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白嘯威過壽前一天,皇上的壽禮和皇太子的聘禮,排了長長一串隊伍,風風光光地進了護國將軍府,壽宴當天車水馬龍、賀客雲集,白府的壽宴將會熱熱鬧鬧地宴請三天,加上白府兩位千金的佳期已定,三喜臨門,著實在江南一帶傳為佳話,令人艷羨不已,一時之間,大街小巷富賈小民口中,最為熱門的話題都離不開白府。

壽宴上一片道賀恭喜,眾人臉上洋溢著喜氣,卻見風逍遙和白飛雪兩人,一個神色木然,一個形容憔悴,外界的熱鬧歡喜,彷彿與他們並無相干,各自沉浸在憂思愁緒中。

每當白飛雪望見風逍遙投注而來的目光,感受到的是萬般的無奈,無言的指責及更多的情深義重。但她卻無法回視,只能急忙地避開他,惟有如此,才能不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白飛雪趁著眾人不注意離開壽宴會場,來到後花園,疲累地倚著一棵樹榦,輕嘆口氣,卻怎麼也嘆不走積鬱在心中的愁悶,這種人前裝歡的日子還要多久?她真的好累!是不是等她嫁人宮中就能結束?但是她的不快樂,又要持續多久?也許再也沒有讓她快樂的理由了吧!

「飛雪,你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憔悴嗎?沒有一個待嫁姑娘會是這模樣的!」風無憂的聲音自白飛雪身後傳來。

白飛雪望了她一眼,避重就輕地說:「我只是忙壞了,你以後就會知道,嫁人不是件輕鬆的事,會有好多事要學,好多事要準備,很累人的!」

「你這哪是累呀?分明是一張為情所困的臉!」風無憂緊捉住她的手。

「不是,我不是!」白飛雪搖頭否認著。

「飛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有沒有瞧見我大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你知不知道你們倆看來有多麼相似!你真的要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大哥一輩子嗎!」

風無憂的話一字一句刺痛著白飛雪的心,她深吸一口氣說:「無憂,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有些時候,我們必須屈服於命運的安排,必須考慮到現實中該顧慮的事,也許該捨棄些我們並不願意卻不能不捨棄的,好比是愛情。相信我,我並不願意這樣為難自己,但是我必須為了家人,放棄我自己的情感。」

「飛雪……」風無憂聞言為之鼻酸。

「無憂,可不可以答應我兩件事?」白飛雪為了化解風無憂悲傷的情緒而轉移話題。

「那有啥問題?就算是兩百件我也答應!」個性豪爽熱情的風無憂,想也沒想地答應了。

白飛雪溫柔地對她笑了笑,「第一件事,我和飛霜同時出閣,大哥平日在京城有任務,爹娘不免孤單寂寞,我希望你能在白府多住些時日陪陪他們,好嗎?」

「當然好,江南比東北好玩多了,伯父伯母又疼我,只是住一陣於,又不是一輩子,爹娘也會同意的。」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住在這的時間裡能接掌尋歡閣,我已經向胭脂表明我的身份,也向她交代過要她從旁協助你,等你要回東北時,就將尋歡閣全權轉給胭脂,要解散或是繼續經營都可以。」

「好哇!真有意思。可是我什麼都不懂,你真的放心呀?」

「你只比我小了一歲,反應靈敏又聰明,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我希望你可以增加一些人生經驗,將來也可以多一項回憶。」

風無憂感慨地望著她,「你對我這麼好,我卻不能為你做些什麼。」

「好好替我陪陪爹娘,好好替我照顧尋歡閣,就是你能替我做的最好的事了。」

「我真的好希望你能當我大嫂。」風無憂真心地這麼認為。

白飛雪微笑著,眼神落在遠方,「我們無緣成為姑嫂,就當好姐妹吧。世間事不可能盡如人意,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們必須學著坦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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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傲天夫婦準備在壽宴過後返回東北,為風逍遙娶親之事著手籌備。白府上下也為了兩位千金出閣大喜忙著,放眼望去,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惟有風逍遙。

