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銀白的月牙升到屋脊上,大地灑上一層清冷的銀光。

趙傾城孤獨地躑躅在耶律齊書房與她卧房的必經之道上。

這幾日耶律齊忙於公事,根本無暇理會她,她深知遼王病危后他肩頭的擔子一定很重,她想替他分擔責任,只是他絕口不提公事,他的不信任讓她束手無策。

「公主。」樹叢后突地響起低沉的嗓音,接著,一個玉樹臨風的俊美少年走了出來,正是西夏太子。

他已經躲在樹后偷看她良久,她的嘆息聲和緊皺的眉頭讓他心疼不已,忍不住現身出聲詢問。

「西夏太子?」趙傾城驚訝的看著他,她居然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這隻代表一件事——他的武功高過她!

「公主為何嘆氣?」西夏太子毫不掩飾他心中的愛意。

「西夏太子為何深夜至此?」趙傾城無意和他閑談,淡淡的把話題轉開。

「遼國太子邀我前來,協商攻打大宋的事宜。」西夏太子眼珠一轉,打定主意破壞趙傾城和耶律齊的感情,他加油添醋地道:「宋人刺殺遼王,遼國打算與大宋決一死戰;遼國太子想借道西夏,兩面夾擊大宋。」他得意的看著她臉色變化,柔聲道:「我自然不肯,我是為了你才不肯與大宋為敵的。傾城,你可知道我的心?」他激動的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趙傾城惱怒的將手抽回,瞪了他一眼,「太子請自重。」

「你對遼國攻打大宋的事情似乎毫不關心,你現在的反應和那日在遼王壽筵上的反應似乎相差甚遠……」西夏太子懷疑的皺起眉頭。

好狡猾!居然用此種方式來試探大遼的真實意圖。他果然不愧是一朝皇子,調笑間將鉤心鬥角的伎倆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西夏太子,你也太小看傾城了。自目睹宋人暗殺遼王的那刻起,難道我就不曾預測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還需要你現在來提醒我?你以為我剛才為何而嘆氣?」趙傾城皺起眉頭斜睨他。

她嬌俏的模樣,讓西夏太子怦然心動,他向前跨了一步,柔聲道:「你別生氣,我並非指責你不關心大宋的安危,只是想透過這種方式逼你說出心裡話;你看,你這不就回答我你剛才是為何而嘆氣了嗎?」

「我最討厭的就是愛耍嘴皮子的人!」趙傾城不耐煩的轉身離去。

西夏太子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她的冷淡、她的奇特讓他無法自拔,他一定要得到她!

他忽然想到一個完美的計畫,俊美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

樹叢里,耶律齊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趙傾城的表現讓他非常滿意,他內心裡早已認定西夏是此次暗殺事件的主謀,為了取信敵人,他特地請西夏太子前來商討攻打大宋事宜;只是他一時鬼迷了心竅,不由自主地跟蹤西夏太子,擔心他趁進太子府之際勾引趙傾城。

看著西夏太子的笑容,耶律齊覺得異常刺眼,心中暗想,於公於私,他倆今生的爭鬥,必定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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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趙傾城驚恐的發現她迷失於一團黑暗中。

她拔足向前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前方光線一閃,身著龍袍的宋帝出現在光亮中。

他捻著鬍子微笑的看著她,「小乖乖,父王最寵愛你了,你可還愛著父王?你可還記得大宋?」

「我記得,父王!」

趙傾城興奮地朝著他奔去,此時在她身後卻又傳來另一道熟悉的嗓音,讓她硬生生地停下腳步。

「傾城,你要離開我嗎?你不愛我了嗎?」耶律齊在她身後呼喚。

她回頭看去,耶律齊俊顏上的痛苦神色讓她心神俱裂,忍不住又朝著他走去。

「小乖乖!」宋帝急切的呼喊,拉住她往回走的步伐。

正在她動搖之際,耶律齊的叫喊聲再度響起:「傾城、傾城……」

趙傾城左看看、右看看,在兩人之間無從抉擇,她無助的嘶喊出聲:「不要逼我——」

他冷汗淋漓地驚坐起來,才發現剛才不過是一場夢,然而夢中的為難與撕心裂肺的痛苦卻讓她記憶猶新。

她吐了口氣,抬起眼時,對上了耶律齊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眸。

耶律齊審視著她,緩緩開口道:「你做惡夢了?」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感受手底那如絲絹般順滑細膩的肌膚。

