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下來的日子裡，雨辰仍然定時和芷翎見面，只不過雨辰變得心事重重，雙眉深鎖。他的心中備受著煎熬，面對著芷翎，想說又不敢說；面對艾妮，他卻什麼也不想說。他想在芷翎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和艾妮做一個最簡單又清楚的了斷，可是他發現艾妮並不想跟他作一個結束，每次跟艾妮談到這個問題，艾妮不是避之不談，就是哭鬧不休。艾妮雖然沒有逼他，可是他卻始終覺得有股強大的壓力壓在自己身上，雨辰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沮喪不堪。

這天，艾妮到雨辰的公司找他。她故意把妝化得很淡，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疲乏、很憔悴。

艾妮逕自走到蕭雨辰的辦公室，她駐足在他辦公室的門口，從皮包里拿出一條手帕捏在手上，然後才推門走進去。

雨辰抬起頭看到艾妮一臉病容的樣子，詫異地問：

「艾妮，你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我爸爸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了，怎麼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艾妮一臉凝重地：

「雨辰，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到底是什麼事？」

「雨辱！我曾經在醫院門口徘徊不定，可是我愛你，我一想到這是我跟你的孩子，我就狠不下心走進醫院把他扼殺掉。」艾妮低頭，摸著自己的腹部，哀怨地。蕭雨辰一臉的錯愕和不可置信。

「你是說……你懷孕了？

艾妮狀極無奈地點點頭。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你確定嗎？」雨辰仍然不願相信。

艾妮掩著面啜泣。

「我也希望這是個錯誤，我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一個小生命在我腹中孕育著，一個屬於你們蕭家的骨肉正在成長，他那麼真實、那麼奇妙，而這個小生命正在等著你決定他的去留！」

艾妮懷孕的事對雨辰而言簡直有如青天霹靂！先前的事，雨辰尚未想出解決辦法，卻又來了一件令他更加無法收拾的事情。雨辰絕望地說：

「為什麼？你可以自行決定這一切，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因為你是他的父親，不論他的命運是去或者是留，我都要你全程參與，所以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蕭雨辰整顆心完全被這個消息給震碎了，他整個人像是被人肢解般的痛苦得無法動彈。他知道艾妮不是來讓他決定一切的，艾妮是來逼他坦承一切她想要他承擔的，如果真的可以讓他隨心地決定一切，那麼他一定會選擇撒手不管，然而他的良知卻不容許他這麼做。他扯著頭髮喃喃地說：

「不！不！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不！」

艾妮看著蕭雨辰一臉苦楚又難以抉擇的樣子，陣陣地恨意一波又一波地湧向心頭，她冷聲意絕：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決定了，因為我從你如喪考妣的神情中就已經知道你的決定了。從那一晚開始，你就一直想跟我作個了斷，然後若無其事地跟韓芷翎在一起。我如果夠聰明，我今天就不該來。可惜我太傻了，傻得以為就算你不顧及我的感覺，你也不會忍心傷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好吧，以後我再也不會來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把他處理掉！」

艾妮說完，轉身就往外走。艾妮故意走得很緩慢，她出了這樣一個險招，自己也沒什麼把握，她不知道蕭雨辰會不會挽留她。如果沒有，自己豈不全盤皆沒，所以她屏氣凝神地走著。

「艾妮！」

艾妮面露得意之色地停下腳步，卻只是站著而不回頭。

「艾妮，留下他吧！」

雨辰痛苦絕望、混雜著無奈的語氣讓艾妮的心中又怨又恨，她慢慢地轉過身。

「今天如果懷孕的人是韓芷翎，你的反應絕對不是現在的痛苦不堪、難以接受，而是歡欣鼓舞、興奮莫名。你會對她呵護備至得唯恐不足，而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對我這般冷漠與不關心。所以你也不用太勉強，我剛才已經說過，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雨辰從椅子上站起來，十分不耐。

「艾妮，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專程跑來告訴我你懷孕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留下他嗎？現在我願意留下他了，你為什麼還要為難我呢？」

