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晚，總讓意識變得恍恍惚惚……
卓沛蓉早已習慣了那張柔軟的大床，黑夜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夢魔的開始。
即使是睡夢中的她，仍是輕鎖著柳眉，半蜷曲著身子，似乎在夢裡也得不到任何的依靠。
她夢見肚裡的那個小孩，無情地指控她的殘酷，更痛責她的狠心……
「不……」她夢吃地搖頭，她不會這麼做的，她不會把他拿掉的。即使肚子里的小孩得不到父親的愛，她向他發誓，她願意用一輩子的愛去珍惜他……
一道溫暖的觸感，如陽光般在她的夢中劃成了一道暖流，那熟悉的觸感，輕柔地撥動她身體的每一個感官。
那輕柔的觸摸，深情地刻劃出她美妙的曲線，隨著一個誘人的吻，淡淡地劃去她所有的夢囈……
這個吻來得如此真實，她驚愕地睜開雙眼，望見眼前所出現的人影，所有的睡意頓時一掃而空。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思考，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
「噓……」還不待她介面，他便輕柔地打斷她所有的話，傾身吻上她嬌艷的紅唇。
「不！」她不要這樣的吻。「不要……」
她的手伸向他結實的胸膛想將他推開，他卻伸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他誘人的黑眸，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透，直直地鎖住她美麗的臉龐；而另一隻手則遲疑了好久，才輕輕地撫上她細緻的臉頰。
這觸摸是輕柔的，是愛憐的，好像因為害怕她會自眼前消失，所以每一個觸摸都格外小心。
但在觸及那抹熟悉的溫柔時，她的淚水便再也難以克制地盈上她美麗的眼眸，在他眼中的人是她嗎？還是勝婷？
老實說，她無法阻止自己不去做任何想象……
他一言不發，只是傾身慢慢地吻去她所有的淚水，以他粗糙的大手，悄然地褪去她僅有的衣服。
她該拒絕嗎？還是任著自己感受這片刻的熟悉？此刻的她竟一點頭緒也沒有。
心裡頭好似有道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別再讓他這樣傷害她僅有的情感。可是……這滿溢的情感只為了他此刻的溫柔，叫她如何捨得……
他不斷地以吻探索她細緻的肌膚，以手挑逗她所有的感官，以雙膝支開她修長的腿。
「不要……她不確定地推開他結實的胸膛，任著臉上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緩緩地沾濕了整個枕頭。
她不要這樣的情感，不要這樣的愛戀！每接受他一次，她只能更加預見自己的傷害。
但他的吻卻再度讓她軟化。輕落的碎吻，不斷地在她的耳邊低哺。「別哭。」他低語：「我不是說過，你笑的時候最美……」
可是，叫她怎麼笑得出來呢？
在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叫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呢？
「求你，」即使淚水洗不去胸口的那股傷痛，她仍是難拒他的溫柔。「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只要感受我。」他的語氣中彷彿也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哀求。「原諒我所做的一切，只要來感受我。」
可是……
老天！她知道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叫她怎麼拒絕他如此輕柔的低語？
她伸手環上他的頸項，再也無法剋制胸口的那種感覺；即使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即使她知道這一次之後，她一定會傷得更多……
可是，她沒有辦法繼續去欺騙自己內心的情感！
她愛他！她多希望這不是個事實，因為，她真的……愛他。
他將她緊緊地擁在自己懷裡，緩緩地進入她的體內，讓那抹久而未見的熟悉慢慢地滿足內心的空虛。
因為它所填滿的，彷彿不只是渴望已久的慾望，好像還有另一種情愫……
熱烈地吻著底下的人兒，雙手在她身上燃起愛的火花，領她攀上激情的高峰。
她弓起身於，感受著那份滿足，慢慢地填滿所有的感官。
天！她是如此愛他！
卻又如此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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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卓沛蓉熟睡的身軀，嚴少白的思緒呈現一片空白。
他伸手輕撫上她白皙細緻的臉頰，心頭的那份滿足，好似用盡了千言萬語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
也許，他心底早就接受她了？
他應該對勝婷踩煞車，不該對勝婷有特別的感情。
他在她的額上輕落個碎吻之後，小心翼翼地自床上起身，為自己穿件衣服，舉步緩緩地朝門口走去。
他需要一點飲料……他笑了；過多的激情總讓人口渴。
