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果汪曉晴整整思考了三天三夜，才將答案想出來，而她得到的答案是——她選擇了陸允豪。
原因之一就是——誰叫他陸允豪就是姐妹們選中的人，這是不能改變的，而她向來只懂得「服從」二字。
原因之二——她可以肯定在允軒哥和陸允豪兩人之間，陸允豪會是比較容易說服的人。
說到」說服」二字，她哪敢拿允軒哥當對象呢？她和他從來就沒有那種微妙氣氛的。
至於第三個原因是——那個陸允豪還欠她一個大人情呢！
瞧！這三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汪曉晴把這三項充足的理由陳列在紙上，企圖拿它們來說服自己。
最後再看了它們一眼，並在心中默念幾遍后，她隨手將紙張捏成球狀，手臂用力一扔，那已成球狀的紙團便直接落至窗外。
汪曉晴以為這樣的力道，它該飛得很遠，也就開心地關上窗戶，不再理會。
誰料——
陸允軒正巧進門來，那一刻球狀的紙團也正好落在他頭上，一路滾落直接送往他的手掌中。
他隨即被紙上那隱隱約約可見的娟秀字跡吸引了目光，因為「陸允豪」這三個字就從裡面露出頭來。
好奇心迫使他靠在門牆上，將已揉成一團的紙張攤開來，裡面寫著：
選擇陸允豪的三項充分理由：
1.這是雁婷她們的決定，我沒有理由反對。
2.在允軒哥和陸允豪兩人之中，明顯是陸允豪比較好說服。
3.陸允豪可還欠我一個大人情，要他娶我恐怕不是什麼難事。
瞪著手中的紙張，陸允軒頭一次有了想親手殺死弟弟的慾望。
儘管他看不懂內容的頭兩項寫得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單單就最後那一項，就足以叫他怒火中燒了。
丫頭想要允豪娶她？陸允軒握緊手中早已爛成一團的紙，恨不得這張紙就是他那該殺手刀的老弟——陸允豪。
丫頭竟然認識他老弟？
而他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老天！他幾時這麼糊塗來著？
竟然到現在才發現允豪口中的女朋友，有可能是丫頭？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從丫頭想交男朋友，甚至有好幾天不見蹤影，以及——那輛眼熟的灰藍色汽車！
原來那輛汽車根本就是允豪的，當時他就在想怎麼會有第二個人看上那種車款呢？！原來……
該死的小子，竟然在和丫頭交往，卻又將他瞞在鼓裡？該死的可惡傢伙！
一向溫文儒雅的陸允軒火氣可也冒了上來，向來他都是慢條斯理、氣度非常好的，如今胸中那把名叫醋火的怒氣幾乎將他的理智燒盡。
撇開他老弟的帳不講，還有那名叫雁婷的女孩，他是該好好查清楚她的用意何在了。
什麼樣的決定，竟然能讓丫頭沒有理由反對？
這個名叫雁婷的女孩，勢必要給他一個交代！
在此之前，陸允軒當下作了決定，他該準備向丫頭表明心跡了。
畢竟情況似乎已經發展到他不能預料的地步了……
※※※
「這是什麼？」等汪曉晴一下樓來，他立即將被他拉平的紙呈現在她面前。
汪曉晴瞪著一雙慌亂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紙，好半晌都不敢回答他的話。
心裡是拚命罵著自己的不小心，竟然好死不死地讓允軒哥撿到了紙張。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亂扔紙張，現在這才真叫做自食惡果，是沒公德心的好下場。
「丫頭？」陸允軒催促著，眼睛不曾離開她的臉。
「我不知道。」事到如今，她恐怕只有睜眼說瞎話，謊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然她的說謊技術一點也不高明，甚至可稱得上是遜到最高點了。
因為這會兒她又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微低著頭，叫他一眼就看出這向來不會撒謊的丫頭又在撒謊了。
「別想瞞我，丫頭。」因為事關自己，他不自覺便拔高了聲量。
汪曉晴被他的聲量嚇了一跳，遂拍拍胸脯喘息道：「好嘛！那只是一張紙罷了。」
