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睜開眼,映入巫束敏眼帘的就是一張男人的臉。
驚恐地仰視著那雙凝視著她的僵人眼眸,巫束敏好半天才能將眼光移開,往他的身後、她的頭頂瞧了幾眼,然後又注意到遠一些的地方。
「我在哪裡?」她的聲音有著慵懶的警戒但卻帶了些許的嬌媚柔語。
皇甫毅軒眉眼一挑,表情無波的望著她,原以為當她醒過來看到他后,一定會驚惶失措得慌張不已,怎料她在甫入眼的驚恐過後,竟然還能滿含好奇地問著她目前所在之處!
「這兒是哪裡?」
沒什麼期待他的回答,巫束敏預備坐起身來看看自己到底在那裡,手臂一個使力,蓋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躺著的,躺在一張有著漂亮繡花圖樣、薄透如絲的垂懸帳幕的床上。
由前胸傳來的隱隱抽痛提醒著她先前的記憶。
「別亂動,待會兒傷口又會裂開了。」皇甫毅軒突然伸手制止著她的手。
傷口會裂開?!他的話伴隨著陣陣痛楚讓巫束敏頓悟了過來,那個朝著她直飛過來的繩索,還有那股子熱熱痛痛的感覺……
「我想起來了,你這個壞蛋,你竟然敢用繩子打我。」她氣憤起來了,「很痛耶,你知不知道!」
責罵著人的巫束敏俯首望著自己胸口的痛處,眼光一僵,臉色倏地紅了起來。
「天哪!這……」
原來她不覺得被繩子鞭過的傷口會如記憶般熱痛的,經她這麼一個移動之際,露出被子外的景象是……胸部的地方,她一向挺做人的豐腴酥胸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條給纏得緊密,緊得她開始擔心胸前肌膚的細胞會因為嚴重缺氧而開始死亡。。
更不用說胸前那一段像埃及木乃伊的渾圓身材,活像個市進人冬眠期的蠶寶寶。
幾乎是立即的,巫束敏想起了早先在外頭見到的那一堆黑來黑去的男人一『是你幫我包紮的?那你……我……你……看到……」
巫束敏期盼的視線開始在房內搜尋著,希望除了這個面噁心也惡的男人及站在門邊的那個面善心不明的男人外,能看到別的人。
一點點女人的蹤跡也好,這樣起碼代表著幫她包紮胸口的是個女人,而不是——這個秦始皇。
但是,沒有半個鬼影子。
除了他及他身後的他!
雖然在看到她露出的肩頭及白布裹住的胸時,腦子裡的運轉呆了一秒左右,但皇甫毅軒卻意識到另一雙自他身後射過來的加熱眼神,他動作快速地將被子扯了上來,團團將巫束敏又給圍個密實。
巫束敏沒有空去理會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神經動作,只是一個勁地在想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已經……你看過……我的身體?」這句話很艱辛的自巫束敏口中冒了出來。
心裡開始覺得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忽白忽紅地變著臉色,但再看到她緊抿的唇、漸皺的眉峰及臉上出現的拘謹不安表情,不知為何,皇甫毅軒有些不怎麼忍心看她繼續窘迫下去。
「是大夫幫你裹傷的。」皇甫毅軒可沒有笨到提及,雖然是大夫裹的傷沒錯,但他卻也是站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鼻子里的血液讓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沒有丟臉的流出來。
巫束敏的臉色稍微正常了起來;原來是大夫,那這麼說,便宜是沒有被人佔去才是研!一想到這,她總算是稍微能釋懷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皇甫毅軒沉著聲音轉移她的注意力。
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那麼和緩輕柔,巫束敏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雖然她對他前幾次的大嗓門也並不太認識。
「巫束敏,你呢?」因為太意外他會有這麼不一樣的一面,她幾乎都快忘記了就算便宜沒有被人家給佔去,但是白白被他給抽了一鞭的冤讎還是存在的。
「我」
