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人獸決鬥（一）

五章：人獸決鬥（一）

回到村裡，大家收起了鐵器和銃，一邊為受傷的村民治療傷口，一邊動手剝起他們的勝利成果。兩頭被第打死的野豬，很快就讓村民開膛剖腹。為了泄心中的憤恨，村民還把野豬的頭掛在村前的一顆樹上，以向野豬出警告信號：如果它們還敢跟人類作對，這就是它們的下場！

奇怪的事情生了：村民晚上睡覺，突然聽到有野豬在哭。這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事。過去，人們只聽說過毛狗（狐狸）哭，卻沒聽過野豬也能哭。那哭聲凄厲悲慘，還帶著極大的仇恨，讓人聽了非常恐怖。

第二天清早，村民自地聚到一起，說起昨晚聽到野豬哭的事。這事不說還好一點，一說破了，大家心裡都緊張起來。第二天晚上，村民早早地關了門睡覺，希望再也不要聽到那種怪異恐怖的哭聲。可是，一到半夜，那野豬的哭聲又起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野豬哭，而是許多個野豬哭。那些野豬，先是一個一個地哭，到後來，兩個三個此起彼伏地哭，最後，天快要亮的時候，它們就一起哭。恐怖的哭聲，驚天動地，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村民就覺得這事奇了，想問那跛足道人，跛足道人卻一直不肯露面，只好跑去問當地的一個半仙。半仙聽了村民的彙報，雙眼一閉，卟嗵一聲，倒在地下，過去了。過去了的半仙，說夢話一樣地告訴村民，那被村民打死的豬中，有一頭是快要修鍊成功的野豬精。如果它修鍊成功，這裡的野豬就要跟著它享福。現在它死了，其它的哭就為它而哭。過去的半仙，還告訴村民，野豬哭絕對不是好事，而是禍患的開始。村民就有些急了，問怎麼辦？半仙說現在唯一的解救法，就是趕快取下那掛在村頭樹上的那個野豬頭。

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怕惹出大禍，就積極支持半仙的說法，叫趕緊把那野豬頭放下來。

野豬頭放了下來。

到了半夜，野豬還照樣哭。

村民又跑去問半仙，半仙說：「看來人跟畜生有此一劫。」

村民就緊張起來。到了夜裡，一些人乾脆找東西把耳朵塞了起來，因為野豬的那種哭聲，叫人受不了。奇怪的是，那天夜裡，卻沒有了野豬的哭聲。

沒有了野豬的哭聲，村民就放心多了。可是，半仙卻說：「野豬不哭，說明野豬已經過了悲痛期，接下來就要報仇了。半仙的話，雖然往往並不靈驗，但偶爾還是讓她說准了。可怪村的人，已經惹上了野豬，有難也沒有辦法，只好一邊防備著，一邊想辦法解決。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提議到山上去燒點香，向野豬賠個不是。馬上就有村民站出來反對：「野豬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家，我們憑什麼要向它們燒香磕頭？」

這天夜裡，大家緊張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村民正聚集到一起，說昨晚一夜無事的時候，一個村民哭著鼻子對大家說：「我那幾代單傳的一歲兒子，昨晚不見了！」

又一個嬰兒失蹤。肯定又是那野豬作怪！

老叔卻問：「你昨晚把孩兒放在哪裡呢？」

失主說：「我親自把他放到窩裡睡的！窩就在我的床邊，我還用一根小繩牽著，醒了我就搖一下。想不到，就這樣孩子還是沒了。」

這一次村民只是象徵性地找了一次，因為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孩子一定是被那野豬吃了，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是零，找也是白找。

小孩的失蹤又一次激起了村民的憤恨，同時也增加了村民的恐懼。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趕緊再一次站出來，要村民去向野豬敬香磕頭。可是，憤恨佔了上風的村民卻馬上跳出來說：「憑什麼！我們是人，它們是畜生！世上只有畜生向人投降的，哪還有人向畜生低頭的？」

