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賓先生，一線有您的電話，是令慈打來的。」秘書甜美的聲音自電話中傳來。

克里斯一聽到是媽媽打電話過來，眉間的刻痕更深了。他揉揉發疼的太陽穴，認命地接起電話。「哈羅，媽。」

「嗨！兒子，好久不見。」那頭傳來凱特健朗活潑的聲音。

「有事嗎？」克里斯的口氣真的好不起來，他並不是對母親感到不耐煩，只是這裡是國務院，她卻老打私人電話跟他抬杠。

「你的口氣怎麼那麼冷淡？唉！當年我那個可愛的小寶貝跑哪兒去了？」凱特又是感慨又是嘆氣的。

「我道歉，媽。」克里斯知道道歉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否則她一說起叫，不花一個鐘頭絕不罷休。

「我接受你的道歉，兒子，這個周末你有沒有空？」

「沒有，有事嗎？」克里斯想也沒想的就回答她的問題。就算有空，他也不想去見她，他知道她想抱孫子想瘋了，無時無刻都想抓他去相親。

「這個周末到我這兒來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上叫堂了。」

「我很遺憾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下次再說吧廠克里斯敷衍道。

「那……我去找你好了。」凱特立刻改變主意。所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真要等到他肯主動找她，她早作古了。

「媽，你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他的頭更痛了。

「沒有啊！怎麼？難道做媽的去看兒子還要理由啊？」因為怕被他看破自己的計謀，她故意裝凶。

「沒這回事。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帶一堆女人過來，我平常的工作很多，不想在假日還得應付一群聒噪的女人。」面且還是一群對他懷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我……我需要有人和我作伴啊！帶幾位小姐去也不行啊？』凱特拚命找借口，他已經三十八歲了，身邊卻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她甚至還懷疑他是個同性戀，那些短暫的戀人都只是幌子。

不是她自誇，克里斯長得可真是連電影明星都比不上的英俊瀟洒，而且他還有公爵的身份，又是個大法官。

可是，竟然沒有一個女人有辦法拴住他的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媽，你可以帶她們到城堡里的每一個角落玩，除了我的房間之外。」只要那些女人不要一見到他后就對他糾纏不休，那麼就算她們每天在他家開派對，他都沒意見。

電話那頭傳來凱特明顯的失望聲音。「你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啊？」她真的好想好想抱孫子，也很希望有個媳婦能陪她逛街，看著周圍的朋友一個一個的都抱了孫子，她真的很羨慕。

「不知道，或許明年，或許下個月，或許明天。」克里斯很能了解母親的渴望。

「真的嗎？你有對象了嗎？」凱特驚喜的說，沒想到兒子竟留了一手。

「沒有。」克里斯毫不考慮的戳破了母親的妄想。

「媽，你別操心了，等哪一天我想結婚了，自然就會結婚的。」

「克里斯，你老實告訴媽，你究竟是不是同性戀？」凱特雖然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卻還是希望能親口聽到他的回答。

「媽！」克里斯低聲吼叫，他沒想到凱特竟然會懷疑他。「我當然不是。」

「你確定？你不要瞞我，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怪你的。」是啊！她不會怪他，只會去撞牆而死，然後到天堂去向老伴道歉。

「我不是。」他非常堅定的說。

「你確定？或許是你還沒發現吧！」這就是所謂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媽。」這句話已經隱含怒氣了。

凱特聽出他的不悅，趕緊說道：「好、好，我相信你不是。」克里斯掛上電話后已無心辦公。最近不知怎麼搞的，他老是心神不寧，大概是母親安排的密集相親造成的。

其實。身為羅賓家族的繼承人，他早在三十歲之前就該結婚的，因為父親早逝，母親才容得他這樣放肆。可不管他到底遇不遇得到他想要的女人，他都得為羅賓家族增添繼承人，這就是身為羅賓家獨子的命運。