可憐的皇甫毅軒還沒完全將自己的名字給介紹出來,巫束敏的眼光就瞄到了另一個男人,他的眼光也正充滿關懷似的瞧著她,像是忘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她立刻又接著問:「他呢?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威勝剛。」皇甫毅軒的口氣不是很好。
見她竟然似乎對戚勝剛比對自己還要注意,有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在皇甫毅軒的心裡冒了上來。
「戚勝剛。」輕輕地重複著戚勝剛的名字,巫束敏忍不住地朝他嫣然一笑,且快樂地看到威勝剛也回了她一個淺笑。
很錢很淺但看得出是個微笑,而且很像是挺真心的微笑!然後她才將眼光移回眼前這個臉色又開始沉暗下去的男人臉上。
「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又問一次。
「皇甫毅軒。」眼一瞪,皇甫毅軒沒好氣地說。
「皇甫毅軒。」巫束敏照樣輕哺重複著皇甫毅軒的名字,見他微點了點頭,她不覺地又多念了一遍,「皇甫毅軒。」
突然的,皇甫毅軒的心情好了一些,臉部的肌肉也較為鬆動了,但隨著眼光所及之處,他立刻不加思索地伸手將被她推落了些的被子又重新的圍了上去。
「你會冷。」他加了一句。
「是嗎?」巫束敏不解地問,「我自己怎麼不覺得9,,
一你現在身體還很虛,要小心著涼。」皇甫毅軒曉叨著。
他沒有看見身後的戚勝剛猛地臉色突紅,然後又猛掐著大腿,以免笑聲會逸出來為自己惹上禍端。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毅軒那麼有母性的光輝呢?」戚勝剛心裡想著,「等大熊回來時可得替毅軒好好地廣為宣傳一番才是。」他惡毒地想。
但是巫束敏可是將戚勝剛怪異的舉動瞧得清清楚楚的。
納悶地看著房裡另兩個男人身上的薄杉,巫束敏滿眼怪異地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雙手在被子里偷偷地捏揉著那被子的材質。
雖然它並不是那種厚厚重重的被子,但是摸起來的感覺也是讓人覺得夠暖了。
而且,是「太」暖了!
「不會呀,我不覺得冷耶。」巫束敏委婉地說著,伸手又想將被子給抓了開來,想讓她身上除了臉部以外的皮膚細胞多爭取一些新鮮空氣。
反正她身上已經圍了那麼多重的白布帶,應該不至於有什麼春光可以外泄了!
但是皇甫毅軒可不是這麼個想法,他伸手隔著那條被子壓住她活動的手,不讓她再繼續嘗試,「蓋好身子,要不然你會著涼的。」然後他又暗示地加了一句:「別讓身子露在外頭。」雖然他的語氣柔和,但是話中的命令意味卻也是濃得令人無法忽視。
「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會冷啊,而且還開始覺得有些熱了起來。」巫束敏聳聳肩,試圖推掉皇甫毅軒有些用力的手。
「你會受涼的,好好地蓋好被子。」皇甫毅軒堅持著,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馬上被輕咳所取代的竊笑,但他沒有心情立刻給戚勝剛一些顏色瞧瞧,他必須先處理眼前這一個女人的暴露念頭。
「這被子蓋得人身體發熱耶。」巫束敏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皇甫毅軒執著的雙手及那雙黑亮亮地瞪著她的黑眸。
「蓋好。」皇甫毅軒厲聲地再命令一次。
「我不要。」
巫束敏的不知好歹惹得皇甫毅軒有些惱火了!該死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房裡還有另一個男人在嗎?難道不怕身子被外人看了?
正處於培養怒火階段的皇甫毅軒,壓根也忘了他自己對巫束敏來說也是個外人,他一心只盤旋在戚勝剛對她也有藏不住的好感上頭。
「蓋好!」皇甫毅軒的聲音像是有些動了氣。
「不要,我很熱一』巫束敏的語氣也僵了起來。
這個叫皇甫毅軒的秦始皇是怎麼回事?她自己的身體她難道會不清楚嗎?明明她就快被棉被給門熟了,他還硬就是要將被子給國回她的身上,難不成他一開始用繩子打不死她,現在打算將她給活活熱死?
