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即使兩人的關係更加親密,耶律齊仍不改風流本色,照樣和他的四名美眷調笑玩樂——
某晚,當月上柳梢,趟傾城夜探書房時,竟撞見莫少香嘴角含笑的從裡頭走出,手裡端著一個空空的湯碗。
又有一回,她看到襲弱笑聲如銀鈐般,快樂地盪著鞦韆,而耶律齊則含笑的站在旁邊。
也曾經當萬籟俱寂,鏡園裡傳出古箏悠揚的琴聲,以及耶律齊放肆的笑聲。
當她路過池塘邊,亦曾看見秋冷懶洋洋的倚在石椅上,被突然出現的耶律齊抱個滿懷……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的理智瓦解。她無法忍受他的多情,無法忍受他在與她親熱的時候,只是把她當作甲乙丙丁而已。
她要他的懷裡、心裡只有她一人。她怨恨他,也怨恨那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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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月風平浪靜的日子后,趙傾城再次發動「驅逐戰」。
她將一塊香投入熏爐里,看著爐里裊裊上升的煙,冷冷地道:「你們四人今天必須出府。」
她昨夜久等耶律齊不至,一不小心就會見周公去了。當她醒來時,平兒告訴她昨夜太子留宿在襲弱的花閣,讓她幾乎氣瘋,便立刻將憐花、襲弱、秋冷以及莫少香四人再度召集過來。
「太子妃,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憐花再度祭出老招式,哭成一個淚人兒。
莫少香更誇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泣聲道:「太子妃,你要我離開太子,不如直接殺了我吧。」
「太子妃,齊哥哥知道這件事情嗎?」秋冷態度冷靜,神情倨傲。
「公主姐姐,不要趕襲弱,襲弱喜歡這裡,不想離開。」襲弱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苦苦哀求。
「少羅唆!平兒,叫管家給她們每人一千兩銀子,替她們備好馬車,送她們各自回家。」
趙傾城一揮衣袖,轉身欲要離去,此時秋冷忽然出手如電,劈向她的後頸。
秋冷不過是駱長風之徒,連駱長風都不是趙傾城的對手,更何況是她!趙傾城欽佩她的膽量,但是不屑於她的愚蠢。
暫且不說她不是自個兒的對手,她就算勝了又如何?攻擊太子妃的罪行,只怕耶律齊聽了,也會主動將她驅逐出府。
趙傾城輕蔑一笑,輕輕鬆鬆地避開秋冷的攻勢;秋冷收不住腳向前撲到,眼見她的額頭就要撞向桌角,若真的撞上去,她嬌媚的容顏必毀……
趙傾城本想要給她一些懲戒,但是見此情形心中一軟,忍不住伸手去拉秋冷的衣袖,豈料秋冷竟奮力推開她,重重的跌落在地面,檀木桌也被她撞開。
一聲慘叫聲后,秋冷抱著小腹蜷縮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她蒼白的額頭滴下……
「你在搞什麼花樣?」趙傾城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她。裝得還真像,摔一跤就痛得要死要活?扮柔弱也不動一下腦筋!
「啊,我的孩子!」秋冷突然尖叫不止,只見她湖綠色的裙底不斷滲出鮮血,赫然在地面上積成一攤刺眼的紅。
其餘三個女人如夢初醒,驚叫一聲圍上前。
為了留在府中,秋冷居然不惜殺害她的孩子?她真狠!不僅趙傾城這麼想,連另外三個姬妾都是如此想的。
趙傾城面色陰鬱的走上前分開眾人,托起秋冷就往內房走。
秋冷憤恨的掙扎,「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還我孩子!」
趙傾城不理會她顛倒黑白的嘶喊,冷冷的將她安放在床上道:「你若真想救他就閉嘴!」耶律齊遭逢喪子之痛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她不敢往下想,只管集中精神,小心地替秋冷療傷。
施救完畢后,平兒立即將金盆盛滿清水,端給趙傾城洗手。
趙傾城一邊用一方白巾拭手,一邊冷冷的瞥著臉色蒼白的秋冷。「你真狠!為了留在太子府里居然狠心殺害自己的孩子,一般人絕對做不到這點。你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太子,還是另有所圖?」
「太子妃,明明是你害我流產,此刻你居然說得出這種話來?」秋冷喘著氣,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容。
哼,傳說中聰明得像神仙一般的太子妃,還不是照樣栽在她手裡?
