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駕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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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皇帝的到來吸引了心神，沒人留意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獨孤玥嬌媚的紅唇在面紗下悄然彎起迷人的弧度。她早知獨孤鉉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如今看來，果然不出所料。
與其說他是來賀壽的，倒不如說是來攪場的啊！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到沒有太多責備的念頭，只是心裡有一絲期待，他會有怎樣的發揮呢？這個原本只會在自己的陰影下唯唯諾諾的孩子，終於也要開始露出獠牙了嗎？
真令人迫不及待了啊！
在另一邊，戚國公的臉上也沒有太大的驚訝。
戚玉柔是他的女兒，自從宮裡傳來旨意，他便知道這件事了。只是皇帝似乎沒有提前通知主人家的意思，而他對於獨孤鈞居然想要另起爐灶也頗有些不滿，存心看他的笑話，便順水推舟隱瞞了下來。
況且，能夠讓皇帝有這樣的舉動，未嘗不能說是兩兄弟之間為了爭奪獨孤玥而掀起的一場鬥爭呢？那個寡婦可是在皇帝心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愚蠢的獨孤鈞，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過早激怒了皇帝，可謂得不償失，偷雞不成蝕把米。若是他還像以前那麼聽話，說不得自己也會好心提點他兩句，不過既然人家翅膀硬了想要飛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多管閑事不是么？
所以還是靜靜在一旁看好戲吧！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為何皇帝會要玉柔陪同出席？難道他與皇后發生了什麼嗎？這倒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的！他眯起了眼睛，想道。
獨孤鈞卻沒時間一一觀察他人的神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很清楚皇帝為何會來，因為自己邀請了瑚國公主不是嗎？
可惡……他已經霸佔了姑姑那麼久，就連今天自己壽辰，想要與姑姑相處也不可以嗎？
使勁咬了咬牙，直到身旁的管家提醒，該去迎接皇上了，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來，雙拳緊握，腳步聲踏得山響，任誰都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忿。
愚夫！戚國公忍不住暗啐了一聲。
不過這樣也好，大家都知道他對皇帝不滿了，萬一以後皇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不是現成的炮灰人選嗎？
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臣……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以獨孤鈞為首，緊接著戚國公，然後是前來祝壽的文武官員們，一邊高呼，一邊大禮參拜。
「三哥快快請起！」獨孤鉉笑呵呵地說著，雙手將他攙扶了起來，「聽說今天是三哥的生辰，怎麼也不跟朕說一聲呢？害得朕來不及準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來。」
他揮了揮手，安寧知機地走上前，手裡拿了一張禮單。
「這是朕的賀禮，倉促之間準備不周，三哥不要介意才是。」
獨孤鈞急忙雙手接了過來，畢恭畢敬說道：「皇上厚賜，臣感激不盡。」
獨孤鉉拉著他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套？」
不愧是獨孤玥養大的人，說出來的場面話讓人拿不到任何把柄。
獨孤鈞心裡恨得牙痒痒，面上卻不能不勉強一笑。
正要說話，一抬頭看見獨孤鉉身後跟著的人，不由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那……那不是戚玉柔嗎？！
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為什麼會帶女眷來參加？帶了也就罷了，可為何不是皇后而是戚玉柔呢？難道宮裡……出了什麼事？
戚玉柔低眉順目地走在皇帝身後，臉上卻洋溢著掩不住的喜氣。自從接到宮裡的消息之後，她便一直處於似夢似幻的非現實狀態中，神魂出竅。
從沒想過皇帝竟然會拋下皇後來找自己，這是不是說明……皇帝喜歡自己多過皇后呢？
若真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著，離自己進宮的日子並不遙遠了呢？
止不住的胡思亂想，以至於她自從見到了獨孤鉉就羞紅了雙頰，腦子裡更是糊成了一團漿糊，平日的機靈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一路上竟然一句話沒說出來，白白浪費了兩人單獨相處的寶貴時光！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的笨拙！皇上會不會認為她太過呆板、無趣呢？
