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覺到筆汁的涼意自唇上劃過,皇甫毅軒震驚不已的眼神投射在巫束敏的臉龐上,那張妍麗動人的臉蛋絲毫沒有半點懼意,相反的,她看來反而像是很得意著她的傑作似的,笑意漾滿臉。
綳著一張臉,皇甫毅軒再自眼角瞥到戚勝剛先是愣住然後是濃眉倏地一揚,一副快忍俊不住的笑臉,他的腦門霎時就涼了一大半。
然後又猛地狂燃起熱度。
「秦始皇?!」皇甫毅軒不敢置信地重複一次。
「對啊!你的脾氣那麼壞,臉色又那麼凶,又喜歡亂吼亂叫的……」巫束敏渾然不知道此時此景已是黑雲罩頂、閃電疾劈,眼看就要風起雲湧、豬羊變色了,她該機靈些快點閃人了。
但是,她的腦袋卻在這個時候全變成了漿糊,不但沒有半點危機意識,還杵在那兒好心的對他解釋著她的聯想。
「脾氣壞又凶?!見鬼了!」
忿忿地在肚子里咒罵著,皇甫毅軒很快地將手往自己唇上一抹,沾在手指上的是又濃又黑又濕的墨汁,可以想見的是他臉上的成果是如何狼狽與不堪,怒火倏地整個佔據了他的思緒與腦子。
「勝剛,將這個姦細給我關進大牢。」他粗聲地對威勝剛說,「她沒招供前不準放開她。」
戚勝剛嚇了一跳,「大牢?!毅軒……」戚勝剛的眼神詢問著皇甫毅軒,因為皇甫毅軒從來不會動不動就將人給關進大牢的。
但是看到皇甫毅軒冒著火的臉色他就怯怯的不說話了,因為他已經領悟到這個時候講究的是明哲保身,言多必失。
「大牢?!」巫束敏不由得打斷戚勝剛的話,失聲叫了出來,臉上有著微帶恐懼又帶著一絲興奮的百變神色,「天哪,你是在開玩笑吧?」見著皇甫毅軒臉上正經的表情,她又說:「喂,你該不會真的要將我關進那個什麼大牢吧?」她不太相信地瞪著仍目不轉睛望著她的皇甫毅軒,「大牢不是都很恐怖嗎?聽說不管什麼牢里都會有蛇啦、老鼠啦,還有很噁心的蟑螂耶。」
她開始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可沒有那種閑工夫去乖乖的蹲在大牢等他釋懷的放過她,她還得快點將家人給找到才行哪。
「而且,你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將我給關進大牢里,我還有要事待辦。」她的口氣是近乎呢喃的軟柔抗議,但是眼神與表情卻是不容人否決的堅定。
她這幾近挑釁的高傲態度將皇甫毅軒的脾氣又給惹得更毛了,他眉峰一蹙,黑瞳倏然瞪大,「勝剛,你還不動手?」他冷冷的又開口說。
心頭又開始有一些些的駭怕,但巫束敏還是努力讓聲音平穩從容:
「如果你將我關進大牢里,你會後悔的。」
「是嗎?」
輕蔑地朝她一笑,皇甫毅軒心中的怒氣直線的往腦袋瓜最頂峰攀爬,而臉色隨著氣息的起伏不定也開始陰陰沉沉地變了起來。
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開口威脅過他。警告過他,甚至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以那麼高傲的態度指控著他。
更不用提對方竟然是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
而且,她警告著他的柔嫩嗓子是那麼的令人覺得——好笑!
