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嗄——」

布置典雅脫俗的咖啡廳中，三名好友難得聚首，而驚呼聲同時由

其中兩人發出，那兩人正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一臉愁容的汪彤儀。

「彤彤，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白凱娣急忙追問。

那花心男真的愛上彤彤了?不會吧?

「就是啊!他有直截了當的跟你說嗎?」徐語芬也迫切的想知道答

案，雖然她曾成為他的女友之一，不過事過境遷，她早已忘卻，目前交

了新男友的她很幸福，也因此更擔憂好友會玩火自焚。

汪彤儀神色憂慮，一五一十的將那天在辦公室所發生的事全盤

托出——

他之後雖沒再提過那件事，但她卻可以感受到他對待她的方式

愈來愈顯溫柔、體貼，看著她的笑容也愈來愈多，不再是她剛認識的

那個冷情之人!

「嘖嘖嘖……看來是真的!」白凱娣做出定論。

但這樣好嗎?彤彤本來決定復仇計劃成功后就要離開，現在看來，

要離開那男人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我覺得很好啊!」徐語芬微笑著說，如果彤彤能得到那男人的真

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芬芬……你真的覺得很好?」汪彤儀不了解好友為何會做此反

應，她該反對的不是嗎?畢竟她曾經被方牧奇拋棄過。

欣然頜首，徐語芬微笑說道：「彤彤，雖然你一開始是為了幫我和

全天下的女人報仇，才會去接近方牧奇，不過我覺得，他如果是真心

愛上你的話，那你就應該開心接受才是，畢竟你也是愛他的，不是嗎?」

報不報復早已無所謂，好友能夠得到幸福才是重點。

一旁的白凱娣也贊同的頻頻點頭，芬芬說得沒錯，要是那個方牧

奇是真的愛上彤彤，她們倒是很替好友開心。日會樂觀其成。

「但是……他說的話會是真的嗎?我覺得他好像只是在開玩笑

……」汪彤儀不甚確定的說。

他並沒有親口說出愛她啊!誰知道那話是不是他順著朋友的話

尾而說的，說不定他根本就沒那個意思。

唉!她會這麼患得患失，還不是因為她一開始是心存報復，才接

近他：現在自己的心被他偷走會不會是自作自受呢?

「彤彤，我想應該是真的，我記得我跟他在一起時，有一次有人開

玩笑的叫我大嫂，結果那人被方牧奇冷冷的駁斥，並警告那人不可再

開這樣的玩笑，當時我還難過了好久呢!」徐語芬舉出切身之痛的例

子，想藉此替好友增加信心。

『就她所知，方牧奇從來不讓別人開他的玩笑，而一旦他不予反駁，

就很有可能是真心真意了。

「是嗎……」汪彤儀還是不敢相信。

落坐在她對面的兩人有默契的互視一眼，雙雙握住汪彤儀略微

顫抖的手。．

「彤彤，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白凱娣笑著鼓勵她。

「對啊!你是絕世大美女，配上他是無雙大帥哥，正好湊成一對「絕

世無雙」!」徐語芬以輕鬆的語氣說著。

聞言，汪彤儀不禁失笑，什麼絕世無雙，虧芬芬說得出來，她忍不

住放聲輕笑。

「別笑了，我們去逛街。」白凱娣笑說，順手拉起兩位好友，三人一

同笑著離開咖啡廳，要去進行那久違的女子聚會重頭戲「逛街」。

而目送三個女人走出咖啡廳，坐在附近的袁辰尉心中直喊不妙，

只因他對面的人現下臉色鐵青，憤怒之情全都寫於臉上。

「方……你還好吧?」他問著等於是廢話的問題。

任誰看到方牧奇現在的臉色，肯定會明白在他心中有多麼的憤

怒！

「想不到……」方牧奇不怒反倒笑了，但那笑容卻是異常令人膽

戰心驚。

他頭一次肯真心付出，他頭一次愛上的女人竟然是為了幫朋友

報復而來的……

哈!真是諷刺極了!

「方……那女人不是說她也愛上你了嗎?我看你就不要計較那麼

多了……」袁辰尉冒著生命危險，試著幫汪彤儀說話。

他知道方小子很愛那個女人，所以看在那女人也已愛上方小子

的份上，他覺得方小子應該裝作不知道，繼續與那女人一起過著甜蜜

的生活就好。

「不計較——」方牧奇的態度惡劣，怒吼出聲，立刻引來四周人們

的注目。

他怎麼可能不汁較?那女人現在愛上他是一回事。但一開始騙

他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是不可能相提並論的!

