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回到靳府門前,楚楚便拉了拉靳袁皓的衣領,壓低嗓音說:「我說……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不可以。」語音尚未散去,他已舉步跨上階梯。
「等等!」楚楚可憐兮兮地說:「你我男女有別,在沒人的地方你抱著我不放也就算了,府里雖然沒剩幾個人,但這樣總是不太好看。」
她沒有什麼好家世,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至少她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總不能就這樣任由他壞了她的名聲吧?
「有什麼不好看的?」靳袁皓偏不稱她的意。
「避嫌,你懂不懂啊?」
看他面無表情,她知曉他根本不把世俗的規範放在眼裡,但那可不代表她也得像他一樣。
「壞了我的名節,你有什麼好處?」楚楚忿忿地問。
那就沒人敢打你的主意了。「很多。」
「很多?你有沒有搞錯?你這人不僅無賴、無恥,而且還喪心病狂,我得罪你啦?」這個自大霸道的男人。
「我又多了那麼一個優點啊?多謝褒揚。」靳袁皓點頭以示謝意。
「天吶!你有沒有好好聽我所說的話?我是在罵你,不是在誇獎你!」這個自大霸道又兼腦子有問題的男人。
「是嗎?」他大笑,「你再大聲嚷嚷啊!這麼急著出名嗎?我看也快了。」
靳袁皓環視著在他們身旁遮遮掩掩地偷看他們的路人們,楚楚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差點沒昏厥。
「我跟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們千萬別誤會。」她急著撇清地向路人解釋,隨後壓低聲音乞求:「你可不可以別一直摟抱著我?」
靳袁皓聳聳肩,擺明了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楚楚羞憤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重複說著一路上不知說上幾次的話,「我再說最後一次。」她深吸了一口氣,靠近他的耳畔,吼道:「放——我——下——來——你——這——個——登——徒——子——」
靳袁皓眯著眼,目光灼灼地瞪著她。「你鬧夠了吧!」
「不夠,你讓我名節掃地,我當然也得讓大家知道你偽善的真面目。」
聞言,靳袁皓嘴角泛起冷笑,「真面目?你以為你看到的我是完全的我嗎?我會讓你見識到真正的我,你等著吧!」一連串丟了幾句話給她,趁她尚在咀嚼他的話意時,他推開大門抱著她走進府中,將門外熙熙攘攘的人們拋在身後。
明日謠言定又會傳得滿天飛,他想到就開心得很。他是故意的沒錯,他就是要讓揚州城的百姓目睹這曖昧不清的一幕,看看以後還有誰敢打她的主意。
「少爺,你回來啦?」
福伯一見到噙著笑的靳袁皓,很開心的迎上前去。他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少爺笑過了,看他懷裡緊擁著紅著臉的楚楚小姐,想必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她吧!
「福伯,小謹呢?」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問。
「小少爺他去作功課去了,他說晚上要背詩經給少爺聽呢!」福伯含笑以對。
「熱水可燒好了?」靳袁皓臉上雖仍有笑意,但明顯的冷淡許多。
在他懷裡的楚楚心裡閃過疑惑,奇怪了,剛才還滿面春風的,怎麼沒兩三下就颳起冷颼颼的北風了?
「是,已經教人給抬進去了。」福伯懷疑剛才自己是否眼花了。
「嗯!」靳袁皓應了一聲就要走。
楚楚示意他等會兒,「福伯,麻煩你了。」
「喔!這是應該的。」福伯笑了笑,便識相地轉身做他的事去了。
見福伯神色有些落寞,楚楚於心不忍地譴責道:「你有必要如此對待一個這般疼愛你的老人嗎?」
「什麼時候你楚楚姑娘成了一位路見不平的俠女啦?」
「別跟我顧左右而言它,你真的太過分了,福伯年紀都這麼大,你應該好好待他才是,板什麼臉孔啊?」
「別再多說,水涼了我看你怎麼洗澡。」靳袁皓正色地朝她住的院落走去。
「喂!你怎麼這麼蠻橫不講理啊!」她揪著他的衣領。
他斜睨著懷中直嚷嚷的她,「溫柔婉約的你跑哪兒去了?」
她愣住。
「舉止這麼粗魯,真難將之前那個如此卑躬屈膝的你跟現在的你聯想在一起,我看這一切根本是你裝出來的。」
她是從沒那麼情緒極端不穩過,但那都是因為他一再挑起她的怒火呀!
