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閃電式的婚禮
山姆知道她發怒了,他只是不知道她的憤怒的程度。
她的眼睛由於震驚而睜大,裡面強烈閃爍的火焰就如同一座突然爆發的火山。「他在開玩笑,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相信我,他是一個非常嚴肅的男人。」多諾文陰鬱地說,「帕帕·吉尼不會讓一個沒結過婚的女人踏進聖地的,我也不喜歡這個主意,但是如果你安靜一會兒,你會發現這個主意並不是那麼糟糕——」
「不那麼糟糕?」她的聲調由於憤怒而提高了,「一個十幾歲的巫師命令我同一個剛剛認識的男人結婚,而你還說這沒
有那麼糟糕?」
「小聲些,」他警告著她,一邊回頭向身後那些好奇的旁觀者看了——眼,「這裡有些人能夠聽得懂英浯。」
「太好了,這樣他們就可以將這些話轉述給那個巫師了。我認為你是最下流最粗魯最卑鄙的動物,剛剛從那個令人作嘔的——一」
她沒有再說下去,山姆將她拉進了他的懷中,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他幾乎立刻就放開了手,因為她不停地扭動著,想要咬他的手。
上帝,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將這隻小野貓扔到了我的身邊?
「聽著,你這隻小……我知道你是多麼不願意嫁給我,相信我,甜心,我的感覺和你一樣。但是帕帕·吉尼只是精神領袖,不是法律權威,他不能讓人們結婚。」
她的眼睛里仍然燃燒著祖母綠色的火焰,但是她已經停上了掙扎,至少她願意聽他的話了,或許她正在策劃著另一場進攻,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算出他大約可以搶出三秒鐘的時間來說服她。他將身體靠過去,在她的耳邊放低了聲音,只有她能夠聽得清。
「牧師每半年來一次—…一他們要在所有的島上周遊一圈。
但是六個月的時間對那些熱戀中的年輕人來說太漫長了,於是帕帕『讓他們結婚』一一當牧師過了半年來到島上時,再給他們正式的認可。」
她的嘴在他的手掌里咕噥著什麼,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放開了他的手。
「那麼說,我們不是真的結婚了?」她慢慢地低語著。
「不是,除非等到牧師來。」他想讓她放心,「用一用你的哲學大腦,你可以進行你的調查,而我可以得到錢,兩者皆大歡喜。」
「只要這不是……真的。」她猶豫著說。
太好了,這隻小野貓總算還有點腦子。
「唯一真的東西是那架接你回去的飛機,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很好,但是……」當他抬頭環視著聚集在他們身邊的人群時,他的話停住了。顯而易見,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帕帕的裁決,他們好奇地想要看一看這位「瘋狂的外國女人」是如何決定的。
「他們正在等著你的回答,這一切全都取決於你,諾艾爾,你打算怎麼做?」
她注視著人群,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猶豫不決。這無意識的舉動暴露了在她僵硬、冷漠的外表下面隱藏的那一顆柔軟的脆弱的女人心。山姆忽然發覺自己正在猜測她的過去,正在猜測是什麼使她將真實的性格隱藏在那層堅硬的面具下面。這不關他的事,這也不可能成為他的事,因為她即將乘坐下一趟班機離開聖米奇加島。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那露山無邪的誘惑的嘴唇上時,他發現自己不能控制住他的猜測。他猜想著她的過去,還有許多事情……
