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鬼和血靈子
狼行記
序
「喔,喔喔,啊喔……」
月圓之夜,一陣狼嘯聲震林樾,嘯聲雄壯蒼涼,在大興安嶺的群峰中震蕩迴響,回聲遠遠的傳到十幾公里之外,就連群山腳下相連的呼倫貝爾大草原都清晰可聞。
狼王鐵頭正當壯年,身材修長,四肢粗壯,碩大的頭顱堅硬如鐵,尖利的牙齒在月光下閃爍著森森白光,一聲長嘯足有半分多鐘,彰顯出群狼之的地位和威嚴。
每當月圓之夜,鐵頭都會帶領一家來到這興安之顛,在一塊青苔班駁的巨石上長聲鳴嘯,昭示狼王不可取代的王地位,檢視自己的領地是否被不識趣的傢伙所侵犯,讓四周的群狼們記住自家狼的嘯聲,今後相遇時對王室家狼要絕對恭順服從。
「汪,啊嗚……」
「汪,啊嗚……」
……
「汪,啊嗚……」
五公里至十數公裡外相繼傳來各個狼家族族長的回應嘯聲,就像回答狼王的點名,一來表明各自家族的存在,二來報告狼王自己家族的位置並沒有超越自己的領地範圍,更沒有侵犯王的領地。
「汪,汪,啊嘔……」一匹身材與狼王鐵頭相彷彿,雙眼上方長有兩塊白斑的狼后花眼第二個站在巨石上長嘯了半分鐘,狼中女高音悠長高亢,表明狼后平生正當最輝煌的時段,狼后的地位無狼可以取代。
「汪,啊嘔……」狼王家族的另一頭公狼大灰相較狼王年輕,它僅長嘯了十幾秒便停了下來,儘管它的氣息可以嘯得更久。它可不敢像狼王鐵頭和狼后花眼那樣長嘯半分鐘之久,那樣的話就是對狼王地位的挑戰,會被狼王以叛逆的罪名施以最嚴厲的懲罰――咬斷它的脖子。
「啊喔……」另一匹脖子毛色火紅的年輕母狼紅脖第四個站在巨石上嘯了幾聲,與大灰一樣,她也不敢嘯得時間超過自己應該遵循的時間界限。大灰和紅脖雖然也是成年狼,但身材個頭明顯比狼王鐵頭那小牛犢子般的身材小了一號。
「啊,啊,嘔。」一隻半大小母狼是第一次被帶來這裡,向群狼宣示自己的存在,但聲帶還沒有育完全,簡直就不能算是「嘯」,頂多算狗吠,簡直丟死狼王的面子了。
「啊,嘔。」第二隻半大小母狼嘯的更不像樣子,連貓鳴都比她好聽。
「啊喔………」一聲清亮悠長的奶聲奶氣的嘯聲,足足響了有一分多鐘尚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要不是狼王鐵頭衝上去阻止,還不知道要「嘯」多久。這是一個渾身沒有毛,光溜溜黑黝黝長著一條四五寸長小尾巴的不足一歲的孩童,見狼王鐵頭不善的凶光閃爍、綠幽幽的雙眼和眥起的森森利齒,狼孩靈巧的一躲,躲開鐵頭的致命攻擊,藏身在母狼的雙胯之間,夾著小尾巴,向母狼出幾聲委屈的鳴叫。
狼后花眼絲毫不給狼王鐵頭面子,眥牙露齒,身子一竄,熟練的叼住了狼王鐵頭的一隻耳朵,嘴巴一甩,將狼王鐵頭甩了個趔趄,身子一橫,將孩子和狼王隔離開來。
鐵頭耳朵上舊傷添新傷,無奈的悲鳴一聲,雙眼狠毒的盯視了孩子一眼,夾著粗壯的尾巴退了開去。狼王鐵頭哼唧了幾聲,斜眼看著花眼,用狼之間才懂得的語言埋怨花眼:又咬人家耳朵,那個異類小崽子難道不該懲罰嗎?你我作為狼王狼后才有資格「嘯」這麼半分鐘,這個小崽子一嘯就是一分多鐘,要不是我阻止,他不知道還要嘯多久。到底它是狼王還是我是狼王?我們狼族建立以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不懂規矩的。我要執行家法,你還護著他。
花眼咧了咧嘴,不屑的將錐子似的眼神逼視過去:別擺你那狼王的臭架子,在這一群里我說了算,什麼臭家法,我看你就是看黑子不順眼,找茬打算把黑子滅掉。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黑子雖然是揀來的,但也是我花眼的崽子,想要動他先過我這關。
狼孩黑子躲在花眼胯下,小小的尾巴衝天舉起不住的得意的晃動著,擠眉弄眼的向狼王做著鬼臉,狼王鐵頭差點氣暈過去。
「汪,啊喔……」
……
「汪,啊喔……」
四野此起彼伏,傳來恭賀小王子誕生的群狼嘯鳴聲,一個豺狼版獅子王在群狼不知就裡的情況下上演。狼王鐵頭氣恨難當,恨恨的哼了一聲:回窩!當先走在頭裡,向附近的一個山坳走去,大灰和紅脖見狼后花眼沒動,便默默的跟在狼王鐵頭後面,兩隻半大狼崽緊跟在兩狼後面,花眼這才走在最後壓陣,實際上是帶著黑子與狼王隔開一段距離,免得鐵頭再傷害黑子。
狼王鐵頭邊走邊心裡嘀咕:
花眼帶崽子期間性情不可理喻,護崽子到了翻臉無情的地步,那個揀來的黑子明明是兩條腿走路的叫做「人」的後代,雖然長了一條不像尾巴的尾巴,現在也四條腿走路,那也不能證明他就是狼的同類,我們憑什麼養著他?
