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訴衷腸
二人正要投店,一個中年漢子還著兩人走過來問道:「兩位可是張公子和凌姑娘嗎?」
張懷素道:「我是姓張,這位姑娘也是姓凌,但我們可不認識你啊?」
那漢子喜道:「那太好了,小人朱貴,奉當家之命聽候兩位差譴。客棧已為兩位安排好了,請問兩位是先用飯還是先投客棧?」
張懷素心想,這蕭萬亭畢竟敵友難分,還是少近為妙,便道:「還是不用勞煩朱大哥了,我們自己去找家客棧就行了。」
朱貴忙道:「兩位只叫我朱貴便行,蕭當家的吩咐:如見到一位姓張的公子,一位姓凌的姑娘,還有一位姓史的大俠,務必招呼好。小人有幸見到兩位,若不稍盡地主之宜,日後蕭當家的必有重責。且此地客棧只此一家,還望兩位不要推辭。」
張懷素見他談吐不俗,不似一般江湖漢子,向凌霜華道:「凌姑娘,你看怎樣?」
凌霜華微笑道:「公子拿主意即可,但我看蕭當家的也是一番好意。」
張懷素道:「好,那就麻煩朱大哥了。」
朱貴大喜道:「得能為兩位稍效微勞,那是小人的榮幸。馬匹行囊交給這二人即可,兩位請隨我來。」說完則過身子,當先領路。
張懷素取下馬鞍上的寶劍,與凌霜華並肩跟上,走不多時,來到一家客棧,他抬頭看時,見寫著「飛雲客棧」四字。
二人投宿用飯,那朱貴始終恭恭敬敬的伺侯得十分周到。
次日結賬時,朱貴說什麼也不收,二人得作罷,揮手作別,轉而取道東行。
一路無話,三日後二人進入江西境內。
這一日,二人因著急趕路,錯過了投店,此處全是山林樹木,便要找戶人家也極難,二人找了良久,只盼終能找著一家獵戶,卻始終找不到。
數日以來,張懷素每天為凌霜華運氣祛毒,也總有些進境,且每到一處,他總請些當地的大夫來給她診治,這些大夫雖不能著手回春,但所開藥方倒也對她的寒毒有些用處。雖是如此,凌霜華還是日益削瘦,玉容減損,二人相依相憐,早已相互傾心,感情也是一日好過一日,但誰也沒說出來。
張懷素找到一塊大石頭,折幾枝樹枝打掃乾淨了,從包袱中些衣物鋪在上面,又為凌霜華運了一回氣。
此時運功已再難驅毒,只能壓著不使作而已,此事二人均知,卻從來沒有細談。
張懷素微微一笑,道:「今日錯過了宿處,只好難為你了。你早些安歇吧,我打坐一會就行了。」
凌霜華瞧著他的臉孔,已頗有風霜之色,心下不由得難過,幽幽的道:「張公子,那日我聽你說也有什麼辦法可解我體內寒毒的,但因為因為男女有別,所以不方便,那是什麼方法?當真不可行嗎?」
張懷素遲疑了一下,才道:「那是身體與身體接觸,以『純陽無極功』將寒毒從你的身體吸進我體內,我再以內力散出。這個辦法能驅除你體內絕大部份的寒毒,但你我又怎能這樣?那於姑娘家的清白之體大是大有不便。」
凌霜華想到此事也覺大是不妥,沉吟良久,終於說道:「張公子,你兩番救我性命,又不辭勞苦為我療傷,你……你便按你說的方法,給給我療傷吧,不管怎樣我總是感激你的,你你不用不用有心裡負擔。」
張懷素吃了一驚,道:「你你你真的決定了?那怎麼行?不不行的,終究終究不大方便。」
凌霜華臉上早已暈紅一片,燦若朝霞,她柔聲道:「不管怎樣,我總是不會怪你的。我也不會要求你娶我,雖然我我心裏面很喜歡你,但我不會強要你娶我的,我不會的。」
她越說聲音越細,說完后才覺害羞,轉過了頭去,心想:「女孩子家,怎麼能說這種話,他如不喜歡我那可怎麼辦啊,豈不叫他小瞧了。」
張懷素內心十分激動,又是歡喜又是愛憐,拉著她的雙手,坐近身去,柔聲道:「凌凌姑娘,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凌霜華雙手微微一縮,便由他握住,抬頭凝視著他的雙眼,語氣十分堅定地說道:「當然是真的,自從在那山洞中醒來,現是你救了我,我便已傾心於你了。我對我自己說,這輩子我不嫁人便罷,要嫁只能嫁給你。」
