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注嘩啦嘩啦的響著。
站在蓮蓬頭下，齊亦緯洗去一天的疲累，他關掉水，隨即拿了條毛巾擦乾頭髮和身體，穿上睡衣后，打開浴室的門步入房間。
看見老婆正坐在床上看書，看得很專註，他往床的另一邊坐下，偎過身問：「你在看什麼？」
「這是室內設計的書，是立翰之前借我的，他明天下午會拿設計圖到公司給我看，我要順便把書還給他。我已經決定去書店把這本書買回來。」因為對室內設計有興趣，因此包括上次的VIP室打造及這次兒童館的改建，她都會先看過設計圖。
「我記得大學時，你也很喜歡看這類的書。」
「嗯，因為我很喜歡室內設計，不過爺爺不贊成，所以我改讀企管系。可是你是怎麼知道我常看這些書的呢？」其實這個問題她在結婚之前就想問了，她一直很喜歡他，卻不知道原來他也注意著自己。
「那是因為在圖書館，我每次經過你身邊，你除了看本科系的書，桌上也會放好幾本這類的書籍，而且總是看得好認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事。」想起她當時認真專註的模樣，他微微一笑，但沒一會兒，又斂下了笑容。
要把那件事告訴她嗎？
自從上個星期接到邀請書後，他每天都想著這件事，但老婆的工作很忙，而且連他都還沒有決定要怎麼做，告訴她，恐怕只會讓她跟著一起煩惱。
能進入以心臟研究而享譽盛名的醫學研究中心，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只是若他答應了，老婆怎麼辦？他很清楚這樣的研究工作，一投入就會是好幾年。
允涵有她必須要負擔的責任，不可能丟下這邊的事業和親人跟著他去德國，當然，他也不可能要求她這麼做，因為他明白那會讓她很為難，甚至很難過。
但是，要他放她一個人在台灣，他也做不到。
他說過了要做她的大樹，萬一以後她難過、累了，她的大樹卻不在她身邊，她該怎麼辦？可想而知，她一定會更無助難過，一想到此，齊亦緯的心不禁緊緊揪著。
他從沒想過要和她分開，但面對他這輩子的夢想時，兩邊他都不想放棄……
而且若是允涵知道他要去德國，他們得分開好多年，不知道她會怎麼做？
生平第一次有了讓他無法馬上做決定的事。
從小，他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包括和允涵結婚，他也只想了一分鐘便決定向她求婚，因為他知道自己很想擁有她，與她牽手一輩子。
可是此刻，他卻猶豫了，太多顧忌讓他無法輕易下決定，雖然明白該跟她好好討論這件事，但他卻始終沒有開口。
羅允涵發現老公又陷入沉思之中，這一個星期，他好像常像這樣綳著臉想事情，難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她將手上的書放到一旁。「老公，你怎麼了，有事嗎？」她伸手撫摸他的臉，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凝重，眉心都蹙在一起了。
齊亦緯拉過她溫柔的小手，親了下。「沒事，我只是有點累。」
「真的嗎？」最近他的確比她晚回家。
「真的，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他再摟過她，親了下為他露出擔心表情的嬌顏。
「那麼要我幫你按摩，消除疲勞嗎？」她雙膝跪在床上，伸手幫他按摩肩膀，以前都是他幫她按摩，現在她也想這麼做。「老公，這樣的力道還可以嗎？」
齊亦緯笑著點頭，「嗯，不錯，可是你不累嗎？」
「不累。還有大腿也要按摩。」按了他的雙肩好一會兒，羅允涵將雙手轉移到他的大腿上。「你的肌肉太僵硬了，要放鬆一點，今天就由我來為你服務。」
看到她認真幫他按摩的模樣，齊亦緯臉上笑意加深，任由她為他服務。此刻的她跪坐著，背脊至臀間的曲線纖細美好，圓潤的小屁屁翹起，既可愛又性感。
「老公，你……」驀地，羅允涵小手停住，小臉飛紅，因為隔著睡褲，她很清楚看見男人的慾望已經蘇醒。
齊亦緯摸著那張暈紅的臉蛋，「抱歉，因為你的服務太美好了。」她都不知道她看起來有多麼可口誘人。
「你先不要動。」她臉上的燥紅有增無減，在心中偷偷有了一個主意。
「老婆？」他不解地望著她。
「不是說了今天由我來為你服務嗎……」儘管害羞，心跳亂了拍子，但羅允涵扔鼓起勇氣，將小臉貼向那已然熱燙硬挺的部位。
對於老婆的主動服務，齊亦緯有著不小的驚喜，一直以來，兩人在床第之間都是由他主動，這還是老婆大人第一次為他服務，即便完全沒有技巧可言，但小嘴細細柔柔的吮含，卻有著不同以往的刺激，讓他的慾望更加勃發碩大。
男人已完全亢奮的火熱讓人無法直視，甚至連含入都很困難……
「允涵，好了。」