「好吧。」當她抬起頭來望著他時,她平靜地說,「但是我寧願祭獻一隻小雞。」
她的玩笑像伏都教的魔煙——樣令人暈眩,遲疑的笑容從他們兩個人從不屈服的嘴角顯露出來。這共同的微笑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但是已經在他的心中翻起了某種深沉而堅硬的東西。
像她這樣的微笑會縈繞在男人的夢中的,它會使他盼望某種東西——某種不可能得到的瘋狂的東西,如果他放任自流,他的心會破碎——
「嗨!傑雷·曼要結婚了!」歡樂的人群向他們涌過來,就像是大海中的泡沫。有一秒鐘的時間她被擠得靠在了他的懷中——接下來的一秒中,她又被十來個欣喜若狂的女人拉走了。諾艾爾驚慌地回頭看著他。
「山姆?」
「別擔心,她們只是帶你去——」他的聲音立刻被簡恩·杜普雷打斷了,簡恩在他的後背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將山姆肺子里的空氣拍了出去。
「今夜,你需要一些耐心,傑雷·曼。」簡恩一邊大笑著,一邊將一杯泛著泡沫的杯子塞進了山姆的手中。
山姆喝了一口這略帶苦味的、後勁非常強的液體,根據以往的經驗,他知道不能喝得太多。這種飲料有一個無害的名字——甜水,然而它的後勁足以與發瘋的大象媲美。但是他需要這種東西來讓混亂的內心平靜下來。在理智上,他知道這個婚姻純粹是一種生意關係,不會再有別的什麼了。他們彼此並不相愛,見鬼,他們甚至都不喜歡對方。在兩周之內,她就會回到美國去,而他從帕帕·吉尼那裡得到「廢除婚姻」的指令。他們各自回到舊有的生活軌道上,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這只是生意,當他將杯子舉到唇邊時,他默默地重複著,然後他沉浸在那強大的令人麻木的液體之中。可是,為什麼他的感覺就像是掉進了大西洋的魔鬼三角之中了呢?
「嗨……不要……住』手……」
諾艾爾失敗地閉上了嘴,意識到根本沒有人聽她的話。她嘆了口氣,抬起了手臂,讓帶著她來到教堂的這個小禮拜室的女人們脫下她弄髒了的襯衫和裙子。
我這麼做是為了科學,。當一個女人將她昂貴的衣服捲成一團,扔在禮拜室的一個角落裡時,她不停地提醒著自己。
我這麼做是為了伊甸園計劃,我想帶著粉紅和愛因斯坦進到這個小島的群山中心,即使這意味著我要被這些根本不理解我的女人們推來推去,身上只剩下內衣,並且要同多諾文那樣的暴徒結婚……
她瑟縮了一下,一種觸電般的戰慄掠過她幾乎赤裸的脊背。
清醒過來,諾艾爾,你不是真的要嫁給那個傢伙。
然而嫁給多諾文的想法——即使只是假裝結婚的想法——讓她感覺到內心彷彿變成了一壺燒開了的滾水。
「小姐?」
這聲呼喚讓諾艾爾從白日夢中驚醒,她低下頭,看到一個小女孩正站在她面前,她立刻屏住了呼吸。這個女孩子長得如此美麗,遠遠超過了一切語言能表達的範圍——不僅是她的臉孔與她的身材令語言蒼白無力,她迷人的眼睛與燦爛的笑容里散發出來的愛與信任更是讓所有的描繪望塵莫及。她陽光般絢爛的笑容仍在閃耀,然後她舉起了一杯看起來像是水的液體。「祝賀你,這是甜水。」她用法語說。
甜水。諾艾爾默默地翻譯著她的話,她高中時代學過的法語趕來救駕了。也許這是島上舉行婚禮的習俗——她渾身緊張而潮濕,一杯冰冷的甜水正是她需要的。「謝謝,我的意思的,謝謝。」
最後一句話她是用法語說出來的,然後她回報給這個小孩一個同樣真誠的笑容。她將杯子舉到了嘴邊,喝了一口,卻幾乎窒息過去,這杯甜水嘗起來根本是一杯藥劑。她想要將杯子遞迴去,但是小女孩再次開口了。
「祝賀你,也祝賀我的朋友傑雷·曼。」
祝賀我的朋友傑雷·曼。諾艾爾可以在這個女孩子的眼睛里看到真誠的愛意——她並不只是在執行一個古老的婚禮儀式。諾艾爾吃驚地意識到她的那個「肌肉發達的暴徒」嚮導居然有時間同這個小女孩交朋友,也不怕麻煩,這種事情是哈洛德寧死也不肯做的。她禁不住欽佩起山姆來了——想到她或許會喜歡上多諾文,她感到一種沒來由的害怕。