「就算是裝,那又怎樣?」她真搞不懂這男人在想些什麼。
「哼!」他冷哼一聲,「那現在的你可也是裝出來的?」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麻煩你明講好嗎?」楚楚受不了他的陰晴不定。
「我沒想說什麼。」
他冷冷的語氣令楚楚明白他想結束話題,反正她也累了,於是遂其所願地止住
滿腹的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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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袁皓轉進湘荷居的迴廊,快步地走到位在迴廊盡頭的寢室門前。
「靳大少爺,小婢女的寢室已到,毋需再勞煩少爺抱著重重的小婢我了。」他既然愛看鞠躬哈腰的她,她就順他的意。
聞言,靳袁皓劍眉緊蹙,「語氣不必這麼酸。」
「你不是愛聽嗎?既然愛,我就說給你聽!誰教你是大少爺,小婢女豈敢拂逆你呢?」楚楚逢迎地說。
他怒吼道:「閉嘴!」他一腳踢開未上鎖的房門,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我說大少爺,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他緩緩放下懷中的她,竟有種不舍之感。
終於不必跟他如此靠近的楚楚,開心地說:「好啦!感謝少爺如此勞苦地抱小婢回到房內,我要沐浴更衣了,請你迴避吧!」
但見靳袁皓無動於衷地盯著她看,她狐疑地道:「你不出去我怎麼洗啊?」
他邪氣地笑道:「還記得我在大門前說的話嗎?」
他意味深長的話,讓楚楚自腳底竄起一股涼意。
「你說了那麼多句,我哪記得。」她心裡的怯意逐漸擴大,令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不記得了?」他黑眸閃著精光,令楚楚打起寒顫。
「你想怎樣?」
「不想怎麼樣,我說過,我會讓你見識到我所謂的真面目,可還記得?」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悶悶地說:「我……我……」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奸奸地咧嘴而笑。
笑成那副德行,還說不會怎樣,她才不信哩。
「我很冷,真的得趕緊沐浴了,你別再鬧我好嗎?」她采哀兵政策。
「冷?」
「嗯!」她唱作俱佳地猛打寒顫。
他輕輕地笑了數聲,「那可糟了啊!」他轉身拉門,將開敞的門窗關起。
「你幹什麼關門關窗的?」
「你不是冷嗎?」
「我是冷啊!但只要你讓我好好沐浴一番,我自然就不冷了啊!」
「我沒說不讓你好好沐浴的啊!」
被他仍舊我行我素的言行打敗,楚楚垮下肩頭,「你出不出去?」
「你說呢?」他坐在桌旁的圓椅上,倒了杯茶水。
「你……」楚楚抓過他手中的水杯,「你別太過分。」
「我有嗎?」他再倒了一杯,仰頭飲盡。
楚楚氣極了,但卻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你這人怎麼這麼難纏?像條蛇一樣緊巴著人不放,無聊。」
他笑而不語,拿過她手裡的杯子,拉著她的柔荑往屏風後走去。
「靳袁皓!」他想幹嘛?
他伸手摸了摸水溫,對她漾起一抹笑,「水快涼,還不快洗!」
望著他臉上的笑,她看呆了,雖然今天看了他的笑臉不下十多次,但現在他的笑似乎有種特殊的魅力,吸引著她的目光,令她捨不得移開。
看著發獃的她,他笑意擴大地脫下她的外掛,伸手拉開她的衣襟。
胸前猛地一涼,令她回過神。「你脫我的衣服幹嘛?」
「沐浴啊!」他回得理所當然。
「沐浴?」
他笑顏以對地點點頭。
「你洗還是我洗?」她耐著性子問。
「你洗啊!你昏了嗎?」
「你才昏頭了呢,既是我洗,你幹什麼脫我的衣服?」
「不脫你能洗嗎?」靳袁皓好奇地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拉著被他敞開的衣襟,「男女有別你懂嗎?」
「我讀過書怎會不懂?」他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既然如此,你還如此逾矩!」
