的,毋庸置疑。
「都差不多。」MonMon沒精打采。
二人之間,良久的沉默,一種他們已適應了的溝通方式。
最後,還是MonMon再打開話匣子:「其實,你知道我的情況,以後都會是這樣子反反覆覆的。」
「嗯。」Nic知道MonMon想說什麼。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MonMon望向Nic:「你明白嗎?」
「我的時間,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花。」Nic沒有看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害怕觸及她的眼神。
「如果你覺得這樣子下去,是為了給我快樂,我其實並不需要。」
「你不要管我。」Nic低下頭來,輕聲地說。
他從來都不要被管,也不要別人理會他的感受。
他覺得,感受是他一個人的事,不需要跟人分享。
「分享彼此感受」,真的可以做得到嗎?
我的感受,你怎可能知道?
當我痛時,你會有切膚之感嗎?
Nic最怕的,是當別人知道他的感受后,會替他感到擔心,那更是種沒有必要的負極傳播。
所以,每次媽媽深夜下班回家,他都會裝睡,以免她走到床邊來,關切地噓寒問暖,
「你聽到嗎?我說『我不需要』!」MonMon一再強調,字字鏗鏘。
Nic停下步來:「你怎知道我不是真心?我有說過,覺得勉強嗎?」
MonMon回過頭來,雙眼通紅,Nic就是最怕看到這雙欲哭的眼睛。
「你沒說過,但你表現出來了。」
「這只是你的看法。」
路過快餐店,Nic對MonMon說:「你等我—下。」
他入內取了一把膠刀,藏在後褲袋裡,然後拖著MonMon,回頭往沙灘跑去。
人人以為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危險之處。
學校後山的沙灘上,原來還有另外一對男女。
他們聽到腳步聲,立即心虛地躲了起來。
教練張立剛十分緊張,為人師表者,最怕被學生髮現感情私事。
尤其是他這一回是來求Miss關跟他複合的,若給傳開去,便無地自容了。
Nic和MonMon拾級而下,並沒有察覺躲在樹后的教練和Miss關。
本來兩位老師大可伺機逃離現場,但他們沒有這樣做,反而鬼祟地,躲到更接近Nic和MonMon的另一棵樹下。
二人在沙灘上席地而坐,Nic開始堆疊前面的沙,他埋頭苦幹,不發一言。
事實上,Nic和MonMon說話聲線很輕,即使在對話,偷窺者亦只能看畫面,聽不見對白。
「Nic,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做。」MonMon的嘴很硬,但內心亦有不能解脫的矛和盾。
Nic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輕呼了一口氣,示意MonMon不必多說。
他站起來,在不遠處的地上,拾了一枝小樹枝。
他從袋裡掏出打火機,把小樹枝的—頭點著了。
回到MonMon身邊,他把樹枝插在以沙堆成的蛋糕上,並把膠刀交給MonMon,然後逕自唱起生日歌來: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MonMon,
Happybirthdaytoyou.
他在MonMon的瞼上吻了—下,她合上眼睛,許了長長的一個願望。
MonMon張開眼睛,看見Nic的一張俊瞼,她簡直覺得這是生命里不能捉緊的幸福。
燭光映照在她不快樂的瞼上,顯得更加蒼白。
然而,就是這種蒼白的美麗,才更令人憐惜和不舍。
「切蛋糕。」Nic展現難得一見的笑容:「要切了蛋糕,願望才會實現。」
MonMon照做,口裡卻說:「我的願望,可能—世都不會實現。」
這一回,Nic把手指放了在MonMon又軟又嫩的唇上,不准她說下去。
雖然是遲來的慶祝,面前的亦只是假蛋糕,假蠟燭,但Nic是真的、體溫是真的、感覺是真的,再加上天上的星星都是真的,這一刻,便足可以繾綣永恆,長久照耀著Mon
Mon的生命。
這一晚,二人沒有太多說話,Nic讓MonMon倚在他的肩膊上,靜看天上繁星,彼此都覺得春宵苦短。
Nic把她送到家門前,MonMon回頭說的,仍然是那一句話:「你對我做的,我並不需要。」
又是那雙欲哭的眼睛,叫Nic沉重地心痛。
這悶熱的晚上,睡不著的還有葉家三姐妹。
凌晨一時,三人在天台相遇。
「我以為只有我一人失眠,怎麼你們在這裡?」茵茵問兩位姐姐。
Mia回頭,手裡拿著那個錦囊:「我和喬正在談論它。你又為什麼不睡?」
「你們都看到了嗎?」茵茵急不及待地問。
Mia和喬徐徐點頭。
「但我看不清楚,不敢肯定。」Mia說。
「不用看清楚了,就當於逸臣肩膊上的是四葉草胎印吧!他就是真命天子,有了他,我們便可得到永生。」茵茵作畫十字架動作:「阿門。」
喬不贊同:「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第一
,忘記關於錦囊的事情,把它當作笑話看,反正我們都無法找到當年的吉卜賽女郎問個究竟。第二,認真的對待錦囊的提示,找出真正有四葉草胎印的男孩。」
「喬說得對,錦囊里說,這是關乎我們一家人的事情。若我們姐妹之中,其中一人與身上有四葉草胎印的男孩結婚,全家都會受到四葉草的祝福,從此幸福順利。」Mia說:「如此重要事情,絕不能草率!」