再說,這個傢伙在花眼面前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但他那賊頭賊腦的樣子瞞不過鐵頭我這雙洞察秋毫的雙眼的――狼王之眼也,不揉沙子的。看他剛揀來時候吃奶的樣子,嘴裡叼著一個奶頭,雙手還各按著一隻奶頭,一個就霸佔了三個奶頭,花眼一共才有八個奶頭,一側四個,這個傢伙一下子就霸佔了三個。那時候花眼一窩生了四隻崽子,兩公兩母,那可都是我狼王的後代也。花子卧下餵奶的時候,只能露出四隻奶頭,這傢伙一下子佔了三個,我那四個崽子只能搶一隻奶頭,一個個餓的嗷嗷叫,直到這個傢伙輪番將三個奶頭都吸個遍,吃飽了,才肯放開那兩個爪子,將奶頭讓出來。這一切伎倆,花子卧在那裡看不見,老子是幹什麼的,早就看在眼裡了。幾次提醒花子,花子就是不信,還說我自私,只體恤自己的骨肉,沒有偉大的母愛精神。沒辦法,哺乳期的母狼同情心泛濫到不明是非的地步,誰也拿她沒辦法。
最可氣的是:崽子們一天天長大,能夠四處活動的時候,那個黑小子明顯的沒有我的崽子們長得快,個頭也比他高大,他搶奶頭的小伎倆不好使了,這傢伙不知怎麼騙得兩個最大的公崽子去獵人設下的圈套邊玩耍,結果兩隻小公狼都被套子給勒住了。花子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死得透透的了。花子忍痛將那兩個崽子按照狼的規矩吃掉了,回窩后卻更加小心翼翼的看護剩下的兩個母崽子,對那個野種好象更加愛護有加,連我都不讓靠近。幾次想除掉他都沒有機會下手。唉!姑息養奸哪!以至於今天那個小野種異類作出篡位的舉動來。要是不除掉他,我的王位早晚是他的,以那個傢伙的狡黠,不難作到這一點,沒準我還會死在這傢伙的手裡。
狼王鐵頭滿腹心事的帶領家人(狼)回到自己一家的老窩――一個兩塊巨石下的深有兩丈的石洞中。山洞乾燥平坦,很適合居住,狼后花子在地上轉了兩圈,抖了抖身上的毛,先做了個自我清潔,從容不迫的伏卧下來,開始給黑子餵奶,另外兩隻小狼也擠了過來,要上前吃奶,花子卻眥牙咧嘴的將他們趕開了。
狼王鐵頭看了看兩隻崽子餓得直哼哼,眼神掃了灰大和紅脖一下,無聲的命令:打獵去!鐵頭不但是個稱職的王,還是個負責任的父親地!