他陰沉沉又充滿詭異卻沒有笑意的笑聲讓巫束敏的心窩開始揪緊了。
望著她開始微微顫抖的唇片,皇甫毅軒有一下下的失神與滿意,總算她也意識到這個場面對她並不是很有利。
「勝剛,怎麼?難不成你是要我自己親自動手不成?」緊繃著臉,他簡潔明快的又吼了句。
雖然有一些些的遲疑,但是見到皇甫毅軒真的有些動了氣的臭臉,戚勝剛馬上一整臉上的猶豫表情,二話不說地走向臉上僵笑漸失的巫束敏。
「大牢?」巫束敏苦苦哀求的對象已經轉到了戚勝剛的身上,「拜託你不要那麼殘忍好不好?我怕黑耶。」
「你別緊張,那兒沒有那麼可怕……」戚勝剛直覺地想安慰苦著臉的巫束敏。
可是巫束敏沒有很清醒的神智將他的好意聽進去,只是抖著聲音打斷他的話。
「我不要到大牢,你可不可以將我……」她絞著腦汁幫忙他想處罰她自己的方法,「對了,你可以將我趕出去,我一定不會回來麻煩你的。」終於她想到一個一舉兩得的絕妙佳計。
最重要的是,看到這兩張臭兮兮的臉,打死她,她也一定、一定不敢再回來。
聽到她的話后,皇甫毅軒重重地咳了一聲,而威勝剛則是朝他瞥了一眼不待她再開口遊說,便本能地搖了搖頭表示無法幫忙,但是望著眼前這個身分不明,但卻有張超生絕俗的漂亮臉蛋的女子,尤其是她那剪剪雙眸中所投射的哀求眼神,竟讓他有絲不舍浮上了胸口。
「真是紅顏薄命哪,竟然會犯在毅軒手中,而且還那麼不怕死的譏笑他像秦始皇。」戚勝剛在心裡暗暗地責念著她,「幹嘛那麼坦白呢?就算是實話也不必那麼誠實的說出來啊。」他輕嘆了聲。
「喂……」巫束敏的臉色漸漸僵了起來。
「走吧。」輕輕地說了句,戚勝剛盡量不去看她那張讓人瞧了就會覺得心疼的俏臉。
輕輕地扶住她的手肘,而不是像往常那般押著犯人的剛硬動作,舉止是異常的輕柔有加地托扶住她,戚勝剛不自覺地輕吁了聲,稍一使力微推促了她一把,輕輕地領著她走向門外。
「喂,我真的很怕黑耶。」巫束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走吧。」戚勝剛輕聲地說。
看見戚勝剛所表現出來憐愛又帶著袒護的意味,皇甫毅軒突然胸口一陣莫名的煩怒與不悅,有些悵然若失的多看了幾眼戚勝剛那雙扶住巫束敏的手,他按捺住雙手傳來想揍人的癢意,一臉陰沉的嘶聲嘲弄地說:
「勝剛,她是身分不明的姦細,不是咱們府上的貴賓,你可以不用那麼憐香惜玉地扶著她,她自己有腳可以跟著走。」
戚勝剛只是略一挑眉地看了眼皇甫毅軒,但沒有鬆開他輕扶著巫束敏的手,但巫束敏卻被皇甫毅軒的話給氣著了,她倏地旋過身,厭惡地朝著他很不淑女地吼了起來。
「你這個人怎麼心眼那麼壞!」說完,她忿忿不平地跺一跺腳,將身子自戚勝剛臂中抽離,率先他一步正要走出門外時,然後就怔在那兒。
老天爺,那高高貼掛在大門頂端的不是一道符嗎?而且符邊還有一面八卦鏡,難怪她的法術會失敗,原來這個書房裡有這些玩意兒。
細聲咒罵幾句,巫束敏才跨出去的腳又楞在那裡,怎麼院子里都是人?
院子里雖然走來走去的人的確是多了些,但是會讓巫束敏怔住的原因是眼前一片的黑。
全都是男的!而且清一色都是黑衣、黑褲、黑披風,簡直就像到了一個洞穴里見到滿眼的蝙蝠一樣,只差耳朵不是尖尖的,眼睛也沒有大大凸凸的嚇人,低抽了口氣,她努力地瞪大了眼,但是,半晌都沒見到半個穿裙子的人。
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那麼大的一個活動空間里竟然沒有半個……女的?!