她心不在焉地又從杯子里喝了一口,驚奇地發現第二口的感覺並不像第一口那樣糟糕,實際上,她發覺這種飲料非常令人振奮。她喝光了杯子里的甜水,將杯子遞迴給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很快地又給她斟上一杯。
另一個儀式。諾艾爾一邊接過第二杯甜水,一邊思忖著,好吧,這也不壞,我現在開始有些喜歡它了。接下來的幾分鐘是一片混亂的場面,那幾個女人拿出來一塊色彩艷麗的絲緞,開始在她的身上纏繞起來。她們用法語說笑著,交談著,沒完沒了。她們的語速太快,諾艾爾根本聽不懂,實際上,即使她聽懂了她們的話,她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她的思緒此刻就像是一隻蜘蛛網裡的蒼蠅,被千頭萬緒纏繞著,她想起了她前任男朋友哈洛德,婚姻,她的生活即將面對的一切。
雖然她與工作狂哈洛德分了手,她仍然懷疑自己最終還會遇到一個像哈洛德那樣的男人,他會用會計般的精明指出他們未來的出路,選擇與他們比鄰而居的鄰居,篩選他們與之交往的朋友,甚至連他們未來的三四個孩子要上的學校也都事先計劃好。這是一個安全而有保障的未來,與她媽媽愚蠢而災難性的婚姻完全不同。然而,儘管她努力去描畫,她也無法想象出她的孩子會用充滿了愛與崇拜的眼神看待哈洛德,就像那個小女孩提到她的「傑雷·曼」時,臉上露出的敬愛的表情。
諾艾爾發現自己正在沉思著安全問題,她以前從來不曾認真想過。但是現在,當她喝著第三杯甜水——或者是第四杯——時,她無法再去想別的事情。
忽然,那些女人們停止了交談,並且都退到一邊去了,這突然的不自然的沉默讓諾艾爾有些不安。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發現很難將單片語織成句子。思維與想象力一併湧進她的腦海里,就像是水彩在雨水中互相泅染。在她暈眩的頭腦深層,思路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晰,似乎她舊日生活中各個角落堆積的灰塵都被清掃出去了,露出了掩埋已久的鑽石。
一面落地鏡子在她面前出現了,鏡子中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鏡子里是一個身體頎長的女人,有著一頭黑玉般漆黑的頭髮,渾身被具有異國情調的絲緞圍裹著,彷彿是一道旋轉的彩虹。她吃驚地伸出手指去觸摸那冰冷的鏡面,卻發現裡面的人影只是一個映像,她自己的映像。
但是,這個女人不是我,這個陌生的異國風情的女人與諾艾爾·瑞沃爾沒有絲毫共同之處,她就像是一個幻影。
她迷惑地向她的同伴們望過去,卻發現她們都像青煙一樣飄散了。這島上的一切都是難以理解的——從那些神秘的諸神雕像到突然出現的鏡子和突然消失的女人們,還有那些奇異的習俗,那深不可測的法律,略帶苦味的甜水,肌肉發達的暴徒嚮導,他居然肯花時間同一個小孩子交朋友……
一切都是難以理解的。她吞咽了一下,再次打量著鏡子里的女人——那個女人與她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就像黑夜與白晝沒有任何共同之處一樣。鏡子里的幻影顯得奇異而充滿熱情,但是一點也不熟悉。記憶在她的腦海里起起落落——
流星般燦爛的笑容,惡作劇般的眨眼,一個男人的深沉而具有震撼力的笑聲。她將這一切記憶牢牢地鎖在心底,囚禁在她保守的外表下面。在外表上,她是一個清教徒式的女人,她只注重事業。
她覺得自己似乎從過去的羈絆中解脫了,在這個陰影重重的小屋裡,她不願再逃避令她不安的不期而至的真實了。
這就是保守的諾艾爾·瑞沃爾博士看著昏暗的鏡子里的影像想到的東西,就在此時,她的那個性格魯莽的不可信賴的父親的鬼魂正在背後盯著她。
她到底在哪裡?
