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也許是年輕,所以生命力旺盛,也或許是不願意繼續沉睡下去,涵修在入院之後的第一天晚上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寬敞的病房裡沒有他渴望見到的身影,只有他生命中又愛又恨的人,一個他永遠斷不了關係的人。
「你終於醒了。」黎震天往前傾了傾身子,自從兒子住院后,他一步也沒離開過。
「我去通知醫生。」一旁陪伴著的成伯立即高興的走了出去。
涵修並不理會父親,沒有包著紗布的眼睛一直梭巡著病房,他希望妍雨是安靜的坐在某個角落等他蘇醒。但當確定房裡除了他就只有父親之後,他試圖掙扎著要起身,但才稍微動了幾下,痛楚便擴散至四肢百骸,讓他又頹然倒下。
「你在找陸小姐嗎?」黎震天猜著兒子的心思。
「是你把她趕跑了?」涵修突然著急了起來。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要趕她走?」黎震天反過來詢問著。兒子還真是有誤解他的本事。
「因為你會覺得我和她不相配,你會認為她若是和我在一起肯定是為了貪圖我們黎家的家產──」
「就因為她是個孤兒嗎?」黎震天不客氣的打斷他。
涵修先是一愕,隨即有些訕訕的說:「你已經知道了?」
黎震天點點頭,他要了解一個人的來歷並不難,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公司的員工,打聽起來更不需花費太多氣力了。
「你知道也好。」涵修用著堅定的語氣說:「我早晚要讓你知道我愛上了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顯赫家世的女孩,我不在乎你接不接受這樣的兒媳婦,但我要定她了。」
這樣的兒子顯得有血有肉有感情,黎震天其實內心裡喜於見到兒子這樣的轉變。自從妻子往生以後,這個兒子總是冷冷的,不管對誰都燃不起熱情,他知道涵修在國外的一切動向,也知道他換過不少床伴,但始終不願意將浪蕩的心固定下來。
要不是因為有陸妍雨,他當真會以為涵修這輩子都將這樣漂泊下去。
黎震天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成伯便帶著醫生進來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涵修劈頭就問醫生。
「讓我檢查一下。」醫生按例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口、心跳、血壓等等項目,「你剛醒來,我們還必須觀察你有沒有腦震蕩等其他後遺症,最快應該後天可以知道答案。」
還要兩天?他沒那個耐心,現在他滿腦子只想見到妍雨,他只想當面問她為什麼不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他不是說過醒來之後第一眼要見到的人是她嗎?
「我已經沒事了。」涵修忍著痛起身,對管家說:「成伯,幫我辦出院手續。」
「你還不能出院。」醫生立即制止。
「你別阻止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他才管不了那麼多,若是見不著妍雨,他就算躺上一輩子也康復不了。
許多病人都喜歡這麼鐵齒,若每個人都能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那他們這些苦讀了七年醫學的醫生不是白混了嗎?醫生轉看著黎震天。
「荒唐!」黎震天提高了音量說:「在醫生沒有允許你出院之前,你哪裡都不準去。」
涵修反抗的說:「我有權決定自己的去留。」
「你──」真是個孽子,非要氣得他頭昏眼花不可。黎震天面色變得慘白。
「老爺,你千萬不能動怒呀!」成伯一邊拍著黎震天的背,一邊對涵修責備說:「你就不能看在老爺幾乎不眠不休照顧你的份上,等完全康復了再談出院的事嗎?老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就別再刺激他了。」
「既然你知道他身體不好,為什麼不帶他回家休息?」父親那蒼白的臉色讓涵修的氣焰也減弱了些。
「我有勸過啊!」成伯為自己辯解著,「可是老爺堅持要守在這裡等你清醒,我拗不過他。」
頑固的老人!涵修看向父親,赫然驚覺自己的固執其來有自。
涵修靜默了。兩天,漫長的四十八小時,他思念妍雨的心能熬得過去嗎?對了,他可以打電話請小芳轉告妍雨來看他,不過那必須是父親不在這兒,否則妍雨不會來。不知怎地,他就是認為妍雨不在醫院一定和父親有關。
「要我待在這裡也行,你回家讓成伯照顧你,這兒有醫生和護士就行了。」涵修提出了條件。
「少爺說得有道理。」成伯贊同的附和,「老爺,這兩天你也累了,你自己有病,不宜過於操勞的。」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黎震天的心裡卻浮起了淡淡的悲哀。什麼時候開始,兒子已經大到不需要依靠他這個父親了呢?
