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虎頭遇上了一個小寡婦

白二他媽眼罩不太好，好像是青光眼。據說這個婦女年輕時讀過書，有點文化，懂得點《三字經》、《女兒經》和《朱子治家格言》什麼的，這輩子生過兩男兩女，就出了白二這麼個操心的貨。

這老白太太懂得不少人生大道理，人眼前講點啥，說點啥不費勁，處鄰居教育孩子都處得挺明白，就是這麼一個虎兒子讓她操心。白二不知道說媳婦時，回到家吃飽了就睡，睡夠了就吃，根本沒那些閑心。這幾年歲數大了，讓別人逗弄得真活心了。二十###了，長得那條件也真夠難為他了，回家就朝他媽要媳婦。

「都二十###了，還不給人家說媳婦。」

白二動不動就這套話，把腦袋使勁歪著，跟他媽倆立楞眼珠子。

他媽難過地說：「咳，兒子，二十###了還得有人給咱們哪。」

「就你不著急。」

「我著急跟誰說呀我的傻孩子。」

「還說傻，還說傻，都是叫你說的。」白二反對他媽說他傻。

「對對，我兒子不傻，媽說錯了。」老白太太眼裡含著眼淚，跟兒子賠著笑臉。

又過了一些天，白二又想起來了。

「都二十###了，還不給人家說媳婦。」

「好孩子，當媽的哪有不想給兒子說媳婦的。」

「說你倒快說呀。」

「哪有人給你介紹呀？」

「人家韓老貓給我介紹的老朱家的姑娘長得可好了，你都不打攏。」

白二突然想起老貓給他介紹的對象。

他媽就納悶：「怎麼沒聽說呢？哪個老朱家呀？」

「就那個老朱家。」

「哪個屯子的？」

白二胡亂地向一個方向指一下：「就那個屯子的。」

他老媽急忙跑到韓老貓家問咋回事。老貓笑著說，我是逗他玩的，有合適的，咋的也得先和你說一聲，我能不先和你商量嗎？

白二他媽便藉此機會，央求老貓他們：「他大姐夫，趕快幫我家老二琢磨一個吧，小二子想媳婦都快想瘋了，回家就跟我鬧，回家就跟我鬧。咱這人家，咱這條件也說不著好的，瘸子、瞎子、聾子、啞巴，帶孩子的，都行，有點毛病就有點毛病，咱這人家也說不著好的，管啥樣，給他說一個吧，俺家小二這不白托生一回人了嗎？」

老貓不無同情地說：「大嬸，話是這麼說，哪有那合適的呢？」

老白太太就哭了：「我咋養活這麼個不爭氣的玩藝兒，哪輩子作孽了。」

後來，老曹店村民跟附近的鄰縣村民在北河套搶葦子。二屯農民孫聾子下河套，掉冰窟窿里灌包了，淹死了。家裡扔下個五歲孩子和一個不太實精的小寡婦。孫聾子是村裡組織搶葦子死的，是因公死亡，村裡對孫聾子扔下的孤兒寡母得在生活上負責照顧。家裡的燒柴，園田地和其它抹房子、冬天挑水什麼的，都得派個專人幫工，工錢村裡拿。村長跟白二他媽說：「我看叫你家小二去干這點活挺合適，起點早，貪點黑，挑個水啦，種個地啦，連幫工帶培養感情，他不是總想要老婆嗎，這回給他個機會，怎麼樣？」

白二他媽千恩萬謝，差點沒給村長跪下。回到家背地就囑咐白二子，上孫聾家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眼睛好使點，手腳勤快點，待人家孩子好點，幫人家幹活手腳輕點，可別啥都說，跟人家聾子媳婦倆規矩點。

白二真挺聽話，真挺負責，冬夏不誤，風雨不懼，早晚兩遍水，烀豬食，剁豬菜，收拾當院，啥活都干，扒炕、抹牆、種地能景的，啥節氣幹啥活。這傢伙比孫聾子好使聽話，耳朵不背，說啥聽啥，支使啥幹啥，加上老白太太在旁邊貼著點針線活啦，過年過節啦，伸手幫著忙活點，孫聾子媳婦活得挺滋潤的。她既感謝村長照顧得好，也更感謝白二的各方面照顧，年頭月盡了，整幾個菜還把村幹部和白家母子請到家喝點酒，吃點飯，答謝答謝。

孫聾子媳婦這人也不太實精，人長得也不那麼太漂亮，一般農村婦女，要是實精實靈的也不能嫁給個聾子。白二總幫她幹活，她不但感謝他，而且還挺喜歡他。剛開始時，孫聾子媳婦還沒想那麼多，總以為白二歲數小，時間長了，一嘮嗑，白二都快三十了，現白二這人虎點，但是沒虎透，有些事情慢慢說，慢慢講，啥都明白。心想，有這麼個男人可也中。因此，沒人的時候，她就試探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