拂曉時分,天剛蒙蒙亮,鐵頭肚腹鼓脹,第一個顛顛小跑著回窩了。剛進窩,兩隻小母狼崽嗷嗷叫著迎上去,用舌頭舔鐵頭的嘴角討吃的,鐵頭低頭將胃裡已經半消化的肉食嘔出一堆,兩頭小狼撲過去,大口的吞吃著。狼后花子起身上前,擠開兩頭小狼,叼了一大口肉糜,回頭放在狼孩黑子的面前,示意黑子――趕緊吃,很有營養的。
狼孩黑子伸了個懶腰,慢吞吞上前,低頭聞了聞那堆肉紅色肉糜,一股血腥味夾帶著胃酸的味道直衝腦門子,狼孩黑子厭惡的扭過頭,一口都沒動,撒嬌似的到花子腹下,用頭拱了拱花子的奶頭討奶吃。花子只好重新卧下,給黑子餵奶。
鐵頭見狀大怒――這傢伙太不識抬舉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大灰紅脖獵到一隻野鹿,自己的屁股還被野鹿踢了一下,現在還疼呢。為了趕快將肉送回來,顛顛的跑了那麼遠的路,這小子不但不吃,還賴著去找花子吃奶。要知道:母狼只要不停止餵奶就不會再次情,自己就連母狼的邊都沾不到,還怎麼傳宗接代?在狼的世界,傳宗接代是硬道理,自己和花子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過性生活了,按狼族的規矩是一夫一妻制,除了花子哪個母狼都不能染指。儘管年輕母狼紅脖多次勾引自己,自己也不是不動心,但從狼的優生優育原則,紅脖身材纖弱,與她生的後代都是弱,生存都有困難,後代根本不能與花眼生的相比,自己只能拒絕紅脖的情意,堅持等待花子停止哺乳,再次交配懷孕。但是,那個黑子好象是故意的在花子面前擺出只吃奶不吃肉的駕式,看樣子,只要這個小子不吃肉,花子就會繼續用奶水餵養下去。這個局面要是繼續下去,花子再次懷孕就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了。
鐵頭將胃口裡的鹿肉全部吐給了花眼,花眼感動的舔了舔鐵頭的嘴角,大口的吞吃肉糜,以便將鹿肉儘快化作奶水,讓黑子不挨餓。
鐵頭知道:這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小狼非常能吃,更不要說花子哺乳時食量更是驚人,自己帶回來的這些肉糜根本不夠它們吃的,還是趕緊回頭催促大灰和紅脖帶肉回來,將它們餵飽也是硬道理之一也。
鐵頭深情的舔了舔花眼的嘴角,眼神又掃了掃狼孩黑子,如果眼神可以殺狼,黑子大概連骨灰都早就沒了。
鐵頭見花眼悶頭吃肉,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情緒,狡猾的眯了眯眼睛,邁開小碎步,向獵場方向跑去。翻過一道小山樑,身子一閃,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里隱藏起來。狼王下了狠心――成敗在此一舉,今天冒著花眼翻臉的危險也要將這個禍害清除。
花眼折騰了一夜,剛剛吃了肉糜,一陣睏倦襲來,崽子都大了,不像以前它們尚小的時候那樣操心,最擔心鐵頭傷害黑子,但鐵頭已經遠遠離開了,自己可以安心打個盹了。花眼將頭綣在胸腹邊,不長時間就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黑子吃飽了狼奶,舒服的將雙臂伏在地上,高高的撅起滾圓的小屁股,伸長了腰身,從後向前,將身子重心緩緩移到前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圓溜溜大眼睛立刻神采熠熠,四下打量了一下:母狼花眼已經睡了,兩隻狼崽子吃過肉糜,也睡眼朦朧,雙雙趴卧在窩裡。孩子悄悄走出狼洞,飛也似的向山野跑去,難得有此自由活動機會,他要自由活動一番。
翻過一道小山樑,孩子小鼻子向天嗅了嗅,又在茂密的灌木叢和野草間聞了聞,上風頭隱隱傳出叫做野雞的肉香。其實孩子倒不是不願意吃鮮肉,主要是他對鐵頭胃口裡吐出的肉靡那種酸溜溜的味道反感,最主要的是吃了鐵頭帶來的肉,就不能再吃母狼的奶水,不吃奶就得和另外兩隻狼崽子一樣脫離母狼花眼的身邊,如果沒有花眼母親的保護,自己的小命非得被鐵頭給奪走,那樣就危險大了。乘鐵頭和花眼都不在,自己可以捉只野雞來嘗嘗,看鮮肉到底是什麼滋味。
孩子又嗅了嗅順風飄過來的空氣,準確的判斷那隻野雞就在不遠處。孩子按照平時玩耍時練就的本領,將小小的身體隱藏在灌木叢和深身的野草間,悄無聲息的匍匐前進,很快就接近了那隻在草叢中覓食的野雞。
這是一隻毛色斑斕的母野雞,深秋的草籽和秋蟲很充足,母野雞吃得身子胖胖的,走動和飛翔都有些困難了,反應也有些遲鈍,連敵人接近都沒有覺。孩子在距離野雞不到兩米的距離時,黝黑的身子一竄,兩條前肢向野雞撲了過去。
等到野雞覺,剛將笨重的身子飛了不到半米高時,兩隻有力的爪子已經將其撲落在地上,接著纖細的脖子就被堅硬的牙齒咬斷了。
初次撲獵就獲得了成功,孩子得意的有點忘乎所以,將已經死去的野雞拋起來,又飛快的接住,玩耍得不亦樂乎。孩子完全沒有覺在下風頭正在悄悄接近的狼王鐵頭,一道黑影猛的向孩子壓了下來。
孩子眼中剛瞥見地上的黑影,巨大的危機感立即襲上心頭,黝黑的小身子靈活的向一側橫閃,間不容之即躲過了狼王鐵頭的致命一擊,跟狼群生活中所練出來的身手救了他的小命。
孩子回頭見到狼王鐵頭那副猙獰的嘴臉,明白自己今天落了單,母狼花眼也救不了他了。危機之中孩子並不顯得有多慌張,閃開狼王鐵頭的撲擊,身子一閃就消失在玩耍時熟悉的小道上。
狼王鐵頭那裡肯放過他?在後面緊追不捨。
孩子在前頭跑得飛快,還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狼王鐵頭是否追了過來,小臉上還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狼王鐵頭追了一陣子,累得張著大嘴直喘,追趕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本來狼在打獵的時候就不以速度見長,它們是靠集體的配合,分段追擊獵物,在獵物奔跑的路上設伏取勝。狼王鐵頭單獨追趕孩子,漸漸的有些吃力了,打算放棄這次追殺。
孩子跑了一會,見狼王鐵頭落在後面,便停了下來,滿臉得意的向狼王鐵頭做著鬼臉,還撅著小屁股,搖晃著尖尖的小尾巴向狼王鐵頭示威。
狼王鐵頭氣的五內俱焚,不顧一切的向孩子追擊過去。
等到狼王鐵頭追到身後,孩子並不躲閃,後肢猛然向下一伏,在狼王鐵頭即將咬到自己小屁屁的電光石火間,將尖利的小尾巴刺到了狼王鐵頭張開的大嘴裡,然後抽身飛速向前一竄,躲過了狼王鐵頭致命一擊。
狼王鐵頭的利齒在孩子的小屁屁上滑過,口裡留下一股熟悉的血腥氣味,心中不免得意:小樣!到底還是被老子咬到肉,流血了吧?
