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不由己
雖然玉珍姑娘放棄了自己的愛情是極其痛苦的,但為了雪燕表妹,不惜以生命作賭注讓華士勇愛她的妹妹,可見她的決心之大,報恩之堅決。這樣以來,令華士勇也感到左右為難。華士勇不知道玉珍姑娘說的「以性命作抵押」這句話認真到什麼程度,可從她義無反顧的表情來看,不會是心血來潮,也一時的衝動,如果此時不答應,真有可能出現意外。女人在愛情上失去理智是正常的,可在讓愛情方面也會失去理智,這就不好理解了,因為對第三方而言,並不存在雙方的愛情問題,而自己這一方只是權衡一下利弊,有個應付問題。
愛情是個琢磨人的玩意,常常有一大批的人在拚命的往這裡面擠,可常有數量驚人的人在那裡面痛苦,更有趣的是明明知道或品嘗過痛苦,卻還在不予餘力的追求痛苦。
華士勇覺得這簡直是個災難,不但即將失去了心上人,而且還要為了心上人負責另外的人的戀愛。沒想到這個世上的奇聞怪事都讓自己給經歷和創造了,他感到自己好像不是這個星球上的人,至少是別人的人生中不會出現這樣故事的人。
玉珍姑娘說完了話后,兩隻眼睛懇求的看著華士勇,等待著華士勇給自己一個答覆。華士勇還是蹲在玉珍姑娘的面前,看著玉珍姑娘那張甜美但目前卻顯得憂鬱痛苦期待而又莊重堅決的臉。華士勇不敢看她的目光,他怕自己目光被她的目光融化掉,連自己也被融化的毫無力量。
兩個人靜默了很長的時間,內心都經歷了烈火般的煎熬。玉珍姑娘覺得對華士勇不太公平,便捧起華士勇的臉,先是一個吻,然後說:
「對不起!這輩子我將用生命來報答我的妹妹,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侍候你。」
「你想過沒有,我即使答應你跟你的雪燕妹妹談戀愛,那不過也是權宜之計,最終我不會娶她。」華士勇說,「因為你,就算她比天使還要可愛,我也不會讓她做我的妻子,假如沒有你的存在,我和你的雪燕妹妹沒準陰差陽錯或許能成,但這當中出現了你,所以無論出現多麼強大的壓力,我也不會娶她。但我可以答應你好好的待她,在這裡我可能脫不開她,但一旦回學校,那麼什麼都不存在了。你是不是應該想到這點。」
「將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你只要答應我跟她談戀愛,那麼我覺得就可以對她有交代了,至於你心裡所想的,我能理解」。玉珍姑娘說,「但你不能因為我的緣故,就作出一些讓她難堪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能傷害她,不能刺激她,不能對她太冷漠,更不能做的讓她想不開,生意外,如果出現了這種情況,那我成了真正的罪人,我一輩子心都不安定。你能做到對她好的,對嗎?」
「我不能給你什麼承諾,我可能做不到你的那些要求,但我盡量的剋制自己。我愛的是你,不能因為我愛你而對她負完全的責任」。華士勇說,「我們兩個的痛苦是一樣的,我甚至比你還要痛苦,因為還需要強裝笑臉來周旋你的妹妹,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對待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你能作出這樣的事情,只能讓我更加的愛你,我不會輕視你對我的愛情,相反我更加的珍重這份愛。你不是對我沒有真心真愛,而是當你的真心真愛遇到你需要報答的人的時候,你能把這份愛深埋於靈魂的底部,然後無私的奉獻給你要報答的人。你是值得欽佩的,我由衷的讚賞你,也就會更加的愛你,你的靈魂無比的高貴!」
「我知道你為了我會做出一些犧牲的,我沒有看錯你,一開始就沒有,你的靈魂遠在我之上。因為你,我覺得我的生命得到了完美,同樣因為我的雪燕妹妹,我的生命增加了分量。一個女人真心的愛過,這輩子沒有可遺憾的了,同樣,一個女人能有機會報答欠下的恩情,心裏面也就輕鬆了。」玉珍姑娘說,「失去你雖然我很難過,可我拷問自己,如果我的雪燕妹妹能如她所願,那麼我的難過只不過是暫時的,因為只要她好了,我才真正的能好起來。」
「明天我將徹底的失去你是嗎?」華士勇問?