五月的和煦暖陽,融化不了他臉上蒙罩著的寒霜。每個人見著了他總要說聲恭喜,他卻不知道喜在哪裡?他的心灰意冷,旁人不懂。

與其在眾人的歡欣鼓舞中,顯得失落而突兀,不如離開這個傷心處,回到只屬於自己的天山,至少他不必在這觸景傷情。

風逍遙打定主意之後,趁夜離開將軍府,留下一張紙條草草交代去處,托請父母代為籌措婚禮,並保證自己會依約前來娶親。傷心無奈之情雖未明說,卻已溢於言表,知兒莫若親,風傲天夫婦只得由著他去,只盼他能早日釋懷。

然而,風逍遙的不告而別,卻使得早已意興闌珊的白飛雪,更形憔悴寡歡。一向生龍活虎的她,竟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病卧床榻,急壞了白嘯威夫婦一干人等。她病了幾天,白嘯威夫婦也衣不解帶地在床畔守了幾天,請遍揚州城內的大夫,用遍所有珍貴藥材,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地昏迷沉睡著,沒有人說得出她究竟得了什麼病?更遑論將她給醫治好。

「我想,令千金是因為積鬱成疾,無從探知病源,惟有找出令她憂心的原因,想法子讓她寬心,心病惟有心藥醫;否則,就算華陀再世,她再這麼不飲不食地昏睡下去,只怕……唉!將軍,請恕在下醫術淺薄。」

當揚州城內第一名醫崔大夫無奈地說出這番話時,白嘯威只能與柳千蕙相對無言,卻找不出應對的方法。

送走了崔大夫,白嘯威語重心長地說:「我看這孩子是在作無言的抗議,是咱們把她逼得太緊了。」

「是啊!」柳千蕙心疼地看著病卧在床的女兒,忍不住拭淚,「飛雪這孩子一向開朗活潑,又沒什麼心眼,天大的事從沒見她放在心上。這一次要不是因為皇上賜婚,咱們逼著她答應出嫁,會有什麼事讓她積鬱成疾?眼看我一個好好的寶貝女兒,如今卻孱弱地病卧在床,怎不教人心急如焚呢?我也不好,這孩子一天比一天消瘦,我卻只在意她將宮中禮儀學全了沒有,絲毫沒注意到她變得這麼憔悴,這會兒可怎麼是好?」

白嘯威聞言心疼地看著人事不知的女兒,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任憑他縱橫沙場數十載,遭遇過的爭戰不下百回,卻對此事束手無策,他沉重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咱們只能聽天命、盡人事,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時候,飛雪若是不能健健康康地上花轎,就算要我賠上身家性命,我也會不惜抗旨拒婚!聖意難違,但我卻更珍愛我的寶貝女兒啊。」

「將軍……」柳千蕙緊握住他的手,無言地予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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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遙離開已有一段時日,白飛雪也病了許久。白嘯威命人按時以珍貴藥材,以及各式滋補食品,餵食昏睡不醒的白飛雪,仍不見情況好轉。只見她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白嘯威請遍揚州城內的大夫,卻無一人能將她給治好。她原本粉嫩可人的容貌變得黯沉無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也困為營養失調而毫無光澤,教人瞧了心疼,總得探探她微弱的氣息,確定她還沒有離開才能放心。

風無憂小心翼翼地將湯藥喂入白飛雪口中,但是昏迷中的白飛雪,彷彿仍有自主意識似地反抗著,湯藥剛灌入她口中隨即又吐了出來。風無憂慌亂地找尋巾帕,一面替她擦拭,一面難過地淚流滿腮,明知道白飛雪聽不見,她還是忍不住對著躺在床上的白飛雪說話。