孩子站在前面不遠處,轉身望著狼王鐵頭,一臉奸笑,那裡有被咬到的樣子?
狼王鐵頭這時才覺得自己上齶疼痛難當,鮮血順著口腔和伸出口外猛喘的舌頭往地面滴了下來,將地面上的枯草都染紅了一大片。血腥激起了狼的兇狠戾氣,狼王鐵頭痛苦的一聲長嚎,口中滴著鮮血,雙眼黃光閃爍,利刃似的緊盯著孩子,頭頸間的鬣毛如同鋼針般矗立,鼓起餘勇,向孩子再次撲擊。
等狼王鐵頭撲近身前不到三米的時候,孩子猛一閃身向前逃竄,鐵頭在後緊追不捨,越追越近,孩子好象有些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竄進一片灌木叢中,鐵頭眼看就要得手,那裡肯輕易放過他,在後面加了加勁,向剛從兩棵交叉生長的樹榦中跳過去的孩子猛然一撲――前爪幾乎挨著孩子的小屁股劃過,甚至都感覺到孩子圓滾滾小屁股上結實的肌肉顫動。鐵頭雄壯的身子剛要鑽過樹榦的空隙,繼續追擊,猛然覺得脖子上一條又韌又細又涼的鋼索套在了自己的頸項間,身子被鋼索勒住,前進不能,後退也不行,越掙扎鋼索束縛得越緊,連呼吸都困難。
狼王鐵頭暗中哀嘆――完了,上當了!我一代狼王竟然命喪豎子之手,嗚呼!哀哉!
鐵頭到底是狼王,危機關頭不在做無謂的掙扎,身子倒退回來,鋼索便鬆了很多,呼吸也順暢了。鐵頭覺了鋼索的另一頭是拴在旁邊的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榦上,便毫不猶豫的用自己尖利的牙齒在鋼索上咬了起來。剛索有筷子粗細,是用更細的鋼絲扭成的,具有很好的柔韌性,即使鐵頭的牙齒再堅固,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咬斷的。咬了一會,鐵頭的嘴裡以是鮮血淋漓,舊傷痕上又添新傷痕,但狼的堅忍狼性卻仍然讓它堅持著,沒有放棄自救的努力。
「咯咯…」孩子靠計謀困住了狼王鐵頭,得意非凡,小嘴一咧笑出聲來。
笑了一會,孩子歪頭思忖片刻,好象知道自己這次惹的禍不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咕嚕嚕…」早上剛吃過的奶不禁餓,在加上這陣子猛跑,小肚子又餓了。回窩吃奶是不可能了,孩子猛然想起剛才自己獵獲的那隻野雞還沒來得及吃,便向來路尋了過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隻肥大的母野雞。
孩子見過狼王鐵頭和大灰紅脖它們吃野雞的樣子,是先把雞毛拔下來,再吃裡面的肉,便用剛剛長出來的小乳牙咬住雞毛往下拔,兩隻小手也不很靈活的配合著,將野雞身上最肥嫩的胸脯上的毛羽拔光,雙手把著野雞,張口在雞胸脯上撕下一塊嫩肉咀嚼起來。
雞肉細嫩,並不難吃,腥中帶一股香甜,孩子一口口撕扯著雞肉,不長時間就將一隻肥大的野雞吃了個精光,光剩下一副雞骨架,小肚子里竟然有些漲飽的感覺,與吃奶相比,竟然另有一番滋味。填飽了肚子,孩子自信心高漲,沒有母狼奶水,自己照樣可以活下去,連狼王鐵頭都被自己斗敗了,自己還怕什麼?看著頭上的藍天白雲,聽著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在清澈的小溪中喝了點甘洌的清水,孩子的心情好極了。向狼窩方向望了一會,那裡雖然有母狼會保護自己,但自己傷了狼王鐵頭,要是狼王鐵頭逃脫回去,聯合大灰和紅脖報復自己,可沒有再次僥倖的機會了。
孩子徘徊片刻,決然的邁開矯健而靈活有力的四肢,竟然向狼窩相反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走去。
(為了敘述方便,故事作了擬人化處理,當然狼是不會像人那樣思維的,反正是那個意思就是了)
第一卷
第一章老鬼和血靈子
「喔,喔喔,啊喔……」
月圓之夜,一陣狼嘯聲震林樾,嘯聲雄壯蒼涼,在大興安嶺的群峰中震蕩迴響,回聲遠遠的傳到十幾公里之外,就連群山腳下相連的呼倫貝爾大草原都清晰可聞。