艾妮走向前，恨恨地直視著雨辰。

「沒錯！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留下他，但是那也得看你用什麼方式把他留下！」

蕭雨辰一臉疑惑。

「什麼意思？」

「如果你真心想留下他，那麼只有一個方式可以留他。」

蕭雨辰像是聆聽宣判似地望著艾妮。

「我們結婚！」

艾妮的話像記悶棍惡狠狠的打在雨辰的頭上，他頓時一臉茫然。

「結婚？」

艾妮不容反駁地：

「是的！結婚！我要我的孩子有名有姓有父親，有個正常的家庭，如果我沒辦法提供這些給他，那麼我寧可不要他！」

「好吧！艾妮！我們結婚可以了吧？這樣你滿意了嗎？」

艾妮仍然不放過雨辰，要求地說：

「雨辰，我要在一個月內結婚，我不要挺個肚子讓人笑話！」

雨辰忍無可忍地大聲回應：

「可以！可以！你要怎麼都隨你！你現在讓我靜一靜好不好？好不好？」

艾妮見目的已達成，也就不再逼雨辰，她得先讓他喘口氣，好接受另一個更殘酷的打擊。她看了看雨辰，開了門就走出去。

雨辰握緊了拳頭，用盡所有的力量一拳打在桌上。

「天哪！天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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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遲遲不敢把艾妮的事告訴芷翎，因為他知道，芷翎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是他永遠失去芷翎的時候。

對於雨辰這一陣子以來反常的行為，早已經讓芷翎的心中疑惑不已，而艾妮的突然來電，更讓芷翎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駭怕。

芷翎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坐在餐廳里等著艾妮。時間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足足有一小時之久，才看到艾妮不疾不徐地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艾妮故意遲到，她有十足的把握芷翎一定會等她，可是她要讓芷翎在等待的這一個小時坐立難安，讓害怕的情緒在她的心中發酵、膨脹，最後不堪負荷而沉不住氣。

艾妮坐在芷翎的對面，神閑氣定地。

「韓小姐，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想我們曾經見過面，對彼此應該不陌生，所以自我介紹的這個階段，我們就省略了吧！」

芷翎不置可否。

「艾小姐，你今天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我實在想不出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艾妮一臉燦笑。

「韓小姐，以你的冰雪聰明，怎麼會想不出來呢？你只是不願意想，因為我們之間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蕭雨辰。」

雖然芷翎早已料到艾妮可能是為了蕭雨辰的事而來，可是真由艾妮親口說出來，還是對芷翎造成不小的震撼。

艾妮見芷翎沉默不語，逼著芷翎問：

「你早知道的，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在我遲到一個小時后卻依然坐在這裡。」

芷翎仍不願承認，她強捺著心頭的緊張，面不改色地：

「不！我還是想不出來，我們三個人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艾妮緩緩地、一字一字清楚無比：

「我們要結婚了！」

「結婚？」

芷翎這一驚非同小可，她雖然依舊不動聲色，可是她的聲音中已經流露出明顯壓抑過的激動。

「你是說，你跟雨辰要結婚？」

艾妮點點頭。

「我不相信！為什麼？為什麼雨辰從來沒有告訴我，你們的交情已經到了論及婚嫁的地步？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雨辰提過你們要結婚的事？」

艾妮故作傷心狀。

「韓小姐，這就是我約你來的目的。雨辰他怕傷害你，怕你無法承受，所以根本就不敢告訴你。」

「不敢？」芷翎揚著眉逼問：「為什麼不敢？」

艾妮低下頭。

「因為我跟雨辰早已經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了。」

芷翎的臉色大變，她沒想到雨辰居然背著自己做出這種事。

「所以他要對你負責，所以他要跟你結婚？」

「也不全然是。」

艾妮這種語帶深意的回答，一次又一次地打擊著芷翎。芷翎一臉訝異：

「什麼叫做也不全然是，難道還有什麼更駭人聽聞的原因嗎？」

艾妮故意輕描淡寫地：

「我之所以急著找你來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這件事，然後儘快地跟雨辰結婚，因為雨辰不只要對我負責，還要對我肚子里的孩子負責。」

「什麼？」

芷翎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震驚與激動，她雙唇微顫地：

「你是說，你懷了雨辰的孩子？」

艾妮點著頭，神情悲凄。

「韓小姐，我們同樣都是女人，我相信今天如果換作是你，你也不願意你的孩子沒名沒份的，永遠過著抬不起頭來的日子，對不對？我知道雨辰不敢告訴你，是因為他不忍心傷害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要我一想到孩子在我的身體里一天一天的長大，而我還是不知道能不能給他一個正常的家庭，我就寢食難安。韓小姐，你一定能諒解我們、成全我們的，是不是？」

艾妮一邊說，一邊不時地用眼角斜睨著芷翎。

艾妮雖然說得可憐兮兮的，像是低聲下氣的求著芷翎，可是芷翎在艾妮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個母親護子心切之焦慮，而是艾妮眼神中透露著一種勝利者的譏諷之神情。