「飛雪,你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呢?明明愛著大哥卻不承認,平白苦了你們兩人,這下可好了,逼走了大哥,自己也病倒了,大伙兒也跟著擔心受怕,這樣的結果會比較好嗎?飛雪,你真的好傻好傻啊,原本是一對佳偶,卻偏要造成兩對怨偶,真要等到四個人都不快樂一輩子,你才要後悔犧牲的不值得是嗎?」

說到激動處,風無憂忍不住氣憤填膺地搖晃著白飛雪的肩膀,「你起來!你不是一向勇氣過人嗎?怎麼這會兒成了膽小鬼,借病逃避現實不敢面對啦?你真是個豪氣萬千的俠女,就好起來給大伙兒瞧瞧,勇敢地面對問題,去向他們坦白,說你和大哥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要奉旨成婚,不要當什麼太子妃,不要為了飛霜寧可割愛。

「你真的以為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會幸福嗎?這樣根本不是為飛霜好!好吧,就算你存心退讓,也該趕快好起來,健健康康地上花轎,像這樣奄奄一息地病倒在床上算什麼呢?飛雪,我求你快好起來吧;大哥和飛霜就快要成婚了呀!」

匡當一聲,瓷碗摔碎的聲音自風無憂身後傳來。她回過身找尋聲音來源,正好與呆立在門邊的白飛霜四目交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尷尬不安久久不散。

「我……我端雞湯來給飛雪,一時手滑摔碎了……我……」白飛霜蹲下身子慌亂地拾綴一地的碎片,日中支吾地解釋著,語氣中充滿了無措。

風無憂幫著收拾,心知肚明地直望進白飛霜眼裡,「飛霜,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嗎?」

白飛霜點點頭。「是的,我都聽見了。也終於明白飛雪這些日子以來的哀傷和憔悴是為了什麼。」

「飛霜,恕我直言。其實我大哥和飛雪是彼此鍾情的,卻因為一道聖旨和你的婚約,不得不顧慮雙方家長,不得不顧慮你,於是,一個遠避他方,一個病卧床榻。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傷害到任何一個他們深愛的人,卻傷了自己、苦了自己,尤其是飛雪,她……她真的好苦、好傻啊!」

風無憂語帶哽咽地訴說著事情種種,言談中不勝唏噓。

白飛霜聽得神情凄側、熱淚盈眶,「是我不好,我們是孿生姐妹,我卻沒能早些發現她的心情,不然,我一定會婉拒爹娘的安排,那麼至少他們還能替自己的幸福爭取機會,情況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糟,飛雪更不會積鬱成疾,平白受這些苦。」

風無憂柔聲安慰她,「你別自責,你一向溫婉守禮,聽憑父母之命成婚並沒有錯,更何況就算你不應允婚事,飛雪也還是得嫁給太子,對整件事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白飛霜心疼地望向白飛雪,臉上有一抹堅毅的神情,她緩緩地開口說:「不!會有不同的。我們是孿生姐妹,除了家人,旁人根本很難分辨我們的不同,只要我們不說,誰知道嫁給太子的是白飛雪還是白飛霜呢?」

風無憂驚訝地看著她,「飛霜,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代替她上花轎吧?」

白飛霜點點頭繼續說:「是啊,趁現在還來得及,我會去向爹娘稟明的,並且說服他們成全飛雪和逍遙大哥,這是我惟一能替飛雪做的事。從小到大,飛雪總是事事讓我,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她一定不會忘了留我一份,知道我生性愛靜,不愛隨她到處玩,回到家裡,她總會說些新鮮有趣的事逗我開心,這會兒,她竟然連心上人都要讓給我,枉顧自己的終生幸福。