「天哪!」她低呼一聲。
奇異地睜大眼睛望著那幾張也投向她的臉孔,巫束敏還沒來得及發問,戚勝剛就已經在她身後又輕輕地推了她一把。
「我們走吧。」他語氣輕柔地說。
「戚大人,需要小的……」身為府里的總管,祥仁早就機靈地湊在一旁隨時聽候差遣,一雙好奇的小眼睛還不時的落在抿著唇東張西望的巫束敏身上。
「沒關係,你去忙你的。」
戚勝剛帶著目瞪口呆地瞧著周遭一切的巫束敏繞過好幾棟宏偉壯麗的房舍,來到了一處外表非常不起眼但結實的屋子前,他向左右持刀警衛的兩個彪形大漢點了個頭,他們將門飛快的開啟。
詫異的回首望著似乎有一點被軟化了的戚勝剛,巫束敏悶悶不樂地問:「你不會真的想讓我待在那裡頭吧?我很怕黑耶廣她強調的盯著他有些閃避的眼神不放,「我真的、真的非常怕黑耶。」
有些不忍的望著她,戚勝剛避重就輕地說:
「你放心,如果你不是姦細混進來打探消息的,我們很快就會放你出去了。」見她又是一臉膽怯害怕地探頭望著沒有什麼光線的屋內,他忍不住地加了一句,「而且牢里沒有蛇。」
「那老鼠呢?」巫束敏馬上又追問了一句。
戚勝剛有點想笑了,這個女人以為她現在是上市集還是什麼趕集場合?
他開始好奇這個長得漂亮、想法奇特的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
畢竟,敢當著皇甫毅軒的面說話威脅他的人可沒幾個,更不用提這個嬌嬌柔柔的小女人竟還敢作弄毅軒,單這一點,她的勇氣就已經很令人佩服了。
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他跨了一步走在巫束敏的前頭,領先跨進了門,而巫束敏則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小心地跨了進去。
一雙手緊緊地揪住了戚勝剛的袖角。
走在前頭的戚勝剛驀然一僵,沒有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動作,就伸手將巫束敏拉到他身邊,呵護的手臂輕輕搭著她的肩頭,不加思索就放慢了腳步,配合她拖拖拉拉的步子,兩個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進屋子裡。
而在書房裡就已經動作快速地將臉上的污汁擦凈,遠遠尾隨著兩人走來的皇甫毅軒將這一幕全收進眼底。
「我是瘋了不成?只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姦細而已。」皇甫毅軒憤怒且不恥地數落著自己的監視行為。
但當見到巫束敏的身子像似尋求保護的偎進戚勝剛的臂膀里,一條手臂也穿過他的腰際緊緊地揪住戚勝剛的腰帶時,他有股想衝過去狠揍戚勝剛一頓的慾望。
勝剛怎麼敢那麼隨意的碰觸她的身體?!
突然震驚的意會到自己腦子裡的念頭,皇甫毅軒整個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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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燃了一把燭火的牢里待不到五分鐘,巫束敏就已經心頭髮毛、毛孔發顫、兩眼發直、頭髮直豎的差點沒暈了過去。
那把可憐兮兮的孤單燭人還是戚勝剛好心為她點燃的。
但是,不論她再怎麼哀聲懇求,戚勝剛還是硬著心腸離開了這空洞洞,只有她一個人的地方。
愈來愈恐懼的敏銳感覺里,巫束敏驚駭地發現到,戚勝剛的確是沒有說話,大牢里果然是沒有蛇在爬行,也還沒有看見老鼠,但是……一個小東西打她眼前飛快的疾行而過,害得她猛吞了好幾口的口水。
天哪,一窩蟑螂滿屋子飛爬!