「你很吵耶!」他伸手覆蓋耳朵,閉著眼不看她。
「我吵?你說我吵?」她啼笑皆非。
「是啊!」他猛地抬眼,伸出手拉過她,兩具身軀就這樣緊靠著。
被他的舉動嚇到的楚楚,尖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沒預警地,他一俯首便吻住她的粉嫩紅唇,她掙扎地推拒著他,只可惜他依然不動如山,漸漸地,她失了神智,恍惚地閉起眼眸。
見她閉起水眸,他滿意地以舌撬開她的貝齒,靈巧的舌恣意妄為地逗弄她的丁香舌,楚楚只能無力地任他恣意妄為。
察覺她快喘不過氣,他眼眸含笑地看著她嬌喘吁吁的怒顏。她的唇嘗起來跟想像中的一樣甜美,他很得意地騰出一手,撫著她紅腫的唇瓣與滿臉熱潮。
他咧嘴邪笑,「來,我幫你沐浴。」
昏沉的她抬起眼,已沒力氣阻止他侵略的手,只能微弱的推拒地說:「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以你現在的樣子,你認為你有能力自己沐浴嗎?別鬧了。」
靳袁皓得寸進尺地脫下她的單衣,看著僅存的翠綠色肚兜,晶亮的眸更加炯亮。
楚楚暴露在空氣中的雪膚在他灼燙的目光直視下猝然轉紅,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好似一個物品般,只能由他任意地玩賞。
靳袁皓冷不防地扯下那抹翠綠色的肚兜,露出她的光裸無瑕,他看著她優美的胴體,停在那隆起的渾圓上,沉醉地以手拂過她滑嫩的玉膚,他雙眼迷濛,「你……真的好美。」
麻癢的觸感襲取她僅有的理智,無力遮掩自己,她羞赧地轉過頭想迴避他如火炬般的視線。
將她放進木桶內微熱的水裡,鵝黃色的光線穿過裊裊的水煙,灑落在楚楚白皙的肌膚上。這一驀旖旎的春色,像是毒藥一般逐漸腐蝕他的意志,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柳下惠,原是要整她一番的,想不到卻反整了自己。
多想就這樣霸著她共赴纏綿悱惻的雲雨,但在沒讓她愛上他之前,他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壞了他想慢慢馴服她的念頭。
抹去額上不斷沁出的汗珠,忍耐著由腹部竄起的強烈慾望,他泄憤地槌了下石牆,暗啞地迸出話語:「趕緊洗好這什麼鬼浴。」
他旋身走至屏風后,「等會兒我再來給你上藥。」
楚楚豎起耳朵,直到聽見砰的一聲關門聲后才吁了一口氣。
她羞紅著臉,潑水拍打著自己紅熱的臉,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忘我地泛起笑靨,慶幸自己躲過他的魔掌。她還以為會保不住自己的清白呢。
解開如瀑般的烏亮青絲,她邊濯發邊吟著小調,洗凈身子后,整個人虛軟地癱在熱水裡。
那放鬆的感覺,呵!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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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坐立不安地在房內走了不下數十次,她很怕在經過方才那曖昧不明的事後,再與靳袁皓單獨相處。
靳袁皓的個性簡直像在翻書一樣,她都被他弄胡塗了。
一下子端著臉,一下又嘻嘻哈哈地,說變就變,完全沒個準頭,一般人的心哪夠力給他這樣嚇唬?
在人前壞了她的名聲也就算了,現在還把她的身子都看光了,教她以後怎麼做人呀?
不過,現在的他雖然也是十分惹人厭,但至少比起之前的他要有人性多了。之前他陰森得像條令人敬而遠之的蛇,不過既然像條蛇,應該也要有像蛇一般的冷冰習性才對,怎麼會像他這樣霸道老愛鬧人?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往後搬進擎嵩閣,她要怎麼度過難熬的日子呀?想到就心煩。
倏然,一陣暈眩向她襲來,她抬手摸了摸額,才驚覺燙熱非常,看來是染上該死的風寒了。
「都是他!」她恨恨地拍了一記木桌,「都是那個自大霸道又兼腦子有問題的登徒子。」她惱羞成怒地罵了起來。靳袁皓才剛跨進房中,便看見楚楚一個人對著一室的空蕩吼叫。
這女人在發什麼瘋?
