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尤命、龍昊在聽了玉盞兒的話后慚愧萬分,玉盞兒如此用心良苦,甚至不惜以生命相勸,他們卻還在自相殘殺。
「昊,我們在這宮中受到太多傷害,已經夠了。」玉盞兒哀傷的道。
龍昊聞言一陣心傷,他主動伸出手尋求兄長的原諒。
尤命在玉盞兒乞求的眼神下,也伸手與龍昊緊緊相握,前嫌盡釋。
龍昊拔出玉盞兒肩上的劍,為她止血,再從兄長懷中接過蒼白無力的人兒,「告訴我,姒文忠和我們失去孩子也有關嗎?」
玉盞兒含淚點了點頭,「我悄悄遣人查過,當時出來頂罪的廚師並非失手放錯葯,而是聽命於姒文忠,他利用雲潔是因為知道你疼她,不會傷害她,他這個人連自己女兒也利用。」
龍昊握緊手中軟劍,臉上又現殺機。
「他太自以為是了,不僅操縱你們,連先皇也敢欺騙,還棄自己亡妹臨終前的請求於不顧,他根本是個衣冠禽獸!」玉盞兒也恨姒文忠入骨。
「盞兒,你就是由那件事推知他對皇權有野心?」尤命驚訝於玉盞兒過人的機智和敏感,他還以為多年前玉盞兒對他的承諾只是孩子的戲言,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玉盞兒點頭,「如果有一天他控制不了昊,他會把你推出去當傀儡,自己在幕後操縱。到時,不僅你們會手足相殘,我也會捲入這場政治風暴中,與其如此,我寧可冒著讓你們手足相殘的危險,先揭開這段悲慘舊事,如今我們要化被動為主動,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玉盞兒眼中的堅定,讓兩人知道姒文忠大限將至。
玉盞兒的傷並不輕,龍昊急於帶她回宮醫治。臨走,玉盞兒牽住尤命的手,「尋哥哥,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去找姒文忠,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不然你會很危險。」
尤命點頭,反握住她的手,「盞兒,你憑什麼相信我在了解真相后,不會因嫉妒昊而和姒文忠連成一氣?」
玉盞兒淡淡甜笑,「是知己,所以知你。不過尋哥哥,見你如此痛苦,盞兒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
「所有抉擇皆不能由我,我們也只能接受。」尤命無奈地苦笑。
見尤命落寞神傷,玉盞兒不免內疚,「對不起,尋哥哥。盞兒不是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只是……」
「不必道歉。你已為我們兄弟倆做了很多,一切全是形勢所迫,你做的是對的。」尤命由衷佩服玉盞兒的果斷,如果易地而處,他也許會糾纏在兒女之情中,無所適從。
聽了他的話,玉盞兒才安心的把頭靠在龍昊懷中,隨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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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腦袋裡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
龍昊細心地替玉盞兒上藥,他們剛剛是取近路從玉盞兒房中的秘道回宮的。這一天中她給了他太多驚奇,一個兄弟、一個仇人、一個驚天陰謀,現在再加上這一個秘道,他也不奇怪了。
「沒有了,這秘道只是我入宮后很悶,又要處理玉家生意,為了出宮方便才修築的。」她太累了,化解他們兄弟的干戈幾乎耗盡她所有心力,現在她只想永遠躺在愛人懷中不起來。
龍昊摩挲著她的頭,讓她舒適的休息,「把姒文忠交給我,我會為孩子及你,做些該做的事,把幾十年來的恩怨一次算清楚。」他不願她再為這些事勞心。
