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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適地躺在明幽的懷中,一臉優閑地打量著四周。放眼彌望,遠山綿綿,匍匐腳下,兼之雲海縹緲,縈繞峰尖,曼妙處,不禁叫人萌發無限遐想。正叫人稱奇的是,所處之地,皆是迷霧漫漫,身體腰部之下皆被迷霧遮掩,使人有身處雲霄,飄飄欲仙之感……這或許就是「迷離仙境」之由來吧……淡淡地想著……步履移動之間,景象數變,這讓絕明白,這一切如夢似幻的景緻,均是陰陽五行之術而布出的一種幻象。前行幾步,眼前驟然大放異彩。一輪黃金日懸挂半空,底下是映著金色光澤的粼粼波光。遠處,如黛青山嬌羞地掩在這華麗的光輝中。這,自然也是一種幻象。

在一幢高大的屋宇前立定。

抬起頭,看著頂上篆刻的鎦金大字——「引龍閣」。

屋宇色彩華麗,氣勢宏偉,在一片迷霧中,顯得迷離而幽深。

門前靜候的人,恭敬地為明幽推開了門。驚訝地眼神,掃了一眼明幽抱在懷中的人,便為那絕色姿容,驀然失魂。直至那美麗的容顏消失在屋宇深處,亦久久不能回神。

推開門,眼前不由地一亮。寬敞的庭院內,植滿了各色的花草,明快而艷麗的然彩,令人心迷神醉。

對著大門的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大廳,相對而列的幾十張椅子將一張虎皮椅眾星拱月似地捧在大廳的最高處。

而那坐在虎皮椅上的人,自然也就是最引人注目的了。

隨著明幽的腳步,絕,明媚的眼眸,漸漸地將那人看得清楚。那與明幽幾乎同出一轍的容顏,同樣俊美,卻有著儒雅之氣,眉宇間隱隱的霸氣,令人不敢逼視。

這就是人稱「鬼皇」!

邪教之尊——「鬼皇」明倫,也就是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的父親了。

人道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鬼皇」倒也不是那麼可怕嘛……一個站在鬼皇身邊的白衣男子,不自覺地吸引住了絕的眼神。

清俊的容顏,紅塵俗世沒有在他的身上沾染一分的污穢,那不屬塵世的純凈,無垢得令人敬畏。一雙烏黑的眼眸,有著洞罕一切似的敏銳。

注意到懷中人兒一對烏黑的眸緊緊盯著那白衣男子不放,明幽低下頭,微薄的唇,貼在那形狀姣美的耳邊,輕吐著氣息:「那是江湖人稱『玉面鬼算』的玉揚風,別看他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骨子裡可是一個詭計多端的狡猾的傢伙……」

美目流轉,流光四溢,一張美麗的容顏泛起一抹柔媚的笑容,美麗的人兒懶懶地躺在明幽的懷中,含笑與那高高在上的人對視。片刻之後,他看到那個霸氣的男人,眼中有著幾分的驚訝與讚賞。