「對！要低頭也只是畜生！是它們跟我們過不去，不是我們跟它們過不去！如果不是它們吃了我們的人，我們會惹它們嗎？」

「世上只有畜生怕人，哪還有人怕畜生的呢？！」

七嘴八舌，把那些老年人的意見一下子推翻了。但雖然意見推翻了，大家還得想個辦法，不能等著。否則，下一個災難臨到誰，誰也不敢保證。

有一個村民站了出來，說：「與其這樣擔驚受怕！不如我們乾脆跟它們勢不兩立，有他沒我們，有我們沒它們！」

「那倒也是！除個乾淨，我們大家睡覺也安穩一些。」

群情激憤，具有最高威信的老叔卻還是拿不定主意。他有一個疑問，難道除盡了野豬，就會永遠沒有災難？他想事情恐怕不至於如此簡單。更重要的是，畜生自有生存的道理，人類豈可毀滅的完呢？

當天晚上，怪村又有一個小孩無形地失蹤了。人們仔細尋找，現孩子失蹤的地方有野豬的腳印。這一次，村民再也忍受不了，一致表決，要與野豬不共戴天。否則，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大家執意如此，又加上人命一個一個地沒了，老叔也不好再說什麼。老叔不反對，村民更有精神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痛斥著野豬的罪行，討論著如何消滅野豬的方案。

第二天上午，一支百多人的隊伍，向深山老林里開了進去。大家身上不只是背了銃，還拿了利器，這樣不管是消滅野豬，還是保護自己，都有選擇應對的自由。

一路上，大家一邊加快度走路，一邊群情激昂地說著消滅野豬的話兒。老叔作為一個頭領人物，走後最後面，因為他不想讓那些年輕人看到他隱約不安的樣子，那種樣子可能會影響那些年輕人的士氣，從而在一場人獸的決鬥中，特別是在關鍵時候起了壞作用。一支百多人的隊伍，消滅數量不會很多的野豬，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就是不用銃，百多人的拳頭也夠用的。只是，儘管如此，他還是隱隱不安。只是這不安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或許，那只是一種預感。

進山了，大家開始搜索。兵分三路，自下而上，幾乎是密不透風的地毯式搜索，一步一步地朝前推進。村民一邊搜索，一邊彼此問候。仗著人多，一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野豬出現。特別是那些孩子被野豬吃了的戶主，更是按捺不住，想要一殺為快。

奇怪的是，往日里隨處可見的野豬，今天卻像躲迷藏一樣地不見蹤影，連根野豬毛也沒找著。只是地下，那野豬活動的腳印倒是隨處可見。人們就覺得有些奇了怪了，難道這些野豬，知道怪村的人要殺它們不成？

搜索進行到最後，大家的心情開始緊張，三方的村民慢慢向一個山嶺上靠攏。偶爾，一隻山雞撲騰從刺棚里飛出來，把村民嚇一跳。野山羊野兔子之類的野物倒是現不少，可就是不見一頭野豬。村民就覺得怪了，莫非這些東西開了會，躲起來了？

一個山嶺搜完了，卻一頭野豬也沒有搜到。村民在失望的同時，越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大家認真地分析了一下，認為野豬可能是怕人類了，所以就躲起來了。有人甚至斷言，說不定這一帶的野豬，都轉移到別處去了。如果那樣，村民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另外一些人卻不贊成這個說法。與此同時，大家都拿眼去看老叔，看他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老叔沉思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只說了一聲「走！」，就帶著村民往第二個山嶺上去。村民從老叔那底氣十足的一句「走」里，聽出了一種有的感覺。從老叔熟悉的路線和不加考慮的舉動中，大家心裡有數了，老叔是想從低到高，一直往前搜索，直到現野豬，消滅野豬，才算完成了任務。

雖然大家白費了一些力氣，但老叔在頭，大家也就有了指望。百多人的隊伍，馬上又分成三組，各自從左右兩翼和正面，再一次開始地毯式的搜索。這一次，大家搜得有些緊張。野豬不可能沒有，要有就會在這座山上。