瞅著皇甫毅軒漸漸凝重的臉色,巫束敏的體內也有些反叛的不滿因於升了上來。
悶聲不吭的,她雙手暗暗的各拉住被子的一角,深吸了口氣,然後猛地往外一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那被子給抓了開來,一雙寫滿了「你奈我何」的得意眼光直拋向皇甫毅軒。
見她真的那麼大方地將被子給抓了開來,皇甫毅軒的頭頂開始冒氣、發熱了,他第一個衝動就是…
「勝剛,叫小玫去廚房將葯給端來。」
他頭也不回地對戚勝剛說,聽到戚勝剛似不怎麼願意般的拖拖拉拉、動作遲緩地走了出去,他自己上前一步,俯身望向床上的巫束敏,不顧她的奮力阻止與抗拒,用力地將被子又給圍回了她的身上,然後伸手抽掉自己的腰帶,將巫束敏像是裹春卷似的包在被子里。
只留下一顆腦袋露出來。
「不准你再將被子給掀開來。」
心一驚,也顧不得什麼淑女風範了,巫束敏開始朝他大吼大叫起來,「你在幹什麼?我很熱耶!你這個粗暴的秦始皇,你是想害死我啊,快點將被子給解開來。」下一口氣設及時接上來,她重重地咳了幾聲,臉色倏地漲成了朱紅,「快點把我給放了,我快熱死了。」
「你如果答應乖乖蓋著被子,我就將腰帶解開。」皇甫毅軒威脅著她。
「快點放開我,我會被門熟了,快點啦。」
好像驗證她的話似的,巫束敏話才剛說完,一滴細汗就自她額頭滑了下來,隨著她激烈的掙扎舉止,更多成串成行的汗珠也出現在她的額頭、鬢角,然後滑落在她的頷下,滴在頸部的被子里。
「你先答應,我才將腰帶抽掉。」皇甫毅軒堅持著。
「我……快熱……死了,快……放開我……」巫束敏說話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了。
本來還決定不管她如何吵鬧也不將被子給鬆開,直到她乖乖地順從他的話,但是看著她的臉色由紅轉成朱紅、深紅,再漸漸地白了起來,連唇色也開始變了,而且神情變得有些恍惚,也不再大聲怒罵他……
倒抽了一口氣,皇甫毅軒快速地將系在被子外頭的腰帶給鬆開,將她自被子里挖出來摟進懷裡。
體力尚未完全恢復的巫束敏只做抬眼給了他一個軟軟乏力的白眼,人就昏死過去了。
剛好走進來看到這一幕,戚勝剛快步走到跌坐在床畔的皇甫毅軒身邊,而他身後跟著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的小玫。
第一次,皇甫毅軒在他人面前慌了手腳,「我……」
「我去請大夫來一趟。」沒時間聽他解釋原委,只再看了眼臉色發白不省人事的巫束敏,皇甫毅軒的嘴才張開,戚勝剛就已經飛身而去,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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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懷疑巫束敏正在生氣。
仰躺在床上,雙手盤放在兩邊腰側,眼神忿忿地直視著上方,嘴角朝著腳的方向扁著,若不是身下有張床在撐著她的身體,而且她是躺著的,巫束敏此刻的姿勢還真像是站著罵人時的標準姿勢。
「小姐,我求求你,你將這盅補藥給喝了好不好?」看著她不悅的臉色,小玫小心翼翼地哀求著。
「不好。」嘟著嘴,鼻孔噴著氣,巫束敏延續著這幾天窩在心裡的火氣。
這真是太過分了,一開始是將她當成個賊似的關進牢里,接著又用繩子在她的胸前鞭出了一條痕,然後又用被子牢牢地捆著她,讓她——
中暑?!
