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的?」張盈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的好友，手指止不住顫抖：「那最近滿天飛的謠言是真的嘍?」

這一星期來在各女老師間傳開來的謠言，鬧得滿城風雨……居然是真的?怡君真的跟那個上官家老二在交往?

當初乍聽到這個消息她原本還不相信，直到最近聽到最新的版本是上官南護花護到運動會去了，運動會整天都跟在怡君身旁，形影不離就算了，還摟摟抱抱甜蜜得嚇死人，酸死了不知道多少女老師。

所以她今天才會約怡君出來，打算好好拷問她。沒想到這些都是真的，怡君真的跟他……

不過這樣也好，原本她還擔心俊偉的事對怡君衝擊會太大，現在有個懂得疼愛怡君的人出現，她的心也放下了一顆石頭。

「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想到他，整個小腦袋就很渾沌，但是一想到那天的吻，還有他那一雙狂熾情慾的眼神，她又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真的是——好、好羞人哪。

「你自己也不清楚?」

「嗯。等我有意識到他常在我身邊繞的時候，就這個樣子了，好像……好像跟一般男女朋友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她怎麼愈聽愈糊塗?一般的男女朋友有特定的相處模式嗎?

「一般人不都是先追求再表白的嗎?」像俊偉跟她就是這樣。

「呃，這個也不一定啦……」

「但是上官南卻不是這麼回事，他從一開始就擺明了要我當他女朋友，然後他好像就真的把我當他女朋友。」

「沒有問你願不願意?」哇!這個上官南這麼強勢啊?好酷喔!

「有沒有問?」怡君反覆地思索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兒：「沒有耶，而且他好像也沒有追求過我……」對啊!她怎麼連半點被追求的印象都沒有?

「沒有？！那你們到底都在幹嘛?」

「我們、我們就是他想去哪就去哪啊，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問我想去哪，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走走。有時候半夜他想吃消夜、看夜景，就直接到我家來帶我，想吃飯就打電話約時間來接我，有時候吃飯吃完就直接去看電影或逛街……」

「這樣叫沒有追求你?」那怎樣叫追求?

「可是哪有人在追求的時候就又摟、又抱的……」突然發現自己說的太大聲，最後幾個字硬往肚子里吞。

「就因為他一開始就偷抱你偷親你，所以他沒有追求過你?」張盈真的替上官南那傢伙感到不值，這女人的八股觀念根本還停在史前時代。

這大小姐還天真的以為全世界的人戀愛都是先認識彼此、然後再相處，就像純情的小男生要先約小女孩去看電影、吃飯，之後再找一天向小女孩表白，問她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非得等女孩答應後，小男孩才可以有對女孩子摟摟抱抱的權利。

就像吃飯一樣，得先吃飯配主菜，最後再喝湯。如果先喝了湯，就等於這頓飯沒吃。這女人真是死腦筋。

「你笑什麼?」看張盈那誇張的笑臉，怡君不由得惱了起來：「本來就是啊，把順序都顛倒了，弄得我也搞不清楚。」

好吧!就順著史前時代的想法推下去吧。「那現在呢?你大小姐搞清楚了嗎?」

「應……應該吧。」都已經跨越雷池的第一步了，再笨的人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就好啦，甜甜蜜蜜地去享受這份特別的戀愛吧!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就連她跟俊偉戀愛時，她也沒見過怡君有現在這股自然的嬌羞與柔媚……

「你不替我擔心?」

「擔心什麼?」

「就像你之前擔心我跟俊偉一樣啊!擔心他背著我亂來，傷害我或者是——」

「停!你有被害妄想症啊?上官南是個好情人，你就先享受被寵愛的滋味，別想這麼多了，至於……」原本想再長篇大論的，卻傳來了怡君的手機鈴聲。「先接電話吧。」

怡君笑著將手機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他。

「喂?」聽到他的聲音，怡君不自在地看著老友曖昧的表情，害羞地將頭低了點。「嗯，我跟朋友在喝下午茶……啊?你要來找我?可是……」她看了對她似笑非笑的小盈一眼。「我跟我朋友還在——」

「喂喂喂!要約會就去約會，千萬不要拿我當理由，我可不想打擾人家的甜蜜時光。」

話筒另一端傳來他的笑聲，這下怡君的臉更紅了，她瞪了好友一眼，講這麼大聲幹麼?