「幽兒!」男人的聲音,溫和有如春風,「你還真是撿到了一個寶呢!」

將懷中的人兒放下,明幽俊秀的容顏也泛著笑:「是啊,還真是個寶……」

盈盈地半躬著身,絕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輕輕地施了個禮:「兒媳見過公公……」

「多禮了。」溫和的容顏,泛著笑,「揚風,你看幽兒都成親了,何時才輪到你啊?」

白衣男子揚起一對清冷的眼,望著那清麗絕頂的人兒:「如果揚風有少皇那般好福氣,揚風即刻便娶妻生子。」

明幽攬著身邊人兒的纖腰:「爹,你就別與揚風耍弄我了,揚風這小子,若是娶妻生子,不就污了他那份仙風道骨?」

爽聲大笑,高高在上的男人拍了拍手掌:「說的也是。揚風若真是娶妻生子,可就真是俗世之人了。對了,幽兒,兒媳該怎麼稱呼啊?」

一縷黑髮環繞在雪白的纖指上被把玩著,美麗的人兒緩緩笑了開來:「兒媳名喚心絕……」

「冷……心絕,」明倫聽了,眸光一閃,忽地一笑:「絕,真是個好名字!」

「公公過獎了……」絕微躬纖腰,柔婉有禮。

「幽兒,帶你媳婦去見見你娘吧。」修長的手輕揮。

「是。」明幽攬起纖細的人兒,緩緩地離開。

倚在明幽的懷中,絕好奇地回頭,恰與那清俊的白衣男子的黑眸對個正著,那對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絕也不自覺地綻開一抹笑,回眸一笑百媚生。

直至看不到那絕美的人,白衣男子才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以後的日子,會非常的不平靜呢……「揚風也告退了。」白衣男子輕搖著手中的紙扇,緩緩離去。

「雪衣當年若不嫁給冷洛風,可就不會心絕了吧……」溫文的容顏里,泛著淡淡的諷意。冷然的黑眸,精光四射。

鬱郁的翠竹,連綿無際,輕起的薄霧,環繞在竹林深處,不由地讓人疑是到了蓬來仙境了……一襲粉色的衣裙,絕美的人兒站在新居外的竹林中,雪白的纖指,採下幾片竹葉,翠綠的竹葉在雪白的掌心中看去晶瑩碧綠,煞是可愛。輕吹一口氣,竹葉輕輕地,旋轉著降落,柳眉一軒,又摘下了幾片竹葉,卻不小心被竹葉的邊緣刮出一道細微的血痕。柳眉微顰,低下頭,粉色的舌,輕舔著掌邊的血痕。

一陣急促的夜風刮過,吹得他粉色的裙袂獵獵作響。他抬起頭,看了看天邊。陰暗的雲,遮住了那滿天的星斗,似乎是要下雨了呢。

竹枝被狂勁的風,吹得東倒西歪,但是風過之後,卻仍是直直地立在那裡,即便是倒下了,也倒得筆直。難怪有人會敬佩它呢。

「你還真是大膽呢,在這布滿迷陣的地方四處亂闖」粗嘎的聲音,略帶沙啞,一雙黑色的軟靴在一片急風中,穩穩地站在了絕美的人兒身邊。

美麗的人兒,看著身邊的人,笑得有些嫵媚。

那粗嘎的聲音也泛著笑意:「你笑得越甜,我就越覺得可怕,幸好你不是為了我而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聽著這話,美麗的人兒笑得更加得甜了……軟靴的主人,有著一雙寒星似清澈的肯眸,卻看不真切容顏:「我還以為你嫁了人,會轉轉你那可怕的性子呢。」

「可怕?」美眸輕轉,流光四掃,「雪,你說我哪裡可怕了?」

輕笑數聲:「就憑你扮女人扮了十六年,我就覺得可怕……一個美若天仙的男人……」

「男人?」絕美的人兒逼近那人,「雪,你說我哪裡像男人了?」

搖搖頭,那對星眸泛起一抹淡淡地無奈:「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怕了你了。叫我前來有什麼事?你要知道『迷離仙境』可不是這麼好闖的,讓我送死,最好有一個好理由。」

冷哼一聲,絕美的人揚起絕美的眼,望著黑雲密布的天,星斗的光亮,也在這密布的黑雲下變得黯淡無光。耳邊只聽見風吹竹葉發出的呼嘯聲:「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不清楚,這些事情都是風在辦,我沒有插手過。」

扯下一片竹葉:「那麼,告訴我,冷玉書是什麼時候回到落雪山莊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這個事情,你總應該知道了吧?」

星眸微抬,看了看天際,答得卻有些不著邊際:「天好像要下雨了呢……不過,也應該下一場雨了吧……」

睨著那人,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得那絕美的玉容有些凄厲:「雪,不要和我打哈哈,冷玉書,這個男人,不能活。他活著,我就會痛,所以……」