天哪,說來有誰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裡,她又沒出去曬太陽什麼的,竟然會被那個暴君折磨得中暑!
況且光說那個暴君每天吩咐丫鬟小玫照三餐端出這種烏漆抹黑,又難吃透頂的藥水給她吃,說是可以補身子這件事,就已經夠讓她生氣了,更不用說他還強霸得不准她下床走動,讓她整天整夜都躺在這張床上……嘔,好幾天有了吧。
瞧,多過分,她都已經忘了自己到底躺了幾個時日了,平白的浪費了那麼多寶貴的光陰!
見躺在床上的巫束敏那一臉的絕不妥協,小攻的心裡在哀號著。
「小姐,你如果不吃的話,大人回來我就會被他罵的。」小攻的口氣更加的可憐了,「求求你,把這些補藥給喝了好不好?你瞧,那麼大一包昂貴的藥材就只煎出這麼一小碗的葯汁而已,它們只是味道差了一些,但這都是皇甫大人吩咐何大夫研配出來的上等藥材煎的,真的是很補的。」她將碗遞到巫束敏的眼前。
巫束敏突地坐了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拉了拉被子,「真的很補?」她終於有些合作的神情自臉上冒了上來。
「對啊!對啊!而且何大夫說他已經多放好多甘草呢。」
望著忙不迭地在點著頭加以保證的小玫,巫束敏突然發覺到小玫的身子挺細瘦的,雖然臉蛋長得也是挺甜美的,但細手細腳的讓人看了會覺得她缺乏營養,需要好好的補上一補才是……
腦子一轉,巫束敏笑臉堆了滿面,望向因為她臉上新冒出來的笑意而突然警戒萬分的小玫;「小玫,你好瘦呵,是不是平常吃飯不夠?」她和顏悅色地對小玫說。
「不會啊,雖然在家裡吃得並不多,但自從進府來以後,這裡的人對我都很好,有什麼吃不完的東西都會囑咐我拿回家吃哪。」沒有察覺到巫束敏臉上的打探神色,小玫單純地回著。
太好了!巫束敏在心裡頭偷笑,小玫愈單純沒有心機,這事兒就愈好辦。
「哦?!你什麼時候進府的?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巫束敏悄然地將碗又給放回聊得正專註的小玫手裡,「怎麼好像裡頭都沒有半個女人的聲音呢?」
「小姐,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小玫驚異地睜大了眼,連手自動地又將碗給接了回來都沒注意到。
巫束敏當然是很配合地搖了搖頭,況且她本來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又沒別人說給我聽。」
「這裡是錦衣衛指揮使皇甫大人的府宅,因為很多錦衣衛的大人們都住在裡頭,而且皇甫大人又尚未娶親,所以清一色的都是男人,這次是因為小姐受了傷,戚大人這才將我找了進來,要照顧小姐你的……」小玫滔滔不絕地說,很盡責任的將巫束敏心中的疑惑給解了開來,甚至透露更多。
例如皇甫毅軒是如何的出色及嚴格管訓著手底下的人,還有那個戚勝剛也是如何的和善
邊聽,巫束敏邊點著頭,完全附和她的話似的不時面露著驚訝與好奇的表情。
終於,她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小玫,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你渴了吧?」她裝作不經心地打斷了小攻的話,「來,先喝一口水再繼續說。」她推了推早就被小玫接得穩當的碗,「別讓喉嚨給講幹了,快點。」
「哦。」
講得很專心的小玫根本就不疑有他,毫不猶豫就舉起碗來大口地喝了一口,感覺到那苦澀甘酸的液體流人喉頭時,她眼一僵,若不是巫束敏抬手用袖子掩住臉,小玫那一口猛噴出來的葯汁就全都給噴到她的臉上了。