「我的確也需要休息了。」黎震天轉而對醫生說:「如果這小子想偷溜出去的話,我不反對你們將他五花大綁捆在床上,或者注射麻醉劑也行,我授予你這樣的權利。」
父子倆互視對方,有著挑釁的意味,就是想比比看誰會先認輸。
「成伯,你快帶他回去吧,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說出會讓他腦溢血的話。」涵修哪會輕易投降呢?
「少爺!」成伯搖著頭。父子倆真有必要這樣自相殘殺嗎?
等所有人離開病房,涵修立即抓起床邊的電話撥回公司找小芳。
「妍雨在外面拍片呢!」這是小芳給他的回答。
「想辦法聯絡上她好嗎?我真的很想見她。」
妍雨沒有手機,她不喜歡時時被人用電話控制著行蹤,他也只有拜讬小芳儘力而為。
躺在病床上的時光真是難以打發,電視頻道一台轉過一台,他也睡睡醒醒,直到傍晚有了訪客,是小芳。
「妍雨呢?」涵修探頭往小芳的身後望,急著問。
「她沒來。」小芳在他床邊的椅子坐下。
「你沒找到她?」
「不,是她不願意來。」
「為什麼?」涵修錯愕的問。
因為她自卑!小芳不知道該不該把妍雨的心情告訴涵修,但說了又如何,他人躺在醫院裡,除了干著急外依舊於事無補呀!
「恐怕你要自己去找答案了。」小芳聳聳肩。
小芳的話讓他恨不得立即衝出醫院去找妍雨問個明白,但他沒忘了父親臨走前的威脅,他不想被人當成精神病患一樣綁在床上。
「幫我轉告一句話。」涵修對小芳交代著,「告訴妍雨別想逃避我,我不會允許她莫名其妙的拒我於門外。」
唉,她怎會淪落到幫自己喜歡的男人傳話給情敵呢?小芳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離開醫院后,小芳立即撥了電話,她答應要告訴妍雨關於涵修傷勢復原的狀況。
「人還算有精神,直嚷著要找你,要不是怕被麻醉劑伺候,他也許已經坐在你家的沙發上了。」小芳據實以告。
話筒另一端的妍雨靜默著不說話。她其實也想去看他,起碼該當面道謝,但她就是無法鼓起勇氣面對被人一語戳破兩人身分相差懸殊的事實。
等不到妍雨的回答,小芳只得提醒著說:「涵修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勢必是躲不掉的,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面對他吧,有些事情,是你們兩個必須面對面解決的。」
聊完后,妍雨頹然的掛下電話。
是該解決的!她必須告訴涵修,她根本就是個不祥的人,否則她的親生父母怎麼會不要她?大鵬和安雅也為了她吵架,現在又害得他受傷住院,跟她在一起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她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腿,無聲的落著淚,門外傳來了停車的聲音,門鈴聲接著響起。
會是誰?她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起身去開門。
當門打開后,出現在她眼前的兩個男人令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總裁。」她恭敬中帶有一絲畏怯的喊著。
「陸小姐,我們可以進去嗎?」成伯禮貌的詢問著。
「啊,當然可以。」妍雨連忙招呼著兩人進屋。
進了屋,妍雨更加局促不安,她知道在黎震天的眼裡,她的家實在寒酸得可以。
「請坐,我去倒水。」妍雨盡職的扮演著主人的角色,心中忐忑不安的猜測著黎震天前來的目的。她與涵修的感情會在今天就畫下休止符嗎?