「丫頭，我要知道裡面的幾行字代表什麼！」這是他迫切想知道的事。
誰料她竟然三緘其口，叫他肝火是急速上升，卻又不想對她發脾氣。
其原因是——怕自己的怒火來得太猛，惟恐嚇壞她；再者是大發脾氣向來不是他解決事情的方式。
因此，縱使心頭之火已燃起，陸允軒依然平靜得嚇人，當然拉大聲量卻也是他不能控制的。
眼見他一本正經卻有隱約可見怒火在他眼中閃動時，汪曉晴實在是一頭霧水，根本猜不透允軒哥在氣什麼，或者該說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張再普通不過的小小紙張，似乎不值得允軒哥發如此大的脾氣嘛！
別看他外表一臉平靜，雖說自己並不是十分地了解允軒哥，且也不擅長察言觀色，但她就是看出他外表下的憤怒。
而這叫她十分困惑。
好嘛！就算這張紙是她寫的，那也是十分平常的事嘛！允軒哥犯不著對她生氣呀！
汪曉晴暫且認為他是在生她的氣，因為看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
「允軒哥，它們就是那些意思啊！」她相信那幾行字很容易懂得，自己的文筆又不好，能列出那三行字來，可也是挺不容易的。
「好吧！那麼告訴我，誰是雁婷？」
「我的朋友。」
「你和她決定什麼？」
「什麼？沒有啊！」又來了，一副犯錯的小孩再次上演。
看見她低下的臉兒，他已心知肚明，這事肯定被他說中了，這丫頭果真和那名叫雁婷的有所約定。
但他也明白要套出這項約定，恐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暫且讓它先行跳過。
這麼一決定，陸允軒急急往下問，而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你認識我弟弟允豪？」
汪曉晴點點頭，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陸允軒霎時又覺怒火攻心，只是他又再度忍下來。
「你怎麼會認識他？」
「允軒哥，你在生氣嗎？」
「回答我。」他急了，連口氣也轉壞不少。
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眨眨眼，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就是認識了。」看見他莫名其妙的舉止，她根本不敢告訴他真正的經過。
天曉得允軒哥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吃錯藥嗎？
否則何以反常得如此厲害？
「你還打算嫁給他？是不是？」他伸出手抓住她的雙肩，咬緊牙忍住好想搖晃她的衝動。
是的，衝動，這分衝動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不過，他終究只是緊緊抓著她。
「我……我……」見到他如此反常的舉動，汪曉晴無所適從，吞吐了一會兒，也不敢告訴他實話，一滴滴被他嚇到的淚珠，緩緩落下，順著她的臉龐宛如斷線的珍珠般落至胸前以及他抓住她的手臂上。
陸允軒可也被她的淚珠兒嚇了一跳，她向來是說哭就哭，眼淚來得相當迅速的。
這會兒見她被自己嚇哭，他可也深感自責，於是他連忙放開她的肩膀，改摟住她的身子，十分心疼地拍撫她的背後。
暗自希望她泛濫的淚水，可以稍有減緩；見她哭，他的心可是會跟著心疼的。
「唉！丫頭，別哭，我不是要惹你哭泣的，我是急過頭，所以衝動些，別哭，找向你道歉，好嗎？」他將她擁在胸前，低頭看她哭泣的臉。
想來也十分可悲，這是他首次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摟著她，沒想到卻是在這種無奈的情況下。
「我沒有做錯事，允軒哥為什麼要凶我？說話也像是咬緊牙硬擠出來的，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可是……」汪曉晴抽泣地不停抱怨。
她實在被他嚴厲的表情給嚇壞了。
「好，是我的錯，我不是向你道歉了嗎？」說著他伸出手拭去她臉上那交錯的淚痕。
