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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柏井的對話結束時,已經過了下午四點。在這之前,警察在附近的河流河底尋找了一番,找到傍晚也沒有找到穗花,讓堂野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堂野和麻理子只能在家裡等著聯絡。過了夜裡八點的時候,柏井再度登門了。他說在問過了周圍的人後,得到了目擊證言。這是自從穗花不見后第一次得到的確實的情報。

天氣並不熱,柏井卻好幾次地用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目擊到的是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因為孩子太小,問著問著證言也改來改去的,也許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據那孩子說……穗花小朋友在昨天中午午後,大概是下午一點三十分左右的時候,和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高個男人拉著手,從前面的路上向東走過去了。」

高個的男人……聽到這個詞,最先浮現在堂野腦海里的是喜多川的身影。

「在二年級小孩子來看,大人們的個子都是很高的吧。雖然現在到底身高多少等具體特徵還不清楚……但是根據這些話看來,誘拐的可能性增加了很多。剛才我和上面說過了,對為了不刺激到犯人,是不是不要公開搜查的問題進行了討論。」

麻理子和堂野並排坐在沙發上,都沒有什麼動搖的舉動,只是咬緊了嘴唇聽他說下去。

「但如果冒刺激到犯人的這個風險,反而進行公開搜查的話,那麼犯人就無法再把穗花帶走了。犯人是出於惡意的目的的話,在這種時候有不小的可能性會釋放孩子。找到您女兒的機會總比就這樣等下去大一些,這是我們的考慮。」

只是……柏井繼續說下去。

「正如剛才說的,這也有刺激犯人導致對方做出突發舉動的危險性。不過這次失蹤的是四歲的幼兒,就算搭救了出來,要孩子回憶出犯人的樣子也非常困難。如果犯人明白這一點的話,那麼放孩子回來他也不會怕自己的樣子曝光,恐怕是不會做出封口的行動來的。」

之前一直沉默的麻理子,忽然低低地說道:

「那個……犯人是……個子很高的男人嗎?」

柏井的右眉立刻動了一下。

「太太您是想到了什麼人嗎?」

麻理子瞥了一眼自己。堂野感受到了妻子要說的話,堂野又立刻自己把這個想法否定掉了。不可能是喜多川的。那麼疼愛穗花的男人,一定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啊……可是,那個人是我丈夫的朋友,對穗花又非常的好……」

雖然顧慮著沒有明說名字,但是麻理子已經很明顯地把喜多川的存在示意給了柏井。

「麻理子,別說了。」

堂野嚴厲的聲音讓麻理子整個人顫抖了一下。

「只有喜多川,他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我……我也不覺得會是喜多川先生誘拐了穗花。我也不想這麼想的啊,可是……為什麼只有昨天他沒來家裡呢?我一直在想……」

好了好了……柏井插進了兩人之間,然後嘩啦啦地翻著寫了很多東西的手冊。

「喜多川先生就是白天來這裡的那位您的朋友吧。我看他一眼,的確他個子很高。不過我並沒有覺得『說不定是他'啊,只憑這一點是很不充足的。」

柏井把身體向麻理子的方向探了過去。

「喜多川先生總是在周日下午和我女兒一起出去玩的。可是,卻只有那天沒有來……」

柏井「哦」地答應著。

「您說周日,是每周都來嗎?」

「最近一直是這樣。」

麻理子回答。柏井「嗯」地擦著自己的下巴。

「成熟的大人每周都和您年幼的女兒一起出去玩嗎?他還真是很喜歡小孩子呢。」

言語中帶著令人討厭的感覺。麻理子抓住了堂野的手臂。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只是調查一下有什麼呢。調查後知道『不是』,那我和你不就都能安心了嗎?」