「不,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及害死孩子的人!」玉盞兒倔強地揚起眉。「何況姒文忠在朝中多年,人脈頗多,若你有什麼動作,他隨時會行動,甚至兵變逼宮都不無可能。而尋哥哥更不行,他身邊的人都是姒文忠的眼線,稍有行動,他便察覺。只有我這個寄情於音律詩畫的失意妃子沒有人關注,姒文忠不會把一個女人當成敵人的,他看不起女人,所以由我對付他最為恰當。而且正面衝突對我們不利,側面出擊才能置他於死地。」玉盞兒分析利害得失,宛如成竹在胸。
「我把皇位讓給你如何?我的女諸葛。」他臣服於她的智謀韜略。
「還是留給你們兄弟鬩牆吧!我區區一個小女子在這皇宮中受到的傷害已太多,若沒有你的愛,我是無力面對這一切的。」皇室權位的爭奪讓她感到疲憊和厭倦。
「對不起,盞兒。」他深深內疚,他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讓她快樂無憂的在宮中生活,誰知反而害了她。
龍昊無限憐惜輕吻她的額頭,心疼她為自己的付出。
「不必難過,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首先,我要你下旨將雲潔賜婚給她屬意的人,再將之派至雲南為官,讓他們遠離京城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
「對仇人極度無情,對無辜絕不牽連,這便是你的真性情嗎?」他驚嘆她的安排,用心良苦地保護仇人的女兒,只因她是無辜的。
「這也是我娘教的。當年三娘害死了我弟弟鼎兒,我娘卻不急於復仇,而將此項重任作為考驗我的試題,她教我學會忍耐,又要我放過無辜的三姐,讓我懂得分清愛憎。」她一向視娘為驕傲和榜樣,毫不介意地說出自己逼死三娘的往事。
「我慶幸自己愛你而不可自拔,不然你的報復我可招架不來。」他抱緊她,感謝老天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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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昊以最快的速度將姒雲潔嫁給兩情相悅的簡朔,又以雲貴邊境常有賊寇出沒為由,將簡朔派遣至雲南鎮守。姒文忠對此也無異議,以女兒拉攏一個握有實權的簡朔,是椿合算的買賣。
尤命則先行回到江南,以免引起姒文忠的疑慮;龍昊也按兵不動,只有玉盞兒不疾不徐、有條不紊的進行她的計畫。
適逢八月十五中秋節,京城到處張燈結綵,觀燈、賞月的人潮如織,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這種團圓佳節,平日里就想拍馬逢迎的官員也絕不會坐失良機,各自鑽營升遷之路。姒文忠的府邸門前便門庭若市,大小官員爭相送禮巴結。
府邸內,姒府上下為了一件送來的禮物而騷動不已。
故作鎮定的姒文忠從侍女手中取過毛巾凈手,不疾不徐地對著管家朱福道:「是什麼禮物讓你大驚小怪?」
朱福在姒府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會特地來請示他,一定有特別之處。
「送禮之人只是一個侍女,卻出手闊綽,一出手就給了小的一盒鴿卵大小的夜明珠。可送給老爺的,卻是……」朱福說不下去了,他在姒府近三十年,見過各種取巧逢迎之人,可今日他實在不明白送禮人的意圖。
「是什麼?」姒文忠已十分不悅。
朱福深知主人的脾氣,馬上說道:「那丫頭要小人給老爺看三個彩燈。」
姒文忠皺眉,命人揭去燈上的蓋布把燈點燃,彩燈中飄出陣陣清香。每一個彩燈上都繪有一幅精妙的工筆畫,原來是三個以畫為謎面的燈謎。第一幅畫上繪著烏雲漫天,一隻手遮住太陽;另一幅是一條龍翱翔在雲端,腳踩的不是祥雲而是密密的烏雲,完全看不見地上景象;最後一幅是一條龍囚困在市井之間,遠離百川,茫然不知方向。
看完三幅謎畫后,姒文忠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泛青,半晌無言。
良久,他才吩咐朱幅把放夜明珠的盒子取來,倒出夜明珠,盒底竟有一封信。他拆去信封,一股奇香撲鼻,因為信上字跡娟秀,一看便知是出自女人之手,有香氣也不奇怪,所以姒文忠並未留意。