「允軒哥，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嗎？」停止了泛濫的淚水，她吸吸鼻子問。
在這段時間倒是忘了該抽身離開他的摟抱。
是時候了，他想。
於是加重手臂的力氣，將她摟得更緊后，他慢慢開口：「曉晴——」
這一聲「曉晴」叫得她心跳快了一拍，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正式叫喚她的名字。
不理會她的驚訝，陸允軒往下說：「我生氣是為了你。」老天！向她表白要比他想象中來的難多了。
「為了我？」她不解地偏頭問著。
「是的，就是為了你，丫頭。」
「我聽不懂，允軒哥。」
她當然是聽不懂了，他還未把重點說出來嘛！而陸允軒就怕說出來她的反應是——她根本不相信。
「丫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和曉卉不是情人這件事？」
「有，你每次都用這借口打發我，可是我才不相信。」她有些不明白他為何又重提這件事。
難不成允軒哥又想不開了？所以今天他才會跟著莫名其妙地反常，外加對她生氣？
這麼一想她倒覺得有此可能，遂趕忙抬起頭想開口，誰知他早她一步地搶先開口道：
「你必須相信，因為這兩年來我喜歡的一直是你。」總算把這些話說出口了，他喘下一口氣。
「是啊！我知道，所以，允軒哥，你不要想——」停頓了一下，腦筋打轉了一秒，隨即錯愕地睜大眼、張大口，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的話。「允軒哥，你說什麼？」她確信自己十分可能「聽走耳」了。
嘆口氣，他直直看進了她驚訝的眼底，一字一字十分清楚地說著：「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汪——曉——晴，不是你姐姐曉卉。」
這當然再清楚不過，只是汪曉晴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更不會去相信他說的話是事實。
不是她聽錯，就是他……什麼？發神經了，對！一定是允軒哥反常到連神經也錯亂了。
「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相信。」她只能這麼認為，否則她的心會有期望，會有不該有的期望。
一旦有期望，她原本浮動的心會愈陷愈深，而這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沒有傻到連自己的心也摸不清，沒有傻到願意做姐姐的替身，她沒有。
而允軒哥的話一定是假的，他向來最愛開她玩笑、逗她開心了。
汪曉晴拼了命地在他懷中猛搖頭，一直否認他的話；將她的反應盡收眼裡的陸允軒怎麼會不了解她的反應。
以往他就是擔心她會有如此的反應，才遲遲沒有向她表白。
如今一看，他是不是找錯時機對她表白，陸允軒也不清楚了。
不過，他知道無論他在什麼時候表白，曉晴永遠都只會是這種反應。
他從不期望她會欣喜接受他的表白；如果她會，那她就不叫汪曉晴了。
「丫頭，我知道這很難相信，可是你可以試著想想過去的一些事，你總會發現的。」
「我……」汪曉晴欲言又止，慌得不得了。
叫她如何相信允軒哥的話呢？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是的，過去允軒哥總是時常陪著她，如今她再認真回想，她也發現允軒哥陪她的時間長過於和姐姐談情說愛的時間。
但是這又能證明什麼？
允軒哥所說的話是真的？不，她還是不相信。
見她思考的同時又再次猛搖頭時，陸允軒暗暗嘆了口氣。
他早該知道在這丫頭矛盾又遲鈍的腦海中，她怎麼也無法想通一件事。
更何況是這件叫人頭大的案件。
「好吧！別再想了，你不相信也沒辦法，我會想法子讓你相信的，你就別一個頭兩個大地煩惱了。」
「允軒哥，你是認真的嗎？」
「我當然是。」
「可是，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就是喜歡你啊！」這是他最含蓄的說法。