芷翎再也無法忍受，她倏地站起來，全身哆嗦地：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一個交代的！」

芷翎說完話，狂奔地跑出餐廳，她必須在自己倒下去之前離開艾妮的視線，她不要讓艾妮看到自己被她擊倒的狼狽樣。

艾妮看著芷翎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所有的事都照著計劃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她知道，很快地，自己將嫁給蕭雨辰，成為蕭家唯一的女主人，坐擁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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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她的思緒混亂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自己苦戀了雨辰將近四年，甚至為了他不惜離家出走；而今天卻在一切好不容易豁然開朗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變得如此混沌不明、錯綜複雜。

芷翎突然好想家，想爸爸、想媽媽，甚至那個一天到晚跟自己鬥嘴的少青。她好希望能回到他們的身邊，讓他們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告訴自己該怎麼辦！

芷翎不知不覺地回到自己租屋的門口，卻看見蕭雨辰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外。

芷翎一看到蕭雨辰，所有的怨恨與難堪有如排山倒海般地湧上心頭，而且化成一支支的利箭，刺在她全身每一個地方。芷翎不禁流下痛楚的眼淚。

蕭雨辰走向芷翎，芷翎心碎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

雨辰本來是下定決心要把一切的事情告訴芷翎，可是芷翎的一臉哀怨和一聲聲凄楚的「為什麼」讓蕭雨辰完全亂了方寸。

「你都知道了？」雨辰小心地問。

「是的！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艾妮來告訴我，你還打算要瞞我多久？十天、一個月？兩個月？還是要等到你跟艾妮結婚的那天，或者是等你的孩子出世后，你才要讓我知道！」

雨辰痛苦地背對著芷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芷翎捶打著蕭雨辰的背，嘶喊著：

「你不知道？你隨便給我一個解釋都可以，你怎麼能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

蕭雨辰轉過身，抱著哭得柔腸寸斷的芷翎，心痛不已：

「我不知道，芷翎，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芷翎推開蕭雨辰，伸手打了雨辰一耳光。她神情凄楚地：

「怪不得你最近行為反常、言辭閃爍，怪不得你最近總是欲言又止，原來都是因為艾妮！你倒省事，連結婚手續都免了，直接——上床。你這個愛情的大騙子，你怎麼可以跟一個你口口聲聲說只是談天吃飯的朋友發生關係，甚至——甚至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

蕭雨辰抓著芷翎的手急切地說：

「芷翎！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喝醉了，我根本就醉得不省人事，我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我……」

「你住口！」芷翎大聲喝斥著雨辰：「你一句喝醉了，一句不省人事，難道就可以掩蓋你所有的錯，就可以推卸你所有的責任嗎？你一句喝醉了，就可以讓艾妮腹中的孩子消失嗎？你的不省人事，卻讓艾妮懷了你的孩子，卻讓我去面對這樣的難堪、去承受這樣的傷痛，你知道嗎？知道嗎？」

「芷翎！你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人，我根本就不想跟艾妮結婚，我……」

芷翎凄惻的眼直視著雨辰。

「在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你怎麼還敢站在這裡，大言不慚地告訴我，你愛我？好！就算我相信你，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想要怎麼解決這件事？你要如何還給艾妮一個公道？你又要怎麼樣給我一個交代？你要怎麼樣才能在所有的人不受傷害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你說！你說啊！」

蕭雨辰低下頭無言以對。

芷翎整個人元氣盡失地靠在門邊的牆上，熱淚滿腮，眼神里凈是絕望。

「你走吧！我們之間到此已緣盡情了，一切就此結束，就當做我們從來不曾相識，就當作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走吧！」

蕭雨辰最難以面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雖然早就可以料想到這一定是芷翎最後的決定，可是他仍然無法承受，心中恐慌不已。

「不！不！芷翎，四年了！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把我們經過了四年才得以相互了解的感情，一句話就把它結束？我不要！我不要！」

芷翎看著雨辰，心頭籠罩上一層濃濃的悲哀。她的臉上流著淚，心裡卻在淌著血。芷翎突然狂笑起來，她指著蕭雨辰：

「蕭雨辰，如果你的記性還不錯的話，你應該記得是你一手毀掉我們之間的一切，不是我，我只是一個你在一夜纏綿之後的無辜受害者，你能想像當我面對艾妮時，我的驚慌失措和傷心絕望嗎？你至少可以在艾妮之前告訴我這件事，而不是讓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無助地去面對耀武揚威的艾妮。可是你沒有，你連這一點對我最起碼的保護都沒做到，你居然還責怪我不顧我們之間的感情，你不覺得你太可笑了嗎？」芷翎止住了狂笑、也止住了哭聲。「你走吧！現在最需要你的人是艾妮，還有你們的孩子，你回到他們的身邊去！你快走吧！」