「嗯，對，我常來的那家……好，我在這等你，嗯……再見。」收起了手機，怡君忍不住向好友埋怨：「我跟你很久沒聊天了，何必一直把我往他那邊推?」最近她跟上官南可以說是天天見面，而跟張盈已經好久沒有一起喝下午茶、一起好好聊天了。

雖然她非常喜歡跟上官南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好朋友。

「我又沒有說你重色輕友，你幹嘛一臉被拋棄的樣子啊?」張盈沒好氣地說。「反正順便讓我看看你的帥哥啊，我還沒有親眼看過他耶，好奇得很!每次都是從雜誌上看到他的照片，他本人好不好看?」

看著一臉興趣盎然的小盈，怡君不得不回答：「好……好看。」何止好看啊?帥斃了。

「高不高啊?」

「高。」高得嚇死人。

「壯不壯?」

「有六塊肌耶。」

「單眼皮雙眼皮?」

「我只知道他眼睛會電人。」

「吻功好不好?」

「一級棒!」

對話真的是愈來愈不像話，看來在上官南來之前，怡君是沒辦法落個輕鬆了。

為什麼大家都很放心她跟上官南交往呢?

老爸、老媽、小盈，現在連小她五歲的弟弟都舉雙手雙腳贊成，這到底是為什麼?

照理來說她跟這種家世烜赫、英俊多金的男人交往，身邊的人應該更替她擔心不是嗎?怕她被玩弄感情、怕兩人門不當戶不對的，通常豪門不是都有許多嚇死人的家規嗎?她爸媽不擔心她跟著他日子會不好過嗎?

可是這些電視、電影天天上演的情節搬到現實生活中，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這到底是為什麼?上官南到底有什麼魅力?

「哇靠!姊夫，你真的很厲害耶，三兩下就幫我架好我用了三、四個月都用不好的網站，還輕輕鬆鬆就在我電腦弄了一堆程式!說真的，你到底寫了些什麼?跟我說一下啦。」

楊政磊跟著上官南從書房走了出來，楊家老么正崇拜地跟在自己偶像旁邊。

上官南一走出書房雙眼就直望著發獃出神的怡君，眼中有離不開的深情，笑著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右手很自然地摟著她，帶入懷裡。「一個是最新還沒上市的防毒程式，另一個是你的網站監控程式，免得有人到你網站胡來。」將鼻子湊到她耳邊，聞了聞她特有的香氣：「整個人楞楞的，在想什麼?」

「沒有。」怡君搖搖頭，對於在家人面前做這般親昵的舉動，她真的還不是很習慣。

「好女婿啊，快來陪我下盤棋。」楊父從庭院傳來的呼喚。

「姊夫，我學校要期末考了，有些C++跟Java的原文書我怎麼看都看不懂，你等等來幫我翻一下好嗎?順便幫我找一下重點……」

楊家老么還是很不識相地蹲在沙發旁，散發著超強大瓦力的燈光。

「你們兩個一老一小夠了沒啊?留些時間給阿君談戀愛啊!跟她搶什麼老公?走，全部陪我倒垃圾去。」這個家的最高領導——楊黃美堂，終於受不了地從自己房裡沖了出來，這兩個不解風情的傢伙非得氣死她不可嗎?難得有個這麼好的男人對自己女兒疼得入骨，就不會多留點時間讓人家卿卿我我嗎?

怡君見家人這樣露骨表態，羞得將整張小臉埋在上官南懷裡。

「不是只有一袋垃圾，哪需要三個人去倒?」楊家老么仍不知死活地說。

「對啊，老婆你去就好了，我已經泡好了一壺茶要跟我的好女婿——啊!輕點，老婆……」

最後在楊家的最高領導指揮下，一手拎著一隻耳朵就走出大門了。

「哈羅，沒其他人了。」他好笑地拍拍她的粉頰，喜歡這種被她依靠的感覺。

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頭來，一張瞼都還紅撲撲的。「有時候我還真的很怕我爸媽直接把我賣給你，哪有人家爸媽是這樣的。」因為上官南的堅持，今天他正式以她男朋友的身分到家裡吃飯，兩位老人家馬上女婿東、女婿西的叫，老弟也很配合地馬上改口叫姊夫。

認識也才幾個月，他們怎麼就這麼篤定她跟他會有未來呢?這是之前在她跟俊偉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形。