讀完信,姒文忠命人取來燭火,親手把信和三個彩燈燒毀。信紙和燈遇火燃燒,香氣更加濃烈,一會兒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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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時,京城一處僻靜清幽的竹林內,涼風習習,竹葉隨風而動,沙沙作響,月光透過葉間縫隙,在竹林內形成斑駁凌亂的光影,整個竹林充滿詭異的氣氛。
姒文忠一個人在竹林中蹣跚前進,手中的燈籠被風吹得明明暗暗,使他的行動更加緩慢,額角滲出汗來。
「國舅爺,辛苦了。」竹林盡頭一道女聲爽朗地與他打招呼。
姒文忠抹了抹額前的冷汗,用一貫冷然的口氣道:「丫頭,你的主子呢?」
「怎麼,你不相信是一個女人掌握你守了近三十年的秘密?我沒有主人,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聽她這麼說,姒文忠的確有些吃驚,但他馬上又恢復不以為然的神態,根本不把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放在眼裡,口氣輕蔑地道:「丫頭,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秘密的?」
「天意。」玉盞兒沒有因姒文忠的態度而氣憤,仍不慍不火地回答。今天她是獵人,不戲弄獵物就失去了狩獵和復仇的快樂。
「丫頭,你究竟要什麼?」姒文忠清楚眼前這個隱身在陰影處的女子絕不是為財,她送朱福的夜明珠只要一顆就可買良田百畝,可他深知不貪財的人才最可怕。
「和你共享這萬里江山如何?」玉盞兒似假似真地回答,讓人摸不透她真正的意圖。
姒文忠發出十分不屑的哼聲,一個黃毛丫頭竟膽大到要和他共謀天下,他豈能容她在自己面前耍手段?
「姒文忠,你以親妹妹換得高官厚祿,又殘忍的違背亡妹遺言,迫害自己的親外甥,你不愧疚嗎?午夜夢回時,你能坦然面對逝者亡魂嗎?」玉盞兒知道他從不將女人放在眼裡,可龍昊和尤命的生母是他的親妹妹啊!一個人何等殘忍才會讓骨肉分離、手足相殘?
玉盞兒從心裡深深憐惜他們兩兄弟,也益加痛恨眼前這個衣冠禽獸。
姒文忠低下頭,對妹妹貞兒的內疚確實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可這遠遠比不上他對權力的渴望。當二十八年前,他把手伸向襁褓中的嬰孩時,整件事便已無從改變,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讓貞兒其中一個孩子平平穩穩地坐上了皇位,善良的妹妹也許不會太過怨恨他。但無論怎樣,也輪不到這個丫頭來批判他。
姒文忠一步步逼近玉盞兒隱身的黑暗處,他要看清楚是什麼樣的女子有膽色揭他的舊疤。
聽見腳步聲,玉盞兒索性從暗處走了出來,讓姒文忠看清她的真面目。「姒文忠,你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看輕女人的智慧。我只是個對你毫無威脅的宮妃,對你的一切既不關心也沒興趣,你為什麼害死我的孩子?這對你有什麼好處?」玉盞兒提起自己夭折的孩子,心頭隱隱作痛。
一見到她,姒文忠頓時愕然,「你是靈妃!」驚訝過後,他的老臉上又現出猙獰的笑。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得寵,龍昊要為你解散後宮,眷戀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對他的控制力遠遠超過我。他是一個皇帝,不該愛任何人,那會使他失去判斷力,是他自己先亂了做皇帝的規炬,更不該不聽我的話。」姒文忠自鳴得意地笑起來,笑完又嘲弄道:「不過,他這個毛病倒和他爹很像,對一個女人鍾情不渝,所以龍遨一直被我蒙在鼓裡,到死還以為貞兒只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這樣眷戀美色的人不配做皇帝。」