「你說的自大霸道又兼腦子有問題的登徒子指的是誰?」
她順口回道:「還不就是靳袁皓!」她一個轉身,喝!沒想到來人竟然是他,她差點嚇破膽。
「想不到除了無賴、無恥、喪心病狂以外,我又多了這些優點啦?」他輕笑地細數道。
「是啊!又多了這些只有你自己會欣賞的優點。」她反唇相譏。
「你的小嘴愈來愈尖酸刻薄了。」他皺起眉頭。
「怎麼?敢情大少爺你怕了?」她得意洋洋的揚首。
「怕你?」他挑眉看著嬌小的她,搖晃著一指,「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小奴婢。」他嘲弄地輕點她的眉心,才驚覺她的體溫之高。
一聽靳袁皓如此貶低自己,又仗他人高馬大欺負自己,她忿忿不平地指著他的胸口罵道:「大少爺,還真是抱歉吶,小婢我真是太不識抬舉了。」
話一說完,她便因氣憤而暈頭轉向,微顫抖著手扶著自己紅燙的額頭,覺得視線愈顯模糊,沒一會兒便無力地倒向他懷中。
他緊張地抱起她放上床榻后,一臉憂色地看著她紅熱的臉蛋。「自己病了還不知道,你躺好,我去叫福伯給你請大夫。」說完,他便轉身往外走。
看著他焦急離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頭竟漾起喜孜孜的感覺。楚楚緩緩地將手貼上臉龐,覺得臉更燙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楚微睜厚重的眼皮,看見大夫在木桌上振筆疾書,而靳袁皓站則在一旁,拉長臉問道:「她怎麼樣了?」
「沒事,只不過是著了涼,服過幾帖葯,再好好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忙著寫下藥引的大夫,頭也沒抬地回答。
靳袁皓向站在一旁,也是憂心忡忡的福伯吩咐道:「福伯,麻煩你送大夫回去。」
送走大夫,靳袁皓眼光掠過苦著一張臉的魏立謹,「你也聽到了,大夫說你楚楚姐姐沒事。」
魏立謹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也回房去吧!」靳袁皓拍了拍他的頭。
魏立謹關心地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楚,「楚楚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喔!」
楚楚報以一抹微笑,輕輕地揮了揮手。
魏立謹見楚楚還能跟他道別,便稍減擔憂地離開。
「你不是掉到水裡,就是病了,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啊!」靳袁皓戲謔道,伸手覆上她的額頭。
「哼!」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她沒力氣跟他吵,只是閉起眼,對他視而不見。
「好好休息,等你醒了,再搬到擎嵩閣。」醇厚的嗓音從她的上方傳來。
楚楚一聽,驚得睜開了眼。「這……這麼快?」
「不然你以為呢?」
她疑惑地看著他深如泓潭般的眼瞳。
他不斷地以掌輸入他特有的陰冷內功,減低她高燙的體溫,直至覺得她已回復正常體溫時才滿意地收回掌。
「不趕緊將你帶回擎嵩閣就近照顧,我哪知道你下一刻又會出啥事,我可不是閑閑無事讓你來折騰的。」他頓了一下又說:「不過,當初好像是要你到擎嵩合來負責我的起居的,怎麼如今我們的角色互換啦?」
什麼話嘛!也不想想是誰害她如此,虧他還說得出口。她瞪著他。
「唷!你生了病,還有氣力跟我嘔氣啊?」他訝異地說。
「我才懶得跟你嘔氣咧。」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好了,別再耗費精力,若動起肝火,你肯定又會再發高燒,那我剛才幫你降溫不就枉費了。」他以手將她的眼皮蓋住。
反正她也真的累壞了,就睡吧,一切等睡醒再說。
沒多久,靳袁皓在聽著她規律的鼻息聲后才移開手,看著她沉睡的臉蛋好一會兒后,緩緩地抱起她走向擎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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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暉遍野的東北,矗立著一幢金碧輝煌的「鳳龍府邸」,此刻,正籠罩著一股火藥味。
