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也是她剛剛一邊打掃一邊想到的辦法，雖說是自己硬賴著韓奇沒錯，但很明顯的，他這個家需要有人好好整理一番，倘若他願意收留她，那麼她非常樂意留下來，當一個盡責完美的女僕。

「我這間屋子沒有預算女人存在的空間。」韓奇堅持。

「你……原來你是同性戀？」范筱涵略微吃驚地開口。

太可惜了，虧他長得這麼帥，居然不愛女人。可她不懂，就算韓奇是同性戀，家裡還是可以有幫忙打掃的女僕啊！

「我不是。」韓奇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得到這個奇怪的想法。

「可是你明明說……」范筱涵狐疑地看著他。

「我從不帶女人回家，因為我習慣在外面直接『解決』我的需要，所以根本沒必要帶她們回家。」韓奇刻意把話說得露骨，希望能嚇跑她。

哼！你是擔心她們看到這裡會被嚇跑吧！范筱涵在心裡回了這一句。

「現在你該明白了吧？我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不受拘束。」韓奇將話說得清楚明白，「我們非親非故，又沒有什麼特殊交情，不方便留你下來。」

「我以為我閃算是朋友了。」范筱涵很委屈地開口。

「我不和女人交朋友。」韓奇直接道。

「為什麼？你該不會是那種認為女性天生低一階，性別歧視的豬頭吧？」

「不，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女人對我來說，只分成可以上床、不可以上床兩種。」雖然不明白為何話題會突然轉到這裡，但韓奇還是從口袋裡掏出煙，不疾不徐地說：「如果和她們交朋友，會把情況弄複雜，太麻煩了。」

「我不懂，你這奇怪的女人論調，和我能不能留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刷的一聲，范筱涵激動地站起身，美麗的小臉漲紅，被韓奇這種莫名其妙的理論激得冒出了火氣。

「我不會永遠賴在這裡，你只需要收留我一陣子，把二樓多出來的房間給我使用。或者你可以當家裡請了一個女僕，我保證可以將你的家整理得乾淨無塵，讓你三餐都吃得好、吃得包紮，這難道不是兩全其美、兩人都受惠的方法嗎？你為什麼不肯接受？」

韓奇沒有說話，只是從椅子上緩緩地站了起來。

兩人都坐著的時候，似乎沒有明顯的差別，但是當韓奇一站起來，兩人身高上的差距立刻顯現了出來。

韓奇每向前一步，范筱涵就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不知不覺的，她被他逼到了牆邊，被迫迎視他那雙漆黑、充滿脅迫感的眼瞳。

「你對自己的美麗一點自覺都沒有嗎？」韓奇伸出一隻手靠在牆上，巧妙地將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牆壁之間。

「什麼？」這是她第一次和韓奇靠得這麼近，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純男性的氣味，近得她能看見他長長的眼睫毛。她不知所措，只知道胸口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了。

韓奇以指尖撩起她掉落在臉頰的髮絲，湊到他的嘴邊輕輕印下一吻，「你的髮絲象是綢緞一樣柔軟，我看著它，就會忍不住想象它散落在我床單上的模樣，還有你的肌膚，嫩滑得象奶油一樣，讓我只想用自己的手，一寸一寸的確定它們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樣柔軟……」

韓奇低沉、宛如情話般的低語讓范筱涵俏臉漲紅，她從來沒碰過這種情況，只能象是被催眠似的回望著他。

他將范筱涵羞澀慌亂、不知如何回就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裡，充滿挑情的眼瞳緩緩斂下，再抬起來時，已經恢復成原本冷靜的波光。

「這就是你不能留下來的原因。」韓奇以冷淡的語氣開口。

她太美，也太純真，完全不符合他出手的條件，既然如此，放著這麼一個充滿誘惑，卻又不能碰的人在屋檐底下，備受煎熬的只有自己，他又不是自虐狂，何苦自找罪受！

「嘎？」范筱涵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不明白他上一秒還象個情聖般向她挑情，下一秒又回到了口氣硬邦邦的陌生人了。

雖然她不清楚原因，但韓奇最後凝聚在臉上的冷漠和拒絕，卻讓她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韓奇，我知道我留下來讓你覺得很困擾、很麻煩……」范筱涵小小聲地開口，雖然已經努力剋制了，身子卻還是開始發抖，除此之外，透明的淚珠也一顆一顆地從她漆黑的眼眶裡滾落，「可是……我真的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韓奇靜靜地看著她。

他先前錯得多離譜啊！這不僅僅是一個有一雙無辜、楚楚可憐的，宛如被遺棄的小動物般眼神的女子，她哭泣的時候，象是一個垂淚的天使……

「好了，我現在需要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韓奇嘆了一口氣。

范筱涵連忙抬起頭，淚眼迷濛的臉上融合了期待、不安與慌亂的情緒。

「你很確定自己不是美國十大通緝要犯？」韓奇一臉認真地問。

范筱涵一邊伸手擦眼淚，一邊拚了命地搖頭。

「好，現在還不算太晚，我們該出門了。」韓奇低頭看了一下手錶。

「要去哪裡？」范筱涵語氣顫抖地問。

到最後還是不行嗎？韓奇還是不願意收留她嗎？

「去幫你買點衣服、生活用品，你總不能一直穿我的襯衫吧？」不想再看到她的淚水，於是韓奇試著將語氣放輕鬆，「先說好，所有的費用都會從你的薪水裡扣除。」

「我真的可以留下來了？」小組筱涵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問。

「對，如果……」

韓奇話還沒說完，范筱涵已經象一隻蝴蝶般飛撲到他的懷中，她激動地又哭又笑，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說謝謝。