「你利用自己女兒之手殘殺無辜就配嗎?」玉盞兒悲憤難平。
「靈妃,當初我真該把藥量下得更重些,讓你們母子一併歸西,也許那樣龍昊會因對你思念過度而變得比較好控制。」姒文忠又發出一陣猙獰的笑聲。
「靈妃,不管今天你為什麼來見老夫,你都逃不了了,你註定命葬於此。」姒文忠吹響口哨,他早在竹林中安排好殺手。
月光下卻出現一道身影,手中短劍向下、血沿著劍身向下淌,眼神落寞而無情。「舅舅,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不是你常說的嗎?那些侍衛不該知道今天的一切。」
姒文忠向後退幾步,驚慌地叫道:「尤命,你……」他不敢相信眼前是他以為遠在江南的尤命,更不敢相信他心目中善良儒雅的尤命會無情的殺人。
「姒文忠,比起你當年偷天換日盜走皇子,打算要挾皇上的事比起來,還有什麼事好奇怪呢?」另一道冷硬的聲音無情直指他的不赦罪行。
龍昊從陰暗處走出來,手中的軟劍散發著血紅色的寒光,兩兄弟並立在玉盞兒兩側,像三個審判姒文忠的判官。
「皇上……」看見龍昊眉宇間透出的濃濃殺氣,及尤命淌血的短劍,姒文忠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心裡的恐懼再也壓抑不住,往日高高在上的氣勢蕩然無存。
可姒文忠畢竟是姒文忠,一個可堪稱為梟雄的人,即使在失敗頹喪的時候,仍強撐出不屈的面孔。
他冷笑幾聲后道:「我從來沒想過會看見你們兩兄弟站在一起的畫面,你們是那麼相似,只差……」
「差一顆硃砂痣是嗎?」玉盞兒道。
「這個你也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女子?又是從何知道所有秘密?他始終想不透。
「姒文忠,你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瞞騙所有人,卻不知老天有眼,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玉盞兒對他的自以為是非常不屑。
龍昊將冰冷的劍身貼在姒文忠頸上,以君主的口氣宣告他的罪行:「姒文忠,你太貪心了,十四年前,你暗中策動政變,我放你一馬,希望你好自為之,你卻仍不知悔改,今日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
「龍昊,若沒有我,蓉妃早用毒把你置於死地了,豈容你現在對我拔劍相向?」姒文忠提及舊事,希望龍昊念舊情保全他的性命。
龍昊無情地冷笑,「你只是不想失去我這個工具而已,而你的功過早在十四年前相抵了。」
姒文忠見龍昊無動於哀,又轉向尤命。「尤命,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舅舅死在他手中?是他霸佔了你的江山,你才是長子,是皇位繼承人,一切原本該是你的。」
「不要說了!」尤命狂吼,持劍的手卻緩緩往下垂。「這麼多年來,我視你為唯一的親人,沒想到卻只是你手中的傀儡、棋子。你對我何曾念及親情?」姒文忠想以親情打動他,又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令尤命厭惡至極,心中僅剩的一點兒情感也幻滅消失了。
玉盞兒輕輕嘆口氣,「姒文忠,你也算一代奸雄,犧牲親情所策劃的一切也幾乎成功,可你不該忘了他們始終是手足,是血脈相連的兄弟,手足天性是你切割不斷的。」
被玉盞兒喻為奸雄,姒文忠悲愴地苦笑,「靈妃,好個兄弟之情、手足天性。我沒有掌控他們兩人,倒是你把他們操縱於指掌之間,應付自如。」
「姒文忠,我和你不同,我從沒想過控制他們。他們一個是我的今生至愛,另一個是我視如兄長的知己,如果不是你害我的孩子夭折,我也許一生都會保守這個秘密,因為告訴他們真相只會令他們痛苦。可你連對你無害的我也不放過時,我便知道你對權力的慾望是無法滿足的,是你逼迫我們動手的。」
「老夫精心圖謀半生,功敗垂成,而且竟是毀在一個女人手中!」姒文忠心中極不甘心自己敗在玉盞兒手下。