「狼王嘯月,今天又是十五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邊喃喃自語,邊在森林中穿行。
那漢子身穿結實牛仔服,腳登半高腰翻毛鹿皮靴,背上背著碩大背囊,背囊上方捆著帳篷和動物毛皮,背囊后還掛著一口小鋁鍋子。看樣子,如果不是登山遠足的驢友,就是挖參採藥人。
漢子邊走邊自說自話:
「半個多月了,這『百年妖蠱』可真難尋,要是今天再找不到,明天就得想法子越過邊境,到老毛子那邊去找找看嘍。」說罷,右手食中二指伸到唇邊,用力打了個響亮的呼哨,明亮的月色下看的真切,這個人的右手竟然長著六個指頭――在大拇指旁邊還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大拇指。
與一般的「六指」不同的是,這個人那個多出來的拇指不但不顯累贅,反而使用靈活自如,握起拳頭時整個拳頭更顯緊密有力。
哨音剛落,遠遠的一聲清亮鳥鳴應和著呼哨在林莽中迴響,在寂靜的夜空里顯得更加響亮清越。不大工夫,一隻全身火紅,鴿子一般大小的漂亮鳥兒在密林里靈動飛行,箭一樣的飛了過來,飛到近前,翅膀一振,落在了六指人的肩頭。鳥兒三寸長的黑色利喙像一把鋼錐,全身紅色的羽毛在月色下閃亮,如同燃燒的一團火焰,烏幽幽亮晶晶的黑寶石般的雙眼兇猛靈動,透著智慧光芒,頭頂一朵鳳頭黑羽上好象有一團藍光在遊動,更加襯托鳥兒的高貴和驕傲。
「血靈子!這趟咱爺倆大概又白跑了,這『百年妖蠱』到處流竄,專門找成精的千年老樹吸取靈氣,現在森林過度採伐,千年以上的老樹是越來越少嘍!要是再找不到,我們明天就再往北走,到老毛子的境內碰碰運氣。他們那裡的森林覆蓋面積大,採伐量少,千年以上的老樹也多,沒準能找到『百年妖蠱』。」
那隻名叫「血靈子」的鳥兒用響亮的喉音叫了幾聲――竟然是「知道了」,比八哥的叫聲還要動聽。
「血靈子」唧唧喳喳叫了一會,六指人笑道:
「你說為什麼非要找這『百年妖蠱』啊,這你就不懂了,在我們『鬼醫門』有一種專門醫治無名腫毒的方子,就是現代醫學所說的癌症,裡面需要用一種劇毒無比的妖蠱做主葯,我的一個朋友的朋友得了骨癌,我答應為他醫治,沒辦法,誰讓他是我朋友呢?只好到這深山野嶺來尋找嘍。」
「這『百年妖蠱』劇毒無比,只要它爬過的地方,連玻璃都會被腐蝕得留下一道痕迹,不要說是其他動物植物了,沾到它都得死掉。好在這傢伙只對千年樹妖的靈氣感興趣。雖然它是手指長的蟲子,但身上生有透明翅膀,平時行動都是靠飛行的,要是靠爬的,那就遺害無窮嘍!」
「血靈子」眼中露出几絲不屑,唧唧喳喳幾聲。
六指人笑道:
「你當然不怕,你是以毒物為食的靈鳥嘛!劇毒只會增加你的靈力,等找到『百年妖蠱』,如果有多的,我就賞你吃一條。」
唧喳!
「什麼?你說我小氣?『百年妖蠱』雖然是劇毒無比,但也算得上是天才地寶,豈能給你當點心隨便吃著玩?」
一人一鳥走走說說,倒也不寂寞。
雖然是十五月圓之夜,但月光被茂密的原始森林樹冠遮擋,撒在地面上的月光只有銅錢般大小,斑斑點點的,根本起不到照明作用。六指人眼中靈光閃閃,邁著矯健的步伐在林莽中大步穿行,絲毫不受林中黑暗的影響。
正走著,六指人忽然將手指豎在唇上,「噓…,別說話!」雙眼神光閃爍,盯視著不遠處一棵枝葉繁茂的老槐樹上三米多高的地方掛著的一團黑黝黝的物事。腳下悄無聲息的向老槐樹掩去,長著六指的右手從背囊上的附帶口袋裡取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紙包,在距那物事兩米遠時,將紙包打了出去。紙包在物事附近炸開,將那物事包裹在一團白霧之中。過了一會,物事中響過一陣沙沙聲,便沒了動靜。
六指人身子一竄,身子平地拔起,將那物事一把摘了下來。「血靈子」夜眼閃爍,看清那黑黝黝的物事原來是一隻巨大的野蜂巢,足有臉盆大小,半尺多厚。不知道六指人小心翼翼的采來何用?奇怪的唧唧喳喳幾聲。
六指人笑道:
「這可不是普通蜂巢,而是具有妖靈之氣的紅眼鐵蜂的蜂巢。也只有我石老桂練就的鬼眼才能分辨的出。」原來六指人大名叫石老桂――怎麼聽著好象是「石老鬼」呢?