堂野搖著頭。

「調查就是在懷疑了。你不覺得這對喜多川太失禮了嗎?他連班都沒有去上,找了穗花一整天啊。我不想做出那種背叛朋友一樣的事來。」

「那麼『絕對不是』喜多川先生,這個你又能證明嗎?」

麻理子逼問堂野。

「我了解你相信喜多川先生。可是……我會在意啊。沒法說服自己,要不這樣做,我就會一直想下去,那很不舒服的。所以我也想徹底消除這種不安啊。」

結果,柏井說要去找喜多川問一次話。柏井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詢問喜多川這件事情,讓堂野和麻理子間流動起一種微妙的空氣。堂野還是無法原諒單方面主張要調查喜多川的麻理子。

堂野本人也在聽到犯人是個高個的男人,親近到和穗花拉著手走路……的時候,想象到了喜多川。但是他胸中否定著,不會是那樣的。儘管如此,堂野也認為自己對信任他的事情有些缺乏「誠意」。

晚上十一點,穗花被誘拐的事件以實名第一次報道了出來。堂野和麻理子在客廳看著這則新聞。

「昨天下午二時許,○○縣○○市公司職員堂野崇文先生的長女,穗花(四歲)被不明身份的人帶走。警方認為該事件有著誘拐未成年兒童的嫌疑……」

穗花的名字被打在了字幕上,播報員朗讀著。以前不知道在電視里看過多少件幼兒誘拐事件新聞,同樣身為孩子的父母,當時只覺得「真可怕」、「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沒有好好注意」,也覺得新聞里的孩子「真是運氣不好」,一點都沒有現實感。

穗花的新聞剛剛開始播放,家裡的電話和手機就一併響了起來。不是親戚就是朋友,大家都在表示著對穗花安危的擔心。堂野從柏井那裡聽說過,事件一旦上了電視,熟人的電話就會一個接一個地殺過來。這也屬於預料的範疇之內。

「穗花小妹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兩個都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對於這些過於明顯的安慰性語言,只是道了聲「謝謝」回了禮就掛了電話。明白人家也都是出於善意,就是應付也應該真誠些,也很感激他們對自己的擔心。可是堂野和麻理子到現在都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好好合一下眼睛了。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大家能放著自己兩個人不要管。

電話接連不斷地響了一個小時,在過了零點之後才好不容易沒有了。這一番電話應酬勞心勞神,麻理子為此而心力交瘁了,堂野看了,勸她還是趕快到床上躺一躺。

說服了一直重複著「睡不著」的麻理子,堂野把她硬是帶到了寢室的床上去。然後把手機和座機的子機放在桌子上,做好了如果有熟人或者警察打電話來可以馬上接聽的準備,自己也躺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因為這兩天來幾乎都沒有怎麼睡過,在半夜三點左右的時候堂野的意識就模糊了。然後在早上五點半剛過的時候,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在醒過來之前,堂野在做著一個夢。是看到了穗花就在公園的攀登架上的夢。一邊心裡想著都那麼仔細地找過了,怎麼剛才就是沒找到呢,堂野一邊把穗花緊緊地抱進懷裡,向著一直幫忙找到現在的人們一個個地鄭重鞠躬道謝。

「是堂野崇文先生吧……我是西南署的柏井。」

打電話來是的柏井。

「早上好。一大早的,真是辛苦您了。請問是不是有了什麼穗花的新消息?」

話筒的那一邊的回應不知怎地,有了短暫的間歇。

「實在是很難開口……」

刑警的聲音低沉得整整降了一個調子。堂野有了不詳的預感,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液。

「是什麼事情?」

「今天早上,大概四點半左右,南野川的河口附近發現了一具幼女的屍體。在比照過身體特徵和面部照片之後,我們想會不會就是堂野穗花……希望身為父母的二位能夠過來確認。」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伴著退潮般的聲音直退到了腳下。