黎震天坐下后,環顧著屋內的陳設,簡單的傢具陳設雖不名貴卻倒也溫馨適宜,置身其中令人覺得舒適,就像是回到家一樣。溫暖、舒服,像他剛和妻子結婚時一樣,讓每天在外忙碌奔波的他總希望能儘快結束外面的一切競爭,回到可以放鬆神經的窩,回到他心愛妻子的身邊。
看著在廚房裡倒茶的陸妍雨,黎震天的嘴角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有她來照顧涵修,他可以放心了。
「請喝茶。」妍雨端了兩杯茶放在桌上,不安的等著他們即將要說的話。
「陸小姐,我有個請求──」黎震天話才出口,妍雨就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是來告訴我要我離涵修遠一點的話,我必須無禮的拒絕你,因為你不能不給我機會就認定我不適合涵修,我……」妍雨眼眶一紅,哽咽的說:「我不能沒有他。」
她說出來了,她真的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往事歷歷在目,涵修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對她的情,全在瞬間浮現腦海,給了她勇氣、給了她力量,讓她向黎震天坦誠了一切。
黎震天緩緩的露出笑容,「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拆散你和我兒子的,相反的,我希望你能今晚到醫院去陪涵修,因為我真怕這傢伙會在半夜裡潛逃出來看你。」
妍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句話,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我……真的可以嗎?」妍雨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
「嗯。」黎震天點了頭,笑著說:「我不是個在乎門第觀念的老頑固,只是和我那不夠成熟的兒子在一起,還要請你凡事多擔待些。如果他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儘管告訴我,我替你作主。」
「你不在乎我是個孤兒?」妍雨傻傻的問,深怕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
黎震天微笑著搖了頭,「那和愛情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意外、感動、震撼,妍雨找不到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好像在剎那間,幸福離她好近好近,她的人生彷彿從此時才開始。
「謝謝你,謝謝。」妍雨紅著眼眶道謝,心中的魔障終於完全剷除乾淨了。
「應該是我謝謝你,你讓涵修的未來不孤單。」黎震天真誠的說。
聞言,妍雨的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關不住。她萬萬沒想到黎震天會接受她,她好幾個夜晚的擔心與失眠全都在此時有了回報。
「別哭了,待會兒讓涵修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他又要和我翻臉了。」黎震天示意成伯,「走吧,我們先送陸小姐去醫院,然後再回家吧。」
☆☆☆
妍雨小心翼翼扭動著病房的門鎖,就怕吵醒了休息中的涵修。可是當她打開門,藉著淡淡的光線看向床鋪時,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涵修不在病床上,難道真被總裁料中了?
心急的她轉身就要走,卻和從廁所里開門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痛,好痛!」涵修慘叫著,一邊摸著纏了紗布的手臂,懷疑是哪裡跑出來的冒失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妍雨在心底罵著自己。難道她還害得他不夠慘嗎?
妍雨這一出聲讓涵修忘了疼痛,乍現的驚喜讓他緊緊擁抱住她,捨不得放手。
「我終於等到你了。」涵修在她耳邊低語著,「我原先還一直擔心你會就這麼消失不見,不過我對自己發誓,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來。」
他的一番深情輕易的就把妍雨惹哭了,她總算想通了一件事。如果生命里已經有了令人滿足的東西,何必在乎那一兩項缺憾呢?涵修給她的深情與關愛,足以彌補許多不足了。
「別哭了,你的淚比我的傷還讓我疼。」涵修溫柔的抹去她的淚,轉移話題說:「是小芳說服你來嗎?」
「不。」妍雨搖著頭,回答說:「是你父親要我來的。」
「我爸爸?」涵修驚異的說:「怎麼可能?」
「你先到床上好好躺著,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妍雨扶著涵修到床上躺下,這才將自己遲遲未出現的矛盾與黎震天去家裡后的交談說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授權醫生在必要時可以用麻醉劑對付我,我早就跑出去了。」涵修聳了聳肩說。
「這就叫知子莫若父吧!你父親摸透了你的脾氣。」
「是嗎?」涵修語氣淡漠。他們畢竟是父子,流著相同的血液,能不熟悉彼此嗎?「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提到你父親。」妍雨歉然的道。
「不要緊,我不忌諱和你談任何事。」涵修緩緩的說:「對我父親,我也有著很深的矛盾,我忘不了母親的死,但看著父親的兩鬢白髮,我又狠不下心繼續恨他。」
妍雨主動伸出手握住他,企圖灌輸自己一點點微薄的力量給他,「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是個孤兒,從小到大都羨慕那些有父母可以依靠,有雙親給予關愛的人。也許你母親往生的原因真與你父親有關,但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我不希望你把自己變成一個孤兒。」
孤兒?這兩個字讓涵修沉思了一會兒。
母親已經過世了,他和唯一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卻如此陌生,妍雨想要點醒他的事,他懂了。
「況且從我害你受傷這件事情來看,總裁還是很關心你,你若瞧見他和醫生說話的表情,一定可以感受到他隱藏在心中對你的疼愛。」她仍記得當醫生說出涵修不會有事時,總裁那如釋重負的表情。
「別再說是你害我受傷的,我不愛聽。」涵修突然開口說道。就是因為她的自責才讓他足足等了一天不是嗎?