石老桂左手托著蜂巢,右手食中二指小心的從密密麻麻的六邊型的蜂巢中夾出一隻足有小指般大的黑色巨蜂來,那巨蜂全身烏黑,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兩隻眼睛卻是通紅的。
「這叫紅眼鐵蜂,尾針帶有劇毒,能把一頭牛蟄死。你我雖然都是百毒不侵,但被它蟄上一下也會局部癢痛,滋味不會舒服。剛才我用自製的藥粉先把它們迷暈過去,三個小時以後才能恢復行動能力。」
「這紅眼鐵蜂的蜂毒雖然劇毒無比,比眼鏡蛇還要厲害,卻是治療風濕的良藥,真有藥到病除的效果。但病人被蟄后十分鐘就會死亡,使用不當會出人命的。好在這紅眼鐵蜂的皇精可以解毒,在蜂毒毒效揮后的一定時間內給病人服用蜂皇精,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紅眼鐵蜂的治療效果比起普通蜜蜂來不知道要強多少倍,他的蜂蛹也是大補之物,用油炒過,酥脆干香,味道極好。」
石老桂邊說邊將紅眼鐵蜂從蜂巢中取出來,裝進一個大號的裝巧克力的玻璃罐子里,剩下的幾顆巧克力乾脆也留在罐子里不去管它。等全部鐵蜂都取完了,再將罐子鐵蓋子擰緊,在蓋子上用一枝細木棍「噗噗」扎了許多細孔,以便鐵蜂呼吸之用,然後將那巨大的蜂巢用一塊細布嚴嚴實實的包起來裝進背囊中。看「血靈子」眼饞的樣子,石老桂擰開巧克力罐子的鐵蓋,取出幾隻紅眼鐵蜂,一一喂「血靈子」吃了下去。
裝好巧克力罐子,石老桂站起來說道:
「我們再往上找找看,要是再找不到,我們就找個乾淨地方休息吧,今天捉了這麼多紅眼鐵蜂,還算是有所收穫,沒白來大興安嶺一趟。」
吃過鐵蜂的「血靈子」精神更加健旺,在石老桂的肩頭和背囊上跳來跳去,口中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石老桂用長著六指的右手捋了捋漆黑的山羊鬍子,笑道:
「你問我什麼叫『鬼眼』?這是我們鬼醫門的修鍊境界之一,人身上有三條經脈,分別是人脈鬼脈和神脈,從古至今,修道人和練武大都修鍊人脈,什麼任都二脈七經八脈都屬於人脈,修鍊起來艱難不說,還容易走火入魔,難有大成;再就是鬼脈,修鍊起手快速,很快就可以有所成就,但修鍊一定得具有大條的鬼脈基礎才行。普通人鬼脈細小,斷斷續續的,根本無法修鍊,世人知道人有鬼脈的也屬少之又少,只有我們鬼醫門知道修鍊法門。至於神脈,只是傳說,還沒有人現它到底在人身體的那個地方,也無從練起。」
「我們鬼醫門修鍊的境界分幾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練成后具有夜眼能力,可以在無光線的暗夜看清一切事物,有同白晝一般,但是屬於類似黑白電視那樣的圖象;第二個階段練成后具有鬼眼能力,可以看見普通人看不到的靈氣,無論是人靈還是妖靈鬼靈,看東西也有了色彩;第三個階段叫做冥眼,練成冥眼后可以看清鬼魂妖物的原形,可以點豆成兵,畫符作法,驅妖殺鬼;第四階段練成具有法眼神通,能力更上層樓;第五階段練成后具有神眼能力。不說了,說多了你也不懂嘍!」
「血靈子」又是一陣嘰嘰喳喳,最後竟是「哈哈哈」的譏笑聲。
「你小子竟敢譏笑我也不懂?我石老桂屬於濟世道鬼醫門,與神醫門巫醫門是同道三門。我十二歲開始修鍊鬼脈,二十歲練成夜眼,三十歲練成鬼眼,現年六十有六,冥眼也已得窺門徑。與同門的神醫道友相比,說句不客氣的話,讓他們的掌門人再追三十年也沒有我老鬼的道行。」捋著山羊鬍子,滿臉都是驕傲得意之色。
沉默了一會,石老桂嘆息一聲,又道:
「我能夠修鍊鬼脈,完全是我身具異凜,鬼脈大條,才得已有所成就,至今門中人才凋零,還沒有找到一個可傳我衣缽的門徒,難道我鬼醫門道術竟然要失傳不成?」說罷又是一聲長嘆,說不出的寂寥孤獨。