「請你記錄一下我要說的這個地址。」

「……啊,但是……」

握著手機的手顫抖著。

「您說的那個小女孩,還沒有確定是穗花吧……」

「……呃,啊,是這樣沒錯……」

「我現在就過去,請問地址是……」

把地址記下來之後,堂野掛了手機。與此同時,身後傳來麻理子「吶」聲音,堂野驚愕地回過頭去。

「是誰來的電話?」

看妻子那麼憔悴的樣子,堂野迷惑著該不該把剛才的話告訴她。但是,現在必須出門去,不能不給她一個理由,因此也無法隱瞞。

「……是警察打來的。」

麻理子的臉一下亮了起來。

「他們找到穗花了?」

她衝到堂野身邊,「是不是,是不是?」地緊抓住他的手腕問著,堂野搖了搖頭。

「他們似乎是發現女孩子的屍體。因為那有可能是穗花,說希望我們去確認一下。」

麻理子一下蒼白著臉「咿」地慘叫起來,當場癱坐在地上。

「並不是現在就肯定是穗花。所以才需要我們去確認。」

麻理子雙手按住耳朵,拚命地左右搖著頭。

「我,我不要。我不去。我絕對,絕對不去。」

「我也覺得不會是穗花的。可是什麼事情都有個萬一。你留在家裡就好。」

堂野讓妻子呆坐在那裡,自己開始做外出的準備。然後,就在他踏出家門的時候,他被一聲「等一下」叫住了。

「……我,還是和你一起去。」

麻理子妝也沒有化地,披了一件上衣就坐上了車子的助手席。在前往柏井所說的醫院的途中,麻理子的雙手僵硬地握在一起,微微地顫抖著。

來到醫院的夜間接待處,柏井和另一個年輕的警察等在那裡。然後有一個看起來是事務員的人帶著他們,穿過了走廊,走到了一個散發著凄清感的地方。

這是一間冷清到令人感到寒意的房間。即使打開了燈,房間里那冰冷的氣氛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房間的正中間有一張小小的簡易床似的東西,上面蓋白色的床單。按柏井的催促,堂野向著那個單子下隆起的小小山包走過去。

「那麼,就請您確認一下了。」

連心理準備都還沒有做,面部部分的布已經被唰地掀開了。

蒼白的臉頰,毫無生氣的紫色的嘴唇,這些都是不屬於活生生的人類的東西。那緊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一樣的面孔很像穗花。

「是您的女兒嗎?」

聽到了這樣的問題。

「很像……但是我也沒有能斷定的自信。」

堂野把事實告訴柏井。柏井唰唰在搔著後腦勺。

「請問,您女兒有沒有什麼類似特徵的東西?身上有沒有痣或者傷疤之類的?」

說到這裡,一直躲在堂野身後的麻理子站到了前面來,開始一步一步地、緩緩地接近遺體。她似乎在定定地看著那蒼白的丸子的面孔,隔了一下,她痛哭了起來。

「太太,這具遺體是您女兒嗎?」

麻理子沒有回答。寂靜的房間里,只有妻子的嗚咽悲痛地迴響著。

「穗花,穗花……」

麻理子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那小小的頭上的濕漉漉的頭髮。

「對不起,穗花。我沒能早點找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警官以複雜微妙的語氣問堂野道:「可以認定這是您的女兒了嗎?」

堂野才不想承認眼前的這具屍體就是穗花。那只是長得相像的其他人而已,他覺得自己的穗花是還好好地活在世上的。畢竟兩天前她還在那麼活潑地跑來跑去。她是個健康的孩子,連大病都沒有生過。

「……如果您的太太冷靜下來了的話,我們想對遺體進行驗屍。」

堂野身邊的柏井壓低聲音說著。

「……您是說……要在那孩子的身體上動刀子嗎?」

柏井很抱歉似地輕輕嘆了口氣。

「對非正常死亡的遺體進行屍體檢驗是法律規定。而且只有通過驗過屍才能知道死亡的時間和死亡原因。這些是捉到犯人的必要情報。」

麻理子還是一直撫摸著那小小的屍體。堂野抱住妻子纖瘦的肩膀,把她和屍體拉開約五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現在必需還要對穗花做一些調查。所以……我們到外面去等著吧。」