遼人從來沒有這麼細滑完美的肌膚,他第一次佔有她時,完全醉心於那奇妙的觸感。

趙傾城點點頭,來不及收回她慌亂的眼神。

耶律齊寬衣解帶,逕自躺在她的身邊,一手輕輕攬住她,柔聲道:「別怕,夜裡有我抱著你,很安全的。」

他不經意的溫柔,讓趙傾城的一顆心酸酸甜甜。

「謝謝。」她伏在他懷裡輕語。

「過兩日,我將領兵出征,目標是大宋。」他一邊說著,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背脊開始繃緊。

「你的目標不是大宋而是西夏,對嗎?你打算佯攻大宋,蒙蔽西夏,然而你屆時卻會將真正的精銳安排在西夏邊境;當西夏誤以為遼國兵力空虛,準備出兵攻佔遼國時,遼兵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他們的主力殲滅后,順著黃河而下,攻打西夏的夏州與西平府,對不對?」她從他懷中探出頭,凝視著他的眼眸。

「你若是遼人,我必定欣喜你如此聰慧。」耶律齊嘆了一口氣。

他愛她,卻無法信任她;她對他而言,是甜蜜的毒藥,滿嘴甜膩的同時,卻不知道何時會毒發身亡!

趙傾城亦暗暗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料到自己居然猜錯耶律齊的想法,她雖然有極高的智慧,卻猜不透他將如何做。

「傾城,我想要你……」

耶律齊的聲音忽然急促起來,他隔著單衣,猛地握住趙傾城的豐盈,用力搓揉,趙傾城痛得皺起眉頭,忍不住呻吟起來;耶律齊趁她張口之際,舌頭迅速探入,追逐著她四處閃躲的小舌。

他的狂熱撩動她潛藏的熱情,隔著一層薄薄的單衣,她都能感覺到他熨燙的體溫。

「我、我也想要……」她模模糊糊的咕噥出聲。

她的大膽令耶律齊更加興奮,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向上舉起壓在床邊,整個人更撲上來覆在她的身上,眼裡閃著促狹的光芒。「想要?真的嗎?」

趙傾城紅著臉點頭,如催眠般地對他耳語:「我想要你,齊,我愛你!」

他輕輕解開她的單衣,驚嘆眼前的風光,完全迷醉於其中……

窗外夜色朦朧,屋內春宵帳暖,交歡的兩人抵死纏綿,她驚訝於他的索求無度,彷佛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魚水之歡……

直到日上三竿,趙傾城才慵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耶律齊正坐在她身邊,雙眼亮若天星,嘴角掛著暖人心肺的笑容。

「你還沒有走?」她訝異的問。

她話音未落,他的吻便落在她細緻的額頭上。

耶律齊微微一笑,站起來轉身出門,彷佛他坐在這裡就是為了給她一個離別之吻。

趙傾城忍著下體的疼痛,披衣起床;她來到窗前,打開一點窗縫,貪看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修長挺拔,步伐堅毅、去意堅決,讓她無力挽留。

為何她明明感覺到他愛她,卻又有如履薄冰的忐忑之感?

耶律齊走出風儀閣后,趙傾城就再也沒有見到他。

幾日後,她前去遼王寢宮替遼王療毒的時候,始聽到他已出征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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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一個月很快地匆匆溜過。

遼王寢宮內,趙傾城皺著眉頭替昏睡的遼王把脈,良久,她才將他的手放下,若有所思的在屋內踱步。

「傾城,王上的病情可有進展?」遼后憂心的問。

「母后,我已經想出解毒的辦法。」趙傾城略微思索后,欣然答道。

遼后聞言又驚又喜,「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她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會設法將毒一點一點的從父王的體內排出,所以第一步,我只能先救醒父王,但是他除了開口之外,四肢仍然不能動彈;只怕父王這樣醒來,脾氣會異常暴躁。」趙傾城猶豫了片刻,開口道。