憤怒因恐懼而產生,勇氣也隨之而來,忿忿地望著屋子另一頭的大門出口,巫束敏不禁雙手叉在腰上,兩眼堅定地盯著它瞧。
「哼!太小看我了,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她哺哺地自語著,「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會出去的。」
緊閉著眼,她嘴裡喃聲念著咒語,腦子也不斷地灌進她身處牢外明媚春光無限好的畫面,然後
嘩,睜開眼時,她果真已然身在牢房外,而且還是已經離開了那又大又寬的宅院了。
巫束敏就像是自天下掉下來般的定定站在皇甫家那扇朱紅漆金的雕繪大門外,但勝利還沒有湧進胸口,她就聽見了自沒有關閉的門後傳來一陣恐怖的尖呼聲,她疑惑地探頭望進去,只見祥仁用那雙驚許的小眼睛望著她……站立的方向。
而且他還不發則已的繼續尖吼出第二聲,成功而迅速地在一牆之隔的宅子里引起了莫大的騷動。
但最讓巫束敏心跳少了好幾拍的是竟然會聽到那個秦始皇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他騎著一匹高大黑亮的悍馬朝著還在尖叫的男人馳去,滿臉陰沉的微俯首詢問那個子嬌小卻肺活量超級大的男人,接著他的眼光也掃到了還呆在大門外的她。
戚勝剛那莫測高深的眼神則是早就在看到她時便已一動也不動地緊盯著她。
「哇,怎麼那麼倒霉呢?」巫束敏喃喃地說,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宅子里的那陣騷動鐵定是跟她逃出來的事有關。
敢情那個秦始皇本來是打算要出去的,所以才會那麼剛好騎著馬出來,但是卻被那個小眼睛的家僕所發出的尖喊所引了過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腦子一轉,巫束敏快速地旋身拔腿就逃,悶著腦袋也不知道該往何處逃好,反正見路就跑、見彎就轉、見人就閃,接著就……聽到身後忽然開始傳來由遠漸近的馬蹄聲!
那馬蹄聲愈來愈逼近,間或還夾著一個粗獷又深沉的吼叫聲:
「站住。」
是那個秦始皇!
「我是白痴啊!你叫我站住就站住,我爹爹又不是沒有長個腦袋給我。」邊顧著逃命,巫束敏邊低聲嘀咕著。
但驚恐不安的步子還沒有再多跑幾步,巫束敏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為什麼要逃呢?我又不偷又不搶的,更沒有欺負過他或是別人,為什麼一看到他或聽到他的聲音,就得像個亡命之徒般的落荒而逃?!」她大聲地提醒著自己的愚蠢行為。
橫豎他也只能再將她給關回那大牢去罷了,大不了她再逃第二次嘛!
心中主意既定,巫束敏的腳立刻就停了下來,而且身子也原地一旋,面無所懼地正面迎向策馬狂追而來的皇甫毅軒。
「你……」巫束敏的聲音被卡在喉嚨里。
她再怎麼樣也沒料到她回過身時,會看見一條粗重的繩端猛地疾襲向她的胸前,霎時,她被那像蛇般的粗繩給懾住了,連呼喊的時間都沒有,她發愣的眼神就看著那繩索直挺挺地掃向她站得筆直的身軀。
「快閃。」
不知道是誰喝了這麼一聲,但是沒有人能來得及立即反應過來。
這個意外的發展不但巫束敏沒有想到,連出手拋射出那繩索的皇甫毅軒也沒有料到前頭那本來一直埋頭逃命的女人竟會無端端的說停就停,他原意也只是想用順手從屬下手中奪過來的繩索將她套住,但是預想中的距離經她突兀的止步而一個不對,導致繩索沖向她的力量過大。
「天哪!毅軒,快收手。」
第一個發出聲音反應的不是已經呆住了的巫束敏,也不是皇甫毅軒,而是隨騎在他側后的戚勝剛。
若不是皇甫毅軒眼明手快地將手中的力道一收,而且將絕大多數的力道立刻偏向一邊的牆壁上,巫束敏鐵定沒了半條命。
但再怎麼快速地將力氣給全數撤回,也已經阻止不了那剩餘的力道將繩端全都無情甩向她,只見那繩索毫不留情的在她胸前狠狠地揮過,不但應聲將她的衣襟劃破,還纏住她的身子,硬生生地將她的身子卷得半天高,然後跌落在他已經策馬過來接個正著的懷中。
一見懷中人兒的蒼白臉蛋,皇甫毅軒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
