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壽筵（修）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錦緞將門前一整條街都裝飾一新，牆上是剛剛粉刷完成的朱紅，綠葉鮮花映襯，數之不盡的珍玩擺放在各個角落，僕從們一身新衣，個個都掛著喜氣的笑容，不敢有半點疏忽——至於是否發自內心就有待商榷了，但今天可是主人的壽誕啊，誰敢哭喪個臉？！
從早上開始，炅王府門前的車水馬龍就沒有停歇過。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但凡想鑽營拍馬的人都往這裡擠——炅王可是掌握實權的王爺，背後又有戚國公支持，屬於高高在上的人物，平日里就算想巴結也不一定有機會。也只有今天這樣的場合才能在這位貴胄面前露個臉兒，若是奉承得好了，說不定就能夠混上個不錯的差事，平步青雲，誰人不想？
獨孤鈞的心情也很好，而且這股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然而當華燈初上，宴會眼看就要開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黯淡，眼中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一絲焦灼，看向大門方向的次數越來越多。
「怎麼了？王爺，你在等什麼人嗎？」戚國公站在他身邊，笑嘻嘻地問。
畢竟還算是盟友，兩人表面上的交情也不錯，這種場合是少不了戚國公的身影的。
沒什麼。」獨孤鈞笑了笑，不願讓老狐狸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但為何姑姑這麼久還沒來？他從早上就開始期盼，難道……中途變卦了？
「三哥，戚國公，說什麼悄悄話呢？」九皇子獨孤錦笑嘻嘻地走過來，問。
兩人面和心不和眾人皆知，但不管怎麼斗，兄弟畢竟是兄弟，兄長過生日作弟弟的不來說不過去。
「箴王說笑了，哪有什麼悄悄話？只不過我看炅王似乎心情不大好，特意過來問問。」戚國公笑道。
「哦——」獨孤錦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三哥，今天可是你的壽辰，該開開心心的才是，不管什麼煩心事，都不要放在心裡才好！」
「不……沒有。哪裡有什麼心情不好，只是有點累而已。」獨孤鈞勉強笑了笑，心頭卻暗罵不已。
看他那笑嘻嘻的表情，雖然說出來的話像是關心，聽上去卻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八成心裏面在等著看好戲吧！
「沒事就好。」獨孤錦彷彿真的沒什麼心機，看不懂獨孤鈞的臉色似的，大咧咧笑道，「那，三哥，什麼時候能開席？我都快餓死了！」
獨孤鈞看了他一眼，並不被那表面上的直爽所迷惑，鬥了那麼多年，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
「哎呀，是我的不是了，居然讓客人等那麼久，抱歉抱歉！我這就吩咐他們開席。」他笑著說。
眼神再次無法控制地瞟向大門的方向，心頭的猜疑越來越重，患得患失。難道……姑姑真的不來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房大聲的通傳——
「瑚國公主到——」
庭院中的聲音頓時靜止下來，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為什麼深居簡出、一向只跟小皇帝來往的瑚國公主會來到這裡？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獨孤鈞的身上。
他人的心緒卻影響不了他此刻的心潮澎湃，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中，他的神情一掃剛才的抑鬱，快步迎向大門，遠遠便看見娉婷佳人裊娜而來。
淡青色的紗裙搖曳生姿，同色系的披風包裹著纖細的身軀，更加惹人憐愛。樸素的髮飾，更顯其淡雅，一張輕紗覆蓋住面容，將那傾國傾城的嬌顏全部遮擋，卻更加勾引出人們的好奇心，在那面紗底下，與這天下無雙的風姿相匹配的，究竟是怎樣的絕色？
獨孤鈞有著些微的失望，今天看來是無法一睹朝思暮想的容顏了。不過她能來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他仍舊笑得開懷，遠遠便大聲說道：「侄兒恭迎姑姑！姑姑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獨孤玥走到他面前，笑著說：「既然是自家人，又何必這麼客氣？你過生日，我自然是該來祝賀的。」她對身後的侍女說道，「燦兒，把東西拿上來。」
「是。」侍女捧著手中的錦盒快步上前。
「這是我的賀禮，微薄之物，炅王不要嫌棄才是。」她看著獨孤鈞笑道。
獨孤鈞擺了擺手，立刻有人走上前來，恭恭敬敬接過錦盒退了下去。他看都沒看一眼，天底下還有什麼寶物比得上眼前之人呢？
「姑姑果然來了，侄兒真是欣喜萬分啊！」他指引著，將獨孤玥帶進廳中。
「既然答應了，當然是要來的。」獨孤玥笑著，然後便被寒暄、奉迎聲包圍了。
獨孤玥雖然只是個公主，但她是先皇的妹妹，輩分卻是很高，就連當今皇帝見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姑姑」。而且皇帝從小便親近她，她雖不在朝堂，影響卻不小。
而且這位公主殿下幾乎比皇帝還要難見。她平日里恪守婦道，謹守本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是有人想要討好於她可沒有門路，不知令多少投機鑽營之徒扼腕嘆惜。
想不到今日竟然會在這裡碰到這位貴人，心計深的，已經開始思考這裡面代表的意義，看待獨孤鈞的眼神頓時一變。只有那些蠢笨上不得檯面的人才會忙著阿諛奉承，做那膚淺的表面功夫，落了下乘。
「侄兒參見姑姑。」獨孤錦走上前來，行了一禮，「沒想到今日竟能在這裡見到姑姑，實在是令人驚訝，姑姑對三哥……對我們小輩，果然很關照啊！」
他的話中有話。
獨孤玥卻彷彿什麼也沒聽出來似的，只是平常地笑道：「箴王，好久不見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互相關心也是應該的。」
她處理得圓滑，如同一團棉花，軟綿綿的無處下手。獨孤錦本想再發揮一下，卻也有些無處著力的感覺，心中已是恨恨。然而看那無辜的身影，溫柔的嗓音，還有從面紗后透出來的，擋不住的清澈眼神，卻是怎麼也無法將她跟「狡猾」兩個字聯繫起來。
戚國公冷冷一笑，對於獨孤玥的到來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原本獨孤鈞的一舉一動他了如指掌，專程上門邀請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只是沒想到獨孤玥真的會依約而來，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葯，倒頗令人費解了。
「臣參見公主殿下。」他笑了笑，躬身上前道。
獨孤玥打量了他一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聲音中聽起來並沒什麼異樣：「戚國公，好久不見了，您的身體還是一樣硬朗。」
兩人於十年前，獨孤玥出嫁時曾經見過的，但上次和這次，獨孤玥都是輕紗覆面，戚國公並沒見過她的容貌。對這個女人，他的感覺有些深奧莫測，卻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須知一個守寡的女人，不能拋頭露面，如此神秘是理所當然的，否則就是不守婦道了。而且一個女人，還是個寡婦，就算想興風作浪，她有那個能耐嗎？
眾人的心思難測，獨孤鈞卻像是被沖昏了頭腦，絲毫沒有發現，並且興緻高昂地將主人位留了出來給了獨孤玥。獨孤玥卻哪裡肯受？正在推辭間，忽然又聽到門房的大聲呼喊，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門房的聲音實在太高了，就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雞一樣，還帶著無法遏制的顫音，彷彿見到了天地末日。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心驚膽顫的，還是他說的話——
駕……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
獨孤鈞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天要變了？！
這是反應過來的人們心中唯一的共同疑問。
皇帝與炅王的矛盾人盡皆知，雖是親兄弟，但為了皇位，就算用「生死對頭」來形容也不為過。今天是獨孤鈞的壽辰，皇帝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