「你是說,王上會終生癱瘓?」遼后驚呼出聲。遼王的脾氣本來就暴躁,他若醒來發現自己癱瘓,豈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不,等傾城慢慢把毒從父王體內清除出去,父王屆時定能活動自如。」

「大概需要多久?」

「快則月余,慢則半年。」

「太好了,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齊兒,齊兒一直心繫王上安危,連在遼宋兩國交戰期間,他也一直來信詢問王上的病情。」遼后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遼宋交戰?」趙傾城倒吸一口氣。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按照時間來看,耶律齊應該已經和西夏交戰,為何她所聽到的是,他還在和大宋兵戈相見?

遼后看她的神色始知自己說錯話,她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趕緊微微一笑,「什麼遼宋交戰?齊兒現在是和西夏交戰,傾城你聽錯了!」她雖表現得泰然自若,但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憫之光並沒有逃過趙傾城的眼睛。

「也許是我聽錯了吧。」趙傾城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母后,我需要的解藥之中,有一味藥草異常珍貴,乃天上的雪蓮,不知宮中可有此聖品?」她拿起羊毫,飛快的在一張素白的絲絹上寫下藥方。

想起耶律齊臨走時的異狀,再想到他從未親口承認她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名為攻打大宋,實際攻打西夏的設想……她的心開始抽搐起來。

是否他根本就不相信西夏才是刺殺事件的主謀?

如果他真的攻打大宋,那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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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趙傾城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驚醒。

只見兩道淡淡的人影被月光映在窗上,她立刻彈跳起來,躲在床后,觀察那兩人的舉動。

兩名黑衣人輕輕將窗子打開一條縫,立刻矯健地跳了進來,落地的聲音極輕,看得出身手不凡。

兩人摸到床前,忽然跪在地上,其中一人輕聲呼喚:「公主,在下乃一品帶刀侍衛武思賢,特來拜見公主。」

趙傾城驚訝地從床後走了出來,「武侍衛?你怎麼會來這裡?」武思賢算是她的半個師父,她的一身功夫都是由他傳授。

「西夏和遼國聯軍攻打大宋,皇上擔心公主在遼國受委屈,特地派我等前來營救公主回大宋。」武思賢小聲答道。

他的回答徹底斷送趙傾城的最後一絲希望。

原來耶律齊是真的攻打大宋,並且前方戰事都已兇險到讓父王誤以為她已經被囚禁於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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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習慣地在寅時醒來,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大宋的陣營。

早上霧很大,白色的霧靄被風吹趕著變幻不定,朦朦朧朧,看不清百步外的景象;耶律齊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明白這種天氣正利於進攻。

大宋名將張諫站在城頭觀看圍城的遼兵,心頭不由得陣陣發寒。

白茫茫的霧氣中,人頭簇擁,千軍萬馬從霧氣中現身,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讓人牙根發軟的響聲此起彼落,那是重型弩機弓弦被拉開的聲音。

晨光中,遼軍展開陣勢,每個步兵團隊為一小方陣,每五個小方陣又形成一個中方陣,每三個中方陣集為一個大方陣,共分五大方陣出動。

騎兵在步兵方陣的兩翼整齊佇列,數不盡的頭盔、馬刀和刺槍,浩浩蕩蕩直抵天邊,鼓聲雷動,喧囂震天。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等候那即將到來的殘酷廝殺。