「可是你忍心傷害她嗎?」袁辰尉一語道出關鍵所在。

這小子根本不忍傷害那女人嘛!做什麼要這樣和自己過不去?多

累人……

他是不忍心，不過……他就是不能原諒她!方牧奇的心中有了打

算。

「方……你該不會是要拋棄她吧?」袁辰尉很害怕自己一語成讖。

倘若拋棄她，方小子的心裡也不好過，何必呢?

「我不要一個只會騙我的女人!」方牧奇冷酷的說完，隨即起身離

開。

她的真心是真、是假，這時的他倒是很懷疑!

假若一開始就是個騙局，那麼結果她應該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不

是嗎?

憤然鑽進車內，緊握著方向盤，方牧奇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寒冷

神情，她……該是離開他的時候了!

刻意忽略自己心頭那洶湧而上的疼痛感受，方牧奇握緊方向盤

往她的住處駛去，毅然決然決定今晚要跟她攤牌。

***

手提著大包小包，汪彤儀翻找著包包內的鑰匙準備開門，卻被那

突然自動打開的門板嚇到，忍不住驚叫一聲。「呀!」

她撫著胸口，愕然注視著眼前那個說是要晚歸的人，他怎麼會在

家?不是說要和袁先生出去的嗎?

臉上雖面無表情，方牧奇仍主動接過她手上的袋子，旋身走回沙

發，將袋子隨意擺放，接著在一旁落坐。

「去煮飯。」無視她的呆愣，他命令道。

在攤牌前，他想再吃一次她煮的家常菜，和享受最後一次的激情，

他心中很清楚這將會是他們的「最終」!

「好……」吶吶的應了一聲，汪彤儀邊走邊疑惑著他的態度，他是

怎麼了?他的態度好像……又變回之前剛認識時的感覺。

但毫無危機意識的她並沒有再多想，迅速走進廚房準備晚餐。

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餐后，方牧奇摟住她，直接朝卧房走去。

「奇……做什麼?」汪彤儀順從的任他摟著，但疑問仍忍不住脫口

而出。

她不懂，為何才八點多就進卧室，莫非他今天很累?

「做愛。」他答得直接，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無視她驚訝不已的神情，方牧奇直接將她甩上床鋪后，修長的身

軀立即覆上她的，並粗魯的將她身上的衣物全數用力撕破，僅留下底

褲。

「奇!」她害怕的想逃走，卻被他一把拖回，牢牢鎖在身下，頓時無

法動彈。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粗暴?汪彤儀驚恐的注視著上方

之人，內心感到無助又恐慌。

「怎麼?你害怕了?」方牧奇冷冷的問，同時毫不留情將手覆上她

的私密處........

直到見到她的眼角因疼痛而流下

的淚水后才愕然停下，默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緩慢的從她的體內退

出，對著她落坐在床沿。

她哭了……他雖感到心疼，但憤怒的力量還是大過一切，所以他

沒有上前安慰她，任她恣意揮灑淚水，直到她的情緒慢慢沉澱。

「為什麼……」汪彤儀哽咽的問。

她不明白，為什麼今日的他與昨日的他判若兩人?

「汪彤儀，戲弄我開心嗎?還是我應該叫你彤彤?」轉過身，他的巷

情冷然，吐出令她心驚的話語。

她本該成為最幸福的女人……因為有了他的愛和呵護，可是…

這個幸福是她自己葬送掉的!

猛然停止抽泣，汪彤儀這才驚覺到他已經知道實情，不禁嚇得美

目瞪大、滿臉慌張。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的心中焦急不已，但他冷漠的神情更令她

害怕。

「彤彤，你好偉大，你想替你的朋友報仇是嗎?現在你的目的己達

成，你應該很開心吧?」他面無表情地說著嘲諷的字眼。

多可笑!犧牲自己來為朋友報仇，真是友情感動天啊!

汪彤儀既心急又焦慮，不顧自己仍是裸體，奮不顧身撲過去抱住

他，淚水不禁再度決堤。「奇，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緊摟著他，

她急著想要解釋一切。

她好想告訴他，雖然她一開始確實懷著不良的動機，但在跟他相

處與相愛后，她早已把復仇的初衷忘得一乾二淨!

她其實一直好想跟他道歉……

她承認自己在一開始，真的只想為好友報復，可是她現在已是真

心誠意的對他，難道這不能彌補之前的錯誤嗎?