「小姐……這……」小玫張口結舌地苦著一張臉。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巫束敏將自己沾滿葯汁的袖子撐了開來,觀賞著上頭新添的水墨畫,「瞧,還挺漂亮的嘛!」
小玫這會兒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的急了起來,她不敢將手裡的碗放開,但是臉上的苦意加深了許多,「小姐,這……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怎麼會喝到你的藥水呢?」她焦急得一張小臉都泛起了白意,「如果被皇甫大人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很生氣的,怎麼辦?我怎麼那麼胡塗?竟然會喝到小姐的葯汁。」她驚恐地責備著自己。
胸有成竹地點頭附議著小攻的話,讓驚慌失措在小玫心裡更加擴大不少后,巫束敏這才很有良心似的提出她的建議。
「不會啊,你不說、我不說,還會有誰知道呢?」她滿臉得意地說。
「我。」
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地冒了出來,不但打碎了巫束敏臉上得意的笑,也讓小玫的臉色變得像地中海那麼的青藍了。
「啊?!」
兩道視線不約而同地直射向市跨進房門的皇甫毅軒身上。
小玫一臉驚駭萬分地微抖著身子,眼神動也不動地盯著皇甫毅軒瞧,而巫束敏則是挫敗地垂下肩,連嘴角也再度往下揚了。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巫束敏沒好氣地問。
她很納悶的瞪著皇甫毅軒,心想天都還沒有暗,這個暴君那麼早回來幹什麼,沒事不會多在外頭繞繞,盡在那裡壞她的好事!
「大人……小姐的葯……」緊緊捧著手中的碗,小玫深怕一個不小心又將剩餘的藥水給打翻了,「我……不是故意的。」紅著眼眶,她小聲地解釋著。
看見皇甫毅軒懾人的視線移到小玫身上,巫束敏連忙厲聲地說:
「秦始皇,是我的錯,你不能責怪小玫。」
「哦,是嗎?」皇甫毅軒挑高眉。
「對啊,所以你不能處罰小玫,錯在我不在她。」
皇甫毅軒笑了起來,很詭異的一個笑,巫束敏的心裡震了一下,打心底開始有些發毛起來了。
這個暴君在打什麼主意?她忐忑不安地想著。
「小玫,你再去煎一碗藥水。」皇甫毅軒的口氣很心平氣和,不見一絲怒氣。
但是他的話卻像是在巫束敏的腦子裡扔了一顆炸彈般的讓人心驚。
他又要強迫她喝那個又苦又澀又難聞的藥水!很直截了當的,巫束敏將頭一甩,「我不要再喝那難以下咽的藥水了。」
「你不要喝?」皇甫毅軒的口氣輕柔得似乎沒有一絲強霸的意味。
「絕對不喝,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一定、絕對不喝。」聽他語氣中沒有太大的脅迫,巫束敏不覺膽子也大了起來,她斬釘截鐵地拒絕著。
「確定?」皇甫毅軒再問了一句。
「你還是殺了我吧。」巫束敏回給了他一個比確定更為確定的答案。
雖然是很不給面子的果斷拒絕,但是由巫束敏怎麼聽都是嬌媚軟呢的嗓子說出來,讓人就算是想發火也挺困難的。
「好,既然你不喝的話,我也不強迫你喝。」簡單的應了聲,皇甫毅軒也沒有為難她,「勝剛,你還在外頭嗎?』他朝著外頭喊了聲。
本來站在外面廊上交代祥仁一些事情的戚勝剛聽到喊聲走了進來,一見房內僵滯的氣氛,不覺眼光略帶好奇的看了巫束敏一眼,「有什麼事?」
看眼前這副模樣,八成是這姑娘又跟毅軒僵上了,也不知道會鹿死誰手?