「你們要把我怎樣?」他心中仍存一絲希望,只要過了此關他就可以再翻身。他多年來積聚財富、私養軍隊,朝中多數官員是他親手拔擢,策動政變並不困難。只要他全身而退,明日龍椅上坐的是誰還未可知。
玉盞兒走近他,玉指撥開龍昊的軟劍。「無論如何你都是昊和尋哥哥的親舅,只要你明日上朝請求告老還鄉,你便可安然回去頤養天年,你和雲潔的封號不變,一切如常。」
「就這麼簡單?」姒文忠滿臉疑惑。
「當然不只如此,你要服了這顆藥丸,一個月後舉家離京時,我必親手奉上解藥。」玉盞兒取出一顆藥丸,擺在他而前。
姒文忠心裡暗喜,她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心慈手軟的婦道人家。今夜政變后,她還能不將解藥乖乖交出來嗎?即使她不給,一個月時間足夠御醫們找出解毒方法。姒文忠毫不猶豫地吞下了藥丸,轉身便走出竹林。
看著走遠的姒文忠,龍昊攬住玉盞兒的肩頭,「這樣的處罰對他未免太輕,你應該讓我一劍了結他。」
玉盞兒搖頭,「讓你們任何一人殺了他都太殘忍,他畢竟是你們的親人,也曾保護過你們,下手的不應是你們二人。」
「可他仍有機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十天內,以移天山莊的財力便可備齊人馬。」尤命一臉憂慮,因為他深知姒義忠的實力,捲土重來對他輕而易舉。
「十天也許可以,可他的生命只剩一個時辰了。」玉盞兒不疾不徐地道。
「你騙他!」兩兄弟同時開口,玉盞兒得意的甜笑。
「你使詐!給他的是立可斃命的毒藥。」龍昊驚訝得合不攏嘴。
「使詐又怎樣?不過我沒有給他毒藥,那只是普通的草藥。」
聽了玉盞兒所言,兩兄弟更是一頭霧水。
「他還是會死的。先前我讓銀羅送去的彩燈和書信中含了一種收縮心脈的藥草,聞到這種葯香的人會全身血脈收縮,如果紙張被點燃,藥效更快。而剛才我給他的藥丸,藥量是前者的十倍,姒文忠回到府邸之後就會心梗而死。」玉盞兒說出其中的緣由,害死她孩子的人她絕不會輕饒。
見兩人默然無語,玉盞兒輕笑道:「是不是在想最毒婦人心啊?」
尤命搖頭苦笑,「盞兒,你真是他的奪命煞星。」
「不只是他哦!小心你的江山,也要小心你的家財。」玉盞兒用粉拳偷襲兩人的腰側,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兩人,所有的恩恩怨怨隨著響徹林間的笑聲而煙消雲散。
姒文忠萬萬料不到他的性命竟葬送在一個女子的笑談間。
次日,姒文忠的黨羽上奏本,說他昨夜在府內突發心梗症而死。龍昊乘機收回姒文忠的實權,並翦除其黨羽,重新整治了政務。
數日後,龍昊將姒文忠風光大葬,一場政治危機化解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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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秋風一天比一天凜冽,龍昊命侍衛們遠離翔宇殿三十丈守衛,空曠的翔宇毆更顯清冷,只有一對有情人相依在躺椅上,默默無言卻溫情融融。
龍昊眼神突然變得警覺,以食指覆在玉盞兒的唇上要她噤聲,她回頭以眼神向他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他指指門口,毫無聲息地下了躺椅。
轉瞬,手中軟劍已抵著來人的咽喉,那人卻不畏懼,在燭光下揭去面紗,三個人同時輕吁了口氣。
「尋哥哥!」玉盞兒驚訝地叫出聲,迅速地下了躺椅奔過來,卻冷不防地被一隻大手攬過去,披上了一件錦袍,遮住僅穿著一件極薄的睡衣的玉體。
玉盞兒嬌笑地仰視丈夫,得到允許后才走到尤命面前。
「宮中守衛森嚴,地形又複雜,你是如何進來的?」好厲害,她從不知他是個武功高手。
尤命對玉盞兒報以儒雅的微笑,見他們如此親昵,他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澀。「是鷙兒引路,你把它馴服得很有靈性。」