「芷翎……」

芷翎揚起手打斷蕭雨辰的話：

「別再說了！多說無益，徒增彼此的感傷而已。說得再多，你還是得娶艾妮。走吧！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蕭雨辰知道事情已無可挽回，他沉痛不堪地：

「芷翎，不管你信不信，今生今世，你都是我心中的最愛，我愛你！」

「你走！」

芷翎用盡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吼著。雨辰在芷翎的前額吻了吻，就轉身跑著離開芷翎。

雨辰臨行之際所留下訣別似的一吻，卻讓芷翎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冷顫。她閉起眼睛，任淚水如決堤般淌下。芷翎用力咬著手帕，才能把自己急欲衝出口外的聲音吞回去。芷翎就這樣站著，任憑濃濃的黑，一點一點地蒙上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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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一陣急速又猛烈的敲門聲，敲得艾妮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她知道來的人一定是蕭雨辰，現在已經走到最後一步路了。萬一蕭雨辰的反應不是如自己預期般的選擇和自己結婚，而是被逼急了，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對自己相應不理，那麼自己的計劃豈不全都前功盡棄了？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持續不斷，而雨辰的聲音也緊跟在敲門聲之後響起。

「艾妮！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開門！艾妮！」

艾妮走到門口，硬著頭皮把門打開，蕭雨辰兩眼冒著火，惡狠狠地瞪著艾妮。

「你是什麼意思，我說過我自己會告訴芷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告訴她。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這麼殘忍地打擊她、傷害她，為什麼？」

艾妮本來還有點心虛，可是她看到蕭雨辰一心維護著韓芷翎的神情，使得艾妮不覺怒從中來，她生氣地大喊：

「蕭雨辰，你只看到韓芷翎受的傷，而對我所受到的傷害，你就全然視若無睹嗎？你這麼氣急敗壞地跑來，算是興師問罪嗎？你一直要我等，我倒要問問你，你到底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是等到我大腹便便，還是要等到孩子呱呱落地？我是可以等，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等了。」

一提到孩子，蕭雨辰就無言以對。艾妮見自己的話巳漸漸穩住了盛怒中的雨辰，她繼續說下去：

「事情早晚要有個了結，我只是去幫你做一件你不忍心做的事。傷害已經造成了，它不可能因為你的不願去面對就不存在。所以你必須去面對它，而不是避之不談，這樣只會使得彼此的傷害更深，對整件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是不是？」

蕭雨辰被艾妮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他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喪氣的跌坐在沙發上。

艾妮坐到蕭雨辰的身旁，溫柔地說：

「雨辰，我知道你不想傷害芷翎，我也不想啊！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必須把傷害減到最低程度。大人的痛苦是一時的，它總有一天會過去，可是一個孩子如果沒有父親，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對他心靈上的傷害卻是上輩子都無法磨滅的。我想你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你的孩子身上，是嗎？」

艾妮的話說得和緩又平穩，就怕再刺激到雨辰，可是雨辰卻突然用力抓著艾妮的手腕。

「你故意的，對不對？對不對？就算那晚我醉得不省人事，你卻是清醒的。你明知道我愛的是芷翎，可是你卻讓這件事情發生！你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預謀，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艾妮一陣心慌，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她用力掙脫蕭雨辰的手站了起來，背對著他以掩飾自己不安的神色。

「蕭雨辰，你說話可得憑良心，當初要去接中村健的時候，我曾經拒絕過，當時你也在場，難道你沒聽見嗎？那晚你喝醉了，難道我可以讓中村健自己回飯店而不讓司機送他嗎？而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裡，難道我可以把你扔在路邊不管嗎？而我帶你來我的住處，你對我……，沒錯！那個時候我是可以拒絕你，可是我愛你，所以我情不自禁，如果這也算是你所說的故意，那麼我承認，如果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不覺得太冤枉我了嗎？」

蕭雨辰情緒失控地吼著：

「不要跟我說你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置我於如此痛苦不堪的地步，如果你愛我，你就該知道失去自己所愛的人是什麼滋味，你……」

「我知道！」艾妮猛然轉身、大聲地說：「我就是因為知道那種錐心之痛，所以我才極力地為自己爭取，因為我不要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我不要！」

「不！不！」

蕭雨辰狂叫著奪門而出——

艾妮知道自己賭贏了這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