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劭羽緩緩的踱進古華軒，想要看看關皓適才如此難過，是不是需要請大夫過來瞧瞧？

「關皓？你在哪？」在古華軒遍尋不到關皓的身影，他焦急的大喊。

「主子。」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誰？」他轉身一看，「原來是你，凜扇，有什麼事嗎？」

「如果你適才大呼大叫喊著關皓的名字，是想要找他的話，我看見他回水院去了。」凜扇好意的提醒。

「真的？」他不解為什麼關皓要回到水院，畢竟那裡對現在的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恩。」凜扇在轉身離開時說：「好好看著他，下一次也許就沒那麼幸運找到他。」

「恩……」會意的他，長長的嘆一聲。

在往水院的路上，劭羽不斷的猜測關皓回水院的原因，但霎時被一幅極詭異的畫面懾去神智。

他看見關皓在低著身子，對著破碎的茶杯發獃。

過了好一會兒，關皓終於回過神，同時在看見劭羽時嚇了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關皓驚訝的問。

「好一會兒了。」

回過神的劭羽好奇的問：「你剛剛在看什麼呀？」

「我、我也不曉得？」關皓困惑地說。

「你不曉得？」劭羽很吃驚，「可是你剛剛還看得很專心，表情還有些……」他無法形容。

「怎樣？」他怎麼說話只說到一半。

「唔，沒有呀。」劭羽企圖模糊帶過，「對了，你怎麼在這？」

「我回來我自己的宅院，有什麼不對？」他很懷疑。

「可是，你不是和我住在古華軒嗎？」

「不，從今日起，我要搬回自己的宅院。」他很平靜的宣布。

「為什麼？」想起今日關閔與關皓之間的詭異氣氛。他堅持要有個合理的答案，「告訴我個理由。」

自從失憶后，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認真的劭羽，關皓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話呀？」他捺不住性子的追問。

對於關皓，劭羽總是有最大的耐性，但他總覺得關皓似乎有事瞞著他，讓他感到些許不安。

「沒……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者關閔，他就有一種像是被箝制住的感覺，讓他害怕不已。為此他儘可能的躲在這屬於自己的空間，這才讓他有放心的感覺。

「怎麼可能！？是不是為了你爹？他是不是說了什麼話？」劭羽絲毫不放鬆地咄咄逼人。

「你……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嗎？」他縮著啜泣。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怕，但又不知道怕些什麼？有好多、好多的片段在我的腦海里出現，我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哽咽不止。

「對不起。」劭羽不舍的摟者他輕哄，「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的，只是我怕你又一聲不響的離開，一時心急的忘了你什麼都記不起來。」

關皓哽咽的回摟他，「我沒有想要離開你，你相信我好嗎？」

「恩，我相信你。」

「其實我有些怕我爹，他給我的感覺好怪，我問你，他有傷害過你嗎？」

劭羽輕笑，「為什麼這麼問？」他在心裡想，他只是會傷害你而已。

「唔，那就好。」

「傻瓜。」察覺關皓在擔憂他，他感到無比溫暖。

「別愁眉苦臉了，我帶你到集市去好嗎？」

「真的？」一張小臉頓時綻放出光彩，「好呀。」

「那就笑一個給我看，來。」劭羽逗弄地捧著他的臉。

「你很討厭耶！」他滿臉通紅。

「好啦，我們走吧。」

「哇！好多東西喲。」關皓大驚小怪的叫喊。

劭羽在一旁想著，從前的關皓也喜歡上市集，因為許多人互相擠來擠去，讓他感到心安。

他最怕孤獨，但往往都要假裝堅強，保護著自己。

一想到這，劭羽就不免咬牙切齒，猜想這大概也是關皓活在關閔陰影之下所造成的吧。

「劭羽，你怎麼了呀？你嚇著店主了。」關皓看著他生氣的模樣。

「啊？」他回過神，看見關皓不解的盯著他，店主則是恐懼的顫抖著。

「對不起。」店主惶恐的說：「是我多嘴，我以為你們是夫妻，才介紹您夫人買這個同心環，對不起。」

聽到這話的關皓趕緊放下手中的同心環，羞紅地道：「我們怎麼可……」

「是呀、是呀，我們是夫妻。」聽到這句話，劭羽笑開了嘴，「如何？我的妻子長得美若天仙吧？」

「是呀。」店主一放心下來，也就變得多話了起來。

「我適才還以為是兩個女扮男裝的漂亮姑娘，但我注意一看，您的氣勢不同於常人，一定非平凡人家出生的子弟。而自古英雄配美人，所以我才會猜測，這好象是說書人口中的美麗姑娘會是您的夫人。」店家呵呵的一笑，「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