他走下了樓梯，在黑暗中，憑著自己的記憶，半摸索地走去冰箱拿罐礦泉水。
那股冰冷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舒暢，才想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時，屋內突如其來的燈光卻嚇了他一跳。
「老天！」他一聲驚呼，手中的礦泉水霎時跌落在地，濺出一地水花，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就見勝婷的身影此時直挺挺地站在他的眼前。
「勝婷？」他對她的出現感到驚訝，卻不經意地瞄見她一雙半紅的眼眶，「你……」他有點支吾，此時已是半夜，「怎麼還沒睡？」
她微微地抽搐，好一會兒，才自喉間擠出一字半句，「我睡不著，我……」她說不出口。「我不能……」
「到底是怎麼了？」一見她的淚水，他立即變得不知所措，伸手牢牢地握住她顫抖的肩頭。
當那股溫柔，如暖流般地傳遞至所有的感官，她再也抑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少白。」她抬頭望向他性感的眼眸。
「我不能想象你跟她一起的樣子！不！」她捂上自己的耳朵。「我真的不能。當我聽見她的聲音，當我想象你溫柔地將她擁在你的懷裡，那幅畫面就不自覺地跑上我的腦海，好像要將我整個人撕碎……」
「不！」她努力地甩頭，試著甩去腦中的影像。「我真的不能……」
「勝婷……」見她為了他如此煩惱，他竟然不知所措。
忘了與卓沛蓉的激情，忘了方才一切的滿足，他現在只在意的是，自己竟忘了勝婷就在隔壁的房間！
那她聽到了一切了嗎？他竟然擔心勝婷聽見他方才與卓沛蓉的嬌喘吟哦。
「抱我！」
她突然的要求讓他一陣驚愕，睜大的又眼仍無法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腦海里不斷出現了驚嘆號，心裡頭不停自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行不行！這是最後一招，不成功便成仁了！她順勢將頭埋進他的胸口，又重複一次方才的話。「抱我。」她伸手環上他的腰際。「像你抱她一樣地抱我。」
「不……」他有種茫然之感。「勝婷，我不能……」
「不要拒絕我！」她挑逗地吻上他結實的胸膛。「我要你把我當成普通女人一樣地愛我……」她伸手探進他的褲子里，大膽地勾引他內心的渴望。
不……
他無法置信，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勝婷！記憶中的她是如此聖潔，他怎麼能……
還不待他說完，她就踮高了腳尖，以吻深深地鎖住他張口欲言的唇，在他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便勾起他舊有的愛意。
「愛我，」她半啜泣的語氣在他耳邊低喃。「完完全全地佔有我！除了你之外，我的身體已經不能容許第二個男人的佔有了……」
她解開他的褲帶，帶領著他粗糙的大手，放縱地摸索她堅挺的胸脯。「忘了你是多麼渴望碰我嗎？」她將他的手緩緩地移向自己的腰部，「忘了你以前總是說要怎麼愛我了嗎？」她讓他更加清楚的感受她的渴望。
「現在……」她酥胸半露地傾向他赤裸的胸膛。「我只要求你完完全全地佔有我。」
他忍住低身鎖住她半啟的紅唇，腦中所浮現的卻是卓沛蓉美麗卻悲傷的臉；他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婚姻……因為，愛讓他變得盲目，讓他再也不知道自己的要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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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微風，讓午後的庭院到處充滿了淡淡的草香。
卓沛蓉坐在搖椅上，靜靜地任著腦中的思緒不斷地漫遊，有好一陣子，她不曾讓自己像今天這般地自在。
感受著微風悄悄地掠過她臉頰的輕柔，她不自覺地憶起昨夜他溫柔的碰觸，她該滿足嗎？
她笑了，伸手輕輕地覆上自己微凸的小腹，不得不輕嘆：愛情，果然讓人變得容易滿足。
她合上了雙眼，再度感受風中的那道暖流，喜歡這個午後對她所造成的舒適……
「你好。」
一個輕柔的呼喚聲讓卓沛蓉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只見詹勝婷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怔愣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好像自從勝婷進來之後，卓沛蓉就鮮少與她正面接觸過。
「你好。」她還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心裡仍不禁疑惑勝婷為什麼會來找她？
「找……」她靦腆地低垂著眼瞼，淡淡地揚了抹微笑，開口接道：「我好像自從來這裡打擾你們之後，就一直沒有跟你碰過面……」
卓沛蓉點點頭，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要跟她說些什麼；而勝婷，也只是停頓了一會兒之後便又介面。「我只是覺得，差不多該是來找你聊聊的時候了……」