巫束敏胸前衣襟已經被那條力大無窮的粗繩給摩擦得破碎不堪,隱的破裂的縫隙可看到一道猩紅五泛血的粗痕,明顯刺眼地橫印在她肌膚白嫩的胸,更襯得那鞭痕令人觸目驚心。那陣陣襲上心窩的熱燙痛楚也讓巫束敏細緻、娟秀的五官全部給皺成一團。
「笨蛋,你為什麼好端端的要停下來。」皇甫毅軒咆哮著。粗粗淺淺的呼吸不穩的自鼻中噴出,嘴裡猛吼,斥責著痛得臉色全變的巫束敏,猛拉馬,皇甫毅軒都沒有察覺到他摟住懷中女人的力道出奇的緊,他飛快的掉轉方向奔回府里。
「好熱……」低低的囈聲自巫束敏唇中逸出,「我的……胸口好……麻」
陣陣又麻又熱的加上抑不住的痛楚一道一道的佔據了巫束敏的感覺。
「你忍一忍,我馬上派人找大夫。」眼角遠遠的看到戚勝剛也自一旁趕了過來,皇甫毅軒已經掩住焦急神色地喝吼著:「勝剛,找大夫。」
一見到皇甫毅軒懷中癱軟的女人身影,戚勝剛就已經倏地臉一白,再聽到皇甫毅軒的那一聲喝吼,他忙掉轉馬頭往街巷的另一端飛馳而去,速度快得轉眼間就只見到被疾馳的馬蹄所濺揚起的白沙紛飛。
而驅馳著馬兒直衝到大廳門外的皇甫毅軒,沒有理會祥仁或其他人朝他伸過來欲替他抉接巫束敏虛軟身子的手,他只是一個側身飛躍,連懷中的巫束敏都沒有感覺到震動,他已經躍下馬身,雙腳穩定的快步走向他的房間。
不出一刻鐘,戚勝剛就已經將那慌了手腳的大夫給帶來了。
戚勝剛手拎著大夫的領口,半拖半拉的將那軟了腳似的大夫給拖進皇甫毅軒的房裡,直直地推近那張帳子半垂的大床邊。
「毅軒,大夫來了。」
「如果救不了她或是讓傷口留下疤痕的話,你也不用想活命。」皇甫毅軒開口就惡聲地恐嚇著腳都還沒能平穩的踏在地上,手腳都在打擺子的大夫,而見大夫抖著手開始解開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衣襟,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們全都給我退下,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對著屋子裡其餘的張望臉孔,皇甫毅軒手一揮,將他們全都給摒退下去,連戚勝剛也被他那雙陰沉的眼神給「看」出去了。
屋子裡只留下他自己及那個面無血色的大夫,還有躺在床上的巫束敏。
「快點。」明明大夫就已經被他嚇得只剩一些膽皮了,但是皇甫毅軒還是性急地又再吼了他一句,「動作再慢一點我就砍了你。」
「是……是是……我盡量在快了.」
抖著手、淌著汗,好不容易在皇甫毅軒毫不松眼的注視下,身形瘦弱的大夫分外小心的將巫束敏胸前的鞭傷處理好,在傷口上頭厚厚的灑抹上一層上好的金創葯,又輕手輕腳地將繃帶綁好。
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后,他這才心裡直發著冷地看著一直板著面無表情的臉,雙手盤胸望他裹傷步驟的皇甫毅軒。
「大……大人,這……姑娘的傷……已無大礙。」大夫邊說邊吞著口水,一整天的口水量大概這會兒全被他給吞完了。
「出去領錢。」
劍眉一縮,皇甫毅軒只冷冷地將臉微別了別,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的大夫就已經連跑帶滾地朝大門奔去。
在京城裡,沒有人會提到錦衣衛而不汗流泱背緊張異常的,因為其所代表的嚴苛與特殊地位令人心驚,凡是和錦衣衛扯上關係准沒好處的,更不用提這快嚇破膽的大夫幾乎可以算是被人高馬大又綳著一張臉的戚勝剛二話不說的給綁進府里,錦衣衛最高指揮使皇甫毅軒的深宅重院中。
這怎不令他恐懼倍增呢!
眉頭部位都已經擠成一團黑了,皇甫毅軒不由得上前一步仁立在床沿,他凝望著不知道是因為服食了大夫喂的藥水,還是因為實在是痛得太厲害了而沉沉睡去的巫束敏,好久、好久,然後他突然伸手輕輕地觸摸著她略帶蒼白的臉頰。
「這麼柔滑的肌膚,你到底是誰……」
房門傳來幾聲恭敬有禮的敲門聲,敲醒了皇甫毅軒的任忡。
「誰?」皇甫毅軒沒有移開凝視著床中人的視線。
「是我。」戚勝剛在門外回應著。
唇一啟,本想喚他進來,但是皇甫毅軒卻在這時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巫束敏。
雖然不能說是毫無遮掩,但她那沒有被白布裹住,裸露在空氣中的渾圓肩頭肌膚嫩粉就已經非常的誘人了,而已被大夫用白布所包裹纏圍的前胸,雖然著實包得密麻不見其內,但還是讓他見了不覺心中起了心猿意馬的顫動。
特級大的顫動!