「你在胡說什麼呀！」關皓有些許不滿，但看著劭羽眼中所閃爍的光芒，他只好嘟著嘴，悶不吭聲。

店家見他如此，呵呵大笑，「夫人，您丈夫可是人中之龍呢！有什麼好害臊的？要是今日我女兒也嫁了這麼好的丈夫，我連作夢都會偷笑呢。」

聽見店家這麼一說，他也就更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再生氣下去，隨意的指著適才在手中把玩的同心環說：「這個我買下來了。」

「不用了啦。」店家豪爽地說；「這個我送你。」

「不好，您還要做生意、過日子呢！」關皓不願意。

「是呀！這點錢我們付得起。」劭羽也在一旁答腔，無功不受祿，他也不想占別人便宜。

「呵……您也說了，這點錢你付得起，那我也負擔得起，你放心吧。我很少見到這麼為我設想的人，這個東西我送定了。」說完，店主拿起同心環包了起來。

「那我在此謝過了。」劭羽也不再推辭。

「我只是個大老粗，不知道什麼謝不謝的。」他搔搔頭，把包好的同心環交給關皓，「希望你們如這個同心環一樣，永結同心。」

關皓隨手接過，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笑容，「多謝。」

「不會，再去逛逛吧，這市集好玩的東西可是多得很。」店主熱心的建議。

「恩，告辭。」兩人滿足的一同離去。」

此時在冰心堂內的大廳，關閔急忙地在找劭羽。

「凜扇，你知道主子去哪裡嗎？」他問。

「主子帶關皓到市集上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季獅的消息了。」他喝了一口水，掩飾心中泛起的殺意。

「真的！他在哪？」凜扇吁了一口氣。

「正在回途中，聽說這次他帶回很重要的消息，但我不趕貿然的派人護送他，怕打草驚蛇引來一群覬覦之人，所以想待主子裁決。」

「這樣呀！要不我差人去找主子？」凜扇問。

「不需要，我看我親自跑一趟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凜扇放心地說。

「不會，堂里的事就交給你了。」他陰陰地笑著。

走了好一段時間，劭羽發現關皓有些疲態。

「怎麼，累了嗎？我們到前面歇歇腳，吃點東西可好？」

關皓點點頭，覺得有些餓，才憶起今日尚未用午膳。

他們走進了客棧，看著這裡的格局有些特別，小小的客棧也雕龍畫鳳，異於其它的食店。

這時，店小二走了過來。

「兩位客倌要什麼？」店小二客氣的問。

「來點招牌菜吧。」劭羽迅速的道，眼睛同時犀利地看著四周。

「怎麼了？」察覺他的不對勁，關皓問：「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有我在會有什麼問題。」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送上些紫玉卷，及一些小菜。

「很好吃耶，我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劭羽你嘗嘗看。」他夾起紫玉卷，送到劭羽嘴旁。

「你要喂我呀。」劭羽嬌笑。

「什麼呀？」一向後知后覺的他，驀然發現他的行為不合禮教，所以很多人都在盯著他，害他趕緊縮回小手。

「來不及了。」劭羽抓著他的手，把紫玉卷送入口中，「恩，還不錯。」他小聲在關皓的耳邊說：「不過，沒有你可口。」

「你在說什麼呀！」他慌張的推開劭羽，「別這樣，很多人在看了。」他嬌嫩的臉皮嗄倏地嫣紅。

可惜，臉皮一向比城牆還厚的劭羽並不以此為意，「他們是在欣羨我有這個貌美如花、美若天仙的妻子。」

氣得快要冒煙的關皓說：「你再說下去，我就要生氣了。」他佯狀生氣。

「好好好，別生氣嘛。」他一面與關皓交談，一面注意周遭的變化。」

突然一陣不尋常的氣息流過，他暗笑，該來的總是會來。

「這位客倌，我們主子請您到樓上一聚。」

「你們主子是誰？」

「凌門二當家。」掌柜恭敬地說。

「若我不肯呢？」劭羽並不太想赴這個約。

「那我們主子只好親自下來請你了。」掌柜輕聲道。

「不必麻煩了，我上去。」他乾脆地說。

「那我呢？」關皓指著自己。

「你乖乖待在樓下吃東西。」他轉身對掌柜道：「他的安全無慮吧？」

「當然。」掌柜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好。」劭羽說完便要隨掌柜離去，卻發現衣角被人拉祝一回頭，便看見關皓皺著小臉看著他。

「你要小心點。」關皓雖然擔心，卻又幫不上什麼忙。

「放心。」劭羽笑著安撫他，說完便隨掌柜上樓。

掌柜領著劭羽來到一間廂房前。「請進。」掌柜恭敬的打開門。

劭羽幽雅步入后，看見小小的客棧竟有著偌大的廳堂，果然和凌門的行事風格相符。

「堂主請坐。」一個在主位上的高大男人開口。

劭羽依言坐下，等著那人開口，卻沒料到他像是啞巴似的，靜靜地坐著。

「有什麼事嗎？難道凌門二的當家是找我來對望的？」他調侃的說。

深呼了一口氣，男子緩道：「季獅是貴門的人？」

劭羽點點頭，「是又如何？」

他有點羞赧，「那他、他現在人在哪？」

察覺不對勁的劭羽看著他，「他是我冰心堂的護衛，有必要向你凌門報備嗎？」

「我……」他口拙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從偏堂走出一位絕美少年，「堂主，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家的老實人吧！」