見石老桂心情不好,「血靈子」也不再絮叨,大家默默走路。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座高山之顛,正是午夜狼王帶家人夜嘯過的那座山頭。
石老桂極目遠眺,雙目精芒四射,彷彿有黑色的光焰在眼中不住流動。
在他的眼中,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有一團團光暈籠罩,那光暈或白或紫,或紅或綠,深淺不一,大小各異,強弱不等,顯示萬物靈氣的大小和性質。
他的目光只在高大的樹木間掃視,最後停留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懸崖四周壁立如刀削,高聳筆直。在懸崖頂上,一棵三十多米高,直徑近兩米的紅松枝葉繁茂的生長在上面,松樹那如同幃蓋般的樹冠遮蓋了整個懸崖,樹下竟然一棵小草都沒有長。樹冠上一團綠色的光暈直衝天際,綠色的光暈中還夾雜著數條黑色的光氣不斷的蠕動伸展,大有吞噬綠色光暈的趨勢。
「找到了!」石老桂滿臉興奮激動,指著千米外的紅松悄悄對「血靈子」喊著。
「血靈子」也現了那棵松樹的異狀,振翅就要向松樹飛去。
「且慢!」石老桂低喝一聲,阻止了「血靈子」的鹵莽。
「先不要驚動它們,這百年妖蠱警覺的很,飛行如風,以你的速度也很難追上它,等我用定魂針定住它們,你再過去將它們捉出來。」說罷,從衣服口袋中去出一個金屬制的中華牌香煙盒,盒子里的紅絨布上別著十二枚前尖后扁的金針,扁平的針尾上還雕刻著幾乎細不可辨的曲曲彎彎的符號。
石老桂右手靈巧的從絨布上取下三枚金針,口中一聲沉喝:「疾!」抖手向巨松打了出去。金針在月色中如同三點金星,向巨松悄無聲息的飛了過去。金星在夜空中拖著三條尾芒,在巨松樹榦上一閃而沒,混雜在巨松靈氣中的黑色靈氣也一下子縮了回去。
石老桂說了聲:「好了!我們過去。」將身子一聳,腳下離地三尺,緊跟著金星消失的方向向懸崖飛去,「血靈子」也振翅飛在空中,隨後跟了過去。
石老桂身形在接近懸崖時一點都沒有停留,雙臂張開,如同一隻大鳥盤旋幾下便飛到了懸崖頂上。
站在松樹下,石老桂對「血靈子」道:
「這回看你的了,上去找找看。」
「血靈子」興奮的跳到松樹榦上,兩隻利爪抓住樹榦,三寸長的尖利如鐵的尖喙在樹榦上不斷敲擊,「噹噹當…」的清脆聲音在也空中傳出很遠――這「血靈子」原來是一隻異種啄木鳥。
石老桂在樹下看著「血靈子」在樹上尋找百年毒蠱,自己好整以暇的解下背囊,從裡面取出一隻帶磨砂緊口蓋子的玻璃瓶子,瓶子里還裝著一多半液體,看樣子有三四斤。
石老桂擰開瓶蓋,陣陣濃烈的酒香在林子里瀰漫開來,他大大的灌了一口瓶中的烈酒,蓋上瓶蓋,用手抹了抹口邊的酒漬,很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抬頭看「血靈子」正在松樹離地一丈多高的地方叮叮噹噹的啄著樹榦,木屑橫飛中,樹榦上已經被啄出一個玻璃杯口般粗細的洞來,「血靈子」大半個身子都探進了樹洞中,還在緊鑿不已,過了一會,整個身子都鑽進了樹洞中。
忽聽「血靈子」嘎嘎幾聲歡鳴,從樹洞里拖出一隻漆黑油亮的四寸長手指粗細長著兩隻透明翅膀的怪蟲來,那怪蟲儘管頭上釘著一根金針,但兩隻小鉗子一樣的大螯仍不斷「喀喀喀」的咬合,但身子被「血靈子」叼著,翅膀也被「血靈子」像鐵線一樣的舌頭纏繞起來,要飛也飛不起來了,只能做徒勞的掙扎。
石老桂將「血靈子」遞過來的怪蟲用釘在頭上的金針挑著,打開酒瓶蓋子丟了進去。怪蟲身子仆一接觸酒液,便「唰…」的一聲,酒液泛起一串串泡沫,蟲子也慢慢融化消失不見了,原來的白酒變成了清澈的黑色透明的液體。石老桂將金針小心的放進另外的一隻小陶瓷罐子里,將金針在罐子里一種淡紅色的粉末中沾了沾,再小心的蓋上蓋子。原來小罐子裡面裝的也是一種叫做紅蟾酥的劇毒藥粉,他利用以毒攻毒的辦法為金針消毒。