汪曉晴立即抓住他的語病。「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害我白白吃驚一場。」她吐吐舌頭，莫名其妙地笑了。
當然在她心裡的某一個角落可是帶著些許遺憾的。
原來是自己搞錯了允軒哥的意思，她都忘了喜歡和愛是兩碼子事，可說是完全不相干的。
這回換陸允軒張口結舌了。「你口中的『原來是這樣』是什麼意思？」這丫頭說的話實在叫人花腦筋。
「是我誤會了允軒哥你啦！我忘了喜歡和愛的定義完全不同，還把它們搞在一塊，我當然相信允軒哥喜歡我，就像你喜歡你妹妹一樣，對不對？」她好似天真無邪的微笑，幾乎將瞠目結舌的他氣成瘋子。
他沒想到，絕對沒想到自己最含蓄的說法，會被她扭曲成這樣。
她不能說是傻瓜，她簡直是個超級大天才。
「我沒有妹妹，丫頭，你懂了沒？我不知道喜歡妹妹是什麼感覺，我卻知道我喜歡你，想吻你，想佔有你。」他清楚地看見她臉上轉為蒼白，但他不予理會，把一切全豁出去了，又往下說：「我口中的喜歡和愛是完全相通的，我愛你！你懂了沒？」
她聽懂了，所以她的身子猛顫抖、幾乎站不住，若不是他依然緊緊地抱著她，她肯定早已軟倒在地板上了。
所以她軟倒在他身上，身子緊貼著他，陸允軒很快地倒抽一口氣，想拉開她卻又捨不得。
「我不相信！你怎麼可以這樣？允軒哥，你叫我好迷惑，亂了所有的方寸，我……」她渾然不知自己柔軟的嬌軀全貼在他男性軀體上，只顧著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
允軒哥愛她？
要她怎麼相信？
對！她當然不能相信，她必須要他證明。
「丫頭……」他沙啞的聲音顯然正受慾念的折騰。
「允軒哥，你敢吻我嗎？」她沒有臉紅，只是臉上一陣臊熱，使她很難把話說完。
陸允軒像是被什麼梗住似的喘不過氣，看她仰起的臉，不自覺地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而他的喉嚨卻還是異常的干啞。
在這個時候？在他幾乎被她身軀折磨得不能忍受的時候？
他不敢貿然行動，他可以確定倘若他真吻她，勢必會一發不可收拾。
到那個時候一個吻是絕對不夠的。
「你不敢？」盯著他遲遲不肯行動，她有一些些沮喪。
原來她想的果然沒錯，允軒哥果然只是在開她玩笑罷了。
「丫頭——」他怎麼表示自己的苦處？
「我知道，我早知道你是開我玩笑的，允軒哥，你真討厭，老愛捉弄我。」
又來了，他心中叫道，好像不吻她真的無法交代哦！
於是一個低頭，他十分準確地堵住了她微張的紅唇，彷彿他已經練習許多次般的熟悉。
汪曉晴來不及做出反應，也來不及阻止，便已感覺他的唇欺身上來，他的舌尖更是肆無忌憚地闖進她甜蜜的幽穴，狂野溫柔地吸吮她，奪取她僅存的意識。
身子一軟她無助地陷在他的擁吻中，打顫的身子更彷彿是風中的落葉那般無依，感受到她半是驚慌、半是臣服的反應，他放鬆嘴上的壓力，緩緩地、輕輕地在她唇上眷戀地輕吻著。
稍後，他十分滿足地抬起頭，看著她嫣紅的臉蛋兒，幾乎想再次深深地吻她，直到……
他來不及將念頭付諸行動，汪曉晴已從迷障中回過神；她迅速睜開眼睛，直接碰上他熱切的目光，叫她頓時臉蛋兒一紅，連忙推開他的身子，往樓上直奔。
陸允軒沒有叫住她，知道他得給她多一點時間思考，相信她終究會理清一切的。
奔上樓后，直接趴倒在床上，腦中一片慌亂，根本無法做任何思考。
允軒哥愛她？這兩年來一直愛著她？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一定是說著玩的！
可是他眼神似乎再認真不過，他……允軒哥？
怎麼可能？
不可能吧？
她反問著，這也可以說明了為什麼允軒哥總是天天來家裡，卻不見他和姐姐談情說愛了。
原來……他是為了來看她？
難怪姐姐見到他總是沒有任何欣喜的反應，原來……姐姐也早就清楚了？
可是他為什麼從不說？
想來想去汪曉晴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反而使得她哈欠連連，倦意襲上了她的意識。
不管陸允軒究竟是否是真的喜歡她，她決定先甩開這個煩人的問題，好好睡上一覺再去煩惱吧！