齊亦緯拉起她，只見那張小臉一片潮紅，嬌艷欲滴。他輕觸那嫣紅的唇瓣，然後輕輕吮著，舌尖伸入，深深親吻著她，像是想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愛她，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這個充滿濃情愛意又挑逗的熱吻里，不斷地吮卷交纏，濃烈得化不開……
他擁她入懷，一個翻身，將那嬌嫩的身子壓在自己身下，依舊纏綿深吻，然後一邊動手除去彼此身上的衣物。
赤裸的兩具身軀相貼，他並不急著進入她的體內，而是享受肌膚親密相觸所帶來的感官刺激，享受著她的綿密柔軟，大手撫遍了雪白嬌軀，灼熱的唇也一一親吮著她身上的每一寸。
……
蔣立翰拿著兒童館的設計圖來給羅允涵，老實說，她雖非科班出身，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的眼光不錯。
「立翰，我覺得你修改後的設計圖很完美。」
「唷，難得我們大總裁這次居然會誇獎我，呵呵。」蔣立翰開玩笑的說。和她合作讓他見識到了她工作上要求嚴謹的一面，雖然這份設計圖修改了不少次，不過他自己也覺得修改後的成品的確更好了。
「設計完美當然要誇獎你啊。」羅允涵也跟著笑了。
「既然大總裁這麼欣賞我的設計，那要不要多發包幾個工程給我呢？最好是發那種一次可以做很久的大工程，哈哈哈。」
「是，不過就算髮給你，你包得下嗎？」羅允涵也難得的跟他開起玩笑，因為和他談話很輕鬆愉快。雖然她和蔣立翰認識沒有很久，見面次數也不是很多，但不知為什麼，他總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像亦緯說過的，像家人的感覺。
「你發包我就接嘍。」蔣立翰一副天塌下來都難不倒他的樣子。
「對了，你有沒有想過擴大事務所呢？」
「當然想過，不過目前我的客戶量不足，現在擴大的話，只會增加事務所的人事成本，所以還不是時候。等再熬個幾年，有了不錯的成績在考慮吧。」
羅允涵好驚訝，因為看他總是一臉笑嘻嘻的，她還以為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其實從他的設計圖便不難看出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對了，允涵，可不可以請你那個朋友不要再到我的事務所來了？」蔣立翰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苦惱。
「你說子芊？」她驚呼一聲，猜測道。
「對，就是她，汪子芊。她莫名其妙的說想要在我的事務所打工，被我拒絕後，又說什麼可以先試用不用錢，然後就自己天天來上班，但是她真的很笨手笨腳，常常把事務所搞得一團亂，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來打工，而是來搗亂的。」
子芊跑去當工讀生？這她倒是沒有聽她提起。
立翰可能不知道，子芊從小嬌生慣養，雖然後來自己搬出來住，但也只是窩在她的小公寓里打字寫作，那公寓還是家裡傭人定期去幫她打掃的，她做家事的能力根本就是零，所以她能想象子芊去事務所打工，一定讓立翰很頭痛。
只是從沒有做過事的人，居然主動跑去打工，還不用給工資？！看來，子芊也許比她所想的還要更喜歡立翰。
「我想子芊她可能還滿欣賞你……的才華。」她不好直說子芊喜歡他，畢竟這種事還是應該由子芊自己說會比較好。
「她是不是喜歡我？」蔣立翰卻直問。
「呃，也許有一點。」羅允涵只能含糊回應。
「如果她喜歡我，你可以叫她死心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有個從大學時候就喜歡的女人，雖然目前我只算是備胎，可是只要她有需要，我就會到她的身邊。」
「大學時候你就喜歡對方，那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備胎？難道你搞暗戀，對方不知道你喜歡她？」大學到現在，少說也快十年了。
蔣立翰也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繞到他身上來，而且談的還是他的感情問題，儘管感覺有點奇怪，畢竟這事連亦緯他們都不知道，不過既然都已經說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現在和她只是好朋友，因為她已經有未婚夫了，不過她婆家的人似乎很挑剔她，所以她偶爾會找我訴苦。真是的，那麼善良的人，只因為家境沒有很好，就要被瞧不起嗎？所以我才說我討厭有錢人，不過你例外，呵呵。」
「她的未婚夫家裡該不會很有錢吧？」
「是啊，所以瞧不起窮人。」