韓奇閉上眼，感受著她的激動情緒，還有隨著兩人身體接觸時，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日後，這絕對會是一種煎熬，他也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

但，誰能真的狠下心對一個垂淚的天使說「不」呢？韓奇在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

或許，當他在公路上停下車的那一剎那，他就徹底輸了……

「叮……叮……叮叮叮……」

鬧鐘準時在九點鐘響起，而鬧鐘的主人也很精準地從它發出第三聲聲響的時候，從被子里伸出手把它按掉。

過了好一會，韓奇踩著半夢半清醒的腳步走進浴室，當他在五分鐘后離開的時候，整個人總算醒了過來，然後他打開房間門，準備下樓開始新的一天。

就在韓奇穿過走廊，打算下樓的進修，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為了確定剛剛自己看見的，他回過頭，退了幾步，把剛才經過的房間看得更清楚一點——

地板清爽乾淨，鏡面、運動儀器閃亮亮的，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角落多了一盆從外頭搬進屋裡的造景植物。

韓奇忍不住皺眉。他想，自己確實撿到了一個比報恩精靈還了不起的女人！今天不過是她住進這裡的第十天，她對屋子造成了多大的改變？

她先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把屋內、屋外都打掃得一塵不染，這禮拜準備要裝潢他的房子了嗎？

這時候，樓下傳來的香氣暫時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深吸一口氣，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咖啡香、蛋卷，還有酥炸培根的濃烈香氣。他咧嘴微笑，看來今天是西式早餐。她除了擅長整理之外，廚藝也很厲害，每天都能做出不同的料理。

啊！沒有什麼比豐盛美味的早餐，更適合迎接一天的開始了。韓奇踩著輕快的腳步，循著香氣，很快地走到了餐桌邊。

長桌上早已擺好了兩個空盤，中間擺了一大盤剛烘焙好的各式蛋卷；有的裹了生菜，有的塗了果醬，有的則是塗上一層金黃色的蜂蜜。蛋卷的旁邊放著一盤煎得微酥的培根片，每一樣食物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胃口大開。

不一會，廚房的聲音停止了，穿著圍裙的范筱涵一手端著煎好的蛋，一手拿著咖啡壺走到餐桌邊。

她的圍裙下，是簡單的襯衫與長褲，頭髮用髮夾夾著，露出整張姣好美麗的年輕臉龐。雖然她沒化妝，身上也是再樸素不過的打扮，但韓奇的視線還是在她敞開的領口前多停留了幾秒。

「好了，早餐都準備好了。」范筱涵沒有察覺到他的注視，順手脫下圍裙，微笑說道。

「謝謝。」韓奇抽回視線，簡單道謝后，他也不客氣地開始享用眼前豐盛的早餐。

「對了，關於你的房間——」用餐用到一半，范筱涵忍不住開口了。

「不可能。」沒等她把話說完，韓奇直接把話題結束了。

「韓奇，我連話都還沒說完！」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行，這整間房子隨便你要怎麼整理都可以，但是我的房間不需要。」韓奇很堅持。

短短十天，他的家已經完全變了樣，他敢說這屋子甚至比當初他買下的時候還要乾淨。

這樣的改變他不討厭，畢竟他也不是真的喜歡髒亂的環境，只是懶得花時間整理，加上他時常不在家，久而久之就演變成現在的情況。

自從她開始整理房子以後，每個地方除了變得乾淨之外，也多了一點小小的改變。比方說，東西擺設的方式，或者是排列的位置方向都調整了一些，甚至她還會運用巧思，在某些地方擺上裝飾用的小東西，柔和了原本純男性的空間。

這就是他堅持不願意她整理自己房間的原因，除了隱私之外，他不希望她在他的房間里留下任何女性的氣息，抑或是提醒自己，她曾經踏入那裡的痕迹。在入睡前若是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像和氣息，到最後受折磨的只有自己。

「你的房間真的有這麼亂？亂到我連看一眼都不行？」范筱涵追問。如果整間房子都可以打掃，為什麼他的房間不行？

她對整理這種事情也有堅持！如果整間房子都整理完了，只剩下他的房間沒動過，就象是有一根針刺在胸口上一樣，悶得讓人受不了。

「不行就是不行。」韓奇搖頭，繼續大口吃著自己的早餐。

「為什麼？難道你在裡面藏了屍體？」

「對啊！全美十大通緝要犯，我連續幾年都排名第三名呢！」韓奇挑眉冷嗤一聲，根本不怕她的激將法。

「那至少你把裡面的窗帘、床單、衣服什麼的放到房間外，讓我把它們洗一洗。」范筱涵學他挑眉的樣子，很勉強地退了一大步。

「好，這沒問題。」韓奇這次沒有堅持，同時解決掉盤子里最後一條培根。

「對了，這些東西今天麻煩你了。」見韓奇已經吃完早餐，個涵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清單放在桌子上，微笑解釋道：「明天如果你想吃中式料理，就買紙條正面上的材料，如果想吃西式料理，就幫我買背面上的材料。」

這是他們生活十天來培養的默契，他外出的時候她留在家裡整理，而她會把需要的東西列在清單上，由他負責買回來。

「你腦海里真有一本用不完的食譜，對吧？」韓奇瞥了一眼清單上的項目，直接將它收了起來。就算是再普通的食材，她也能變換出不同的口味，這女人是個料理天才！

「我喜歡做料理。」范筱涵微笑，突然想起了累積在心裡好幾天的問題，忍不住開口道：「我每天都要你買東西，真的沒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