「可是……」妍雨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涵修用食指輕輕的擋住了。
「這純粹是個意外,誰都不願發生的意外,我相信就連那粗心大意的司機也是一樣。我只是湊巧沒開成會議,又湊巧的想見到你,才又湊巧的在那危險的時機里出現,如此而已。」
他用了那麼多的「湊巧」來解釋這場意外,為的也只是要讓她寬心,別再內疚。他那細膩的心思,讓她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她欠他的該怎麼還?
「我知道你的小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麼。」涵修賊賊的說:「不如給我一個吻就當是報答我吧!」
他真的會讀心術嗎?為什麼他總能猜得到她的心思?妍雨的心中又種下了一個感動。
看著她臉上浮起薄薄的淡紅,還有嘴角那抹淺淺的羞怯笑容,涵修禁不住感嘆的想,不論是多麼睿智果敢的男人,都可能為了這個笑容做出最愚蠢的事情。
正如他想湊上前去親吻她,卻不慎撞到床邊的扶手鋁架,把點滴瓶子撞得叮咚響,讓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嗎?」涵修打了個呵欠,晚餐飯後的那包葯開始生效了。
妍雨點點頭,「我就在這兒,你好好睡吧。」
「這床容得下我們兩個人,你上來躺在我身邊一起睡吧。」涵修拍拍身邊的空位,隨即又說:「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不規矩,因為我的手腳不方便。」他晃著纏了紗布的肢體,表明「天不從人願」。
妍雨笑了笑,順從的爬上了床,如果他真要在此時此地要了她,合當也該是欠他的。
涵修一等妍雨躺下,便伸出手將她圈在自己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說:「不久之後的將來,我要我們每天都這樣一起入睡,一起醒來。」
這樣的溫情讓妍雨的心溢滿著幸福,她這艘無依的孤船終於有停泊的港口了……
☆☆☆
隔天早上,涵修被一陣窸窸窣寧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之後看見滿臉皺紋的黎震天正低下頭看他,護士小姐正在量他的血壓。
「妍雨呢?」昨晚她的出現該不會只是一場夢吧!
「別緊張,她留了張紙條給你。」黎震天將紙遞了過去,一邊聽著護士回報血壓正常的數字。
涵修在看完妍雨的留言后才鬆了口氣,她只是回家去梳洗,晚一點會再來,害他又以為父親趕跑了她。
「放心了吧!」黎震天看穿兒子的心思,揶揄著說。
涵修沒有回嘴,憶起了昨晚妍雨的一番話。這或許是減少和父親摩擦的第一步吧!
醫生也來了,檢視著涵修的恢復情況。
「醫生,我們家少爺的腦袋瓜子沒撞壞吧?」
成伯的問話換來了涵修的一記白眼。
醫生帶著笑說:「我覺得應該把病房留給比他更需要治療的人。」年輕人就是有本錢,連復原的速度都快得多。
「你是說我可以出院了?」涵修頭一次帶著興奮的表情對黎震天說:「你聽見了,是醫生准許我出院的,快讓成伯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
「用不著這麼急。」醫生打住他的興奮,「至少也要等到傷口換過葯之後,你總不希望破著相去見心愛的女人吧!」
那倒是,他總不能像怪醫黑傑克般出現,即使他認為黑傑克的造形很酷,但總是嚇人。好吧,為了能夠順利出院,他就乖乖的配合一次吧!