「如果你那個朋友真的受不了她未婚夫家人對她的態度，難道不會取消婚約嗎？」莫名的，她對那個女孩有著不好的觀感。
「她愛她的未婚夫。」蔣立翰無奈地道。
羅允涵卻一點也不覺得那個女人善良，甚至覺得對方心機很重，明明不喜歡有錢未婚夫的家人，但又不取消婚約，另一方面卻來找立翰訴苦……她是在利用立翰對她的好嗎？
雖然想要更進一步問清楚，不希望他傻傻的被人利用，忽略了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但秘書卻突然通報老總裁來了，連蔣立翰都來不及退出她的辦公室，她爺爺已經開門走進來，景叔也跟在後方。
「爺爺，您怎麼會突然來公司？」羅允涵從辦公桌後起身走向爺爺。
羅容三看見孫女，顧不得旁邊有其他人，直接問道：「我聽說購物中心的銀行貸款有問題，是真的嗎？」
她遲疑了一會才點頭。不說，不是因為想要隱瞞爺爺，而是不想他老人家擔心，她已在找解決的方法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應該跟我說的！」羅容三生氣不已。
「爺爺，您先別生氣，我正在找解決的方法。」她只得安撫。
「你要怎麼解決？」羅容三望著孫女。
「我……」
「當初如果你乖乖聽我的話嫁給信民，現在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羅容三對於無法和東信銀行聯姻的事，依舊耿耿於懷。
面對爺爺的指責，羅允涵只能無言低頭。
「我看你就去東信銀行跟梁董事長道歉，也許他會答應融資。」
羅允涵驚愕的抬頭，不敢置信爺爺會這麼說。「爺爺……」
「不然難道你要賣掉公司的股權去補那個資金坑洞嗎？」
「我不會那麼做的。」無論如何，母公司這邊的營運不能受到影響。
「那你要怎麼做？會做事就不會做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蔣立翰實在看不下去了。
「喂，老頭，你幹麼這麼凶她，你看不出允涵也很努力在想辦法要解決了嗎？」年紀一大把，火氣卻這麼大。
羅容三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怒問：「你是誰？」
「我是蔣立翰，立翰室內設計事務所的負責人。」蔣立翰毫不畏懼的報出自己的名字。「老頭，我跟你說，你的孫女已經比任何人都還要能幹了，也很努力在工作，只不過是小小的銀行融資沒通過，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嗎？」
「立翰——」羅允涵雖然很謝謝他幫她說話，但她不想太刺激爺爺。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羅容三已怒不可遏的吼，「臭小子！什麼都不懂就別在這裡說大話。」
「臭老頭，誰說我什麼都不懂！」既然這老頭那麼頑固，那麼他也不需要太客氣了。
「你！」羅容三氣結。
「銀行不融資，那就找廠商來投資，賣給人家一點點股權，但羅家還是最大的股東和決策者，權力上不會有太大的損失。」開玩笑，若什麼都不懂，他要怎麼跟人家混。
「你以為那麼好招商嗎？」
「沒去做怎麼會知道？！總之試試看，只要放出招商的風聲，有錢賺還怕人家不來投資嗎？」
羅允涵之前不是沒想過他所提的這個辦法，但她跟爺爺一樣抱著消極的想法，其實立翰說的沒錯，沒去做怎麼知道招商結果。
「爺爺，我覺得立翰的建議可以採用。」她現在決定積極一點。
羅容三睨了蔣立翰一眼。「一個小小設計師說的話，能採用嗎？」
「老頭，相信我，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主動出擊，奮力一搏，根本就不需要去道歉求助別人。」眼前的老頭真是他見過脾氣最硬最頑固的人了。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萬一招商不如預期，反而損失更多的時間和資金，你有辦法負責嗎？」羅容三質問。
快被他氣死了！蔣立翰抓了抓頭，這老頭還真是有辦法激怒別人。「好，就沖著臭老頭你這句話，我來負責招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個個都掏錢出來投資！
看著眼前吹鬍子瞪眼睛的這個人，羅允涵很無奈，她根本插不上話。
「臭小子，你只有一個月時間。」羅容三怒瞪著他。
「好，臭老頭，一個月後見真章，我沒做到，從此不姓蔣。」蔣立翰也發下豪語。
羅允涵本來還想拒絕立翰的好意，她知道他只是想幫她，但沒想到爺爺居然答應了？！她真的好訝異，在工作上爺爺一向不太信任別人，包括她這個孫女。