家裡沒人，上官南大膽地將她抱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湊近她眼前，想吸取更多她的香味。「不好嗎?我可巴不得他們趕快把你丟給我。」

最近幾天公司的幾個分部電腦資料問題頻傳，他忙著下台中、下高雄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忙就是一個星期，他一星期沒見她了，所以才會一回台北連休息都顧不得就飛來她家找她，他想死她了。

「大家好像都很喜歡你，為什麼?」趕緊用手堵住他靠過來的那張唇，她還有話要問，只要每次一給他吻去，她就會忘了自己原本要說、要問些什麼了。

「因為我討人喜歡啊。」上官南得意地說，一手滑到她身後，一翻身便將她輕壓在沙發上。「一個禮拜沒見面了，想不想我?」挑逗地在她耳邊呵氣，喜歡看她眯著眼縮著細頸閃躲他的表情，像極了傭懶可愛的小貓咪。

「別……好癢……」忍不住哼了一聲，又惹來一陣擋不住的又啃又咬。「南……別這樣，好癢……」因為躲不開，只好扭動著被壓著的身軀，做無謂的掙扎。

上官南停止動作，大聲地吼住她：「笨蛋!別動。」感覺到某個部位突如其來的疼痛，他傷腦筋地看著身下的小女人，她那雙天真無邪的清靈大眼正無辜地望著他，一點都不明白他的痛苦。

唉!他的小女人……

「你、你怎麼了?你很熱嗎?你流了好多汗……」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怡君馬上關心地問。都冬天了，怎麼還這麼會流汗?

「閉嘴。」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軟綿綿的鼻音，那會讓他更受不了。起了身不再壓著她，右手將她一把撈起坐在自己的腿上，額頭抵著她的，閉上眼平息自己已燃燒起來的慾火。「說，想不想我?」霸氣地一定要聽到她口中說出的思念。

「南……」他每次都這樣，每次都把她吻得亂七八糟再來問她話，哪有人這樣的?

「不說?」他危險的熾熱眼神望著她那又張又合的甜美誘惑。「想我就吻我。」十足的霸道命令。

「嗯?」要她……主動吻他?

「想不想我?」將她緊鎖在充滿自己氣息的手臂里，讓她想逃都逃不出去。

早已被這氤氳氣氛感染得無限嬌媚的怡君朦朧的雙眼瞅著眼前的霸氣男人，訝異他眼中的堅決與深情。

她真的很幸運，被這樣柔中帶剛的男人呵護、愛著。

「南……」忘我地喊了一聲，一雙小嘴主動貼上他灼熱的雙唇，想學他方才挑逗自己般的掠取他的唇，沒想到自己反被他攻佔去了。

為何每次一碰到她，自己就像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子，恨不得把她給扒開來吃掉?

想到這，下腹部又是一陣疼痛。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因為慾火忍太久不得宣洩而提早歸天。

不行，他得想辦法早早把她騙回家，名正言順吃了她。

她真的被賣了。

她真的被她家那兩個寶貝父母給賣了。

賣到哪?當然是打包送到上官南家去了。

真是丟臉……

老爸老媽以要去加拿大喝表姊的喜酒為理由，又加上老弟住宿，家裡面只剩她一個人，所以兩老請上官南有空就多到家裡「坐坐」，順便幫他們照顧一下一個人在家的女兒。

什麼來「坐坐」嘛，老爸老媽的口氣根本就已經拜託人家住進來了。有這樣一對天才父母還真教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兩個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上官南逕自幫她打包好行李，將她直接快遞到他那棟別墅去，說什麼這一星期住在他家比較方便，真是一點都不為她的閨秀形象著想，老爸老媽更是笑眯眯地帶著行李搭上飛機去，說什麼有這種好女婿真是燒了幾輩子好香。

就這樣，她已經在上官南家住了兩天了。第一次單獨和個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她怎麼樣都覺得不對勁，堅持睡客房。他也不與她爭辯，只說這幾天他要趕工，所以晚上都會待在書房，要她安心睡在他房間。其實這樣也好，他房間的大床睡起來好舒服喔……

雖然才住進他家兩天，就讓她訝異地發現他的工作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忙、還累。她還以為他真的是那種坐在位置上，指使人跑東跑西的公子哥兒呢，沒想到在工作方面他也是這麼地努力。