「毅軒,怎麼啦?」
皇甫毅軒沒有先回答他的話,徑自又朝著巫束敏問了句,「你真的不肯喝?」
「你打死我還比較快。」巫束敏不認輸地應著,但心裡卻開始不怎麼確定。
「很好,有骨氣。」皇甫毅軒讚賞地點了點頭,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房裡的其他三個人給嚇了一跳,「勝剛,將小玫給我拖出去砍了。」
「大人!」腳下猛地一軟,小玫的身子跪了下去。
「皇甫毅軒,這根本就不關小攻的事,你不能殺她。」巫束敏忿忿地說。
「我交代她辦的事,她沒有辦好,而且還喝了你的藥水,這更是罪加一級。」
皇甫毅軒的這幾句話說得又流利又輕鬆,但是巫束敏跟小玫全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只有戚勝剛在心裡嘆了一句,唉,看來這一次交手毅軒贏定了。
「勝剛,你還不動手將小玫拖出去?」皇甫毅軒施著壓,眼神卻是直勾勾地瞧著巫束敏。
「你這個大暴君。」巫束敏咬牙切齒地說。
「感謝你的稱讚,勝剛,該動手了,咱們待會兒還有事要辦呢。」皇甫毅軒的話中沒有一絲通融的意思。
戚勝剛橫了他一眼,皇甫毅軒也偷回了他一眼,但兩個心焦如焚的女人沒有看到他們互換的這兩道眼光。
「是要凌遲還是一刀斃命?」戚勝剛一板一眼煞有其事地問。
皇甫毅軒回眸往巫束敏慘白的臉上一掃,「當然是凌遲,記住!要慢慢的整治她,別讓她一下子就沒氣了,最重要的是將她喝過藥水的舌頭給留下來。」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要拿她的舌頭喂黑老大。」
沒好氣地丟了個白眼給皇甫毅軒,戚勝剛拖著腳步往小玫走去。
「慢著。」巫束敏叫了起來。
「怎麼啦?你決定改變主意了?」
見皇甫毅軒還是一副悠哉游哉的神情,巫束敏的嘴嘟了起來,心裡開始想像著她用刀叉分割著皇甫毅軒那張俊臉的畫面。
她決定,皇甫毅軒全身上下最壞的就是他那血色呈黑液的壞心肝。
「喝還是不喝?」皇甫毅軒催促著她,語氣中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看巫束敏兩眼冒煙地瞪著他半天不吭氣,嘴裡念念有詞,不用花什麼腦筋,皇甫毅軒就知道他自己此時在她腦海中的下場不是普通的慘。
「我肯喝藥水的話,你就放過小玫?」巫束敏瞪著他問。
「當然。
皇甫毅軒應允得很肯定,但巫束敏卻對他的人格不怎麼信任,不,不是不怎麼信任,是完全無法信任。他連拿別人的性命來威脅她的這種花招都敢使,為達目的,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以後也不能隨便找小玫的麻煩?」巫束敏不放心地再進一步要求著。
皇甫毅軒在心中失聲苦笑,找小玫的麻煩?!他現在也只是在口頭上在唬唬她們而已,她還真以為他是秦始皇哪!