麻理子無法忍受地用力搖著頭。

「不……不要!!我要馬上帶她回家去!還要調查個什麼呀!人都已經死了……都到現在了,為什麼還要說這些啊!」

「可是,不檢查的話穗花是無法回家的。」

「我不要,不要……」

「麻理子!」堂野以很大的聲音叫著妻子的名字。抓著自己的頭髮掙扎著的麻理子驚惶地看向堂野。

「到外面去等一下吧。我們很快就可以帶著穗花回去的,回家去……」

抱著妻子的肩膀,堂野走上走廊。在事務員的引導下,來到夜間接待處附近的一間小小的等候室,對方告訴他們在這裡等候到檢驗結束。

已經是腳步虛浮的麻理子崩潰一樣地倒進了沙發里。

「……她的臉,好冷……」

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麻理子低聲嘟噥著。

「簡直就像是冰塊一樣的……那麼冷……」

抱住痛哭失聲的妻子的肩膀,堂野也緊緊地閉住了眼睛,淚水從眼皮下滲了出來。為什麼是穗花呢?為什麼非要是自己的女兒落到這個地步呢……這樣想著。

一定很疼吧,一定很難受吧……如果可能的話,自己真想代替她去承受這些痛苦。

「堂野先生。」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就抬起了頭,見柏井正在等候室的門口看著自己。

「現在想和您說幾句話……請問可以嗎?」

堂野用手掌胡亂地擦著流出來的眼淚。

「啊,可是讓我妻子一個人的話……」

柏井說了句「也是啊……」,就對旁邊的年輕警察說了句「你在這裡陪一下這位太太」,讓他留在等候室里,只帶堂野一個人到了走廊上。

「要和您說的是有關犯人的事情……」

陰暗的走廊一角上,柏井如此開口說道。

「是捉到犯人了嗎?」

堂野抽著鼻子說道。

「我們是覺得,從您的話中我們得知一個事件的重要參考人,現在我們懷疑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是什麼樣的人?」

柏井回答說「是堂野先生您認識的男人」。難道是……不會吧……

「就是說,您覺得喜多川可疑?」

刑警點點頭。

「這是您哪裡搞錯了吧。他不可能是犯人的,絕對不會是……他那麼疼穗花……」

「那個人有著很多可疑之處。聽您太太說的,他每到星期天都一定會去您家玩的,但卻只有在穗花小朋友失蹤的那天沒有去您家。他本人說是喝酒喝到早上,上午九點回家后一直睡著沒有起來。的確他到早上和工友們分手的時候還都是有證據可查的,但是之後……在家睡覺的事情都是只有本人的證言而已,沒有人能夠給他做證。」

「可……普通來說,要別人證明自己在睡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啊。」

柏井說了句「這個呢……」把話繼續說下去。

「您太太在事件當日下午過五點的時候,曾給喜多川家裡打過一個電話,但是沒有人接。雖然本人說是因為睡得很熟所以沒聽到鈴聲,但是如果當時他不是在『家裡',而是出去了……不是也有這種可能嗎。」

堂野想起那天自己打電話找喜多川時他也沒有接電話的事情來。

「而且……那個作證說看到穗花和一個高個的男人在一起走的小學生後來被帶到警署來了。我們讓他隔著單面玻璃看過了喜多川,他也說喜多川和那個帶走穗花的男人『非常相似'。」

堂野嘴裡說著「可是……」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穗花失蹤的時候,他是最先幫著我一起去找的人,連自己的班都沒有去上……」

柏井緩緩地搖著頭:

「不過您想,那也有是為了讓自己『不被懷疑』而故意做出來讓別人看的可能性吧?」

堂野的雙眼一下子瞪圓了,緊握著的雙手顫抖了起來。

「可是他根本沒有帶走穗花……沒有殺害她的理由啊。」

「……我們聽你太太說,喜多川對孩子似乎非常溫柔是吧。」

「是的,穗花也很愛粘著他。」

「的確他也許只是純粹地喜歡小孩子,但也不能因此斷言他毫無一點邪念。」

「怎麼可能,為什麼只針對喜多川……」

柏井又唰啦唰啦地搔著他那頭髮很薄的後腦勺。

「雖然在您的面前很難開口……但我們在考慮,這次的事件會不會是喜多川出於下流的目的而進行的犯罪。」

堂野一陣噁心。比起喜多川被說成是犯人來,自己的孩子被別人看成是那種意義上的對象這一點,令堂野感到了難以忍受的不快。

「另外也有殺人取樂的可能性。他本來就有殺人的前科……」

「這和前科根本沒關係!」

堂野大叫,聲音大到嚇著了柏井。

「沒有關係。喜多川確實是服了刑,但是如果當初在逮捕他的時候更仔細地調查一下的話,說不定那根本就不是他殺的啊。」

一口氣說完這些,堂野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是最清楚他的人。」

堂野把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但對自己真摯的訴說,柏井卻不知為何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因為是熟人,所以不想承認是他做的,我們也不是不能理解堂野先生您的這種心情。可是喜多川是嫌疑犯,這畢竟也是事實。他沒有不在場的證明,更有目擊證言在,何況還有殺人前科。我們也並不是在捕風捉影說沒有根據的話啊。」

堂野咬住了嘴唇。

「雖然堂野先生您說非常了解他,認為他不會這麼做,但是我們既然確定了嫌疑人,就必須逮捕喜多川……因為這是法律的規定。」

被他的話語和事實打擊后,堂野回到了等候室。抱住一直哭到現在的妻子的肩膀,堂野也感到很悲傷,但更感到與此相當的不甘心,雖然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

他會是去殺死一個認真地說想要嫁給他的孩子的人嗎?他會是去殺人的人嗎……

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他呢……堂野想著。就因為有前科,就因為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對警察來說,喜多川是一個很方便很合適的人,就被定成了犯人了吧。

不是喜多川的,絕對不會是他……可是,這樣想著的堂野心中的某個角落裡,也殘留著僅僅一滴的黑色斑痕。「說不定真的是……」的黑色污痕。

……堂野已經什麼都不想再多想了。

麻理子用自己的上衣包住了穗花的遺體,抱著她回到了家。到公寓的時候是上午十點稍過。無視於這些沉痛的家人們,天空是蔚藍的,一片雲彩也沒有。

就和生前一樣,讓穗花躺在了孩子用的被褥上。兩個人緊貼著被褥在旁邊坐了下來,堂野和麻理子都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誰對穗花做了這樣的事情呢。」

麻理子獃獃地低聲念出的一句話,深深刺進堂野的胸口。

「她才四歲啊。只有四歲的……這孩子難道又能做出什麼錯事來嗎。為什麼就非要是穗花呢……」

麻理子撲到那小小的身體上哭了起來。堂野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喜多川被定為嫌疑者的事情告訴她。

雖然麻理子懷疑喜多川,但一定也並不希望他是犯人。考慮到得知自己被信任的人背叛后的失望,他並不認為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光接受女兒已死亡的事實就已經精疲力竭了的妻子。

那麼其他還有什麼能做的呢……他想著。不通知雙親是不行。而且現在也不得不開始做葬禮的準備了。

「我們去打電話吧,打給你和我的父母。」

麻理子抬起臉來。

「我們現在不能不為葬禮做準備了。」

「不要說什麼葬禮!」

塞住雙耳,麻理子垂下了頭。

「我什麼也不想聽了!」

面對不想要接受事實的妻子,自己也不能責備她。但是也不能把事情就這樣拖下去。

堂野給從穗花失蹤的時候就一直擔心著她的彼此的雙親打了電話。陳述了女兒被殺害。找到了遺體的事實之後,堂野和雙親都沉默著,沒有一句言語。

通知了雙親后,又聯絡了在家附近的殯儀公司。做了各種準備之後,抬頭看看時鐘,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突然間,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話筒,是堂野的母親打來的。

「剛才我看了電視,犯人已經抓到了吧。」

堂野「啊?」地反問著。

「親戚打電話告訴我的……那是你認識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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檻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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