「我說卓公子,自你回來也過了兩三天,難道你接下來沒有任何動作了嗎?」賈致忠一臉焦急地問。
卓希辰很不想理會這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但苦命得很,他卻得重複聽著他這句牢騷。
「卓公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他沒耐性的看向對著手中茶碗發獃的卓希辰問道。
他無奈地放下茶碗,「有,當然有,你叫那麼大聲,連死人都會被你吼醒,我怎麼會沒聽到,我又沒聾。」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都滅了魏府那麼久了,如今靳袁皓還好端端地活著,我真的懷疑你辦事的效率。」
聞言,卓希辰冷冷瞪了他一眼。「敢情你是在埋怨我?」
賈致忠被他的氣勢逼得吞了一口口水,「沒,我怎敢呢!我只是關心一下而已,就這樣,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啊!」
「那就好。」他又飲了一口,半涼的茶更澀更難入口,他厭惡地將一整副茶具推得老遠。
「卓公子,我聽你的話放了魏家那兩個餘孽回到揚州,可是如今怎麼連個成效都沒看到?」他緊追不捨地問。
「喂!你說清楚點,放那兩個人回去是你自個兒決定的,別賴在我頭上,我不過是順水推舟,來個放長線釣大魚罷了。」
「是是是,我一時口誤,你可別介意啊!」媽的,到底誰是當家的?「那敢問卓公子,這隻大魚何時上勾啊?」
「就快了,你耐著點性子,做大事可是不能心急啊!沒聽過『心急喝不了熱稀飯』嗎?」就憑你也想釣大魚?你這隻大笨魚都快上我的鉤了,蠢蛋。
賈致中一聽,隨即喜上眉梢。「我明白,不過卓公子可否告知個正確的日期,成天這樣沒有目標的等,也真夠折磨人了。」
卓希辰面有嫌色地看著一臉喜不自勝的賈致忠。
再跟這個廢物待在同一個屋檐下,他不瘋了才有鬼。
「我得去看看那條大魚吃餌的程度,才可給你確切的時日。不然這樣好了,我這就趕回揚州看看情況,再給你消息。」他站起身,「喔!對了,這段時間內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若壞了事,你就自己看著辦。」他邊說邊往外走。
賈致忠看他劍及履及的行徑,十分開心地說:「好好好,卓公子您慢走,小心點啊!」
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示意,心想,這是賈致忠說過最中聽的話。他要去看看靳袁皓那小子的情事,順便玩玩又逢春霖的他,當然可得小心謹慎點啦,俗話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他可不想被靳袁皓這條蛇吞了他這隻狐,他可不想沾上「英年早逝」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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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地轉醒,楚楚睜開眼帘,隨即被眼前陌生的擺設嚇跑了僅剩的睡意。
她慢慢地以手肘撐起略顯酸疼的身子,困惑地轉動烏溜溜的眼珠子,當目光掃過坐在窗邊的靳袁皓時,心裡約略有個底。
「你醒了?」靳袁皓從書冊中抬起眼看她。
她點點頭,「這是哪裡?不要告訴我這裡就是擎嵩閣。」
「既然你都知曉了,又何必多問。」他放下手中的書本擱置在案桌上,走到床前撫上她的額。
楚楚反射性地撇開他的手。
他揚起嘴角。「一天前,你可是昏睡不醒的,現在倒很有精神了嘛!」他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
靳袁皓看著屋外的艷陽天,再看看一室的陰涼,「我抱你到外頭晒晒陽光,對了,你也該喝葯了。」
「葯?」她皺起鼻子,「我能不喝嗎?」從小她就不愛那黑漆漆的東西,別說喝了,她倒都來不及哩!還好鮮少生病的她,不用常委屈自己喝下那用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葯汁。
「這麼大的人了,還怕喝葯嗎?」他好笑地問。
她可憐地點點頭,盼能博得他的同情,只可惜她多想了,因為這個人冷血得很,豈會順她的意。
「別想,硬灌也要你灌下去。」昨天見她沉睡不醒,他也不好吵醒她,所以便讓熬好的葯就這樣擱到涼,今天再不讓她喝下湯藥,她的病怎會好起來?