「飛雪待我這樣好,我怎麼能眼睜睜見她受罪卻不聞不問呢?嫁給誰當妻子對我而言並無不同,但若是代飛雪出嫁而讓她得到幸福,這將是我一生中最開心也最有意義的事了。」

「飛霜,你不也是鍾情於我大哥的嗎?這樣太委屈你了。何況,這可是欺君大罪,要是被知道了會誅連九族的,世伯豈肯讓你代嫁呢?」

白飛霜唇邊綻開一朵笑靨,「逍遙大哥一表人才,人品又好,每個姑娘家都會希望嫁給他為妻。我對逍遙大哥欣賞的成份要高過情意,這和飛雪對他的感情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就算我對他真有那麼一絲絲情意,終究比不上飛雪對他的深情,不是嗎?只要我小心翼翼,保守一個秘密並不困難,你就別擔心了,如今之計惟有如此。」

風無憂感動地說:「你們的姐妹之情真令我羨慕感動。」

白飛霜曬然一笑。「無憂你的點子多,快幫我想想該怎麼進行這偷天換日的計劃吧!」

只見她們兩人坐在床畔竊竊私語,時而轉頭望向沉睡中的白飛雪,時而相視會心一笑,事情的發展似乎有所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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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無憂一封飛鴿傳書將風逍遙自天山召喚回揚州。當他回到將軍府,看到憔悴病弱的白飛雪時,心疼與不舍之情湧上心頭,他緩緩坐在床榻,輕撫著她不復亮麗的頭髮。

「飛雪……飛雪是怎麼了?」他聲音暗啞地問道。

風無憂忍不住掉下眼淚,「你留書離開的那一天,飛雪就病倒了,這期間她都沒有醒過來,就這麼沉沉睡著。我們請通揚州城的大夫,沒有人能說出她的病因,將她醫好,大夫們說她是積鬱成疾。」

「我的天啊,飛雪……我口口聲聲說愛你,卻連讓你開心健康都做不到。」風逍遙握住白飛雪的手,忍不住自責。

白飛霜走到床畔安慰著他,「逍遙大哥,請你帶著飛雪一起走吧,別再讓這些莫名其妙的婚約折磨你們倆了。」

風逍遙訝異地望著白飛霜,又轉頭望向風無憂,只見風無憂對著他猛點頭。

「是啊,帶飛雪走吧!我們特地修書要你趕回揚州城就是為了這事,我看,你先帶飛雪回天山吧,那兒既隱密又幽靜,最適合飛雪養病了。」

風逍遙遲疑,「可是,飛雪的婚約……」

「你放心,我會代替飛雪上花轎的。我們是孿生姐妹,不會被發現的。」

風無憂走近風逍遙,「我和飛霜都商量好了,這是為今之計,你就別猶豫了吧廠

「我不放心讓你冒這個險,這可是欺君之罪。」

「逍遙大哥,你就別擔這麼多心了吧,我們自有安排,相信我,我會說服爹娘成全的。」白飛霜笑著對他說。

「這……」風逍遙擔心地皺起眉頭。

「唉喲,大哥你別再猶豫不決了!都什麼節骨眼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別顧慮這麼多好嗎?」風無憂不耐煩地說著。

白飛霜將由飛雪的手交到風逍遙手中,「飛雪沒有你活不下去的,你也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再不帶她走,恐怕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了。上天既然安排你們相遇相愛,就不會殘忍地將你們拆散,走吧,我相信你會讓飛雪好起來,並且讓她幸福,答應我,好好照顧我惟一的姐姐。」

風逍遙聽完這一席話,搖擺不定的心思有了決定。連一向柔弱的飛霜都有勇氣改變命運的安排,他為什麼沒有?他有那個責任好好照顧飛雪,讓她一生幸福,是他應承過的呀!