「胡說八道!我們明明看見是你自己硬要摔倒的,你還敢誣陷我們公主,你好大的狗膽!」平兒氣憤的大喝。
「平兒,我們都知道你護主心切,但太子妃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一會兒太子問起這件事,我們會把實話說出來的。」
憐花表面上淡淡地道,眉眼中卻浮現得意之色。
「你胡說什麼?」平兒怪異的看著憐花,她感覺公主陷入她們的圈套。
「是不是你們兩個也親眼看見我推倒秋冷?」
趙傾城冷笑的看著莫少香和襲弱,只見她們兩人笑吟吟的點著頭。
「很好,等你們有機會和太子說的時候,再告訴他實情吧。平兒,立刻將她們四人送出府!」趟傾城冷視眼前驟然變臉的四人。妄想和她斗?她們的花招在她眼裡簡直就是笑話。
四個女人立刻被趙傾城掃地出門。
因為秋冷剛小產,趙傾城沒有將她遠遣,僅安排在京城外的一處別業安養身子;其餘三個則被她派人送回各自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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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剛回到太子府,管家立刻將趙傾城的舉動向他稟明。
「太子,今日太子妃召集憐花、襲弱、秋冷與莫少香四位姑娘去了風儀閣,一會兒工夫后,就聽說秋冷姑娘摔倒流產,等老奴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太子妃將四位姑娘遣送出府。」
「秋冷流產?她們全都被太子妃趕走了?」耶律齊訝異的反問。
趙傾城這該死的女人,如此聰慧、如此貌美,心腸卻如此狠毒!她竟敢企圖控制他的生活與意志,他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耶律齊眼裡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他火速衝進趙傾城的鳳儀閣,剛進房門,一巴掌就將迎上前的趙傾城打得口角流血。
「該死!你居然打我?」趙傾城掩著紅腫的面頰,不敢置信的怒視耶律齊。
這是他第二次打她!第一次是他在警戒之下,無意間傷了她,她可以諒解:但是這次,他是刻意打她的。
他這頭該死的蠢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聽信了謠言——他以為她殺了他的孩子!
「賤人!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耶律齊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纖細的脖子,五指慢慢收緊,冷冷看著趟傾城越來越痛苦的神色。
老天,他真的要殺她!
趙傾城驚恐的試圖扳開他的手指,卻不能將之移動分毫,缺氧讓她頭痛欲裂,但是那種疼痛卻抵不上她此時的心痛。
她深愛的男人根本就不曾愛過她,這十多天來的甜蜜不過是一個假象,他若對她有絲毫情義,就不會不聽她的解釋,武斷地判她死罪。
這個念頭讓趙傾城喪失了求生的慾望,她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神志才逐漸清醒,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抓住她,一陣陣熟悉的疼痛彷彿要將她撕裂。
她驚懼的睜開眼睛,黑暗之中,只見耶律齊跨坐在她身上,抓緊她的腰部,奮力在她的體內攻城掠地。
「放開我……」她無力的嘶喊。
「你不是想獨佔我嗎?怎麼吃不消了?我的需求量向來很大。」耶律齊的聲音帶著說不盡的邪惡。
「別逼著我恨你,耶律齊。」趙傾城憤恨的握緊拳頭,指甲陷入她的掌心,鮮血從她掌中滴落到床單上,冰涼的空氣里夾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而此時,耶律齊達到高潮,他低吼一聲將他的種子盡數射進她體內;趙傾城乍受刺激,渾身哆嗦不已,兩人同時達到高潮……
趙傾城向來崇尚「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原則,她從來都不屑向別人解釋她的所作所為。只是這次,她為了耶律齊而改變了原則,她要向他解釋,因為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想法,但是不能不在乎他的想法。
當趙傾城見耶律齊起身穿衣欲離去時,她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推倒秋冷,她為了能留下來,不惜流產。」
「敢做就要敢當!你若大膽承認,我說不定還會佩服你的勇氣:你現在的懦夫行為,讓我噁心。」耶律齊穿戴整齊后,回頭冷瞥她一眼,毫不留戀的走出房門。
耶律齊這頭豬一點都不愛我!這個念頭讓趙傾城神魂俱痛,幾欲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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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真的很想掐死趙傾城那個惡毒的女人!