多諾文站在祭台的最底層的台階上,注視著半敞開的禮拜室的門。
「那些女人在五分鐘以前全都出來了,」他咕噥著,心中升起了一股挫敗感,「她為什麼耽擱了?」
「誰了解女人的心思呢?」簡恩·杜普雷用島上的那種柔和的語調回答說,「你著急了,傑雷·曼?」
是的,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多諾文看了他朋友一眼,是這個男人第一天帶他到島上來的,經過了這幾年,他已經將簡恩看做了他的家人,而最近他又成了簡恩最小的兒子的教父。他又開始結交朋友了,他請求簡恩出席他的婚禮,如果他們能舉行婚禮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山姆越來越懷疑諾艾爾改變了主意。她肯定看出來了,嫁給他——即使是不正式的——所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高。他並不責怪她,整個事件都是異端邪說,而異端邪說對一個像諾艾爾·瑞沃爾博士那樣的書卷型的女人來說是難以接受的。此外,她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了,她無法忍受同多諾文在一起。
「你是一個幸運的傢伙,我現在告訴你,我過去一直為你擔心,你到這裡來這麼久了,卻沒有女人。」簡恩在他的後背上親密地拍了一下,將他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多諾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短促的沒有一點兒幽默感的笑容來,這在島上是一個缺點,但同居不在此列。
「我沒有那樣禁慾,朋友。」
簡恩並沒有回應他的微笑。
「那些女人對你的身體愛得發瘋,但她們不愛你的心。你需要的更多,傑雷·曼,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還很年輕,我不需要任何人。他思忖著,在他的朋友看到他眼睛里譏諷與自嘲的神情前,將目光轉到了別處。當然,有時候他也妒嫉像簡恩這樣的男人,他們找到了一個善良可愛的女人,可以將他們漂泊不定的心拴住。但生活對他來說卻不是這樣的,他曾經闖入過愛情的危險的領域中,結果卻傷痕纍纍,心碎而絕望。如果再讓自己陷入到這種處境當中,他就是一個傻瓜。他揉了揉布滿胡茬的下巴,回憶著他為什麼要放棄過去的一切而跑到聖米奇加島上,過這種簡單的無欲無求的「傑雷·曼」式的生活。
「她在那兒。」簡恩輕聲對他說。
他看到了諾艾爾,立刻目瞪口呆。
那些女人給她換上了一件傳統樣式的五彩繽紛的結婚禮服——這一點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沒有料到她穿起這件禮服時的樣子,她就像是一條美麗的精緻的愛發脾氣的魚,正在夜晚的蘆葦叢中游來游去。她僵硬的表情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美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優雅。這種優雅的靈光他曾經在他的卧室里見過,那是在她感覺到孤獨的時候。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它們緩緩地落到她修長的裹著閃閃發光的絲緞的身體上,落到她衣服下面起伏的曲線上,落到她纖秀的赤裸的雙腳上。上帝,她至少應該穿上高跟鞋,一位哲學博士應該穿上高跟鞋……
彷彿是一個被突如其來的強大的暗流卷進旋渦里的游泳者,他走下了祭台,走到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她轉過頭來,注視著他,眼眸深處柔情似水,幾乎能將他淹沒。寒冷的薄冰不見了,展現在她的眼眸中的是純潔的真誠與人格的力量,它們幾乎帶走他的呼吸。她的信任震撼著他,她的美麗迷惑著他,他迷失在她的眼睛里,感覺到超越激情、超越性的更高的東西。她是不可捉摸的,她是難以抗拒的。
她的身體搖晃著離開了他,她優雅地打了一個輕微的嗝兒。她喝醉了。
「上帝。」他呻吟了一聲,抓緊她的手臂,「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眨了眨眼睛,顯然很難將精力集中起來。「有幾杯,那隻不過是甜水而已。」
「是的,那些甜水能夠給太空飛船增加燃料。跟我來,明白嗎?」他抓住她的肘部,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他引導著她向樓梯走上去,不幸的是,她在他的手臂里不停地搖晃,將一股股觸電般的感覺傳導進他原已超過負荷的身體里。
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娶一個恨我的女人,她寧可喝醉了,也不願意麵對我。我沒有那麼卑鄙。「聽著,」他貼著她的耳朵生硬地說,「你不必這麼做,我帶你回到車裡去。」
「但是我的調查……」
「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的。」
他走下樓梯,開始拉著她從祭台旁邊走開。出人意料,她將高跟鞋踩進骯髒的地板里。
「我不走,」她說,她那弧線優美的下頦繃緊了,顯出一道堅定的線條來,只怕最頑固的人都會對她的意志感到妒嫉。
「沒別的辦法,你是這麼說的,我必須做這件事。愛因斯坦和粉紅全靠我了,我不能讓它們失望,不能像他那樣……」
山姆不知道「他」是誰,現在也沒有時間詳細問她了。簡恩在一邊懷疑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甚至帕帕·吉尼也注意起這邊的情況來。再過幾分鐘,這位薩滿教的巫師領袖就會產生疑心,從而取消婚禮,他們兩個人的打算就會落空。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多諾文?