低低嘆一聲:「何苦執著於上輩的恩怨,眼下的事就夠你煩心了,盟中長老一直不服你的統帥,你要先安定人心才是……」

「盟里的事有風和月在管,我不用擔心。我現在只擔心冷家的事情……」伸出手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長發,「你走吧。以後任何事都不許瞞著我。」

「好吧,你無事,我便走了,自個小心。幽冥少皇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此次聯姻,或許將會是整個局面成敗之關鍵……善加利用吧……我走了……」話音剛落,幽魅般的人,便消失在急風中。

凝望夜色許久,忽地,絕美的人笑了起來,麗容笑得有些媚:「你在這兒很久了嗎?夫君?」

明幽緩緩地走近冷心絕,將那纖盈的身子攬在懷中,俊眸微眯地看著遠處:「我們有客人呢!」

一抹白影飛快地掠近。看到風中相依偎的人,速度猛地慢了下來。絕微眯著眼,才看清楚這抹白影就是那個日里引起他注意的不屬塵世的純凈男子。

「咦,你們小夫妻還真是好雅興啊!」一張清俊的容顏,泛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明幽笑了,絕抬起頭,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明幽明朗的笑,那是一種真正的笑:「揚風你還也是好大的雅興,三更半夜地闖入我的品幽居,想做些什麼?」

輕擺著手中的扇,清俊的容顏笑得更加溫和了:「揚風忽地睡不著,想與少皇落上几子,打發打發時日。」

「是嗎?」不可置否地回了聲,明幽攬著絕纖細的腰肢,步向竹林外,「有什麼事兒讓我們的神運算元煩心到睡不著?是害了相思病?我才不要你打攪我的好事,你自個解決吧……」

白衣男子笑看兩人離開,直至見不到影,一張清俊的容臉方布上凝重之色。一抹輕響,將他敏銳的眼眸引向一角:「什麼人!」

狂風中,一隻夜鴉聒噪著,拍舞著翅膀落入他的眼中。

「原來是只聒噪的烏鴉!」白衣男子笑得溫和無比,令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再次環視四周,不見任何動靜,方緩緩離開,「但願不會有事。」

風,還在吹。無數的竹枝,在狂風中輕擺纖細但筆直的腰肢。

幾聲輕笑,從高處跌落。一枝竹枝的頂端,黑衣人隨風舞動。修長的身子,好似緊緊地貼在竹枝上一般,像極了索魂的鬼魅。

緩緩地隨風飄落,一雙寒星似的眸看著白衣男子消失的方向,驀地輕笑出聲,笑聲裡帶著詭異。

「原來,你藏在這兒啊,我的風兒……」

雨,一直地下個不停。屋檐邊,密密的雨幕,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秋雨密密,帶著些微的涼意,使人幾欲斷魂。

滇貴邊境,一坐小小的客棧里。一圈竹籬笆圍成一座小小的圍牆,圍牆內,是一座簡陋的三層木樓,一座竹搭的馬棚,緊緊地靠在木樓邊。馬棚里,一匹瘦削的馬,正搖著尾巴嚼著乾草。

小二提著一壺茶水,一步三跳的上了樓,推開了最裡間的房門,走了進去。房內,一張床,一張桌,兩三隻凳子,簡簡單單。床上躺著個人,桌子上放著一隻瓷茶壺兩隻杯子,凳子上,放著一柄劍。

床上,臉色臘黃的男子,弓著身子,看著送水的小二:「小二哥,麻煩你了。」

小二將茶壺放在桌上,提起桌上的瓷壺,搖了搖,早已空空如也:「客倌,你這早沒水了,怎麼不叫我哪?」

「哪裡……咳咳……哪裡好意思麻煩……咳……麻煩小二哥啊……」慢慢地坐起身,一臉的愧疚。

「哪裡哪裡,客倌您這話說得。小的是掌柜雇來的小二,這店裡打雜的。您來住店,一切事情儘管吩咐來便是了。」小二憨笑著,「再說了,鄉村野店的,客人也不多。你有事儘管吩咐便是了。」