「喂,你答不答應?」見他無端又陷人沉思,巫束敏不耐煩地催促著。
「叫名字。」皇甫毅軒突然說出這一句。
巫束敏愣住了,「名字?!」
「我不叫喂。」想到她叫他的時候,不是暴君就是喂的,皇甫毅軒有些不悅。
「真是小氣,好吧!皇甫毅軒,你以後不能隨便找小玫的麻煩。」秀眉一揚,巫束敏突然叫了起來,「我看乾脆小玫就留在我身邊陪我好了,免得以後被你逮著機會找她的麻煩。」
「敏兒姑娘,小玫本來就是進府來陪你的。」戚勝剛插了一句話進來。
臉一亮,巫束敏笑臉迎向戚勝剛,「陪我的?!真的?謝謝你,戚大人、戚勝剛、戚大哥,你是真細心。」她心直口快的一連變了三個稱謂,將威勝剛的笑臉逗了出來。
但是皇甫毅軒心中可是大大的不高興起來了!敏兒姑娘,叫得那麼熱絡,誰允許勝剛那麼叫的,而且她幹嘛對勝剛笑得那麼甜媚?還戚大哥呢,讓人聽了就覺得有氣。
「是毅軒的主意。」瞧見皇甫毅軒沉黑的臉色,笑意不變的戚勝剛趕緊又加了一句。
「毅軒?!」巫束敏的笑臉轉向皇甫毅軒,但笑容已經減半了,「我才不相信,他看起來不像有那麼好心哪。」
全世界的偷笑蟲都跑到戚勝剛心裡,甚至有一隻膽子大一些的也去撩撥著小玫,因為知道撿回一條小命后、已經不再發抖的身子,因為他們全都親眼瞧見平日不苟言笑的皇甫毅軒聽了巫束敏的這兩句話后,臉色花花白白地熱鬧了起來。
想發怒,卻又不知該從何發起,胸口憋著一口怒氣,皇甫毅軒瞧見小攻手中的葯碗,「小玫,再去煎一碗葯來。」
「是,大人。」
小玫軟著聲音應了句,拖著慢慢恢復力氣的雙腳走了出去,這時,皇甫毅軒的聲音又自身後追了過來。
「小玫,挑出藥材裡頭所有的甘草。」
他的話快讓巫束敏瘋掉了,加了一大堆的甘草那藥水就已經夠苦了,他還打算怎麼樣?挑出甘草那不等於會苦死她?
「你敢?」巫束敏差一點沒尖叫起來,挑出所有的甘草?!他這個惡毒、沒良心、黑心肝、殺千……呢,壞胚子真的是想苦死她。
「小玫,你聽到了。」皇甫毅軒冷聲地說,並不理會她的失聲反應。
「皇甫毅軒,你敢叫小玫挑出所有的甘草,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巫束敏威脅著說。
皇甫毅軒根本就不將巫束敏的話當一回事,見小玫還像個木頭似的傻傻站在原地,他心笑臉不笑地瞪著她,「小玫,你還不趕快去,記住!連一絲的甘草屑都不準出現在藥材里,勝剛,你能幫我去監督嗎?」他跟戚勝剛使了個眼色。
「要不,我還能怎麼辦?」戚勝剛有些無奈地說。
他知道皇甫毅軒要他跟著去不是監督小玫挑甘草,而是要他叮嚀小玫再多放些甘草,認識皇甫毅軒那麼多年,大家都知道皇甫毅軒在官場有個鬼見愁的外號,因為他公正不阿、正義凜然,但是,他從不知道皇甫毅軒也會有使壞整人的這一面。
「勝剛,葯要愈苦愈好。」皇甫毅軒叮嚀著。
「知道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見好友樂在其中而渾然自在地享受著喜悅,戚勝剛不由得又低嘆一聲,將自己在心中方長出頭的愛苗給快速的捻斷。
以他對皇甫毅軒的了解而言,皇甫這幾天的反常舉止,八成是看上了人家敏兒了,而以皇甫毅軒的言談舉止看來,他自己也應該已心裡有數了。
要不然,皇甫毅軒不會時時都以一種欲斬殺而後快的眼神看著他,尤其每回巫束敏不經心地朝著他笑時,他都會有一種滿頭烏雲,而他已經被致命武器血滴子罩住脖子般的發毛感覺。
那朵烏雲是從皇甫毅軒眼中飄過來的。
像個啞巴似的,巫束敏只能眼巴巴看著小玫頭也不敢回地邁著小碎步快速離開房裡,而戚勝剛又跟著去監視,她待會兒真的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哼,這樣子你就滿意了吧?『毅軒』!」巫束敏氣呼呼地沖著皇甫毅軒低吼著,一扭身便將臉轉向牆壁,不再理會滿臉苦笑的皇甫毅軒。
「真是好心沒好報,唉!」
望著她氣悶地掉過頭的身子,皇甫毅軒臉上的苦笑泛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