患得患失間，心情變得更加恍惚了。
直到來到了炅王府，下了馬車，門房的超常發揮不但驚嚇住了府里的人，也把她的三魂四魄拉了回來，見獨孤鉉毫不避諱地把自己帶到眾人面前，一顆希望的小苗子又開始偷偷冒出頭來，心頭也忍不住開始小鹿亂撞起來。
偷偷覷到獨孤鈞投來的驚訝眼神，她急忙深深一福，脆聲說道：「民女祝炅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完美的儀態，將大家世族小姐的風範表現得淋漓盡致，換來眾人的驚艷，卻唯獨缺少了獨孤鉉的。不過大家的心神都放到了她身上，倒也無人注意到這點。
獨孤鈞也不是常人，急忙收起自己外露的情緒，笑道：「戚小姐多禮了，多謝賞光本王的壽筵。」說完，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獨孤鉉，帶著些許的調侃，道，「皇上，真是好本事啊！」
獨孤鉉哈哈笑著，彷彿聽不出他話中之意，轉頭一手拉著獨孤鈞，一手拉著獨孤錦，邁步往裡走去：「很久沒有跟三哥、九哥好好聚聚了，今天機會難得，咱們兄弟一定要喝他個不醉不休！」
就這樣徑自走了進去，似乎忘記了還有個戚玉柔跟在後面，弄得眾人又是一愣。
如此佳人，竟然似乎並未放在皇帝眼裡，那他帶她來究竟是為什麼？閑著沒事嗎？
獨孤鈞和獨孤錦的心裡也忍不住打起了鼓。
戚國公的臉色頓時染上了一層陰霾，見女兒在一旁尷尬得快要死去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悄悄推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跟上。
雖然不知道皇帝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但只要是機會就一定要抓住。且不論其他，他親自帶戚玉柔來了是不爭的事實，機會不容錯過！
戚玉柔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努力眨了眨眼睛，收起眼眶中充盈的淚水，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舉步跟在獨孤鉉的身後。
是啊，是皇上自己要帶她來的不是么？那麼，不論皇上怎麼對她，必然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只要想想，皇上在自己和令淑媛之間選擇了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獨孤家三兄弟走在前面，看似和樂融融，然而各自的心中卻都有著一盤棋，暗流涌動。加上身後一大票人各有各的心思，這情景，怎一個「詭異」能夠形容？！
來至大廳，遠遠便看見獨孤玥站在門口，晚風吹拂下，衣衫飄飄，風姿搖曳，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塵，似要乘風歸去。
她是皇帝的姑姑，又是皇帝親近、信任的人，不論按輩分還是說感情，都是不用出迎的。
獨孤鉉放開了兩位哥哥，快步走上前去，臉上的笑容不摻雜一點做作：「姑姑，原來你也來了啊！怎麼不告訴朕呢？早知如此，不如我們一起來的好！」
這小子倒是會演戲！
獨孤玥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知道自己會來所以才來搗亂的，如今反倒怪自己沒通知他？！
她在面紗下古怪地笑著，就著他的話頭說下去道：「想不到皇上也來了，我才是有些意外呢！孀居之人，未能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獨孤鉉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笑道：「姑姑是長輩，哪有長輩迎接小輩的，何罪之有？這裡風大，姑姑快些進去吧，小心著涼。」
姑侄二人自說自話，倒像是他們才是這裡的主人了，把「喧賓奪主」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看得獨孤鈞咬牙切齒。
還好獨孤鉉還有點分寸，直到凡事不能太過，見都弄得差不多了，便轉過身來招呼著兩位兄弟：「來來來，三哥、九哥，這下咱們獨孤家的人更齊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共聚一堂，一定要好好聊聊。」
獨孤鈞和獨孤錦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帶著笑容走上前來，與兩人站在一處。
屋內早已擺好了筵席，上座本來是壽星公的，如今獨孤鉉來了自然就歸了他。不過在他的堅持下，今天的壽星獨孤鈞坐到了他右手邊，而獨孤玥論輩分排坐在了左手邊，獨孤鈞往下是獨孤錦，然後是戚國公。
戚玉柔的身份尷尬，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眼淚汪汪暗自委屈，卻見獨孤鉉淡淡地指著獨孤玥身邊的坐席，道：「玉柔，坐吧。」
她頓時一愣，隨即一陣狂喜湧上心頭。那……那本該是皇后的席位啊！
顫抖著聲音，說了句「謝皇上」，她走到獨孤玥身邊，先向這位長輩行了個禮，才姿態優雅地坐下。只是那身軀抑制不住地輕顫著，激動的心情不知該如何宣洩。
獨孤玥有些讚賞地看著這個女孩，知分寸、守禮儀，顯然教育得十分出色，只是……
作為皇權鬥爭的犧牲品，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