張懷素剎時間只覺幸福喜樂,道:「凌姑娘,我太高興了,當日在那山洞中我就已知道你是女扮男裝,但你長得太過美貌,便如天仙下凡一般,讓我不由得自慚形穢,便是多看你一眼也覺得是褻瀆了你。我我一介草莽,實在是實在是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娶你為妻。我我太高興了,有了你,便是朱元璋用皇位跟我換,不不就是玉皇大帝我也不想做。」
他平素伶牙利齒的,口才便給能說會道,此刻竟歡樂得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凌霜華嫣然一笑,含情脈脈的瞧著他,低聲道:「我也是一樣。」
張懷素心中一盪,忍不住向她嘴唇吻去,凌霜華頭一低,婉轉相就。
張懷素初次親吻的便是如此美貌的女孩子,哪敢久吻,只輕輕一觸便將頭抬起,躍起身來,大聲道:「凌姑娘,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指著天上明月道:「明月在上作個見證,我張懷素真心真意喜歡凌姑娘,我要一輩子善待凌姑娘,倘若他日有負此約,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凌霜華忙道:「你不用此毒誓,我自然相信你。」
張懷素聞言更是喜樂無極,胸間充滿了歡悅之情,只覺要大叫大嚷才能暄泄出來。他縱聲長嘯,聲音在山谷中回蕩,良久不絕,驚起一陣陣歸鳥,繞樹而飛,直到他停了下來才慢慢安寧。
張懷素道:「霜妹,咱們明天便在這樹林深處找一個安靜的所在,給你療毒。」
未等凌霜華尚未答應,他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呼叫聲,側過了頭凝神細聽,道:「霜妹,有人在叫救命,你有沒聽到?就是此地往西不遠處。」
凌霜華搖頭道:「我只聽到風吹樹木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張懷素道:「咱們瞧瞧去。」俯身抱起她往西奔去。
凌霜華臉上紅紅的,笑道:「我是不是很沉?你這樣抱著我不累么?」
張懷素親了她一口,笑道:「輕得很,一點也不累。嗯,也香得很!」
走出里許,那呼聲越來越大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喊救命。
轉過數排松樹,借著月光,只見一個獵戶摔倒在一條小坑裡,雙腿被一隻巨大的捕獸器夾著。
那捕獸器以鋼鐵打就,夾口處生著鋒利的鋸齒,外面又有彈簧扣著,顯是用來誘捕獅虎等猛獸的,不管多風猛的野獸,只要被夾住,想要再脫身,那是是千難萬難。
那獵戶是個青年人,二十四五歲模樣,被夾的雙腿鮮血不住湧出,那鋸齒深入肉里。看來若不解救及時,如此血流不止也大有性命之虞。
張懷素一見之下,「哎唷」的一聲,問道:「這位大哥,你怎麼啦?」
那青年甚是硬朗,也不叫痛,只是深夜之時,一對青年男女忽然現身,男的軒宇俊朗,女的嬌美無方,不免微覺奇怪,說道:「這位相公,我不小心被捕獸器夾住,請你幫幫忙,想想辦法。」
張懷素道:「這個容易。」
他放下霜華,反手抽出背上流光劍,寶劍一震,只聽得「叮,叮」兩聲,那精鋼打就的巨大捕獸器頓時從中斷開。
那獵戶在這裡掙扎了關天,沒想他一舉手間就能打開,見他寶劍鋒利如此,也不禁吃驚。
張凌二人身上均帶了金創葯,當下張懷素給他止血上藥,包所妥當。
那獵戶告訴二人,原來他是附近一個村子里的獵戶。那村子在這深山深處,只數戶人家,均以打獵為生。前幾天本來和他作伴打獵的同伴忽然病倒了,而同伴的老爹家中貧寒,已無能為力請醫買葯,因此他黑夜中出來打獵,只望能獵到老虎豹子等物,便可換錢給同伴治病,因追趕一頭幼虎慌不擇路,才掉進這陷坑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