她趕走他的姬妾,讓四個柔弱的女子流落四方,還惡毒的害死他的孩子。連日來的寵愛讓她得意忘形,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耶律齊臉色陰鬱的坐在書房裡回想剛才的一幕,他確實差點掐死她。見鬼!他本意就是要掐死她,但是當他看到她慌亂驚恐、脆弱無助的眼神時,他的心居然如被利刃刺中般,痛得無法再下毒手。
那個該死的女人對他施了什麼法?為何不管她做出什麼惡毒的事情,他都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慾望?他迷戀她的身體,他倆的契合讓他領略到其他女人無法帶給他的美妙!
「太子,秋冷姑娘已經被接回來了,其他的三位姑娘在明早之前,也會陸續被接進府。」管家必恭必敬的向耶律齊報告事情進度。
「嗯,你下去吧。」耶律齊收回心神,掃了管家一眼,他看得出來,管家在感情上還是比較敵視趙傾城的。
趙傾城那麼聰慧,難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她是敵國公主,怎會做出殘害遼國女子的事情來?她的愛雖然讓他感動,但是如果她的愛會危及到他的姬妾,那麼他的太子府也容不下她了。
想到這裡,耶律齊眼神一黯。
他雖然迷戀她的身體,但是他和她不過短暫相處十幾日,他對她的情分,還遠不如他對那四個如花美眷四年多的深厚感情。
既然秋冷已經回府,耶律齊於是起身離開書房,信步走到她居住的水榭。
秋冷臉色蒼白,平日高傲的神色已經不見,乍見他,眼淚立刻撲簌簌的落下;她梨花帶淚的模樣讓耶律齊心生憐惜,伸手緊緊地將她攬進懷裡。
秋冷一改往日的倨傲,在他懷裡哭訴自己的心痛和委屈。「齊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
她對趙傾城的指控讓耶律齊心煩意亂,好言勸慰了幾句后,卻控制不住腳步又去找趙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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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閣內,月光如水,在床帳上抹了一層夢幻般的銀色,空氣中仍然殘留著剛才歡愛時所留下的氣味。
趙傾城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藕臂裸露在外,臉色蒼白,嘴唇卻仍艷紅。
余怒未消的耶律齊站在床邊,呼吸不由得為之一窒,他貪看她的睡顏,不禁伸手輕輕摩挲她細嫩的肌膚。此時的她看起來聖潔如仙子,只是如此美麗的外表下,卻包藏著一顆狠毒的心,難道真的是毒花最美?
剛才的一幕幕讓趙傾城心碎,她又豈能睡得著?當她聽到耶律齊進房的腳步聲時,她失去向來自傲的冷靜,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讓她傷心的人,只能閉起眼睛裝睡,卻不料耶律齊竟站在床前,用溫熱的指尖輕撫她的臉龐,久久不肯離去。
上一刻他還像一個嗜血的敵人,而此刻他又化身為一個溫柔的情人,他的喜怒無常,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隨之起伏。
「為何你又回來看我?你是否真的對我有情?」趙傾城嘆了口氣睜開眼。
耶律齊收回手,冷視她道:「愛上你的肉體容易,愛上你的心?很難!」他刻意忽略她眼中閃過的痛苦,繼續漠然地道:「我的姬妾們將會陸續回府,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分,你若敢再傷害她們,我絕對不會輕饒你,你可聽明白?」
「原來,你是回來宣戰的。」趙傾城苦笑,此刻的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場,只可惜她沒有矯情的眼淚。
她凄苦的眼神讓耶律齊心頭煩悶,他冷哼幾句,轉身欲走。
「耶律齊,有我趙傾城在,你休想享齊人之福。」趙傾城不甘心的對著他的背影,倔強地重申她的立場。
「不自量力!」耶律齊承認她的話讓他怦然心動,但想起秋冷驚恐的眼神和淚顏,再想起趙傾城的惡毒,他選擇冷冷的拋下一句嘲諷,毫不留戀的走出房門。
趙傾城長嘆口氣。這個男人不曾尊重過她的想法,完美的愛情果然只存在於幻想中,他畢竟只是她兒時的迷戀罷了。面對一段無望的愛情,她是否該聰明的放手?但既然已看破一切,為何心又是如此疼痛?
