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顏甄興高采烈地享用著每一道佳肴，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就算肥得像豬一樣她也不介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男人老在她身邊打轉，害她不能好好地吃東西。

她又不是專誠來跳舞的，可是這些男人不曉得是吃飽了撐著，還是閑閑沒事做，老是邀她跳舞，她光是拒絕他們就快累死了；還好有美食當精神支柱，否則她還有點撐不下去。

衛逸書一進門就瞧見有個男人纏著顏甄，還動手拉拉扯扯的，他當下不客氣地前往阻止。

「衛逸書，你怎麼來了？」顏甄愣愣地瞧著他，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的麻煩。

「先生，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和我有約，麻煩你鬆開手吧！」衛逸書技巧地拉回顏甄的手。「你不是不想來嗎？難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看見衛逸書的神色有異，顏甄以為衛家出事了。

「沒事，我只是認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這裡晃晃……怎麼，不感謝我解救你脫離苦海？」衛逸書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態，只好岔開話題。

「是，多謝大俠相救。我看你根本是寂寞得發慌。唉，可憐的老男人。」

顏甄不忘糗他幾句，誰教他心口不一，想來不說，還找一堆借口。

「喂，你別忘了這身打扮是誰的傑作。」衛逸書討起債來，不肯屈居下風。

「好啦，我知道你很辛苦。先別管這些了，我跟你說，這裡的東西好吃的不得了，我正想打包回去讓你嘗嘗。現在既然你人已經來了，我就用不著麻煩了，快吃快吃，待會兒就沒了。」顏甄忙著向衛逸書獻寶，要不是看在他平常對她不錯的份上，她才不願意讓他分一杯羹呢！開玩笑，自己吃都不夠了，還跟人家分享。

衛逸書笑著搖頭，除了她之外，他還沒看過哪個女人對吃這麼執著的，可是她的吃相卻讓他覺得可愛極了，畢竟很少有女人這麼不做作的。

「傻瓜，好不容易來一趟，卻不懂得好好吃一頓，真是笨死了。啊，我知道了，你是專誠來跳舞的吧！那就去去去，別礙著我，我要好好地享受這些美食。」

「我真是敗給你了，你慢慢吃吧，我到旁邊坐坐。」衛逸書打算找個好位子，慢慢欣賞顏甄可愛的模樣。

「喂，是衛老師耶！」

「怎麼可能？衛老師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的。」

「你看，那不是衛老師是誰？」

充滿訝異的聲音此起彼落地響著，顏甄和衛逸書突然成了眾人的焦點。「衛老師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衛逸書跟前頓時圍了一大群人，嚇得顏甄忘了自己最愛的食物。

「衛逸書，我看你和顏甄聊得挺起勁的，你們認識嗎？」

「衛逸書，既然來了，幹嘛躲在這裡？來跳舞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令衛逸書不知所措，只好被動的讓一群人拉進舞池裡。

顏甄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沒想到衛逸書在學校里這麼紅。

「顏甄，真有你的，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咱們學校的英俊小生混在一起的呀？」

顏甄回過神來，看見游素玉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擺明了不問清楚絕不善罷甘休；她直冒冷汗，不曉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突髮狀況。

「素玉，你胡說什麼？」

「還裝蒜，我明明就看見你們有說有笑的，一副很熟的樣子。你不簡單哦，聽說衛逸書很少和女人打交道的；別想瞞我，趕快從實招來。」

「招什麼啦？大家都是學校的同事，當然碰過幾次面；剛剛只不過是和他打聲招呼而已，你少在那裡捕風捉影了。」顏甄打算死不認帳，拚命借著吃東西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慌亂。

「可是你以前從沒提過你們認識呀！」游素玉滿臉不相信，她認識顏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顏甄的神情看來，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有什麼好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對男人沒什麼興趣，所以這種芝麻小事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顏甄故作鎮定，生怕給好友看出一絲端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免得到時候無法收抬。「真的是這樣嗎？」游素玉的口氣中充滿了懷疑。

她總覺得事情不單純，可是顏甄的口風這麼緊……沒關係，反正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既然顏甄不想多說，她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顏甄，看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別忘了，有什麼事要第一個跟我說。」