他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在此時此刻,他只能將精力專註於一個危機上。他注視著面前這個女人那捉摸不定的絕望的祖母綠色的眼睛,感到自己有麻煩了。他是一個粗野的男人,他一直過著粗野的生活,而她的目光像子彈一樣穿透了他厚厚的盔甲,射人到他的心中。上帝,這個孩子根本不知道她在對他做什麼,她那信任的甚至是崇拜的目光讓他不安起來,他是多麼不配這種目光……
想一想金錢。
他將目光從她臉上收回來,強迫自己的頭腦投入到工作當中,這是他的工作,他為此而賺錢,這是關鍵。現實就是現實,不要理會那些瘋狂的情感,否則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的目光陰沉下來,下頦也繃緊了。
「好吧,這是你說的。」他一邊低吼著,一邊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走上台階,「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和我無關。」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中,他瞥見了她祖母綠色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是多麼激動,如果他發覺了這一點,她就會死掉,她寧可死掉。
他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的表情變得強硬起來。帕帕·吉尼和人群逐漸消逝成一種模糊的背景,只留下握住她手腕的他的手指異常真實。』他跪在她的的身邊,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山峰,他的眼睛帶著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注視著她。他的目光將她完全擁抱起來,讓她感覺到脆弱,她的思想彷彿是赤裸的了。太遲了,她意識到吻他會讓她付出比驕傲更高的代價,這會付出她的靈魂。
她冷淡地轉開頭,她的嚴肅的波士頓重音從她的低語里冒了出來。「對不起,我不能吻你,你要向帕帕·吉尼解釋這一切。」
他握緊了拳頭,感覺到莫名的傷痛。「沒有選擇的餘地,你不能覺得自己比他們高貴因而就藐視島上的習俗。」
「我沒有!我——」
「住口。」他放開了她的手腕,托起了她的下頦,將她的臉轉向他。
「用不了多少時間,甜心,不要擔心,我會很快結束的。
我寧可跳進一個滿是鯊魚的水塘里,也不願意吻你。」
她張開.嘴想要反擊,但是她沒有機會了。他熟練地將她的頭轉向一側,毫無熱情地將他的嘴唇覆蓋在她的嘴唇之上。
世界彷彿在轟鳴。
(接收自當地的英特網)
粉紅一文本:瑞沃爾博士就要結婚了?嫁給多諾文?但他們並不般配,他們彼此憎恨。
愛因斯坦一文本:在我看來也是這樣的,寶貝兒。但是我們一定錯過了某些重要的東西,也許這一切與人們一直熱衷的性有關。
粉紅一文本:哦,是的,我要嘗試一下各種計算公式,在某種程度上看來,伊甸園計劃比我們想象的要麻煩得多。
愛因斯坦一文本:(停頓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真糟糕,這些以碳為基礎的生命形式——他們從來不能合邏輯地行動。我還以為這個任務會很順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