村民緊張地搜索著，由於山大面積大，村民不能不拉開一定的距離。一開始，距離拉得很開，幾乎你看不著我，我也看不著你，儘管是兩個人在一起，但如果突然碰上那物，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如果是碰上比野豬還厲害的老虎獅子什麼的，那就更可怕了。雖然兩個人有兩桿銃，但如果兩個人都開了銃，而沒有放倒畜生，人就可能受到傷害，甚至有可能會死在畜生手上。

因為緊張，大家一邊搜索，一邊互相喊著話兒，以證示彼此沒事。

這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不僅高，面積還很大。快到中午了，大家的肚子都餓了，卻還只搜索到這座山的三分之一。中途而返，全功盡棄。老叔傳話，大家抓緊時間，爭取在吃中飯時在山頭上會師。

距離開始拉近，人的膽量也大了起來。搜索進行得很快。

突然，靜謐的山中傳來了大聲的嚎叫。村民趕緊往那嚎叫聲奔去。有一個叫楊星球的村民，站在一個懸岩邊，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在他的右邊，是一道懸崖，掉下去就會沒命。在他的左邊和前面，都是很大的石頭，無法逾越。村民便大聲叫喊，叫他趕快從原路退回來。楊星球指了指他的身後，說有一條巨蟒橫在那裡。巨蟒的身子藏在大石頭裡，根本就沒人看得見。老叔問他怎麼沒注意到。楊星球說他來的時候，蟒沒有注意到。等他想迴轉時，蟒就出來了。

老叔趕緊走到懸崖下，站在地下往上面看，果然那石洞里有一條青色的巨蟒。那巨蟒正虎視著楊星球，只要楊星球再靠近一步，或者即使楊星球不靠近，那巨蟒也有可能隨時起攻擊。頭比人身子還粗的巨蟒，吞一個人會像吞一個小老鼠那樣容易。情況萬分危急，怎麼辦？

老叔趕緊吩咐幾個村民，先用銃瞄準那巨蟒，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有他的命令，是不誰開銃的。老叔心裡很清楚，開銃充其量也只能嚇一嚇這個東西，根本不可能起到制命的作用。

然後，老叔就焦急地在那懸崖上下像猴子似的轉著，甚至都急得額頭冒出汗來了。叫楊星球往石頭上爬，不可能，因為那石頭太光滑，不要說人，就是一般的動物，也不可能爬上去。除此之外，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楊星球從懸崖上往下跳，跳到下面的草地上去。可雖然下面是草地，安全得很，十來丈的懸崖，人跳下去即使不死，也會摔成殘廢。不是萬不得已，這個辦法是不能用的。

楊星球倒是嚇得不敢動，可那巨蟒，卻朝外挪動了一些，現在，巨蟒的頭完全在外面，只要它再出來一點點，即使楊星球不去碰它，它也可以隨時要了楊星球的命。有人站在懸崖上，準備往下面的巨蟒身上投大石頭，想把巨蟒砸死，老叔大喝一聲，罵道：「亂彈琴！畜生還沒惹人，你就惹畜生，怕是不要楊星球的命了！」

既不能想辦法，又不能驚動巨蟒，楊星球急得要哭，巨蟒似乎聞到了人的氣味，開始一點點往外繼續挪著身子，離楊星球只有十幾米了。情況越來越糟糕，大家都為楊星球著急。

急得團團轉的老叔，突然看見了一根繩子。那是一個村民，帶著準備捆綁野豬的繩子。繩子很粗，也很結實。老叔急中生智，說聲有了，就趕緊跑到大石上，讓人把那根繩子丟給他，他拿著繩子，先把一頭系在一顆樹上，然後先叫來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站在大石上，他再把繩子的一頭，慢慢往下放，盡量不驚動那畜生。楊星球終於明白了意圖，他接到繩子頭，就繞著腰部把自己捆了起來，然後打一個結。上面的人開始往上扯繩子，楊星球一邊盯著那巨蟒，一邊聽天由命地任上面的人往上扯。