隨著耶律齊一聲令下,第一步兵方陣開始前進,千萬隻裹著護甲的腳同時抬起、同時落地,步伐整齊劃一,跨出的步子整齊得像尺量出來似的分毫不差。

隨著有節奏的腳步聲,連大名府的城牆都為之撼動。

遼國士兵一邊行進,一邊舉起了武器,高呼:「殺、殺、殺——」呼聲驚天動地,刀如山、槍如林,千萬人聚集的壓迫力迎面而來。

在步兵方陣的兩翼,騎兵分散推進,騎兵群快速地越過步兵方陣,潮水般湧向城牆。

張諫站在城頭上,嘶聲喊叫:「守住,死也要守住城門。」

他話音未落,一枝長弩破空而來,直撲他胸口,險些將他射穿。

天空忽然暗下來了,遼兵的隊伍中忽然出現上百台連發弩機和上千名弓箭手;弓弦拉動,大片的飛箭像雲朵般遮蔽了陽光,烏雲瞬間又變成雨點,射向城頭的大宋士兵。

那弩機發射的箭矢是如此強勁,躲避不及的宋兵像是被一個隱形的巨人正面猛擊一拳,整個人突然向後倒飛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勢,翻轉著被射成了刺蝟;一時間,整個東面城牆猶如一座突然爆發的火山,無數的箭矢遮天蔽日。

這絕對是個最可怕的惡夢,充滿了慘叫、呻吟、鮮血及死亡。

箭雨如蝗蟲般飛來,箭矢破空的尖銳風聲充斥了整個戰場,逼得那些最勇敢的士兵都要發瘋;如潮的遼兵湧進城內,一時間,整個城內哭叫聲、嘶喊聲不絕於耳。

耶律齊嘴角微微勾起,轉眼他又贏得一戰。

火光中,他依稀看到一張臉,美艷冰冷。

該死!為什麼又在此時想起她?

今晨母後來信告知,父王的病情大有起色,只是傾城得知他攻打大宋的消息后,留下替父王療毒的藥方就神秘失蹤。她有如此反應本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當母后親自證實他的猜想后,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回。

只要一想起趙傾城,他所有戰勝后的興奮之情立刻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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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大軍的帥帳內,西夏太子據案而坐,專心的研究地圖。

「看來這次遼王被暗殺一事已徹底激怒遼人,他們這次伐宋的決心比以往都要堅定多了;耶律齊已經攻克大宋的大名府,他們很快就可以打進開封,活捉宋帝。」他嘴角勾起邪笑。

這次和大遼聯兵攻打大宋,兩國相約在大宋的京師開封會合,大宋疆土由兩國均分。

此次戰役中,大遼和西夏兩國精銳盡出,宋兵當然潰不成軍,尤其是報仇心切的耶律齊攻城略地、勢如破竹,他的狠勁吸引了大宋的大部分兵力,讓西夏在此番戰役中撿了一個大便宜。

一旦大宋真的滅國,耶律齊成了趙傾城的殺父仇人,依照趙傾城的個性,必定不會再留在耶律齊的身邊。

失去遼國太子妃與大宋公主的名號,趙傾城不過是一介弱質女流,在這亂世之中,他若想強佔她,易如反掌。

想到人財兩得的計畫,西夏太子的神色益發得意起來。

「報——」一個前方探子突地面色蒼白的衝進帥帳,仆倒在地,嘶聲報告:「太子,我方先鋒在攻打開封府時誤中對方圈套,先鋒部隊死傷無數,幾名大將均已陣亡。」

「什麼?」西夏太子很快地從震驚中冷靜下來。

「稟告太子,我軍先鋒將士星夜趕路,終於先於遼國兵馬到達開封城外,將軍命士兵攻城時,城牆上忽然出現許多大管子,噴下許多烈酒,將大部分士兵淋濕,然後又射出許多火箭,那些火箭射中誰,誰的身上就著火,怎麼也撲滅不了;士兵們被燒得四處亂竄,那些沒有被射中的士兵被同伴身上的火焰一碰,也立刻著了火,三兩下后,我軍士兵大部分都被活活燒死,幾名大將軍也不能倖免。」

美酒可以作為燃料,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第一次有人將這種方法用於兩軍交戰之中,並且成功殺退敵軍,讓縱使向來冷靜的西夏太子在乍聽之下,也不由得呆住。