風逍遙溫柔地將白飛雪抱攬在懷裡,向在場的風無憂和白飛霜說:「我這就帶飛雪上天山去,我想師父有辦法治好她的。答應我,你們一切小心,若是遇到任何問題,一定要知會我,千萬別逞強,知道嗎?」

風無憂輕輕推著他向門外走,「行了,我們知道的,趁現在天還沒亮,你們趕快離開吧,小心別讓人瞧見。」

「那……你們保重!」風逍遙向她兩人點點頭,動作迅速地帶著白飛雪絕塵而去,迅捷如風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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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簡直是胡鬧!」

白嘯威怒不可抑地瞪視著跪在眼前的白飛霜和風無憂,怒濤衝天,彷彿要將人吞噬一般。

白飛霜從小到大,何曾見過父親發過如此大的脾氣?她臉色慘白緊抿著唇,卻毫無懼色,「孩兒不是胡鬧,是為了飛雪好。您和娘心裡有數,飛雪為什麼會積鬱成疾?你們都知道她有多麼抗拒皇上賜婚,可是你們卻不知道她和逍遙大哥彼此鍾情、互相愛慕,我這麼做只是不願看到有情人不能成眷屬,而痛苦一生。」

柳千蕙淚流滿面傷心地說:「霜兒,你一向知書達禮,溫婉乖巧,這回是怎麼了?這麼一來,不只是飛雪抗旨、悖禮私奔,你也犯了欺君之罪還毀背婚約啊!你這孩子真是太胡塗了。」

白飛霜堅定地說:「欺君悖禮好過看著飛雪一天天憔悴,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可是當我看著她虛弱地躺在床上,我真的好怕她就這樣離開我們,她是我最親的姐姐,我愛她,所以希望她幸福!」

風無憂在一旁應和著,「大哥也是一樣,自從他得知飛雪的婚約之後,就常常一個人怔愣發獃,他自己和飛霜的婚約公開后,更是常常長吁短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麼不能成全他們呢?」

聽聞風逍遙把白飛雪帶走,急忙趕來探究竟的風傲天,一直坐在一旁不發一語,但在聽完風無憂的話之後,突然以盛怒的口氣質問她,「說,你這個瘋丫頭,是不是幫著出主意?或者,根本就是你主使的?氣死我了,你是惟恐天下不亂是吧?」

風無憂低下頭,被父親盛怒的語氣和表情嚇得眼淚直流。

白飛霜見狀連忙幫著她澄清,「風叔叔,不是這樣的!不關無憂的事,這全是我的主意。當我知道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又看著他們為愛忍受著折磨痛苦,我……我覺得這是能幫他們脫離苦海的惟一方法,是我讓無憂修書找回逍遙大哥,也是我鼓動他帶飛雪一塊兒離開的。」

白飛霜淚眼望向眾人繼續未完的話。「反正都是嫁女兒,我和飛雪誰嫁太子,還不都一樣嗎?我可是比她要能忍受宮裡繁複的禮儀和枯燥無趣的生活,也免得爹娘提心弔膽啊!就讓飛雪隨著逍遙大哥縱游湖海,做對恩愛俠侶,不是也很好?」

柳千蕙拍拍白嘯威的手說:「就隨他們去吧,與其看著飛雪日漸憔悴,不如成全他們。」

葉華楓也附和著說:「是啊,不管對誰而言,也許這是最好的一種安排。」

白嘯威沉思良久,「也罷,也許老天爺一切早有安排,只是,委屈了霜兒。」

白飛霜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言論,終於說服眾人,經過一陣冗長而縝密的商量過後,大家都同意這個偷天換日的計劃,也暫時平息了白府的動蕩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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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遙帶著白飛雪回到無山已有月余,在天山老人的悉心醫治下,她的身子逐日康復,面容逐漸恢復紅潤清麗,只是,再不復見往日的活潑,整日愁眉深鎖若有所思,不與任何人攀談,包括風逍遙在內,任憑他如何逗她開口,白飛雪始終不發一語,今風逍遙憂心不已。

這日,陽光晴暖微風徐徐,風逍遙帶著白飛雪離開靜養月余的天山雅築,來到風景宜人的天湖。伊人臨水而立,天光水色襯得佳人形影更顯裊娜。風逍遙凝視著她,脫口而出,「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白飛雪依舊毫無反應。