憶起他連日來的溫存,冥冥中彷佛有一把刀劈開她的心,她掙扎於離去與留下兩個抉擇之間。
留下?她痛不欲生!
離去?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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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憐花、襲弱與莫少香陸續抵達太子府,秋冷流產一事的「真相」也立刻被她們在無意之間透露出來——
太子妃妒忌太子的四位美眷得寵,於是將四人召集起來,準備將她們驅除出府;四人驚聞巨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太子妃不為所動,秋冷姑娘迫不得已才向太子妃說她已經懷有龍子,試圖讓太子妃改變初衷。豈料太子妃冷血到了極點,居然故意將秋冷姑娘推倒,導致秋冷姑娘流產,最後她還趁太子沒回來之前,將四人趕出府……
不到一日,整個太子府都在偷偷議論此事,大家得到的結論就是,大宋女子表面柔弱,其實心地惡毒;而大遼女子則過於善良直爽,不善於保護自己。
趙傾城偶爾看到宮女們懼怕和閃躲的神色,不用親自去聽去看,就已經猜到外界的流言蜚語。
太子府的主人不愛她,這幾日都在與他的姬妾們纏綿;府里的下人敵視她,全都視她如蛇蠍,這一切讓從來不服輸的趙傾城產生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這一日,天空蔚藍,陽光明媚,眼前的美好驅散了她心頭的陰霾,她信步走入御花園,花叢后兩個摘花宮女的對話,清晰地傳人她的耳內。
「太子妃真狠!」宮女甲忿忿地摘下花朵,放入花籃中。
「對呀,她就是想獨佔太子。太子那樣的人,誰會不愛啊?為什麼只許她愛,就不讓別人愛?」宮女乙的口氣更是刻薄。
「嗯,像太子妃那樣不把別人當人看的女人,我們遼國的男人不會喜歡,只有虛偽的宋人才會喜歡。」
「對呀,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聊得興高采烈,當她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站在不遠處、臉色鐵青的趙傾城,兩人頓時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
趙傾城雖然厭惡她們搬弄是非,卻又可憐她們的小人心態,於是冷冷地掃過兩人一眼,便轉身離去。
等她走遠,耶律齊才從假山背後走出,疑惑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
當他在御花園裡偶然發現她時,便忍不住偷偷的跟在她身後,但他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一幕。依照她的個性,她應該會重罰那兩人,而不是輕易的放過她們呀。
他望著她的背影,陽光把她勾勒出金色的輪廓,美得讓他窒息。
他搖搖頭收回心神,轉身離去。水閣內還有四個美人正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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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山峰滴翠,晴空碧藍如洗,荷塘上的九曲橋頭,有個朱欄綠瓦的水閣;耶律齊和他的四個如花美眷正坐在裡頭調笑嬉鬧。
「齊哥哥。」憐花依偎在耶律齊的懷中,含著一口酒,嘴對著嘴餵給他喝,然後媚顏如絲的問:「這酒甜不甜、香不香?」
耶律齊賞她一個迷人的微笑,無言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正巧經過水閣的趙傾城看見這一幕,瞬間燃起熊熊怒火。手中的金釵被她折斷,釵頭刺進她的掌心,她扔下金釵,下一刻已衝進了水閣,憤恨地看著眼前五人。
「你這頭豬!」她矛頭直指耶律齊。
耶律齊俊美絕倫的臉立刻拉長,冷視她道:「滾開!」
乍見她時,他居然有點心慌,有一種被捉姦在床的尷尬。他本來不想和她針鋒相對,但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實在太傷人,無論是誰都會受不了她這種侮辱。
見鬼!他幹嘛給自己的行為找理由?他幹嘛心虛,幹嘛考慮她的情緒?