克里斯抓起西裝外套，想讓自己煩躁的心情穩定下來，於是他下了樓，沿著泰晤士河漫步到倫敦橋。當他正想折返時，一個小小的身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金髮燦亮的小男孩趴在橋上俯視著橋下的泰晤士河，半個身子騰空在河面，讓人看了不禁要捏一把冷汗，而這樣的情景卻讓他想起幾年前的那個東方小女孩……她也一樣不怕死的大膽，但馬上他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那隻不過是人生一段再小不過的插曲，而至今他卻還念念不忘。

克里斯甩甩頭，想甩開自己可笑的想法，他走到小男孩的身旁，說道：「孩子，這樣很危險喔！」

小男孩嚇了一跳，上半身險些重心不穩的摔進河裡，幸好克里斯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拉進懷裡。

「先生，你差點殺了我！」小男孩指責道。

克里斯揚起眉，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他三番兩次的在橋邊救了人，卻總是得到這種回報？

「你剛剛的行為是十分危險的。」這小男孩說話的語氣簡直早熟得讓人不敢苟同，克里斯笑望了他一眼，卻意外的發現小男孩擁有和他一樣少見的金黃色眼睛。

顯然小男孩也發現了這一點。「先生，你的眼睛和我一樣是金色的耶廠小男孩似乎對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

「我在美國和澳大利亞都不曾看過金黃色的眼睛，你是我第一個發現的人。」

也許是頭髮和眼睛的關係，克里斯競覺得這個小男孩和自己相像得過分，一種異樣的情緒也在他的心中滋生。

「你不是英國人嗎？」可小男孩的腔調明明就是英國口音。

小男孩搖搖頭，想了一下才說：「我是台灣人。」

「台灣？」據他所知，台灣位於東方。

「對啊！就是在中國大陸旁的一個小島國，你知道嗎？」小男孩仰著發亮的小臉，猶如遇到生平第一個知己一般。

「我知道，但是你的樣子……」實在和東方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我父親不是東方人。」小男孩聳聳肩。

「那你父親是哪一國人？」莫名的，他就是想知道。

「我外婆說是英國人，我倒是從小就沒見過父親。」小男孩聳聳肩。

「對不起。」聽到小男孩這麼說，他心裡閃過一絲絲的可能性，但卻很快就被他否決，因為這機率實在是小之又小，只在電影里才看到這種劇情。

「沒關係，我過得很快樂。」小男孩老成的說。

克里斯不禁想，就一個單親家庭而言，這孩子的母親將他叫得太好了。「你的英文說得很好，是誰叫你的？」

「我媽咪、外公和外婆，還有學校的老師。」小男孩有些害羞的笑笑，總算符合他的年齡。

「你和誰一起來英國的？」

「學校的老師和同學。」

「那……你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裡，他們不會擔心嗎？」

「不會，我現在住在寄宿家庭里，那裡的人都很忙，沒空理我。」說到這兒，小男孩的聲音變得有些悶悶的。

「是嗎？如果你想要，放假時我可以帶你在倫敦四處走走。」他喜歡這個孩子，和這個孩子聊天很輕鬆，甚至……挺愉快的。

「真的嗎？」小男孩的小臉頓時發亮，眼中的神采燦亮得叫人不敢逼視，但不到一會兒，他馬上就恢復冷靜的成熟模樣。「這樣可能太麻煩你了，先生。」

「不要緊，除非你不願意。」克里斯對對他笑了笑。

「真的可以嗎？」

克里斯肯定地點點頭。

「謝謝你。」小男孩高興的笑著，「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我叫克里斯多夫·羅賓，你可以叫我克里斯。」