風逍遙低聲說:「怪我是嗎?怪我未徵詢你的意見,自作主張將你帶離揚州,來到這天邊遠的天山來,和親友失了聯繫。或許是我太一相情願,以為你會喜歡這樣的安排,也許,你寧願嫁給太子,盡享一切榮華富貴,而不願與我在這沓無人煙的深山野嶺廝守一生。」

字字句句說得風逍遙摧心折肺,聽得白飛雪心頭淌血,她柔弱的身子晃了晃,一雙星眸蓄淚,無言地望著他。

看著她眼神里的委屈和指責,他暗責自己失言,心中一慟,將白飛雪攬進懷裡,心痛地低吼著,「飛雪,對不起,我實在太愛你了,無法忍受失去你一時半刻,你不知道你的昏迷讓我有多麼恐懼,我好怕失去你……剛才那些話是無心的,我只是一時情急,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相情願?

「而且我真的好想念你的聲音笑語,算我求你好嗎?開個口吧!罵我也好,怎樣都好,說句話好嗎?你一句話都不說,鎮日愁眉不展,真的令人好憂心哪!」

白飛雪在他懷裡動了動,小手緩緩地環上他的腰,望著他輕聲說道:「我只是怕一開口,這一切就像是夢醒一般地消逝了。我不知道自己病了,以為只是睡了好久好久,作了個好美好美的夢,你到夢裡來看我。陪著我……然後夢醒了,一睜眼,你真的就在眼前,而我又置身在這美得像畫一般的天山,我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場夢而已?」

風逍遙緊緊地摟著白飛雪,欣喜地說:「傻飛雪,你現在就在我懷裡,這麼真實地擁在我懷裡,這怎麼會是一場夢!怎麼病了一場,就把你聰明的小腦袋瓜也給病傻了?」

白飛雪嘟著可愛的小嘴說:「嫌我傻?放手放手,本姑娘要下山雲遊四海去,就讓你一個人留在天山終老一生,當個沒人要的糟老頭子算了!」

看白飛雪又恢復往日的朝氣,風逍遙開心地在她的櫻唇上親了一口笑嚷著,「我可不依!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從揚州的護國將軍府里給劫了來,怎麼可以輕易放手讓你走!你是老天爺賜給我最好的禮物,她可憐我這沒人要的老頭子,形單影隻怪孤單的,特地派你來陪我過下半輩子的,哪那麼容易就讓你給跑了?」

白飛雪羞紅了臉,偎進風逍遙的懷裡,好半晌才問道:「我納悶了好久,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我會在天山?我不是在揚州白府里等著出閣嗎?你為什麼也在這兒?你應該也要和飛霜成親了才是,我爹娘怎麼會讓你帶我離開呢?飛霜呢?你走了她怎麼辦?唉……我都快想破頭了,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你快說給我聽吧!」

風逍遙笑著執起她的手,繞著天湖悠閑地散起步來。

「原來你打從醒來以後就一言不發,是在想這些問題呀?早問我不就結了嗎?別急,我慢慢說給你聽。」

風逍遙就這麼帶著白飛雪,一邊瀏覽天山美如仙境的景緻,一邊巨細靡遣將事情始末告知予她,還有後來風無憂修書傳來的消息,包括白飛霜已應宮中禮儀提早三個月入京待嫁,及雙方家長己應允他們兩人的婚事。

白飛雪聽完事情經過之後,感觸良多地說:「世事真的難以預料,誰知道老天爺的安排會是什麼?想不到短短的時間裡會有這麼多變化!唉,只是難為飛霜了,竟然代我出嫁,希望她一切安好。」

風逍遙緊緊握住她的手,「老天爺對每一件事的安排都有它的道理,或許這就是你們姐妹倆的宿命,嫁為太子妃說不定正是飛霜的幸福,你別想太多,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才能在一起,答應我,和我一起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幸福,好嗎!」

雙手緊緊相攜的兩人,心中對於這否極泰來的結果都有著深深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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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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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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