游素玉仁慈地放顏甄一馬，如果顏甄想說，自然會告訴她。

「嗯。」顏甄沒再說話，怕讓游素玉瞧出破綻。

「你看，衛逸書不愧是公認的帥哥，站在人群中就像鶴立雞群一樣。」游素玉一副為他傾倒的模樣。

顏甄抬起頭看了一眼，就埋頭繼續吃她心愛的食物。的確，衛逸書是有一副令人羨慕的好相貌，但她一向不以貌取人，所以他的外表如何，對她而言並不構成吸引力。

「可惜他稍微酷了一點，如果他肯笑一笑，保證學校里的女老師們一定整天追著他跑。」游素玉自顧自地下了結論。

顏甄暗罵了句「神經病」，游素玉簡直把衛逸書的魅力形容得太過火了，他除了長得比較好看之外，其它的地方還不是跟平常人一樣？要看他笑還不容易，她一天到晚都在看啊！

顏甄始終不能理解衛逸書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她也沒有發覺，自從衛逸書來了之後，她就再也不能全心品嘗美味的食物，她就像其它人一樣，用眼光追逐著衛逸書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被他左右了心緒。

下班后，顏甄跑了趟超市，按照衛逸書的交代採買佐料。一想到今晚的菜單，她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顏甄，你也來這裡買東西？」

顏甄詫異地抬起頭來——原來是游素玉。

「是啊，我來買瓶牛排醬。怎麼你也跑到這裡來了？」「我是聽說這家超市的東西既便宜又新鮮，所以特地繞過來看看。咦，你買牛排醬做什麼？我記得你對煮菜不在行啊，怎麼，想訓練自己的廚藝嗎？」

游素玉拉著顏甄的手臂，沒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情。

「我就說你哪會這麼勤勞，大老遠地跑來這裡買東西，原來是貪小便宜。」

顏甄試著轉移話題，希望能分散游素玉的注意力。

「喂，你就不能把我說得高尚一點嗎？對了，你怎麼也來這家超市買東西？

我記得你不住在附近呀！「

「我沒告訴你嗎？我已經搬來這一帶了。」顏甄衝口而出，完全忘了導致她搬家的原因。

「什麼？你發財啦，這附近都是高級住宅耶！你什麼時候搬過來的？」游素玉誇張地驚呼。

顏甄頓時發現自己捅了樓子，不由得開始發慌，「你少誇張了，我也是這學期才搬過來的。」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好好參觀你住的地方，你要是拒絕我的話，就是不夠朋友。」

顏甄嚇得直冒冷汗，慘了，要用什麼理由，才能讓游素玉死心呢？

「我……我的窩亂得不能見人，我看還是改天好了，等我把屋子收拾得像樣些，再請你來做客好不好？」

「不行，你別想哄我。今天我要是沒看到你的新家，以後就別想我會理你；還有，既然你已經準備了材料，晚餐就一併交給你處理了。」游素玉故意板起臉孔，知道顏甄一定會吃她這套。

「那……好吧！」顏甄硬著頭皮答應，心中不斷默禱著，希望衛逸書不要太早回家，否則就真的玩完了。

游素玉興奮地攙著顏甄的手，壓根兒沒發現顏甄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哇，這房子真漂亮！顏甄，你明明整理得這麼乾淨，為什麼還騙我說亂得像垃圾堆？你很不夠意思哦！」

游素玉打量著周遭的一切，這裡的環境真不是蓋的！不過這種井井有條的模樣似乎不太符合顏甄的個性——她還記得大學和顏甄同寢室時，那種幾乎無處可容身的凌亂場面，沒想到不過幾年工夫，顏甄的生活習慣居然徹底改變了。

「沒有啦，你坐一下，我去泡杯茶給你。」顏甄尷尬地笑著。

游素玉大方地坐下，揮揮手示意顏甄可以進廚房去忙。

顏甄拿出衛逸書的上等茶葉……呃，雖然她未經同意就擅自取用，但是他應該不會太介意才對。

她一邊忙著燒水，一邊暗自慶幸還好客廳里的擺設很正常，不會顯露出她和衛逸書同居的跡象，只要游素玉沒闖進衛逸書房裡，應該就不會穿幫了。

衛逸書興匆匆地趕回家準備做飯，沒想到才一進門，就對上游素玉的目光——「顏甄，你快來呀！」

聽到游素玉的叫聲，顏甄嚇得衝出廚房，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結果眼前的場面，令她想一頭撞死。