她想要聊什麼？
卓沛蓉下意識地輕蹙起眉頭，竟莫名地為她未開口的話而感到一陣不安；她勉強地回了一抹微笑，仍是靜靜地聆聽勝婷接下來想說的話。
她在搖椅旁的椅子上慢慢地坐下來，臉上仍溢著那抹淡淡的笑意。「其實……」她又停頓了一會兒。「有時，美麗的女人並不一定就佔優勢……」
她不懂她的意思……
「只要別在他們面前張牙舞爪，懂得善用我們女性的特質，其實，漂不漂亮並不是那麼重要。」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卓沛蓉皺起了眉頭，她是說，她在少白面前所呈現的那副嬌弱的樣子，全都是裝出來的？
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讓人用繩子勒著一般。
「就像我一樣。」不待卓沛蓉開口，她得意地又是一句，緩緩地抬頭望向卓沛蓉一雙美麗的眼眸。「雖然沒有像你長得那麼美麗，但……嚴少白還是一直都忘不了我，不是嗎？」
卓沛蓉的心頭一緊，竟因勝婷犀利的言語而無言以對。
「只要懂得掌握他們所要的。」她又介面，臉上的笑容因嘴角的虎牙看起來十分牽強，「他們的心永遠會放在你的身上，而不像你，愛得那麼痛苦……」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說什麼？」勝婷聳聳肩。「沒什麼，我既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自然沒有什麼苛刻的話想講。只是替你覺得可悲罷了。」
「我並不覺得自己值得同情。」她說得不太確定。
「是嗎？」勝婷又是那抹慣有的無辜笑容。
「你是說……當你的男人在上你的時候，心裡卻想著我，不覺得自己可憐？」她冷笑一聲。
「難怪你這麼甘願讓他用五千萬買回來做我的替代品了……」
「這……」
卓沛蓉的腦子「轟！」地一響，啞口無言，只感覺淚水好像不斷地在眼眶中屯積。
她知道這件事？
她無法理解勝婷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但以嚴家如此龐大的企業，像這類消息大概也是透過媒體的渲染而得知的吧！
可是……
對於這個事實，卓沛蓉仍感到一股椎心的痛，好像她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地將她的心撕成千片、萬片。
她到底要什麼？
「五千萬……」她聽見勝婷哺哺自語。「我從來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富有的一大，不過，好險，五年前我選擇拒絕他而結婚……」
「為什麼……」卓沛蓉不信，只感覺淚水一直不停地在眼眶中盤旋；如果她的目的只是為了金錢，那她當初又為什麼要拒絕他？
「你不知道嗎？」勝婷顯得有點驚訝，「時間，只會讓他對我的評價情愈來愈高。如果，我從一開始就答應他，今天……我只不過是陪他睡覺的其中一個女人罷了。怎能像現在這樣，將他玩在手心當中？」
「你……」她的心碎了；為了勝婷這番話，她的心，真的碎徹徹底底。
「很難受吧？」勝婷牽強的笑意有點幸災樂禍。「想象他溫暖的大手在摸你的時候想的人是我；吻你的時候，想的人也是我；你難過的時候，他在乎的只是我的感受。更別提當你對他說愛的時候，他……」
「不要說了！」她捂上自己的耳朵，淚水再也無法剋制地落下。
為什麼？她不斷地在心裡頭自問：為什麼勝婷要這麼做？
為什麼她要這樣傷害她？這對她來說，到底有什麼好處？
「好凶哦！」勝婷還是一貫輕柔的語調。「都快把我給嚇哭了。」她故意揉揉自己的眼角，「不過現在，你應該知道少白為什麼愛的是我，而不是你了吧？」
老天！
卓沛蓉睜著難以置信的明眸，任著淚猖狂的模糊了所有的視線；這就是她如何欺騙他的模樣嗎？
她……
「不說了。」勝婷拍拍自己的屁股，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昨天少白強行地佔有我，弄得我現在還覺得全身酸痛呢……」
不！她搖頭，這不是真的……昨晚，他明明……
「哦！」看見卓沛蓉臉上的表情，勝婷假裝無辜地捂上自己的嘴巴，「原來你不知道啊？昨天，他跟你上完床之後，就馬上來找我了……」她刻意露出頸邊的齒痕，「還在痛呢。」
老大！他怎麼能……
卓沛蓉啞口無言，不斷地質問自己：他怎麼能這樣背叛她？
「對了，」勝婷又像憶起什麼似的回頭。
「你大概不知道為什麼他種了整個屋子的白玫瑰吧？」
她朝四周環望了一會兒之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傻子，我只不過說了一句，以後我住的房子要種上一整個屋子的白玫瑰，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做了。」
她說著，隨手摘了朵白玫瑰，輕聞了一會兒之後，隨手便把玫瑰花丟在地上。「誰喜歡這種沒有顏色的花？真沒想到他原來這麼好騙……」
說罷，隨即揚著她輕柔的笑聲，舉步緩緩地朝屋裡的方向走了進去。
望著勝婷逐漸消逝的身影，她絕望了，所有的言語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痛。
是上天在開她的玩笑嗎？還是她愛上他的報應？
感受著那以胃酸不停地在胃中翻滾，她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