「是!」玉珍姑娘說,「幸與不幸不是來自我們的生活本身,而是來自我們賦予它的意義!當我覺得我愛的人能為我做一些事情的時候,當我能為親人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我覺得我活著是有價值的。」
「只是這種代價太大了!」華士勇說,「我們倆最終失去了愛情,你的妹妹仍然是她原來的自己。從結果來說,你做的這些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你失去的並不會在你的雪燕妹妹身上補回來。你僅僅做了道義上的選擇,這種選擇讓你覺得心安,雖然很痛苦,但你覺得值得。」
「是!值得!」玉珍姑娘說,「只要是希望存在,我就覺得值得。我的妹妹人很善良,你和她相處時間久了,就會現優點很多,你會慢慢的愛上她的。她經歷過她母親的事情后,知道怎麼對待她所愛的人。」
「從現在起,我可以讓你的希望一點也不要存留!」華士勇說,「我只能再次重複前面的話:我,是,不會愛你的妹妹的,這點你放心。她的善良只是用在了她的親人身上,用在了有親密關係的人身上,這跟我的愛情絲毫扯不上關係。我只是受你之託,堅持一段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關係。然後我們都各走各的,彼此再也不會有來往,就是這麼簡單。你心裡非常的清楚這點,但是你不能下定決心來承認,還抱有一絲的幻想,覺得只要是男女相處,日久總會生情的,可這是需要有前提的,我和雪燕姑娘生情的前提已經完全封死了,我現在對她只有一種感情,那就是「鄙視!」我不能設想她採取手段來奪取我們的愛情,這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所做的,我也不能設想她怎麼會在你的面前哭訴這件事情,更不能設想我怎麼會落入了她的圈套。你的雪燕妹妹聰明絕頂,工於心計,喜怒不形於色,是個典型的陰謀家和政治家。當初劉鵬還提醒我,你這個妹妹不好對付,我那個時候還不置可否。沒想到很快的就走進了她的圈套,我並不是因為落入她的圈套而惱恨她,才沒有感情的,完全不是。我對這樣性格的人天生就不容易起感情。人人都追求愛情這沒錯,如果說追求正當的愛情,你可以耍點手腕,甚至最笨的辦法來個糾纏不休死不撒手也無可厚非。但你的雪燕妹妹不是,她用了出人之間感情的方式來軟搶奪愛情,你都可以把心愛的人為了她犧牲掉,她怎麼做不到呢?怎麼會對你下的了手呢?何況我和她之間還沒有感情的基礎。」
玉珍姑娘聽到華士勇的話之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這無盡的黑夜。又歸於沉默,但這次不停地用手擦臉。華士勇知道這是擦淚,傷心的淚,痛苦的淚,無奈的淚。等到感情能夠穩住了,她說:
「你先不要走極端,愛情對她和我來說,都是平等的。她也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后,才對我提起這件事情的。對她,我什麼犧牲都可以做,只要她能成全自己的心愿。」玉珍姑娘說,「我現在只能為她做到這點,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機會了,她就是不來找我,我聽說她曾經找過你之後,我也不會再和你繼續下去!她這樣做是因為一種無法抑制的強烈的愛,我覺得無可厚非,不能因為我們存在一種親近的關係就說她絕情,這不公平。難道你和其她的姑娘戀愛,她這麼做就沒有非議了嗎?我和其她的姑娘有什麼區別嗎?你認為她的心裡就會好受嗎?不!我相信不是這樣!她比我應該更痛苦!因為她還要背上罵名,心裡會更不安!」
「這個社會沒有什麼正義,就像這黑夜一樣,你也就不用給你的妹妹找什麼理由和正義了。說白了還是以勢壓人的伎倆,要是你們兩個換一下地位,她敢這麼對待你嗎?她敢跟你說,明明是你的戀人,她看上你的戀人了嗎?不能吧,絕對不能!」華士勇說,「她之所以在你面前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你該做什麼,你不得不做什麼,還會替她做什麼。她的算盤打得很好,這就是她們那個階層的本質,對自己看的上的東西,巧取豪奪甚至強取豪奪,對自己的親人利益也不例外。我知道你覺得心裡欠她的,可你的事情,對她來說,那不過就是一句話這麼簡單。你知恩報恩,你就是把命搭上,她也不覺得有什麼愧疚之心。你的愛情她都不在乎,你的命她還在乎到那裡去呢?你該知道,女人對待愛情有時候比命還重要。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行為,你覺得不該欠人家的,可她們那些人從來都是貪得無厭,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我們,我和你,就是處在一個任人擺布的棋盤上,臨到事情上,我們都無能為力。你都沒有掙扎的可能,因為你的一切都掌握在人家的手裡,我實際上也不過多掙扎兩下,甚至可以奮力的抗爭一下,我有個優勢是我最後可以回到我們那個大山裡面去,可你就沒有地方可去,你要是回家那你的父母絕對不會同意,也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你必須委曲求全,作出犧牲。