「如你所願,我走!」
趙傾城如風一般掠出水閣,她眼底流露出的絕望牽動了耶律齊的心,一時之間,身邊四個美人的挑逗竟無法扯回他的心神。
正在他怔愣之際,趙傾城突地又衝進水閣,冷冷的將休書拋到他眼前。
「你要休了我?」耶律齊瞥了休書一眼,趙傾城的行為已經超出他的預料。
趙傾城沒有回答,冷瞥他一眼,長袖一揮,轉身走出水閣。
多年來的美夢一朝破滅,她很想大哭一場,哀悼自己的愛情,哀悼自己一顆破碎的心。但是她流不出眼淚,一股鬱憤之氣糾結在她的胸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張大嘴巴,拚命地壓抑情緒,哭不出來的她習慣性地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耶律齊接到休書後的反應是什麼?覺得羞辱還是輕鬆?她不想知道,無論是哪種結果,都會讓她破碎的心再痛一次。
她所有的猜想結束在一聲巨響中,砰的一聲,耶律齊憤怒地推翻桌子,跨步追上前;當他捏著趙傾城的雙肩迫使她回頭時,他沒有看見任何淚水,趙傾城臉上的笑容讓他覺得異常刺眼。
老天,這個女人居然還在笑!
「你休想離開我!」耶律齊恨恨的吼道。
「難不成還留下來看你和別人親熱?」趙傾城憤恨地看著他,見他沉默不語,她的嘴角漾起一絲苦笑。「你要我怎麼辦?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夢想,我怎麼捨得離開你、我怎麼能離開你?」她順勢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聆聽他沉穩的心跳。「你不肯給我你的心,看到你和別人親熱時,我的心就像被刀刺中,很痛很痛,你知道嗎?」
她幽幽敘述,觸動耶律齊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嘆口氣,將她緊緊擁人懷中。
「愛我,只愛我一個。」她在他懷中囈語,眼底泛起迷霧。
他為難的拒絕她:「不要這麼自私,我明白你的感情,也尊重你的感情,但是秋冷她們也是人,我同樣得尊重她們,我不可能為了你而捨棄她們。」
她的夢終於完全醒了!
趙傾城的眼底變得清澈,掙開耶律齊的懷抱,退後幾步,轉身飛奔而去。
同時愛著秋冷她們?愛情里不是應該只有彼此的嗎?他口裡的愛不過是肉慾罷了,他根本不懂愛,他根本就沒有愛!
離開他,她會死;不離開他,她生不如死!難道她就只有這兩種選擇?
她不服,她的命運向來她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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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內
遼后微笑的聽著趙傾城訴說她的不滿,她理解她的痛,因為她當年也曾如此掙扎過,但是哪個男人不風流?尤其是至貴至尊的王族後人。
「傾城,他遲早會繼承王位,屆時必定將妻妾成群。你此時尚不能容納四名美姬,彼時你又該如何自處呢?一夫一妻真是太難了。」她好言勸慰。
「傾城無法忍受與他人共用丈夫,因此傾城懇請母后廢除傾城太子妃之名,讓傾城即刻回宋。」趙傾城神色堅決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遼后大驚失色,手中溢出的茶水幾乎潑濕她的華服。「傾城,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你乃大宋和親公主,豈有大遼無故休了你的道理?大遼若如此做,豈不被天下人指責?」
「大遼被天下人指責的同時,大宋也同樣會被天下人恥笑,傾城何嘗願意讓事情演變到那個地步?只是傾城實在無法自處,怎樣都無路可走啊。」趙傾城跪在遼後面前,哀切地道:「請母後為傾城做主。」
「哀家早已對太子府的風波略有耳聞,你逼走齊兒的四名姬妾、害死龍子一事,已經讓哀家對你產生極大的不滿,而此時你又以國家安危威脅本宮……你的行為舉止,實在太令人失望了。」遼后皺起眉頭。
「母后,大遼向來內戰不斷,其中大部分是各部族首領的利益之爭:倘若秋冷真的生下皇長孫,手中便握有此籌碼,她豈能容我?而且她精通醫理,只怕日後我遲早會命喪她手:就算我僥倖活命,她母子二人日後豈能不覬覦皇位?」
趙傾城見她不為所動便改變策略,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立刻打動了遼后。
見遼後面露猶豫之色,她趕緊接著鼓吹道:「側妃先於皇後生子本來就不利於國家穩定,歷年來的皇權相爭、內亂頻繁,多由此引起。」
遼后終於被說服,嘆了一口氣道:「齊兒不可能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只和你一人產子,況且皇族血脈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至少皇長孫必須是我這太子妃的骨肉啊。母后,傾城不知道將來會怎樣,耶律齊會有多少姬妾、多少子女,但是此刻請母後為傾城做主,在我生出皇長孫之前,讓太子成為我一個人的丈夫吧。」趙傾城神情懇切。
「你希望哀家怎麼做?賜死她們四人嗎?」遼后猶豫了一下,斬草除根向來是皇室的鐵血作風。
趙傾城淡淡一笑,「只要將她們各自遣送回家即可。」
賜死?她可從未想過奪去他人的生命,她們不過是她的情敵而已,離死罪還差一大截呢!