「解釋……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冷言冷語轉為怒吼，

他用力將她的身子揮開而後站起身，臉上的神情是失望與憤怒的交

錯。

「收起你的眼淚!你現在應該感到開心才是，因為你成功了，我真

的愛、上、你、了!」他嘶吼著，忍耐住心頭那股劇烈的疼痛。

他頭一次道出真心，但卻是在如此難堪的情況下，真令他感到可

笑!

想不到他深深愛上的女人竟會是個騙子，她真的好厲害，不是

嗎?

「奇!我……」汪彤儀倒在床鋪上，臉上凈是歉意。

她聽見他的表白了，可是卻沒有一絲的喜悅，只因他正準備要離

開她!

仰首深吸了一口氣，方牧奇恢復冷酷的神情，對著床上的她說：

「所有送你的東西都隨你處置，從明天起，你也不必再到公司了，我

……」他頓了一下，凝望她最後一眼。「不會再踏上這裡一步!」

說完，他轉身疾步就走，留下汪彤儀獨自一人趴在床上痛哭。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方牧奇快速走著，但在握到大門門把時，仍是忍不住回頭再看一

眼這個曾經帶給他幸福滋味的屋子!

心裡曾經以為他從此不會再離開此地，也想過從此就定下來，留

在她身邊一輩子，可惜……終究是……痴人說夢!

眷戀的環視屋內兩人一起布置的擺設，他心一橫，舉步頭也不回

的離開。

砰的一聲，宣告了他的離去，也驚動了仍在哭泣中的汪彤儀，她

的淚水更是如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從此離開她了!

絕望的躺在床鋪上，汪彤儀彷彿木頭人般直盯著天花板，任淚水

不停從眼角流出。

那樣高傲、冷酷的男人是永遠不會原諒她了……

就算他曾深愛過她……也不會再回頭了吧?她在心中默默的問

著自己。

此時，外面天空飄下毛毛細雨，彷彿也在為這對相愛的兩人的離

別而低泣……

***

自責不斷湧上，白凱娣輕擁著好友安撫，心中難過不已。

她早說過，到最後彤彤一定會受傷，而且會傷得很重，奈何當時

彤彤根本聽不進去！

現在倒好，果然被她料中，那男人果真在知道真相后，馬上絕情

離去，絲毫不顧兩人之間深厚的情分!

「別哭了……」她出聲安慰，但心中知道這是沒用的。

彤彤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否則當時也不會毅然決定要幫芬芬報

仇!她不禁暗自嘆氣。

「凱娣……我……錯了對吧?」汪彤儀抬起頭問著。

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種糊塗事。

注視著滿臉淚痕的汪彤儀，白凱娣怎麼忍心說出責備的話?只好

對她搖搖頭。

「沒有，你是為了幫朋友，就算有錯，你的出發點也是好的。」

她只能這麼說，希望能減輕一些彤彤心中的痛苦!

「謝謝你……凱娣……」她哽咽著道謝。

明知道好友只是在安慰她，但汪彤儀仍是非常感激，至少在此時

此刻，她還能感受到溫暖，這樣就夠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白凱娣問道。

她失去愛人等於也失去工作，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我想平靜的生活一陣子，之後再看看要做什麼吧……」汪彤儀

黯然答道。

她倒是不必擔心生活上會有困難，因為方牧奇給了她為數不小

的金錢和珠寶，加上現在她所住的這棟公寓，這些足夠她過上好幾年

都不成問題。

白凱娣點點頭，抽來面紙擦去她臉上剩餘的淚水。

這樣也好，讓彤彤靜心休息一陣予，看看她的情緒能不能平復一

點，恢復當初那個愛笑又善良的彤彤。

凝視著硬擠出笑容的汪彤儀，白凱娣在回應她的同時，心頭卻是

沉重且難受的，本來是一樁美事，只可惜……

天不從人願……讓那男人知道了實情，不過或許這就是天意，誰

又能預測那個花心男的真心能持續多久呢?

再次擁住好友，白凱娣衷心希望所有不順遂的事情能夠全都雨

過天晴，讓彤彤遇到真正屬於她的好男人。

***

「方，約我出來竟是來酒吧喝悶酒，這太沒意思了吧?」

人聲鼎沸的PUB中，方牧奇與袁辰尉兩人一同落坐在吧台前，

而袁辰尉正傻眼的注視著方牧奇黃湯一杯杯不斷下肚。

「不爽你可以走。」橫他一眼，方牧奇仰頭飲盡杯中物。

他是因心裡煩躁，才會找袁辰尉一起來喝酒，誰知袁辰尉卻讓他

感到更煩。

搖了搖頭，袁辰尉按不他欲再倒酒的舉動，臉色凝重的對他說：

「方，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總不能每天都借酒消愁吧!