真的是殺人於無形!如雨般淋下的美酒和幾百隻火箭,立刻讓西夏的精銳之師全軍覆沒。

「大宋守城的將領是誰?」西夏太子緊皺著眉頭。

「帶頭指揮的是一名陌生的年輕小將。」

「你居然連對方將領都沒有打探出來?無用!」

西夏太子氣惱地瞪著探子,探子嚇得渾身發抖,戰戰兢兢的為自己辯解。

「回太子殿下,那守城小將從未在任何戰場上出現過,因此屬下無法得知他是誰,不過屬下認識站在他身邊的人,他身邊的人是大宋皇宮一品帶刀侍衛武思賢。」

聽了探子的報告,讓西夏太子對那名小將起了好奇心,於是命探子將那名小將的容貌繪出來。

探子在軍隊中的作用至關重要,因此每名探子都是軍隊中的菁英,他們不僅要有兔子般的靈巧反應、狼般的兇狠、狐狸般的狡詐,還要擁有各種本領。因此探子毫不費勁的將對方守城小將的容貌勾勒出來,雖不得其神韻,但是容貌卻繪得絲毫不差。

西夏太子一看,那人分明是大宋的長樂公主趙傾城!

她本該待在大遼的太子府,現在卻出現在戰場上,化身為守城小將?

她的巧妙設計,不費吹灰之力毀了他兩萬先鋒部隊,這樣的奇女子怎能不教他又愛又恨?

他瞪著畫像,喃喃自語:「居然是你!這輩子,你別想逃開我,你是我一個人的。」他愛她的與眾不同,又恨她對他冷若冰霜。

探子與西夏眾將領全都驚疑的看著他,他們以冷峻聞名的太子彷佛認識對方的守城小將,而且似乎還對對方懷有一種很不正常的感情……難怪一直有謠傳說西夏太子不近女色,原來他並非是柳下惠轉世,而是喜好男色。

西夏太子不顧眾人驚訝的眼神,大聲地道:「無論如何,我要你們想辦法,三日之內攻克開封府。」頓了頓,他環視眾人,指著趙傾城的畫像,「並且……替我活捉她!切記,把她送到我面前時,不要讓我看到她有任何損傷,傷她一根寒毛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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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宮的御書房內,宋帝憂心忡忡的看著眾臣,他們與他一樣,均是滿臉的驚惶之色。

「此次,大遼和西夏兩國壓境,銳不可當,此刻西夏已經兵臨城下,開封府岌岌可危,更何況今晨前線送來急報,大遼已經攻克大名府,遼兵在幾日內也將趕到開封。屆時西夏與大遼聯手,開封必陷,因此朕打算放棄開封,遷都杭州,用黃河天險來阻擋西夏與大遼的兵馬,希望此舉能保存大宋的半壁江山。」

他微胖的臉上出現痛苦之色,深知從此以後「亡國之君」的名號將是他的枷鎖,這個枷鎖將伴隨他終老一生。

「皇上,萬萬不可。」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臣顫巍巍地走出來,跪倒在地,啞聲道:「今天早晨,長樂公主已經兵出奇謀,殺退西夏兵馬。長樂公主有經天緯地之才,眾所周知,由她守城,相信開封府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再過幾日,其他地方的兵馬就可以趕來解救開封之危,況且寒冬將至,再過月余,大遼和西夏的兵馬必定糧草不繼、冬衣不足,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他們必然會退兵。」他話鋒一轉,開始道出宋帝出逃的負面影響:「如果皇上在這節骨眼上離開,不僅開封府會出現躁動,民心不穩,不利於公主守城,並且全國還必定出現逃荒大亂。就算大遼與西夏退兵,這逃荒大亂也會大大減弱大宋國力,屆時恐怕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啊。如此嚴重後果,還請皇上三思。」說到最後,老淚涕下。

被他如此一說,宋帝不禁臉一紅,不再開口;而眾大臣又皆屏息傾聽宋帝的最後決定,頓時整個御書房內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辨。

良久,宋帝嘆了一口氣道:「愛卿憂國憂民,朕深感欣慰,只是朕也問過長樂公主,她並無把握固守開封。因此,一旦開封被攻陷,朕若還留在此地,恐怕大宋真的就要亡國了。」

宋帝的話眾大臣都聽見了,白鬍老臣還想辯解什麼,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公主到底是否守得住,是誰也不能預料的。