他禁不住在腦海中幻想著當妍雨看見他站在她門前時那驚訝的表情,他會將她抱起旋轉,證明自己已經沒事了。
幻想的快樂讓他眉開眼笑,對眼前的一切都順眼極了,就連和那向來說不到三句話就要冒出火藥味的父親,他也難得和平的閑聊了幾句,叮嚀他要多關照自己。
一切才正要好轉,殊不知一場風暴正夾著毀滅的威力朝他們席捲而來……
☆☆☆
妍雨站在家門口,掏出鑰匙才轉開了門,冷不防的被人從後面捂住嘴,推進門內。
搶劫嗎?她的脊椎發冷,思緒全被恐懼佔領。
「不要怕,是我。」
是大鵬,他見鬼的在搞些什麼?
妍雨緊繃的情緒才因為聽見熟人的聲音而稍稍舒緩,但當她進了屋內,轉身看見另一個人時,她臉一沉。
「大鵬哥,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她不明白,大鵬曾經因為Everyday對她的騷擾而想去扁他一頓的不是嗎?
「因為只有我能幫助他。」元德奎說得得意。
「幫他什麼?」妍雨不解。大鵬若真有事,為什麼不找她和安雅商量?
「幫他得到你呀!」元德奎的臉露出了淫穢的笑容,令人作嘔。
妍雨霍地轉向大鵬,難以置信的說:「你究竟是怎麼了?居然聯合他一起來欺負我!」
「我也不想的。」大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投向黎涵修的懷抱而無動於衷。我喜歡你,從小到現在都是,可是你卻喜歡上一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無視於我對你的感情。」
「就因為你不能勉強我愛上你,所以你便去找他?」妍雨指著元德奎,還是不能接受她視為親哥哥的大鵬竟會這麼做。
「不是他找我,而是我找他,我們有互惠條件。」元德奎繼續說:「我幫他得到你,也算是間接的報復黎涵修,我們都達到了彼此的目的,合作偷快。」
是的,這的確是當初元德奎和大鵬談好的條件。元德奎說服了大鵬,說妍雨是個傳統的女人,即使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可以使她對黎涵修死心而跟在大鵬身邊。作法雖然卑鄙,但未嘗不可一試。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妍雨問著大鵬,發現他額頭上開始冒汗,目光開始露出邪氣。
「當然是真的。」元德奎幫他答腔,「在來的路上我已經讓他喝下了春藥,現在他就像只饑渴的狼,而你……應該也快發作了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妍雨恐懼的問。
「他的手上被我塗了藥劑,就在你剛才被捂住嘴巴的時候接觸到了,只不過你的藥效會慢一點才發作。」元德奎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邪惡的說:「坐在這兒看你慢慢發浪真是一種享受。」
妍雨心慌的發現有一股熱氣從她的小腹開始往上竄升,她開始頭暈,目光的焦距開始渙散。她沒忘記要往外逃,只是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突然碰倒了一些物體,耳邊充斥著元德奎淫蕩的笑聲。
她好熱,熱得好想脫掉衣服。
誰?誰來救救我?涵修……
妍雨的意識終於消失,理智也不見了。
☆☆☆
快!再快一點!晚了就救不了妍雨了。
安雅坐在計程車裡,不停的催著計程車司機使勁踩著油門,往涵修住的那家醫院駛去。
自從上次跟蹤大鵬,知道他和元德奎預備對妍雨犯下的罪行時,她就一直在內心掙扎著究竟要不要提醒妍雨做好保護。
萬一大鵬哥迷途知返了呢?倘若妍雨因為自己錯誤的情報而與大鵬哥的關係決裂,大鵬哥會恨她一輩子的。
而她受不了被心愛的男人懷恨在心、形同陌路,所以她只有選擇沉默的觀察,緊盯著大鵬的一舉一動。當她看見大鵬和元德奎碰頭后鬼鬼祟祟的吞了些東西,又做些詭異的動作后才往妍雨家的方向而去時,她立即跳上計程車,拿著前天刊登涵修車禍受傷住院的報紙,急急的飛奔而至。
找到涵修的病房,她忘了醫院內禁止大聲喧嘩的規矩,推開門后便大聲的哭喊著。
「你們快去救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