也許改明兒她就能理清了。於是，汪曉晴趴在床上沉入睡夢中，在她臉上那張微微浮腫的嘴唇，此刻可是帶著笑意的。
畢竟，允軒哥能喜歡她，也是她一心期望的……
※※※
回到家后，陸允軒隨即踢開陸允豪的房門，後者此時正因公事繁忙已經累得在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刺耳的打鼾聲隱約可聞呢！
而公事繁忙也正是他近日來沒去找汪曉晴的主要原因。
踢門的重大聲響依然未能將已沉睡的他從睡鄉中叫醒，忽見他一個大翻身，身子滾向另一側，睡得很舒服。
陸允軒見狀馬上走進房間，來到他的床邊，抓住他的衣領，像拎小狗般地將他拉起來，很不客氣地猛搖晃他老弟的身子——
對丫頭是下不了手，對他老弟他可就沒有所謂的疼惜之心了。
陸允豪莫名其妙地被搖醒，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像巨人般佇立在他床邊的陸允軒。
「怎麼了？」他眯起眼，一副還沒醒過來的跡象。
「我限你三分鐘把自己整修完畢，我在樓下等你。」重重將他放下后，陸允軒往外走。
迷惘地摸著後腦勺，陸允豪無可奈何地從床上下來，走進浴室準備在三分鐘內讓自己可以見人。
他太清楚超過三分鐘的時限，他的下場肯定會比下十八層地獄還慘。
老哥一向不發脾氣，溫馴得不像人；但，一旦讓他發起脾氣，那簡直可以用山崩地裂來形容，而且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而現在老哥臉上那陰霾的神色，恐怕正有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就不知他到底是哪裡招到他、惹到他了，竟然連想睡個好覺，也得經過他老哥的同意，真是有老哥的人真命苦啊！下樓會面對什麼樣的「慘」面，他也不知道，叫他不禁替自己暗自祈禱了。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陸允豪匆匆下樓來，懷著一分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他老哥面前坐下。
「老哥——」小心翼翼地想開口。
陸允軒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徑自以兩道足以置人於死地的眼光，看得陸允豪心裡一陣發毛。
「你不是跟我提到你要結婚了？」
「是……是的。」陸允豪平常不怕他老哥，就是在他老哥快要發脾氣的時候最怕他。
「對象是誰？」陸允軒自認口氣還算正常，不過他殺人的目光，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說出來老哥你一定不相信，事情好巧，我要娶的人正是你女朋友的妹妹耶！你一定認識她。」陸允豪沒注意到他老哥的臉上表情又更嚴厲了一些，徑顧著自說自話。
「是誰？」這兩個字分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陸允豪呆了一下，總算注意到他老哥的殺人表情又出現了。
老天！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哥，就是汪曉晴嘛！她不正好就是你女朋友的妹妹嗎？」他老實回答，相信汪曉晴應該不會搞錯才對。
「汪——曉——晴！你要娶的就是她！」陸允軒脾氣即將引爆。
陸允豪看得一清二楚，嚇得他連點頭也不敢，小心地屏息等待他老哥的拳頭落下。
那是非常遙遠的一次記憶，記得小時候他和三五成群的人打架，結果他一人自然無法敵過眾人的毆打，受傷回家就讓大他幾歲的老哥看見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脾氣溫和的老哥大發雷霆。然後老哥就帶著他找上那群人，一聲咆哮人已衝上去，沒兩下子就將那群打傷他的人，揍得遍體鱗傷、哀嚎連連。
那時老哥青筋浮現，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叫他當時敬佩之餘不免也小生怕怕，慶平自己是他親愛的弟弟。