「那麻煩小二哥你了。」俊俏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小二哥,有客上門了,您去招待客人吧。」

「客人?」不解地眨眨眼,遲疑地應著,「哦……」

輕笑不語,應該有一匹馬,正往這邊來呢。什麼事情,這麼急呢?那馬蹄聲,一聲接著一聲,好急啊……一陣風猛地刮過,薄薄的扇,猛地被刮開了,密密地細雨,猛地吹到了人的臉上,在夏末秋初的日子裡,也有些微的寒意。小二放下手中的茶壺,走至窗前,看了看密密地雨:「這雨可真經下啊,都下了半個月了呢,啥時才能放晴啊?……咦?還真得有人哪?」

雨幕中,一匹疾馳的馬,正往這兒飛奔而來。馬上關上窗,將手上的抹布甩到肩上:「客倌,你的耳朵還真靈哪,還真的有客上門了呢。小二我下去了。有事客倌您吩咐。」

「小二哥慢走啊!」那馬蹄聲,已近在耳邊了,好快。

「容三,有客到!」掌柜的叫喚聲響起。

「來啦……」小二高聲叫喚一聲,提起水壺,飛快地走出門。

是什麼人呢?窗外,傳來了咕咕地鳥鳴聲,修長的手輕輕一揚,窗戶,猛地打開了,一隻血紅色的鳥,飛了進來。血紅色的小眼,靈巧地看了看房裡,然後停在了那伸出的手上。

輕撫著那艷紅的羽毛:「紅兒,好久不見啊……來,我喂你吃東西。」

輕咳一聲,從衣中掏出半隻血色靈芝,輕輕掰下一片,塞在小鳥的嘴裡。然後,在小鳥的翅膀下,抽出一根羽毛,拔開尾部的毛管,一根細細地紙條,被倒了出來。輕輕一抖手,臂上的鳥,咕地輕叫一聲,從窗口飛了出去。手掌輕托,窗,合了起來。輕咳一聲,緩緩地展開細細地紙條。淡黃色的紙,極薄,也極輕。合起手掌,幾縷粉末從掌心落下。嘴角,泛起一絲淡淡地笑,原來如此,……暗幽的地牢里,厚重的鐵索,緊緊地鎖住了形容稿枯的人。凌亂的髮絲,長長地垂著,破舊的衣物,布滿了穢物,整個地牢里,泛著濃重的濁起。厚重的地牢門,被打開了,一個纖瘦的人,閃進了黑暗。魔魅的眼,冷冷地盯著那被鎖住的人。

聽得聲響,那垂著頭的人抬起了一張枯黃的臉,毫無生氣地看著來人。

「過得好嗎?」柔美的聲音,帶著蝕骨的嬌媚。

怒視著那嬌美的人片刻之後,枯黃的臉上泛起一抹悲涼:「你殺了我吧……」

凝視著那枯黃的臉片刻之後,那妖美的人忽地放聲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殺了你?」

枯黃的臉上泛起一抹受辱的神色,一對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怒視著眼前的人,悶不作聲。

笑聲漸落,妖美的人一雙晶瑩的紫瞳泛起一抹嘲笑的神情:「顧長老,殺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么?賠本的生意本總管可不是願意做呢!誰叫你什麼人不好惹,卻偏偏惹了我呢?」

枯黃的臉微微一陣抽搐,沉默片刻之後,低嘆一聲,神情變得萎頓無比。

「你今天該說了吧?告訴我,那個人藏在哪裡?」妖美的人兒靠近那萎頓的人,一陣惡臭,使得妖美的人不由地用纖纖玉手掩住俏挺的玉鼻。

那人卻只是低著頭,悶不作聲。妖美的人冷笑一聲:「那個人值得你這麼護著么?他還不是照樣將你丟在這大牢里,不來救你嗎?你還是說了吧!你說了,我就放了你,還給你榮華富貴。怎麼樣?吃不盡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綾羅綢緞,看不完的美女佳人,……怎麼樣,我給的條件夠好了吧?說不說呢?」