這時太監進來稟報,說長樂公主求見,宋帝頓時鬆了一口氣,命人宣她覲見。一會兒工夫,便從外面走進來一位英氣勃發,光彩照人的白袍小將。

那名小將取下頭盔,露出如雲的秀髮,眾大臣立刻認出「他」就是大宋的長樂公主、遼國的太子妃趙傾城。

趙傾城疾步走上前,跪倒在宋帝面前,大聲道:「傾城參見父王。」

看到女扮男裝的她,站立在兩邊的眾大臣不由得老臉羞紅、一陣慚愧。在此國家興亡之際,出謀劃策、出生入死的不是他們這些所謂的國之棟樑,而是她一介弱質女流。

「傾城,你累了吧!」宋帝心疼的看著趙傾城,她雖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但是她眼底顯現出的疲憊逃不過他的眼睛。

怕她在遼國受委屈,於是他便派親信侍衛武思賢等人潛入遼國救出她,不過他卻沒有料到,她的女兒在敵國過著優渥的生活,反而是回到大宋后,絞盡腦汁、衣不解帶的為他這個無能的父王分憂。

「回稟父王,傾城不累。傾城剛才收到司天監的預測,他估計幾日後,開封府境內將會有一場大雨。如果西夏趁下雨之際圍攻的話,情況就非常危險了;更何況不出三日,遼國的兵馬也會陸續到達開封,屆時西夏若和遼國聯手,開封必定堅守不了五日。」趙傾城猶豫了一下,果斷地道:「傾城未必能固守開封。因此傾城希望父王採納傾城昨夜的建議,遷都杭州。」

她的話立刻引起眾臣子的騷動,她的神色堅決,令剛才固執己見的白鬍老臣也不敢再開口反對。

宋帝環視眾臣子一眼,喟然嘆道:「諸位愛卿是否都已明白,遷都一事勢在必行,朕實在也是無可奈何啊。」

眼見遷都之事勢在必行,眾大臣忍不住私自開始議論起來。大宋重文不重武,這些老臣一聽說將遠離故都,口裡念的不過都是自己家人的逃亡計畫,絲毫沒有身負國家重任的自覺。

看到如此情形,趙傾城暗暗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在狼虎之國的環伺下,大宋遲早要被人吞噬掉。

「父王,此次南下的路線傾城已經計畫安排好,因為戰事緊迫,唯恐遼國與西夏在破城后乘勢追擊,因此傾城斗膽請父王微服南下。」她巧妙的將宋帝出逃說成微服南下,以免把真相血淋淋的攤在陽光下,讓眾人都覺得難堪。

趙傾城很快就做了如下安排——

宋帝、宋后、大宋太子、太子妃四人,連同朝中重臣五人,一行九人隱姓埋名由大內高手中的精銳份子護送。中午開始,一行人馬不停蹄地按照她安排的路線趕往杭州。

大宋皇宮有身分地位的妃子、皇子、皇孫以及朝中大臣共五百名,則由御林軍護送,晚上再悄悄出京,按照她安排的另一條路線趕往杭州。

這個計畫讓趙傾城痛苦難當,若不是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因為,一旦城破,敵人若要趁勢追擊、緝拿宋帝的話,勢必會被后出宮的皇子皇孫們的隊伍所誤導。等他們發現被誤導時,宋帝早已渡過黃河,進入安全地帶,這樣一來,才可以確保宋帝安全無虞的到達杭州。

很明顯的,皇子皇孫的隊伍只是趙傾城安排用來誘敵的棋子!

話說回來,她又何嘗願意自己的兄弟姐妹為了保護父王而慘死?

她相信,如果追兵是西夏兵馬,那麼她在沿途中設置的阻礙一定能保證那些皇子皇孫們的安全;但是追兵若為大遼,且又是智謀超絕的耶律齊,他應該不會輕易上她的當,那麼皇子皇孫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她所樂見的,她只有竭力地守住開封府,為他們爭取逃亡的時間,只要他們能順利渡過黃河,無論是西夏還是大遼都拿他們無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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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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