松樹榦上又響起「叮叮噹噹」的鑿擊聲,「血靈子」輕車熟路的又將一條百年妖蠱叼了出來,石老桂故技重施,又將怪蟲扔進破裂瓶子里,美得嘴都合不攏了。
第三次「叮叮噹噹」響聲過後,石老桂正等著「血靈子」將第三隻百年毒蠱送過來,沒想到這次只是掉下來一根金針,怪蟲卻沒有。石老桂抬頭一看,只見「血靈子」正將一條肥大的百年妖蠱吞下去。
石老桂心疼不已,但「血靈子」吃也吃了,總不能再讓它給吐出來,再說了,血靈子幹了這麼多活,也該有所酬勞。
吃過百年毒蠱的「血靈子」精神百倍,全身都透著靈氣,眼株靈動的骨碌碌轉動,看著石老桂直叫:
「老鬼,別那麼小氣,捉蟲子我也出了力,吃個把條也是應該的,要是沒有好處,誰跟著老鬼你混哪!」
石老桂一臉苦相,邊收拾那根掉在地上的金針,邊說道:
「是這個道理,出了力就得給報酬,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但這百年妖蠱太難尋,當飯吃是不是有點浪費呀?另外,說多少次了,這老鬼不是你叫的,以後要叫主人!」
「是!老鬼。」「血靈子」嘻嘻哈哈混過去了,但稱呼仍是沒有改。
「老鬼就老鬼吧,跟我關係親密的人也都是這樣叫的。我的綽號叫『鬼醫聖手』,裡面也有個鬼字,又是鬼醫門掌門,練的是鬼脈,看來我這輩子跟鬼字有緣哪!」
「老鬼,我們還幹什麼?是不是該休息了。」(為了免除總寫嘰嘰喳喳,乾脆直接說出血靈子的意思就是了,反正老鬼明白)
「有個問題,你說我們為這棵老松樹捉了害蟲,它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呀?」
「老鬼,你不是心疼那條百年毒蠱,得了要錢狂了吧?刮地皮沒有這麼刮法吧?一棵老松樹除了不值錢的木材,你能從它身上刮點松油就不錯了。」「血靈子」滿臉不屑的表情,出言譏刺老鬼。
「這你就不懂了,我死要錢是為了救治更多的病人,我自己才能花多少?」老鬼為血靈子解釋:
「這老紅松至少活了千年以上,仍舊枝繁葉茂,靈氣衝天,說明已經修鍊成精,成精樹妖身上必定有寶。這老紅松最頂上的樹枝上長有十二顆松果,需要一百年才能成熟,松果裡面的松子具有驚人的生命力,隨便丟在石頭縫裡都可以芽生根,茁壯生長。這百年松子集樹妖精華於一身,人吃了具有延年益壽養顏美容之功,難道我們不該采幾顆吃吃嗎?」
「那當然要采了,但你不會又拿來去騙人家漂亮女娃吧?」
老鬼老臉一紅,連忙說道:
「那那能呢,我留著給我的老伴吃。」
老鬼抬頭向老松樹頂看去,搜尋百年松果,那老紅松好象知道老鬼不懷好意,樹冠上幾條粗大的樹榦不斷隨著老鬼的眼光移動,遮擋著老鬼的目光。老鬼呵呵大笑,走到老松樹跟前,跳起來,伸出兩隻鬼爪在紅松距地面一丈多高的地方撓了幾下。老紅松彷彿巨癢難當,粗壯的樹榦不斷簌簌抖動,「笑」個不停,七八個熟透的松果噼里啪啦掉在了地面上。
老鬼將松果收集起來,堆在一起,看那松果每隻都有一尺多長,半尺粗細,干黃的松果已經開裂,露出裡面一顆顆大拇指般大小的松子來。
老鬼掰開開裂的松果,將裡面的松子逐個取出來,放在一隻塑料袋子里。「血靈子」尖銳的鐵喙飛動,剝松子的速度比老鬼快多了。十幾分鐘后,七八斤松子就剝在了塑料袋子里。老鬼將塑料袋子紮緊了袋口,裝進背囊里。又將裝著毒酒的玻璃瓶子小心整理一番,四周用其他東西墊好,隔開,免得不小心碰碎了酒瓶,灑了毒酒,那可就前功盡棄了。那幾根已經消毒完畢的金針上的黑氣已經完全褪盡,金針仍舊閃爍著晶亮亮的黃光。老鬼把金針重新在香煙盒子里的絨布上別好,合上盒蓋,放進上衣口袋裡。
老鬼和「血靈子」下了懸崖,向山下走去,在兩山夾持的一條小溪邊,找了塊潔白沙地,解下背囊,支起簡易帳篷,裡面鋪了塊熊皮,在潺潺流水聲中倒下睡了。血靈子也找了棵粗壯的大柞樹,在樹杈上伏下來,閉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