現在，青色的筋脈再次出現在他老哥的額頭上，而這次他針對的人是他——陸允豪——陸允軒親愛的弟弟。
「老哥……有話好說，我不想死不瞑目啊！」伸出手他做最後的掙扎。
陸允軒注意到他老弟驚惶的表情時，心裡的怒氣稍有減緩，十分明白他老弟心裡怕的無非就是他即將引爆的怒氣。
從來就只有允豪見過他的脾氣可以壞到什麼程度，而這項認知對允豪而言，可不是好事一樁啊！
「好吧！我就讓你死得瞑目，允豪，你要娶汪曉晴就表示你的死期到了！」他說得夠明白了。
聰明人一點就通，偏偏陸允豪所有的腦筋細胞早已被嚇得各自逃命了，所以這會兒他仍傻傻地回問：「死期到了？難道汪曉晴想謀殺我？」瞧！他不是被嚇傻了，就是他原本也是個獃子，否則這種話他竟然也能說得出口。
「是我要殺你！你懂了沒？」
「老哥？」他當然不懂，所以他又問：「為什麼？」
「因為你要娶的汪曉晴才是我所愛的人，這就是為什麼！」陸允軒現在不僅想殺了他老弟，他還懷疑他是不是他弟弟呢！
智障到不可理喻！
「什麼？汪曉晴明明說——」
「不管她說什麼，你得遠離她。」
「這不公平，她是我要娶的人，我就要先完成我們的約定了，怎麼可以現在就放棄？」陸允豪還在滿腦子的約定。
畢竟那是唯一解救他不用接近沈茜茜的方法。為此他打定主意絕不放棄。
「你是說你根本就是為了約定才想娶曉晴的？」陸允軒一聽馬上追問。
心想，若是允豪是以這種心態和丫頭在一起，他決定現在就殺死他，省得留下允豪危害他心愛的人兒。
「是啊！她——」陸允豪不知死活地正想說完，隨即又停住，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
「允豪，我只說一句，遠離她，否則我真會發火。」他怎麼也不可能把他愛了兩年的人兒，轉手交給他人的。
尤其是他的弟弟陸允豪——這個花心大少。
「老哥，你得公平一點，汪曉晴又沒有婚約，誰都可以追求啊！何況我已經向她求婚，她也答應了。」他拚命地加油添醋，好像不惹得他老哥發火他不甘心似的。
「她答應了？」陸允軒彷彿失神似地重複他的話。
「是的，她答應了。」陸允豪顯然忘了那是他使詐得來的。
「不可能！允豪，你最好給我說真話。」握緊拳頭，他咬著牙似乎很想揍人。
「我說的是實話啊！」陸允豪站起身子，往樓上直退，知道自己再不閃，恐怕小命難保。
「陸允豪，你給我說清楚再走！」
「老哥，這是公平競爭，請你有風度一些好不好？」一面往樓梯上走，他一面說著。
「去你的公平競爭，你給我下來！」
「對不起，恕你老弟我不從你命了。」陸允豪腳步更加輕快。
他太清楚他老哥一向不喜歡追人，所以膽子大了起來；當然，現在一時小人得意，往後日子可就難過了。
但是他好不容易得到可以戲弄他老哥的機會，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消失呢？
不，他當然得緊緊抓住這個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好好促狹他老哥一番。
「陸允豪！」下頭傳來怒吼聲。
「老哥，告訴你一道消息，汪曉晴是自己要我做她的男朋友的，所以，我真的快結婚了。哈！」說著他也不敢再多看他老哥一眼，快速躲進他的房間里。
至於他是不是真心要和陸允軒搶奪汪曉晴，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陸允軒板著臉坐在位子上獨自思考著。他從來就不知道允豪會不聽從他的話，這實在叫他不敢相信！
且沒想到允豪是當真要娶丫頭為妻，無視於他的命令！
不管允豪這小子是不是真心，他絕不會把丫頭交給他。
這輩子他休想！
在此之前，他得先去證實他老弟的話，他怎麼也不相信丫頭會想要嫁給允豪——那個臭小子！
而允豪口中提到的——是丫頭自己找上他的事，他也會一併問清楚。
陸允軒的思緒一轉到此，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唉！事情好像不能真如他先前所設想的走下去了。
不過，他並不因此就灰心，相信他還是有辦法的，待他找上雁婷這女孩詢問一切后，事情總會明朗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