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朝露寒(5)
「薛哥兒也不必懊惱,」見夏聶人面露沮喪之色,李長風連忙道,「今次不管夏聶人有沒有在長安落腳,你都不虛此行……」
「殺你母!此話怎講?」
夏聶人心裡一動。他和秋寒水脫離杏林這個消息萬無可能會流傳到江湖之之上,李長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江陵李家,山東端木,德威鏢行,淮陰南宮,這些人都是家大業大,難道他們膽子真的有那麼大,敢於泄露他們兄弟的行蹤?難道他們真的不怕會遭到那不死不休,無孔不入的追殺報復?
「薛哥兒你來看,這是長安府新發出來的海捕文書,上面還附了夏聶人和秋寒水的影響!如何?你喊打喊殺那麼長時間,恐怕還不知道夏聶人到底長什麼模樣吧?原先我們都是瞎子摸象,如今總算知道了他們的廬山真面目,他娘的,這天下難道還有我們丐幫找不到的人么?……」
未等李長風說完,激動不已的夏聶人已經一把奪過了攥在他手上的文書。
果然!
公文上面的頭像與他們兄弟兩個竟有著八分相似!
「老棺材……李長老,這消息確實么?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上面此人是否真就是夏聶人那狗賊?是不是有人報了官了?李長老可知道那人究竟是哪個?落腳何處?」夏聶人看上去似乎非常激動,顫抖著嗓音連珠炮似的發問。他面上的表情似喜還悲,還有那麼幾分患得患失。
站在邊上的唐采兒卻灑笑道:「瞧你那點子出息!要是事情有那麼簡單,杏林早就被人滅了門了,哪還輪得上你來插上一腳?你又不是剛出道的雛兒,江湖上還有易容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知道這倆人被人撞見的時候沒有易容?就算是本來面貌,那他們以後只要易容了之後再出來混,你還不是一個睜眼瞎?……」
「賤人!給老子閉嘴!」夏聶人轉頭朝唐采兒吼道。
「你,你——」唐采兒纖指直點著夏聶人的鼻子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薛歡!你,你好啊!你竟然敢罵老娘!你有種!」說著,一跺腳一扭身,給了夏聶人一個后脊樑,走到邊上去生悶氣了。
夏聶人心裡暗笑,這丫頭居然真箇是唱作具佳,還真是有一套。他忙湊上去,猶猶疑疑地道:「李長老,你看,這婆娘說的——」
李長風哈哈大笑,「薛哥兒,我知道有人背後說我老人家為人稀里糊塗,分不清是非黑白,還結交非人。你哪,就是那個匪人!不過話說回來,操他大爺的,你小子就是對了老子的脾氣,有情有義,是條漢子!你放心,老子糊弄誰也不會糊弄小哥你呀。你且聽我說——」李長風把著夏聶人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夏聶人如中雷殛!
「你啊,就他娘的把心放到肚子里去,這消息是從杏林傳出來的!真的假不了,若是錯了,老子把腦袋割給你當尿壺!」
「薛哥兒啊,你這事兒我老人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大哥當年也算是個人物。嘿嘿,這夏聶人和秋寒水啊,早就折騰得天怒人怨了,如今更是好,落了個裡外不是人,他們的路算是走到頭了,早晚的事兒。薛哥兒,有件事情老哥哥要勞你駕幫把手,如何?」
「呃,啊,你說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殺你母,一句話的事情。」夏聶人迷迷糊糊地應道。
「說實話,今兒長安城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捉秋寒水那只是個幌子,別說夏聶人連影子都沒見,這秋寒水到現在為止也是毛都沒抓到一根……」
李長風神神秘秘地道:「今兒這事兒是沖著唐門去的。」
「嗯?這是怎麼說的?」夏聶人愣住了,心說唐門不就是死了個二當家么,人家還是苦主吶,怎麼突然刀槍調過頭去對著他們了。本來夏聶人還要拐著彎去套秋寒水的下落,現在總算知道至少目前他還是安全的,這多少讓人安心了些。至於杏林有人使壞,不管是哪個不上道的傢伙落井下石也好,還是令主冷血無情也罷,這根本就是能夠猜想得到的事情,無非是乍一聽讓人有些接受不了,令人心寒而已,緩過勁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只是這個手段嘛……這時,夏聶人的眼角看到唐采兒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也不再嘟嘟囔囔演戲了,她半側著身子耳朵都支了起來,夏聶人連忙假作隨意地後退一步擋住了李長風的視線。如今夏聶人反而要擔心唐采兒關心則亂,一時把持不住露了馬腳那可當真是完了,這李長風人糊塗可他手上的功夫可不糊塗啊!
「先不說這個。薛哥兒,老哥哥問問你,你大哥薛剛原先是不是唐門鷹堂的人?」
「嗯,是啊,這大伙兒都知道啊。」
「那唐門的功夫他私底下有沒有傳你,你可不許騙老哥哥哦。」
夏聶人撓撓腦袋,有些為難地道:「會那麼一點點。可你老人家也知道,我大哥當初不過是鷹堂外圍的人,唐門的人都這樣,傳點功夫給外姓子弟好像是天大的恩惠似的,殺你母的,我大哥也不過是學了點皮毛罷了。」
李長風很威風地一擺手,「會就好。對了,你上月去唐門收穫如何?得手了天機弩還是天心筒?」
夏聶人驚詫道:「嗯?殺你母!你怎麼會知道?」
李長風悠然道:「嘿嘿,小子啊,江湖是沒有秘密的……」
「唉,別提了,我們連命都差點給搭上!唐門的機關可真不是吃素的,甭說什麼天機弩天心筒了,我們還被人給發現了,幸虧撞上的是個小丫頭,手上嫩得很……」
「什麼?」李長風驚叫道,「那你和那丫頭過招了么?」
夏聶人一翻白眼,「廢話!」
「好好好,不說廢話了,薛哥兒你隨我來。唉,那個大妹子,跑路了跑路了。」李長風喳喳呼呼地抓起夏聶人的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