你的妹妹絕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只是個危險人物,她的善良只是在很小的圈子裡才有效,對其他的任何人都體現不出良善的一面,對你都沒有!也許她曾經表現的很有感情,給人留下一定的印象,但那是受教育的結果,並不是她的心!當然你可能沒有這樣的體會,因為你們毫無疑問的感情應該很好,你還抱有感恩的心來看待她。可我的體會不一樣,我從她的目光裡面就知道,一種是貪婪的渴望和熱情,另一種是冷酷的毒辣和絕情。當她對自己的人時候,也就是能產生愛的人的時候,她的目光是熱情的;可一旦不是,那就是另一個感覺。生活中她可能隱藏的很好,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我從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沒錯的。對你和她之間從愛情上來說,你沒有必要覺得有負罪感,我覺得從她向你提出讓愛情那一刻起,就失去了任何的親屬感情了,即使她向你對此事無論是多麼委婉的提出,你都不要從報答這方面來著想,因為這是愛情,不是衣服。我知道你有壓力,不得不這樣做。但最終的結果,是你失去了你的愛情。可你這是無謂的犧牲,對她而言,即使得不到我,也不存在對你有任何的內疚和歉意。或者說你的愛情存在與否跟她毫無牽連,她只在乎是不是滿足自己的需要,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
玉珍姑娘靜靜的聽華士勇說完,沒有說話,只有用手去擦那臉上的淚水。此時她心裡明白,這份愛情對她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無論雪燕妹妹跟華士勇的結果如何,她再也不可能跟華士勇繼續下去了,這遠非愛情所能左右的,哪怕是生死不渝的愛情,因為愛情需要讓位於更強勢的東西。
華士勇輕輕的把玉珍姑娘從看著窗外的身子給轉了過來,那淚水在努力的控制著,可難以控制住,像小河般的流淌下來。這是一種命運的淚水,是悲苦的淚水,是難以訴說的淚水。
這淚水可以融化掉世上一切有生命無生命的東西,唯有一樣是不能融化的,那就是背後的勢力。
這夜色是冷的,這世界是冷的,兩個人的心也是冰冷的。
華士勇將心上人擁在懷裡,此時所有的語言都是無力的,所有的感情都是苦澀的,所有的以往都成了痛苦的記憶。
如果沒有明天,那也是一種幸福。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玉珍姑娘從華士勇的懷裡抬起頭來,看著華士勇的眼睛,可這裡面不是柔情,而是一份哀求。然後說:
「答應我!好好的待我妹妹,我別無選擇。」
「你說以後我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嗎?」華士勇問?
「我想,暫時是不可以了。」
「那要是畢業之後呢?」
「有緣時終會有相逢的那一天,緣盡時,一切都成過往雲煙。」
「非常好,我們沒有緣盡,我們只是因為特殊情況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就像是出差那樣離開,你說是嗎?」
「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你說將來咱們兩個能不能放棄這些身外的東西,到一個偏遠的地方過男耕女織的生活。」華士勇看著玉珍的眼睛說,「我現在恨不得就拋棄,因為它太讓我們心累。」
玉珍姑娘躲開華士勇的眼光,看著華士勇的頭頂,沉默了一會,說道:
「我還需要考慮我的父母,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如果我這個世上剩下了我自己,我跟你到哪裡都可以,可因為有他們,我不能只為自己。」
「那我們所處的環境不同,我曾經也想做個大丈夫,可我認清了現實,知道不可以,只能做個好丈夫。」華士勇說,「我當兵的時候,我的父母要求我好好的干,但從不要求我有多大多遠的志向,他們說:「在外面要覺得不如意,那麼回家來照樣可以生活」。山裡人想得開,不會把那些令人仰慕的地位富貴掛在身上,因為這個世界都在仰慕那些東西。哪像我們山裡人,種自己的地吃自己的飯,鄰里之間和睦相處,日子平平淡淡沒有憂慮,多麼令人羨慕。我們想不開或者之所以還有負擔,是因為有些東西覺得應該是我們的,其實不是,那是我們自己強加給自己的,我們只要放下這副擔子,情況立刻就會改變。你說是嗎?」
「可我們不得不面對這些負擔,那是逃避不了的!」
「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我可能太消極了,也許還很單純,聽起來就像個學生說的話。但我的確能面對一些工作,不能面對一些人。比方說,面對你雪燕妹妹那樣的人,或者她們那個階層的人。」
「她們之中也有好的人,你不要認為她們都是很虛偽冷酷無情的人,我的妹妹就很好,你只要接觸她,給她機會,就了解了。」
「我已經了解了,這就夠了,再多的了解只能增添憤怒!」
「你會好好的待她的,對嗎?」
「為了你心安,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