「少主，你也來啦。」劭羽絲毫不吃驚。

凌雲會意地一笑，「你是看到我身邊的大塊頭，才回猜想到我也來了，是吧？」

劭羽不予否認的微笑。

「倒是你，怎麼沒看到你那個美人護衛呢？」凌雲問。

「他叫關皓，你不要隨便為他亂取名字。」他霸道地說。

凌雲笑而不語。

「你們找季獅到底有什麼事？」因為不放心關皓一個人在樓下，劭羽想快點離去。

凌雲看著主位上的凌鷲，以眼神示意，，要他自己把話說清楚。

「我……我和季獅之間有些誤會，想要和他說清楚，遠望堂主成全。」他緩緩地說。

「原來是這樣呀，可惜我也沒有他的消息，他已經三天沒有與分堂聯絡了，若連你都不知道他在哪裡的話……」他開著玩笑說：「季獅可能就凶多吉少，曝屍荒野了。」

「你別胡說！」凌鷲生氣的大喊，雙瞳因憤怒而充血，大有誰這麼說，就會不撓對方的氣勢。

「噗——」正想要喝口茶的劭羽，看到這幅景象，便把含在口中的茶給噴了出來。

「咳——咳——」他趕緊咳出多餘的水，邊笑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呵呵……怎麼還會有這種人。」

「可不是嗎？」凌雲也笑著插話，「他很有意思吧，我也常常這麼覺得。」

「很高興我取悅了你們倆。」凌鷲用陰沉的聲音道。

兩人見狀同時乾笑，知道這玩笑有些過火，惹到了惡煞星。

「談正事，談正事。」劭羽拉回話題，偷偷在凌雲的耳邊說：「真虧你受得了他這種死板板的個性。」他臉上充滿佩服的表情。

「真正厲害的應該是你堂內的季護衛！」凌雲也插句意有所指的話。

「不是說要談正事的嗎？」凌鷲心裡著急，有些不耐煩。

劭羽回過神，「我現在真的沒有任何有關季獅的消息，若我一有他的下落，一定馬上通知你，行嗎？大爺。」他佯裝惶恐狀。

「你……」該死，簡直是另一個凌雲的化身，害得凌鷲無話可說。

「放心。我會幫你的，你有什麼不了解的，我都可以……」他奸笑著表現他的熱心。

「是呀！」凌雲也插一句，「他有經驗嘛。」

「咦？你怎麼知道我有經驗？」劭羽瞪著他。

「呵呵——我看你得意……」

「對了。」劭羽大叫，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他還是質問著凌雲，「你上次是不是在酒里下媚葯？」

這次換凌雲將口中的茶噴了出來，「我幹嘛下媚葯呀？要下也應該先侍奉我家的大塊頭！」

「這樣呀，說得也有道理，不然他就沒機會了。」

劭羽實在忍無可忍，「你們都給我閉嘴！」他不說話並不代表他是啞巴，這兩個個性相似的人真的很可惡。

「哇！這個人很囂張，一定要重新調教。」劭羽皺起眉頭，對凌雲意有所指的說。

「失態，失態。」凌雲裝模作樣地道歉，「我會加強管教的。」

「你們……」凌鷲正要發怒，卻被慌慌張張衝進來的掌柜打斷話語。

「少主……少主不好了。」他喘噓噓地，「那個……有人適才闖了進來，把、把人劫走了。」

「把誰？」劭羽驚恐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緊緊地拉住掌柜的衣襟。「說呀！」

「咳……我不能呼吸了。」掌柜的臉色因失去新鮮空氣而轉紫。

凌雲見狀趕緊勸道：「你這樣勒住他，要他如何說話？快放開他，讓他把話說清楚。」

「該死！」他迅速地放開掌柜，快步走至樓下，想一探究竟。

一到樓下果然不見關皓的蹤影，他拉起身旁的小二，

「說，他人呢？」

「剛、剛才有個人飛了進來，帶走了他。」店小二不敢怠慢，惶惶恐恐的道出，很不能適應之前的俊美少年突然見變成惡煞。

「人長什麼樣子？」他怒聲急問。

這時從樓上奔下來的凌雲說：「回答他，他所帶來的人被誰劫走了？」

劭羽不待店小二回答，頭也不回的飛奔離去。

看著劭羽的身影，凌雲緩緩地對身旁的凌鷲道：「人是在我們的地盤裡不見的，無論如何都要幫他找到人。」

凌鷲領命后立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