這兩天他下班接她回家，一起吃完晚餐，一起看新聞或電影後，他就因為公司突然的一通電話馬上出門，這一去回來就是三、四點。她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隔天一早又能神采奕奕地送她去學校，而每天放學又準時地出現在校門口，她懷疑他一天根本睡不到三個小時。

他為什麼一直都充滿著活力?男人跟女人真的好不一樣，要是她，她一定會累得沒半點精神，更別說連續兩、三天都是這種情形了。

「楊老師……」

思緒被打斷，怡君往聲音來源方向望過去，看到隔壁桌的幾個女老師。「有事嗎?」她向來跟這幾位老師不熟。

「呃，只是想跟你請教個問題，不介意吧?」

看著她們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大概也知道她們要問什麼了。最近她每天上下班都有名車接送，對方還是個了不得的大帥哥，可想而知現在在學校里關於她的流言肯定是滿天飛。

聽幾個交情比較好的老師說，有幾個老師對她的不檢點行為感到很可恥，問她要不要出來解釋一下，免得一直被人誤會。

唉!她早該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

但她到底做了什麼行為不檢點的事情呢?怎麼這些不熟悉的人比她自己還清楚?

「有什麼事嗎?」

「那我就直接問嘍，聽說……」發問的老師看了其他在座的老師一眼，又轉向怡君：「聽說你跟你們班的上官威的叔叔——上官南，在交往?」

「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如果她們想知道的是這個，那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真的啊?」老師們間又是一陣討論，談論聲高高低低、起伏不定。這時又派出另一個老師：「可是……你好像原本有個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不是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口氣中帶著一絲絲的懷疑跟鄙夷。

無奈一嘆，八卦圈還真的是八卦圈。「嗯，不過我們分手了。」從這些老師的臉上不難看出唾棄她腳踏兩條船或者是其它不屑的因素的眼光。

「喔，這樣啊，那沒事了……你忙、你忙。」幾位老師應付一笑，又縮回自己的討論圈開始八卦了起來。

想再繼續改作業的怡君卻被耳邊傳來不大不小的談論聲所干擾——

「你看吧!果然麻雀變鳳凰了，真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法釣到上官南的……」

「人家長得漂亮啊，沒辦法。你看那個教體育的王老師，知道她有男朋友後還不是很欣賞她?人家是靠臉吃飯的，我們做不來啦!」

「對嘛!還跟交往四年多的男友分手耶!要不是我同學是她以前男朋友的大學同學，那天知道我在這所學校教書突然問起，我們都還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有些女人就是想這樣來維持身價啦，學校還不是很多男老師以為她沒有男朋友就猛追?」

「搞不好她是嫌她男朋友太寒酸，現在這個有錢的上官南她不就馬上大方承認了?真是見錢眼開……」

「真搞不懂為什麼這些男人都看不清楚這種女人的真面目?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又有什麼用?」

「人家會『做人』嘛，這點我們還要學學，不要傻呼呼地男人女人面前都一個樣……」

聽著她們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話語，愈說愈不堪入耳，聽得怡君的心愈來愈沉重。雖然早知道流言的殺傷力多大，但這一次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作「人言可畏」。

她在學校對任何事情一向淡然，對交朋友也不是很積極，可能人漸漸大了，對於朋友的界定是重質不重量。人愈大愈多事情要煩惱，相對地也就愈少有時間去了解彼此。

這點她在大學時代多多少少就能體會，有時候太過於在乎朋友，微笑地善待身旁的每一個人，也會被說成是愛出風頭。反正不管她怎麼做，別人一定永遠有她們的一套說法落在她身上。

她曾經也想替自己辯解過，但是換來的只是另一種的冷眼嘲弄。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會這樣呢?

她還沒有開口說話，那些人就自以為是的說出關於她的話。

她只想好好地過生活、好好地帶班級，這樣很困難嗎?

為什麼連她的私生活、她的過去，甚至她的傷痛，都要被這些人當成是一種武器來傷害自己呢?