「真命天子就是於逸臣,不會錯的了。」茵茵把分析了一整晚得出來的總結宣告:「如果不是他,為什麼剛好姐姐踏入十八歲后,才巧合地讓我們發現胎印?你們跟他做了一年同學,他天天穿背心,為什麼現在才被發現?還是我們三姐妹同時看到的哩!這一定是緣分。」
Mia差不多被茵茵說服了,倒是喬比較理智:「那是因為我們從前沒有留意而已,況且,很多人都有胎印,看清楚是三葉草還是四葉草才算數。」
「分頭調查,明晚再開會。」Mia說,
上課前,茵茵發現同學們圍著壁報板討論不休,好奇地走上前看個究止見。
「哇!我成功了!」看見自己的名字在沙排隊新會員名單上出現,茵茵興奮得尖叫。
校花Eugenia從來都擺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態,她不打算給任何人面子。
「你加入了沙排隊,就是我們的小師妹,歡迎你。」
「謝謝。」茵茵只好禮貌回應。
得勢不饒人,是Eugenia的性格,她離去時拋下一句:「希望你好好學習,打沙灘排球講求體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到真正比賽時,打兩局廿一分,再打一局十五分,少一分體力都應付不來。」
沙排隊果然是全校焦點,新隊員名單一出,差不多人人都收到消息。
午飯時間,連校長女兒王秀杏都專程跟茵茵打招呼:「你加入了沙排隊,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但我不打球,只負責行政工作。」
Mia好奇:「沙排隊有什麼行政工作?」
「很多。」杏認真地解釋:「我們管理沙排隊的理念,跟娛樂公司管理藝人的方法相同,每位隊員都是我旗下的superstar,我會為他們安排工作檔期、接洽工作、表演、友誼賽等事宜,如有機會,我們更會參加公益活動。」
喬忍不住笑:「很酷啊!」
杏沾沾自喜:「學校是社會縮影,任何團體,都應該有完善的管理方法。」
Mia笑:「那麼你們應該抽取傭金。」
「要不要簽合約?十年後我才廿六歲,滿約后還大有可為!」茵茵說。
「總之,以後你有任何私人或隊務上的問題,都可以找我。」杏說:「放學后男子隊有練習,你可以來觀摩。」
三姐妹交換眼神,各懷鬼胎。
放學后,茵茵第一時間趕往沙灘,攔截準備練習的臣。
「嗯,我加入了沙排隊,你知道嗎?」茵茵不客氣地說。
「我知道,你的遴選表現很好,入選不足為奇。」臣由衷地欣賞茵茵的潛質。
「那麼,我們總算半個隊友,你賣我一個人情可不可以?」
「說來聽聽。」坦白說,臣並不很懂得說不,尤其是對手是女孩子。
「脫了你的衣服給我看。」
「什麼?」這真是個斗膽的要求。
「別裝蒜了,你們男子隊練習時,經常脫光衣服的,讓我看一看何妨?」
茵茵心急,伸手想扯開右邊肩膊的衣袖來看清楚。
始終臣比茵茵高出一截,他掙紮起來,茵茵並不容易得手。
「你幹什麼?」又是Eugenia,當然還有她身邊的Suki和Yuik了。
茵茵發覺在臣身邊:水遠有兩大護法:校花Eugenia和校長女兒王秀杏,有時又有拍檔少傑同行,要單獨跟臣談話,每次機會不會多於三十秒。
茵茵似是而非地答:「我想非禮他,但不成功,或許下次再試。」
她回頭又向臣說:「再見。」
臣給這位新同學弄得一頭霧水,又覺得她爽朗有趣。
更令Eugenia動氣的,是十五分鐘后,她發現喬躲在男更衣室外,偷窺臣更衣。
「你又在幹什麼?」她不客氣地拍喬的背。
喬早有預備:「聽說男更衣室里有女色魔出沒,專偷窺男生更衣,我來調查事件,發現真有其事。」
Eugenia和她的Suki、Yuki一起從門邊看進去,喬乘機溜走,邊走邊叫:「男更衣室有女色魔!」
全體男生探望門外,見有三對眼睛在窺看,表現既驚且喜。
三姐妹之中,Mia永遠是比較溫和得體的一個,她耐心地等待沙排隊練習完畢,在校門外的小路上等待她的目標。
臣和少傑步出,Mia從後面急步跟上,這種偶然相遇的場面,造就得不甚自然,但仍然可以勉強過關。
「練習完畢了嗎?」這就Mia精心設計的開場白。
「你等我嗎?」臣問。
「不,我們只是巧合遇上。」
旁邊的少傑拍了拍臣:「是巧合過上啊!那麼我先走了。」說罷便一枝箭般溜走,留下二人並肩而行。
男孩子都有種怪病,就是對著男仔頭般的女孩時,可以有話直說,甚至是玩得過火,完全不把對方當作異性看待;但對著斯文柔弱的女孩時,卻顯得手足無措,有時連說話都害羞起來。
臣見Mia刻意地跟他偶然碰上,竟有點面紅耳赤。
「請問你巧合遇上我,有什麼貴幹呢?」臣辭不達意。
更辭不達意的,是Mia:「我一直想跟你說聲多謝。那次我在沙灘上中暑,是你抱我到醫療室的。」
「別客氣,我已經忘記了哩!」本來想說客套話,卻得來反效果。
「你忘記了嗎?」Mia緊張地問。
「噢,不是真的忘記,我的意思是,如此小事,不必記在心上。」
「但我還欠你一句謝嘛!以後不提了。」
「不是不可以提。」說到這裡,臣覺得自己笨,想到這時候,也許該表示一點開心:「其實你……」
「其實我什麼?」
「其實你長期易暈,還是間中見暈呢?」
「我長期和間中都沒有暈,就只是那麼一次。」
「原來如此。」
「你……」
Mia抬頭—看,竟已走到自己的家樓下,茵茵已在窗前發現了他們影蹤:「我到了,謝謝你,明天見。」
目送Mia上樓,臣終發覺自己有點不妥。
為什麼不由自主地迷了路?為什麼跟隨Mia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