煩躁不已的揮開袁辰尉礙事的手，方牧奇不耐的神色盡數呈現

在俊逸的臉龐上。「我說了，不爽你可以走，我沒攔你!」語畢，又再次

將空置的杯子倒滿，再度仰頭狂飲。

他要是不喝個爛醉，怎麼能忘記那深深刻在他腦海中的她?

她的一顰一笑是如此牽引著他的心，教他想忘也忘不掉，所以他

只好藉由酒精麻醉來逼迫自己暫時不去想、不去思考。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希望她離開他，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叫他怎麼辦才好……方牧奇心中覺得好難受。

明知道只要自己原諒她，他們就能得到幸福，可是一向高高在上、

縱橫女人堆中的他，要如何原諒她呢?

男人的尊嚴讓他拉不下身段，只能借酒來消除心頭不該有的念

「方!是你自己要跟她分手，幹嘛又把自己搞成這樣?」袁辰尉微怒

這個人真奇怪，明明愛對方愛得要死要活，又何必執意分手呢?

既然這麼捨不得，回頭去找她不就好了?有必要把自己灌得爛醉如

泥嗎?真是有夠莫名其妙。

猛然站起身，方牧奇揪住袁辰尉的衣領，引來旁人側目，但方牧

奇絲毫不在意，僅是怒目瞪視著袁辰尉。「你懂什麼?我不需要你在

此教訓我——」憤然說完，鬆開揪住袁辰尉的手，立即轉身離去。

腳步在酒精的催化下顯得搖搖晃晃，讓袁辰尉實在拿方牧奇沒

辦法，只好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就怕方牧奇醉成這樣還傻得自己開車

他真的好歹命是不?被人拖出來陪酒，又被人嫌棄唾罵，還是得

乖乖跟著方牧奇，就怕方牧奇會在如此狀態不出事，那他要怎麼跟相

識多年的方家父母交代!

果不其然，方牧奇一路晃著走到車邊，掏出車鑰匙開門上車，眼

見就要發動。

袁辰尉立刻上前制止，將他丟到副駕駛座去，自己則坐入駕駛座，

並替兩人繫上安全帶。「你醉成這樣，休想開車!」

袁辰尉的態度堅決，不給方牧奇絲毫反抗的空間，開什麼玩笑，

他要是讓這小於自己開車回家，那他就不姓袁!

相對於爛醉如泥的好友，只喝了一小杯調酒的袁辰尉當然是清

醒的，扭動鑰匙，發動車輛，正要踩下油門之時，忽然一隻手掐住他

的手臂，他滿是不解的轉頭，疑問的看著好友：「怎麼？」

他又要做什麼?該不會真的堅持要開車吧?要真是這樣，袁辰尉

告訴自己，那就給他一拳，讓他昏過去，這樣總比他拿命來玩要好得

多!

「送……送我去她那裡……」方牧奇的語氣飄然，有些像在喃喃

自語。

他好想她……雖然只分開兩天的時間……但他真的好想她……

好想立即見到她……將她擁入懷中不放·…一

這小子是在說真的，還是說醉話?袁辰尉實在是被他的態度給搞

糊塗了。

「方，你是真的要去?」再次確認。

他可不希望等這小子清醒后，又來責罵幹嘛送他到她那裡去，這

樣的話，他可真的會不顧多年情誼跟他翻臉的!

「嗯……你就當我是喝醉亂說的……跟她說你沒辦法……只好

……送我到她那裡……」方牧奇睜著茫然的雙眼，語氣竟是從來展現

過的卑微。

他說過不再踏上她那裡的……可他喝醉了……有理由可以違背

誓言……

默默嘆了口氣，袁辰尉不再多說，踩下油門往方牧奇指示的地方

駛去。

想見就想見，還要他幫著說謊，這小子真要把借酒裝瘋的藝術表

演到極致不可嗎?

心中雖是抱怨著，但袁辰尉還是不免為好友感傷，曾幾何時，這

冷酷無情到底的花花公子竟轉變成痴情男一枚，為了想見心愛的女

人，還得這般費盡心思，簡直可笑又……可悲……

平穩的駕駛著車輛，袁辰尉一路直往汪彤儀的住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