「為什麼？！」

「因為……」怡君看著原本滿臉笑意的俊美臉龐抹上一層黑，頭垂得更低，想試著有沒有另外一種說法來說明，或許他比較不會那麼生氣……

上官南不顧她的猶豫，方向盤一轉就將車停在馬路邊，將她的小臉扳向自己：「說清楚。」

這女人今天是吃錯什麼葯?他特地提早結束下午的研討會在她下課前趕到學校來接她，沒想到她上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

「以後讓我自己上下班，你別再來接送我了。」

她最好能說出一個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她以為他真的是每天閑著沒事做，專門接她上下班的嗎？！

「南?」他的火氣好像真的很大，怎麼辦?「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每天送我上下班，你自己也還要上班……我怕……」

「怕什麼?我的事情我會處理，感情跟公事我分得很清楚。」如果她擔心的是這個，那就真的沒有必要了。

「可是……」

「有話就直接說。」看她欲言又止，想也知道不是為了那個什麼怕他太累的狗屁原因。

她心慌地看了他一眼，南是第一次這麼認真跟她在爭論一件事情，看來直接告訴他是最好的辦法了。

「你這樣每天來接送我……學校老師們會說閑話。」

「說閑話?」他悶哼了一聲。「我接送我女朋友上下班別人有什麼閑話好說?這理由不成立。」簡直是莫名其妙。

「可是……」要怎麼說?他根本不懂平凡如她，並不像他一樣面對別人的眼光都能自然地面對。「這樣我真的很困擾，一個像你這樣條件好的人，每天開著這種我們當老師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名車來接送我，我真的壓力很大，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她愛他沒錯，但是她並不想麻雀變鳳凰啊。

「壓力？！我每天在校門口等你放學，這叫給你壓力？！」這下他真的大開眼界了。

他上官南難得百年一見的溫柔體貼居然被形容成壓力?

他活該每天這樣當司機還被嫌是嗎?

還是這是老天給他的報應，之前讓女人傷心，現在老天派一個女人來氣死他的？！

「南，你別生氣……我只是……」看著他頭冒青筋，她真的不知道他會為這種事情氣成這樣……她不是有意的。

「你只是什麼?」他忍不住向她大吼：「只是覺得我這樣的對象很見不得人是嗎?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別人會說閑話，你有沒有正在跟我交往的自覺啊?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吻你、抱你，甚至接送你上下班的男朋友，我要怎麼樣對你還用得著別人來管嗎?」活了一輩子，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這麼窩囊。

拼了命的愛惜、呵寵自己想要的女人，換來的卻是什麼?她不要他出現在她身邊，只因為他會讓她有壓力?好一個有壓力，他媽的有壓力!

被他狂大的怒氣給駭著，怡君呼吸也跟著不順暢了起來，她從來不是這樣想他的呀，怎麼他會這麼想呢?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聽到那些不好的字眼，我每次聽了都很不舒服，真的不是你的關係。」

「什麼字眼？！」

「就……那個……」

「快說!」

「說我釣上大凱子，為了你不惜跟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分手……」

「那又怎樣?我是凱子沒錯啊!我的錢靠我自己埋頭苦幹寫程式，靠我不辭辛苦的南北跑，我凱有錯嗎?你跟廖俊偉分手也是事實啊，這些算什麼流言？！」他真的快氣炸了，他從來、從來都沒有像現在想把一個女人關在家裡過，省得這個笨腦袋又跑出去亂吸收些有的沒有的，然後跑回來活活把他氣死。

「被說的又不是你，你當然不能體會。」聲音不及他大聲，但是扁起來的小嘴也透露著她被惹毛了。

她都已經好好地跟他說了，盡量用比較溫和的口氣了，怎麼他還是聽不懂呢?

「原來……」早該料到是這麼莫名其妙的原因。

她一直以來都排斥有錢人不是嗎?就因為他外在條件太好，她怕跟他走在一起別人會認為她是個不重內涵的無腦女人，是嗎?

「就只因為我奮鬥、努力的時候你沒有看到，所以我活該被你歸類為天生下來白吃白喝的有錢弟子是嗎?」

「你含著金湯匙出生是事實啊，你怎麼懂得我們這些平凡小百姓的心情?」他怎麼懂，儘管她告訴自己那些八卦不必理會，但是真的傳到自己耳里時，心中還是鬱悶得想哭。

「所以我活該生錯地方嘍?所以我活該愛上你，而且還非你不可嘍?」他一拳打在方向盤上，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傳來。

被巨大的噪音嚇得身子瑟縮了一下，看著他陰鬱痛苦的表情，她開始覺得自己好殘忍，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怎麼覺得南是因為她才這般不快樂的?

想伸手去撫掉他臉上的哀傷，卻被他奮力地甩開。

「你知道嗎?你比你自己想像中的更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