哪知，楊星球的腳才離開地面，那巨蟒突然明白過來了，它迅朝這邊遊動過來。楊星球嚇得嚎叫起來。上面的人看不清下面的形勢，就趕緊加快度把繩子往上拉。

巨蟒感覺到不對勁，突然昂起頭來，朝懸在半空中的楊星球呱吃一口，幾乎把楊星球的小腿下面全部吞在了口中。幸虧蟒蛇沒有毒，否則楊星球不要一會兒，就會毒身亡。這時，老叔早跑到懸崖下面的草地上，朝著上面大聲吼叫，上面的人就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與巨蟒拔起河來。本來還佔著優勢的巨蟒，因為有三分之一的身子也懸在空中，使不上勁，但卻死死咬住楊星球不放。楊星球的體重本來只有一百多斤，可是，巨蟒的身子，卻像個大鐵駝子樣的壓了上來。

人的力氣究竟有限，幾個年輕漢子很快就耗得差不多，人一鬆勁，巨蟒的重量和巨蟒的用力，很快就讓那幾個年輕漢子感覺到壓力，繩子就往下挪動，人也往下吊。老叔在下面急得大聲吼叫，幾個年輕人就出死力往上拉扯。一上一下，拇指大的麻繩子，在石頭的磨擦下，很快就起了毛。如果繼續這樣上下挪動磨擦下去，即使巨蟒不攻擊，繩子一斷，楊星球也是那巨蟒的口中之食了。老叔趕緊吩咐加人。又有幾個年輕人，趕緊加入到與巨蟒的拔河之中。

巨蟒感覺到力量不行的時候，又使不上勁，突然了性子，尾巴一甩，不等人們明白過來，整個身子已經纏住了懸在空中的楊星球了！幸虧楊星球是在空中，如果是在地下，巨蟒根本就不要多大力氣，就會讓楊星球窒息而死。可這會兒，巨蟒雖然纏了楊星球的身子，終究力量有限，只纏著楊星球的下半身，纏不著上身。楊星球早已嚇暈，他連聲音也沒有了。整個人只是打顫，臉色白得可怕，像個死人。

巨蟒的整個身子懸了起來，重量突然加大，麻繩綳得像鋼絲一樣緊。只要蟒蛇再一彈動，繩子隨時有可能斷掉。巨蟒可能不怕摔，可人卻受不了。

情況萬分緊急，巨蟒突然從嘴裡吐出一股煙霧（氣），把上面的人嚇了一跳。幸虧上面的人雖然嚇一跳，卻沒有鬆勁。巨蟒一邊死死地纏著楊星球的下半身，一邊騰出力氣，把楊星球往肚裡吞。楊星球的整個小腿，已經進入到巨蟒的口中，如果再上升一點，楊星球就完全沒有掙扎力了。

就在這千均一的時刻，老叔作出了一個最後的決定，他先叫所有人作好逃跑的準備，然後，他自己帶著幾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朝巨蟒舉起手中的銃。只聽一、二、三！幾桿銃同時開向那條巨蟒。

巨蟒中了銃彈，雖沒要命，卻也受到了傷擊。只見那物在空中彈了幾下，終於鬆開了嘴，自己掉了下去。老叔趕緊大聲喝令石頭上面的人用勁拉人。幾個年輕人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量，就把楊星球扯上去了。

還沒等巨蟒緩過神來，村民趕緊背著楊星球往山上跑。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蟒蛇往下沖的度，幾乎是往上跑的度的幾倍。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實在是再跑不動，大家這才停下來。回頭一看，才知跑到了另一個山頭上。老叔分析了一下，估計那東西大約也受了傷，這才敢叫大家坐下來歇一歇。

驚魂未定的村民，剛要吐一口長氣，突然有個什麼怪物，在林子里嚎叫了一聲。那聲音凄厲恐怖，人一聽就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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