「我走錯房子了。」衛逸書好不容易回過神，轉身想逃離現場。

「慢著！」游素玉一面叫住衛逸書，一面轉向呆若木雞的好友，「顏甄，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不是干假的吧？還不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憑她多年來浸淫在八卦消息中的經驗，一看就知道這裡面大有文章。

衛逸書認命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不發一語。反正罪魁禍首是顏甄，她得負責解決。

顏甄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投向自己的目光，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神態。

「我和衛逸書是夫妻。」她開門見山地指出重點。反正事已至此，再怎麼掩飾也無濟於事。「什麼？！」游素玉瞪大眼睛，沒想到會聽見這麼戲劇化的答案。

衛逸書的臉色則是越來越難看，他巴不得顏甄儘快打發掉眼前的長舌婦。

「反正事實就是這樣，其餘的部分沒什麼好說的。素玉，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顏甄有意將話題就此打住。她才不打算把事實全盤托出呢，素玉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最後弄得無法收拾，讓大家都麻煩。

「顏甄，你真不夠朋友，結婚居然不通知我！」游素玉不滿的抗議，多年的交情，竟然要不到一杯喜酒，教她怎麼甘心？

「我們只是公證結婚，不想鋪張，所以誰也沒通知。好素玉，你就別跟我斤斤計較了。」顏甄趕緊解釋，生怕游素玉會和她斷絕朋友關係。

「不行，你們得補請我，否則我這口氣消不下來。」游素玉依然忿忿不平，氣顏甄沒拿她當朋友看。

「別這樣嘛，素玉……」顏甄不想因此失去一個同窗好友。

「我真搞不懂你們，結婚明明是一件喜事，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地說出去？

你們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是很奇怪嗎？「游素玉逐漸冷靜下來，開始察覺這樁婚姻的可疑之處。

顏甄求救般地看丁衛逸書一眼，可是他卻不做任何反應；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瞎掰。

「因為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工作，為了避免一些無謂的麻煩，才決定不公開彼此的關係；而且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宴客，如果突然宣布婚事，怕對同事們不好意思。」

游素玉半信半疑地盯著顏甄，「真是這樣嗎？」

「真的。」顏甄拚命點頭，生怕游素玉不相信。

「我們的婚事決定得很倉卒，本來就想另擇一日再宣告親友，而不是存心有所隱瞞。」

衛逸書終於出聲，不過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們。可是……賢伉儷打算怎麼塞住我的嘴呀？」

游素玉一副存心敲竹杠的模樣。

顏甄望向衛逸書，想知道他決定怎麼做。

「我看今晚就由我親自下廚，以饗貴客，不知道游小姐意下如何？」衛逸書帶著淺淺的笑，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那我就厚著臉皮叨擾啰！」游素玉隨即做了個響應的動作。

霎時間，笑聲充滿了整間屋子。可是不知怎地，顏甄卻感到強烈的不安，彷佛這個秘密再也隱藏不住了。

游素玉趁著衛逸書在廚房做菜時，把顏甄拉到一旁詢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和本校的白馬王子湊成對的？」

顏甄苦笑幾聲，「緣分吧。」否則該怎麼解釋他們荒唐的婚姻？

「你不是抱定不婚主義的嗎？怎麼一個暑假過去，就跳進了戀愛的墳墓？

我直在是無法想象。「游素玉仍舊無法置信，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顏甄垂下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這跟我之前所計畫的差太多了，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尾才好。」

「別想那麼多了。總而言之，你能嫁給大家公認的好男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我希望你的婚姻幸福快樂。」游素玉握著顏甄的手，真心替她感到高興。

聽到游素玉的祝福，顏甄不禁眼眶泛紅。她緊緊地擁住好友，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歉意。

游素玉輕輕拍著她的背，「傻瓜，只要你過得好，我比什麼都高興；如果我嫁不出去，還要靠你幫忙呢。」

「沒問題，我一定幫你找到如意郎君。」顏甄慎重地回答。「上菜啰！」

衛逸書的呼聲來得正是時候。就在愉快的氣氛中，三人享用了一頓充滿美食與笑聲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