突地,早先戚勝剛呵護著她走進地牢時的礙限又討厭的畫面在皇甫毅軒的腦海中浮現,想也沒多想一秒鐘,他伸手拉起了被子,牢牢地將她暴露在視線中的身子給蓋掩住。
只留下鼻子及那雙緊閉眸子顯露於被子外。
要不是蓋住鼻子怕會窒息而亡,皇甫毅軒有股想將被子將她給完全蓋住,不讓戚勝剛有機會瞧上一眼的強烈慾望。
「毅軒?」戚勝剛又在門外喚了聲。
飛快地再巡視一回,確定她沒有多餘的肌膚露出被外后,皇甫毅軒這才沉著聲音叫他進來。
「進來吧。」
戚勝剛推開門后,眼光首先瞄向那張大床,「她還好吧?」而且第一句話就明顯的擔憂。
皇甫毅軒胸口那股想揍人的慾望又冒了上來,但是他只故意地輕咳一聲,在看到戚勝剛猛地一僵,臉上有些赧然表情時,他這才陰沉著嗓子說:
「勝剛,咱們府里都是男人,去找個信得過的婢女照顧她。」
戚勝剛俯首答應著,腦子已開始急速地在過濾著人選。
若有所思地望著又將眼光掉回巫束敏臉上的戚勝剛,這個他一向最信得過的助手兼好友,皇甫毅軒陷人了深深的沉思中。
雖然不若同熊靖之般的青梅竹馬的感情,但是打第一次兩人交手后便惺惺相惜至今,戚勝剛不但一直是對他忠心耿耿,而且是個謀勇兼備,且武功才智皆不在他之下的好兄弟,也一直是他敢放心去信任的人。
對其信任之深幾與熊靖之幾乎是無差。
也因為這樣,當他答應皇上暫代統馭錦衣衛指揮的職務時,便也軟硬兼施地將戚勝剛給一併拉到他的身邊幫忙。
但是,自從這個在床上沉睡的女子出現后。他已經在腦海中浮現不下數十次想對戚勝剛施以暴力的異想。
只為了一個南出現在府中的女姦細?!
不論外型與內涵,戚勝剛都不失為一個最好的上選之才,而多年來,他也從來不曾在他眼前對哪個女子表現出如此時此刻的關切……
深深地嘆口氣,皇甫毅軒粗聲地說:「還有,叫人將側廂房給打掃乾淨。」
「側廂房?!」有些反對的看了他一眼,「毅軒,你覺得這樣妥當嗎?」戚勝剛的表情有些發愣。
皇甫毅軒這個寬大的房間總共有兩間廂房,一間就是眼前這間較大的,但走進側邊的門帘后,其內有一間較小的廂房,那廂房上有個閣樓,上頭的空間不大,但是,不論是到側廂房或是那上頭的閣樓,都必定得先經過皇甫毅軒的房間,而他要將她安置在那兒!
這……代表什麼?
「毅軒,你真要將她安置在側廂房。」戚勝剛又問了一次,心中突然有絲揪心的感覺。
「對。」
「可是……」
臉一沉,皇甫毅軒無聲警告的眼色讓戚勝剛沒有再多說話,悶聲走了出去。
床上的一聲輕囈將皇甫毅軒的視線給引了過去,她並沒有醒過來,只是微咕噥了幾句后又沉沉睡去。
皇甫毅軒在床畔站定,審視的眼光游移在她的臉上,細看她眉目如畫,而眉宇中流露出掩不住的古典風華,睫毛又卷又翹,鼻樑娟秀挺直,那兩片唇瓣也已漸漸地染回了一些淺淺的淡紅,微啟著直誘人,令人有股……
想一親芳澤的慾望!
當領悟到自己腦子裡的想法時,很少發怔的皇甫毅軒卻是著實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