「認識你真是倒霉透了。」楚楚對著被褥咕噥了一句。
耳尖的他,將她的話悉數聽進耳里,但他決定裝傻,「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她吐了吐粉舌。
「沒就好。」看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禁面露和煦的笑。
楚楚自知身體微恙的她推拒不了他的決定,只有任由他伸出手,抱起裹著被子的自己。
他抱著她走出房門,穿過東彎西拐的迴廊,走到微風徐徐的涼亭,亭外有一口池塘,春日的暖陽灑落水面上,波光鄰鄰。
楚楚不能適應光亮地微眯著眼,看著在水裡優遊、像琉璃一般的錦鯉,她頓時好生羨慕它們的無憂無慮。
「靳府里好像養了很多的魚?」虛弱的語氣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是啊,家父生前很喜歡這些像寶石一般的魚兒,所以在府邸的各院落都有辟池養殖。」一想起父親,他的眼裡又蒙上一抹愁。
拉回飄遠的神智,她看著抱著自己的靳袁皓,試著推了推他堅固如牆的臂膀,隨即道:「你好像挺愛抱我的嘛。」
他將頭擱上她的,聞著自她秀髮傳來的幽香,讓那股馨香充滿整個胸臆,一掃愁緒,「你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抱著她,他才能覺得充實溫暖。
愛吃她豆腐就說,還說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喔。」她不以為然地說。
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
靳袁皓連頭也沒回就說:「福伯,擱在石桌上就可以了。」
福伯大老遠的就看見他們摟抱在一塊兒,頭靠著頭地柔聲細語著。看到這幅景象,他的心裡萬分欣慰,自老爺去世后,他從沒再見過少爺如此放鬆過,更別說是笑口常開了,如今,楚楚小姐應是融化了少爺他那冷冰冰的面具了吧!他真的覺得很高興,這個家總算讓他盼到一絲昔日的面貌了。
「那我就放在這兒,楚楚小姐,你要趁熱喝,這樣病才好得快喔!」他慈愛地看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少爺,不禁又要熱淚盈眶。
被靳袁皓固定得死死的楚楚,根本沒辦法轉身,只好努力側著頭向對她細心叮嚀的福伯說!「謝謝你,我會的。」話雖如此,但她根本不想喝。
「那我先下去了。」福伯臨走前,還面露喜色地看了看相擁著的兩人,才慢慢地走出亭台。
「你方才答允福伯的話,可沒人逼你,所以……」他放開懷中的她,端過葯碗湊近她的面前,「喝下去,一滴也不準剩。」
她睨著碗里正冒著裊裊煙霧的黑色汁液,皺起鼻頭說:「我慢點再喝,太燙了。」
「別跟我打哈哈,你剛剛不也聽到福伯說要趁熱喝,這樣病才好得快的嗎?你也答應他了,難道你想讓福伯辛苦為你煎的葯湯就這麼涼了?」
她哀怨地看著碗里的葯,又看看靳袁皓凜著一張臉,心裡不斷的咒罵:可惡,他未免也太會洞悉人心了吧!
「我可得跟你說在前頭,愈涼的葯愈難入口喔!你自己好好想想。」靳袁皓看她一臉的猶豫不決,於是再乘機追擊。
她若真的死不肯喝,不知他又會用什麼話語刺激她,何況跟他硬碰硬的下場只有自己倒霉的份,根本占不到便宜。
她聞著不斷撲鼻而來的藥草味,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捧過湯藥,仰起頭一口氣將之喝光。她忍著噁心的感覺,垮著臉朝靳袁皓揚揚手裡已見底的碗。
靳袁皓這才滿意地說:「你也不是不能喝嘛!」
她揚起頭,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我才不會給你機會笑話我哩。」
他笑笑地接過碗,「我笑話你做什麼?」
「哼!誰知道你這個……」她話未說完,便被他截斷。
他介面道:「無賴、無恥、喪心病狂,自大霸道又兼腦子有問題的登徒子,是吧?我都會背了,麻煩你換點新鮮的詞。」
他怎麼會知道她要說的話,他會讀心術啊?
「你……你沒事記我說的話幹嘛?」沒想到這個人的記憶力驚人,若誰不小心得罪他,他一定記得牢牢的,再找機會一次清算。「無聊!」楚楚有點赧顏地說。
「嗯,雖然沒創意,不過還能接受。」他以手環胸、訕笑地說。
楚楚被他一臉的嘲笑激得臉上泛起潮紅,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任何話可以回嘴,只能氣在心裡。
「你怎麼又臉紅了?發燒了嗎?」他伸手欲撫上她的額。
楚楚揮開他的手,「就算髮燒也是你害的。」她嘟嚷地埋怨,殊不知這樣羞澀的她亦令靳袁皓目眩神迷。
「既然如此,那我得負起責任才行。」
才說完,他即一臉正色地攬過她,「來,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楚楚被他這般呵護的舉止逗得臉蛋更加發熱,依照前例,反抗對他來說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她乾脆閉起眼眸窩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前休憩,反正是他自願當她的床,她也樂得接受。
凝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不知不覺中,她已墜入酣甜的夢鄉。
靳袁皓痴痴地看著她的睡臉,當目光移到她粉色的小嘴時,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住那柔軟的唇瓣。
他突地感到懷裡的她一陣掙扎,他驚悸地止住自己的動作,仔細地看著她。
驀地,他聽見她細聲輕語:「別煩我,靳袁皓。」
他好笑地搖搖頭,原來是她的夢囈啊!
她的夢裡……有我。
這想法浮現在他腦海中,他心裡升起一股喜悅,拉緊裹住她的被子,就這樣抱著她,坐在亭里望著美好春景,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