枯黃的臉上,一對布滿血絲的眼,微微閃著光。龜裂的唇,微微一陣抽動。妖美的人兒看在眼底,一雙晶瑩紫瞳泛起一抹得色。

「你說了吧,說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哦……」繼續的誘哄著,妖美的人兒自是知道那人已有些鬆動了。

枯黃的臉,抬了起來。唇抽動著。張了張口,正待說些什麼,厚重的鐵門被推了開來,一個身著暗紅衣裳的人,匆匆地跑至妖美的人身邊,細細低語幾聲。妖美的人神色數變,看了看那枯黃的臉,低啐一聲,匆匆起身離開。

「什麼事!」一頭耀眼的金髮,與深邃妖美的五官,煞是引人注目。

俊美無比的容顏,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雙寒星般的眸子:「怎麼,舞陽,這麼不歡迎我的到來啊!」

「我一個小小的管事,哪敢不歡迎堂堂的四大護衛之一啊!」不冷不熱的聲音,冷冷地看著來人。

那人輕笑出聲:「舞陽,你不也是四大護衛之一嗎?怎麼自貶身價呢?今天火氣這麼大啊……還在氣我不帶你去見他啊?」

「不敢!」冷冷地眨眨眼,「我還想多活幾年!」

「呵呵……」不冷不熱甚至還語帶嘲諷的聲音,並沒有讓那張俊臉僵住笑,反倒笑得更歡了,「舞陽好大的脾氣啊……我找你,可是受人之託哦……」

晶亮紫瞳喜色乍現,忽地又強忍喜色,故作不在乎地冷哼一聲:「喲,誰的面子這麼大,請得動你雪大護法!」

「哈哈……舞陽看來是不想聽哪,那我就只好告辭了……」輕笑一聲,轉身作離開之勢,這一來,可把那妖美的容顏急得微微出汗。

「雪護法真是好大的架子,捉弄起舞陽來了!」越急,那臉上的笑容卻笑得越媚。

輕笑著,俊美男子走近妖美的人:「走走走,我哪能捉弄少主面前的紅人啊……走……我告訴你哦……」

攬著那纖巧的身子,漸行漸遠。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一騎瘦弱的馬,在殘陽下拖著一道長長的細影。

瘦弱的病馬馱著一個瘦長的書生,緩緩地穿梭在荒涼的古道上。

書生低著頭,一張俊秀的容顏染著風塵和懨懨的病容,懷抱著破舊的鐵劍,身穿一襲染著塵土枯澀顏色的破舊儒衫,沾染著憔悴。

殘陽下,陳舊的古道邊,放眼望去,儘是迷漫的黃沙,看不到邊,荒涼……騎在病馬上的書生,猛地拉住了緩緩而行的坐騎,一雙細長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古道邊忽然多出的一抹綠色和那掛在翠綠樹枝上斗大的一個茶字。

高大的針松下,一個小小的,用茅草搭就的小茅舍,兩三張陳舊的方桌,一溜的灶台上煮著的幾大壺冒著濃煙的茶水,便是這小小茶舍的全部場面。

聽到馬蹄聲,趴在茶舍內桌子打著瞌睡的少年,便揉著一雙眸子,看向了古道上。見到那瘦弱的馬,便忙起身,迎了出來。

「客人,喝杯茶吧。解解渴哦……這一路風塵,您肯定是渴得緊了,喝杯茶,消消渴,解解悶氣,一壺茶三兩牛肉,幾個饅頭,只要二文錢,客人,下來喝杯茶吧……」

少年的臉,沾著幾抹燒焦的碳粉,小小的臉,瘦瘦的身子裹在一身灰色粘滿油污的衣裳內,滿臉的企盼看得馬上的書生一臉猶豫,細長的眼,微眯著看了看天色,然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緩緩地,書生抱著破舊的鐵劍滑下了那瘦骨嶙峋的馬背。

「來一壺清茶,三隻饅頭。」書生的聲音,帶著淡淡的乾澀。

「好咧。」小二瘦小的身子,立刻牽起瘦弱的馬,栓在高大的針松上,然後利落地走進茶舍,端上一壺清茶,送上一盤鏝頭。

書生細長的眼,靜靜地看著茅舍外,迷漫的黃沙。今天,是什麼日子呢?