「鬼東西,有了新主子仍不忘效忠老東家。」玉盞兒輕斥自己的寵物,口氣充滿寵溺。
「我是來辭行的。」尤命道。他已打算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
「什麼?」玉盞兒不舍,「那今後有什麼打算?」
「將移天山莊的錢財還之於民,姒文忠取之於民,該是回饋的時候了。然後單人孤騎遊歷四方、浪跡天涯,過我自己的日子。」形單影隻的日子對他並不陌生,至於是否快樂並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尋遍天下恐怕沒有人能如玉盞兒般令他開懷。
「不錯啊!好自在的生活。」如果攜妻帶子就再好不過了,龍昊一副心嚮往之的樣子。
「不過,我們之間還有些事要談談。」龍昊拉起尤命便向門外走。
玉盞兒以為他仍要和尤命一決生死,畢竟尤命是對他皇位的最大威脅。她情急地跑到兩人面前,伸開雙臂阻攔,擺明不準兩人獨自相處。「昊,你要幹什麼?」
龍昊盯著她倔強的小臉,邪魅地輕笑,「你以為我會對自己的兄長做什麼?即使我不怕天譴,也怕被一個叫玉盞兒的女人給休了。」
玉盞兒這才知道是自己過度緊張,不由得羞紅了臉。見她如此,兩兄弟肆無忌憚地朗聲大笑。
目送他們一起走出翔宇殿,玉盞兒的擔憂轉為好奇,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
耳力過人的兩兄弟同時轉過頭警告道:「玉盞兒!」
玉盞兒努努嘴,「你們還真有默契,不愧是雙生子,聽說雙生子的命會一樣長哦!」她顧左右而言它。
「盞兒,你若好奇便過來吧!」龍昊說。
但當玉盞兒奔至門口時,他們兩兄弟已躍上幾丈高的屋頂,並坐在屋脊上。
「龍昊……」玉盞兒氣得直呼其名,他這分明是故意戲弄她嘛!
龍昊輕笑,「你可以上來,用梯子慢慢爬。」
龍昊隨性地躺在屋脊上,仰視星空。「我幼年時,父皇為培養我成為一個好皇帝,各項要求都極嚴格。五歲時,我便獨居在太子宮訓練膽量,姒文忠又怕其他有子嗣的嬪妃會害我,想盡辦法使所有人對我敬而遠之,那份孤寂無奈是旁人無法想像的,你想必也是如此吧。」
見他如此無拘束地躺下,尤命也放鬆心情地和他並躺在屋脊上。
原來和自己的兄弟親近的感覺這般好,兩人的心跳聲一樣,心中那份寂寞也相同。
他五歲就被姒文忠帶到江南,一夜之間成為移天山莊的莊主。一個五歲的莊主,人人表面敬畏,心中卻嗤笑,他心中的無助沒人知道。年紀大些后,姒文忠又請來老師教授他治國安邦的帝王之道。現在想來,當時姒文忠對他的苛刻要求,都只為將他推上皇位取代自己的弟弟,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告訴我,去浪跡天涯,遊歷江山,真會使你快樂嗎?」龍昊懷疑,若尤命心結不解,傷心故地和天涯海角對他又有什麼分別?
「過去我一直以追尋自己的身世之謎為人生的目標,可得到這樣的答案實在出乎意料,甚至讓我後悔追尋答案。江湖飄零或許未必快樂,但至少有往日沒有的自由。」
尤命的口氣雖若止水般平靜,但聽在龍昊耳里,卻覺得他心如死灰一般,彷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難道你沒有想過重新追尋一個目標嗎?」龍昊想幫自己兄長一把。
「昊,我不是你,你有盞兒、有天下、有千萬人仰賴著你。而我沒有來處、沒有去處,沒有挂念之人也不被牽挂,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需要我。」
「哥哥!」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尤命,原來如此自然,也許這便是天性。
尤命有些驚訝,卻無言。
「哥哥,有個差事適合你。」這差事什麼都好,就是又苦又悶。龍昊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
「什麼?」有什麼事會需要他?尤命心中竟無端升起一絲希冀。
「有沒有興趣當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