在爺爺離開后，她擔心地說：「立翰，你不該和我爺爺鬥氣的。」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和她爺爺這麼大聲說話。
「如果我輸給那個臭老頭，一定會嘔死！」
「可是你幫我策劃招商投資，你的事務所要怎麼辦？」
「你放心，目前我們沒有接其他的大案子，手上正在進行的案件都已經有設計圖了，底下的設計師會接手後面的工作，我也會盯著他們，不會有問題的。」
「招商投資可能會有一定的困難。」
「再大的困難我也不怕，我從小就開始打工，你可以想到的工作我幾乎全都做過，所以不會有問題的。」他拍拍胸膛，信心十足。
聽起來他好象從小就過得很辛苦，上次聽說他是單親家庭，不過他剛剛的「英勇」表現，可是讓她很佩服。
雖然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答應，但會不會是像她一樣，覺得他還滿可靠的？！
「老爺，您沒事吧？」
上了車，景叔擔心的問著，剛剛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那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居然不畏懼老爺，還敢和他大小聲呢。
「我沒事。」羅容三目光沉凜。
「老爺，那個年輕人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感覺和年輕的您很相像。」他以為只有老爺才會有那麼強悍的魄力，沒想到剛剛他在那個小夥子身上竟也看到了，連那股不服輸的氣勢也很像。
「是嗎？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
「對。」像是沒有做不到的事，不管如何一定會做到，就算遇到困難，也絕對會想辦法解決。老爺就是這樣，對方也給人這種感覺。
羅容三看著窗外，目光閃著興奮。
他認同阿景的話。也許就是因為覺得那個小子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很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他才會答應讓他去試試看看。
「老爺，您覺得蔣先生可以做得到嗎？」
「你沒聽他說了，做不到他就不姓蔣。」
嗯……感覺起來老爺似乎很期待，也認為他一定會完成的樣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爺爺來公司，讓羅允涵一下子感到壓力很大，胃不太舒服，有點想吐。
惡！又想吐了……
她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間，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女秘書看見總裁臉色蒼白的走去洗手間，擔心的跟著前去。
「總裁，你不要緊吧？」
「我、我沒事，只是吐了點胃酸。」羅允涵抽出一張紙巾擦手。「麻煩你待會兒抽個空去幫我買胃藥，不然我怕一整個下午都會不舒服。」
「買胃藥？」
「有什麼問題嗎？之前你不是幫我買過很多次了。」偶爾她工作壓力太大，也會這樣胃不舒服。
「那個……」女秘書欲言又止。
「嗯？」
「總裁，那個……我覺得你應該去醫院做檢查。」女秘書本來還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說了。
「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而已，之前我不常常這樣嗎？」羅允涵不以為意。
「總裁，以前是以前，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因為現在你結婚了，所以有可能是懷孕也說不一定。」女秘書已經有兩個孩子，因此她覺得總裁的癥狀很有可能是懷孕。
「你說懷孕？」羅允涵愣愣地重複她的話。
「對，我懷孕初期也常想吐。總裁，你上次經期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因為我的經期一向不太準時。」被秘書這麼一提醒，羅允涵也有些不確定了。
「那麼你更應該去醫院做檢查，如果不是懷孕的話，就可以請醫生幫你開一些胃藥。」
她真的懷孕了嗎？
一想到自己可能懷孕，羅允涵莫名的感到緊張，因為她還沒有做好懷孕的準備，公司要處理的事還很多，她現在根本沒空懷孕。
不，一定不是懷孕，因為她和亦緯都有避孕，她是不可能懷孕的。
羅允涵深呼吸了口氣，讓自己別太緊張，決定去醫院做個檢查確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