七月二十八。離八月,還有幾天。要趕在八月中秋,找到他要找的人……倒了一杯茶,清潤的茶水,緩緩地流入乾渴的喉嚨,帶來幾分清涼。淡淡的笑了,在這孤獨的旅途中,或許正需要這種偶爾的休憩。

「小兄弟,請問一下,往前走是什麼去處?」放下杯子,帶病的容顏,恢復了一點神彩。

「我只知道往東走八十里,有個小鎮叫青水鎮。」小二,坐在灶前,扇著火。

「啊,謝謝。」揣起鏝頭,書生放下幾個銅板,走到針松前,解開疆繩,上了瘦弱的馬,再次緩緩地踏入那漫漫的黃沙中。

青水鎮……趕得及嗎?八月中秋,他一定要把那件東西交給那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

那麼急……索要那件東西……「給你!」將那妖美的人兒拉至僻靜的角落裡,從懷中取出一隻系著紫色流蘇的月牙玉墜。

「這是什麼?」陽光下,美麗的紫眸泛著淡淡的疑惑。清冷的聲音,夾著柔軟的嫵媚。

「少主要我交給你的。」俊雅的容顏,看不出什麼情緒,「少主說,這玉墜兒,你帶著漂亮。叫我送你。」

微風拂過,揚起那頭燦爛的金髮,金髮下,是一張美麗的容顏,高鼻深目,肌光勝雪,紫瞳如水,紅唇似血,一派異域風情。

紫瞳低斂,美麗的容顏上泛起一抹苦澀:「他只知拿些小玩意來哄我。」

輕輕地嘆了口氣。修長的手,輕輕地揉了揉那頭燦爛奪目的金髮:「少主說,時候未到,不便前來見你。」

接過那玉墜子,紫瞳泛淚:「這一大攤子都是他的,我不明白,什麼叫做時候未到,不便前來……罷了,我就是賤,他拿些小玩意哄我,我就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

悄然地退開,情,究竟是什麼?

「你老是幫著少主哄月,我不明白你得了什麼好處。」嬌軟的語音,伴著緊貼而上的柔軟胴體,輕輕地吹在坐在水廊邊看著一池殘荷發獃的俊秀人兒的耳邊。

俊秀的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你說我得了什麼好處呢?」

來人將裙角一提,將一副玲瓏的身段投入俊秀人兒的懷抱,一雙藕樣玉臂懶懶地挽著俊秀人兒的頸,一張秀美的容顏淡抹胭脂,泛著濃濃的春情與慵懶:「不管你有什麼好處,總之要分我一份就是了……」

輕笑數聲,俊秀人兒攬著懷中人兒的纖腰,將一張俊臉埋首於那軟玉溫香間:「好,好,少不了你……」

覺察到俊秀人兒異樣的情緒,秀美的容顏泛起淡淡的擔憂:「怎麼了?你今天有心事,是少主為難你了?」

「不,不是……」悶悶的,吐著聲音,「我終於找到他了……」

秀美人兒微微一僵,神色數變:「在哪兒……」

感覺到懷中人兒身體的僵硬,俊秀人兒抬起頭,看著那張秀美容顏,一雙深黑的眼眸泛著苦澀,久久不語。

「好了,我不問他在哪兒就是了。」柔軟的身子,依偎在俊秀人兒懷中,一同看向那一池殘荷。

良久。

「今年的秋天,到的特別的早呢……」

「嗯。」

有些蕭瑟的秋風,透過帘子冷冷地吹入人的衣衫里,秋意,越來越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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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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