遼后懷疑的看著趙傾城,此時的她一點都不像傳言中那麼心狠手辣,於是遼后試探地道:「以你的聰慧,應當知道斬草不除根,齊兒與她們的感情是很容易死灰復燃的。」
趙傾城無奈的苦笑。「我若殺她們,只怕耶律齊會恨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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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一回府,便聽聞他的四個姬妾被遼後下旨驅逐之事,在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幾乎被趙傾城氣瘋。
這個瘋女人居然敢透過母后,又將憐花她們逐出太子府,他即使再不甘心,也不能違抗母后的懿旨,她真夠厲害的!
他火速衝進鳳儀閣找趙傾城算帳。他發誓,如果等會兒見到她,他一定會剝了她的皮,讓她知道什麼叫作三從四德、什麼叫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是他沒想到,趙傾城居然微笑的坐在床邊等他,她甜美的笑容讓他有了片刻的失神,差點忘記自個兒來的初衷。
「你以為遣走憐花她們,我就會獨寵你一人嗎?」耶律齊恨恨的坐在床沿上。
「你是堂堂遼國太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你若存心和我杠上,不出一時半刻,太子府里立刻會多出幾十個憐花,你認為我會是那麼愚蠢的人嗎?」趙傾城反諷道。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做出這樣的蠢事?」耶律齊不屑的問。
「你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你是一頭孤傲的獅子,嘴上說多麼尊重女人,其實骨子裡根本就看不起女人。一個人如果讓你看不起,你又怎麼會去愛上她呢?」趙傾城淡淡一笑。
「所以……」耶律齊眼裡露出危險的光芒。
「所以,為了讓你愛上我,我必須先設法讓你看得起我;所以,在除去姬妾這件事情上,我贏了你。你總該明白,我小張良的名號可是貨真價實的。」
「愚蠢!在愛情的遊戲里,誰愛得多,誰就是輸!等你不愛我的時候,再和我斗吧,也許那個時候,你還有機會贏。脫衣服!」耶律齊冷冷地道。
趙傾城聞言愣在那裡,以為自己錯聽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叫她脫衣服?這忽然飛至的一句話,顯然和前面幾句沒有半點關係。
她決定漠視這句話,繼續和他舌辯。「耶律齊,我從來沒有輸過,這次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挑戰,我絕對不會讓你贏;你最終會愛上我,就如我愛你一樣。」
「少和我說愛!你不就想讓我和你一個人做愛嗎?沒問題,我這方面的需求一向很大,只要你受得了就行。」耶律齊伸手一攬,趙傾城不穩地倒在他懷裡。
「你這樣急切,是否代表你害怕愛上我?或者你是否已經愛上我,只是不肯承認呢?」趙傾城秋眸如水,幾乎將他淹沒。
耶律齊不想再聽她說話,他迅速地埋下頭,掠取她的紅唇,將她所有未出口的話扼殺在喉頭中。
夜更深,屋內的兩人抵死纏綿。
他真的愛上她了嗎?在無邊的春色里,他反覆思量著她的話。
為何他聽說她透過母后再度驅逐秋冷四人時,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惱怒呢?為何他對她的執著反而有一些竊喜?因為她瘋狂地愛著他,所以他感到高興嗎?
趙傾城的容顏日益在他的心中深刻起來,她聰明睿智、她倔強執著、她凄苦脆弱,一顰一笑均牽動了他的情緒。
儘管他痛恨她的心狠手辣,但從沒有一個人能像她這樣,如此深刻的影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