「我叫安格斯，是媽咪替我取的名字，中文名字叫塋滔。」

這一大一小、長相相似的兩個人，就在倫敦橋上從下午聊到晚上，直到月亮高掛天空，兩個人才帶著愉悅的心情各自回家。

※※※

塋滔讓克里斯送回寄宿家庭后，馬上衝進房間里，抓起話筒，撥了通對方付費的電話回台灣。

電話接通以後，那端傳來熟悉的慵懶聲音，「喂……」

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

「媽咪，你又沒有好好吃飯了吧？」塋滔又恢復了老成的語氣。

「嗨！兒子，好玩嗎？」真是天理何在，做兒子的在國外逍遙，當母親的卻在國內累得像條狗。

「棒極子！。」塋滔的口氣難掩興奮之情。

塋翱難得聽到兒子這麼富有活力的口氣，於是捧場的打起精神來，準備好好傾聽兒子的探險記。

「媽咪，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耶！」

「是啊！我今天也遇到好多人。」大約百來個左右吧！光是化妝、造型就不只是十個了，一個只是小意思。

「不是啦！媽，那個人很特別，他和我長得很像，他的眼睛和頭髮都和我一模一樣。我今天下午跟他說了好多話，他還說要帶我去玩喔！」塋滔真的很高興。

塋翱一聽，心中的警鐘驀地大響，她這個寶兒子該不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只不過出個國而已，就這麼輕易的被拐了吧？

「喂喂喂，你可不要被人抓去賣了，你媽對英國不熟，要找你很難的。」塋翱警告他，雖然她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會那麼笨。

「我才不會，我又不是你。」塋滔倒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你不要糊塗了，人家只不過是眼睛和頭髮的顏色跟你差不多，你就跟人家這麼親密，照你這樣說，全世界大概有不少你的分身吧！」塋翱才不相信。

「他真的和我長得很像嘛！」塋滔確信自己絕不會看錯

「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只是兒子啊！你能不能好心點，算好時差再打電話給我，現在是台灣凌晨三點耶！」她好不容易才睡著，卻又被他吵醒，真的是歹命。

「抱歉，媽咪，我全忘了。」他實在是太興奮了，這是他這輩子除了媽咪及外祖父母外，第一次和別人說那麼多話，而那個人甚至還是陌生人。

「沒關係，玩得開心點，兒子。」塋翱已經快睡著了，但還不忘叮嚀。

「會的，媽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一定要準時吃飯，我看這段時間你還是搬回去和外公、外婆住好了，免得沒人盯著你吃飯。」

「兒子，我是你媽耶！你跟我說話怎麼像在對兒子說話一樣？」她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早知道我和你外婆八字犯沖，我回去只有被她凌虐的份，我才不幹！」

「這總比你被餓死在家裡好吧？」在塋滔心中，外婆是個既溫柔又有智慧的新時代女性，疼他疼得要命，一點也不可怕。

「我不會餓死的啦！凱凱阿姨會帶食物來孝敬我的。」當她的經紀人就是這點可憐。

「媽咪，凱凱阿姨不是要辭職了嗎？」

「沒有啊！誰說的？」她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

「這是小幽阿姨說的，她說凱凱阿姨要結婚了。」

「什麼？」瞌睡蟲在同一時間全體解散。「小幽真的跟你這麼說？」該不會那個女鬼又亂放話了吧？

「嗯！」

「這怎麼可以！」哪個男人不要命了，竟敢搶她的「專屬傭人」還敢慫恿凱凱離職？她好不容易才把凱凱訓練得這麼能幹耶！「我找那男的拚命去。」她生氣了。

「媽咪，你別想這麼多了，還是睡吧！明天還要趕通告呢！」他深知媽咪的個性，只要她睡一覺，所有事都會雨過天晴。

「對喔！我還是睡覺好了。」她邊說邊打呵欠。

如果要問塋翱有哪一點值得別人佩服，大概就只有這一點了，她的瞌睡蟲可以任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速度之快，恐怕沒有人能比得過。

「晚安，兒子。」她又打了一個大呵欠，熒幕前的美好形象蕩然無存。

「晚安，媽咪。」

「對了，兒子，在台灣不要說英文。」為什麼這孩子總是叫不會呢？

「媽咪，我現在在英國，所以我應該說英文，你在台灣，你才應該說中文。」塋滔提醒。

「啊！」塋翱恍然大悟的睜大眼，「對喔！」

塋滔掛上電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有這麼笨的媽咪，看來他一輩子都不得輕鬆了。除非……他替自己找到一個爹地，將媽咪這個大麻煩嫁禍給他……

※※※

接下來的幾天，克里斯果然每天都和塋滔在倫敦橋上碰面。他們就像一對久未見面的忘年之交，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題。越和塋滔相處，克里斯越是喜歡這個思想成熟的小男孩。

越和塋滔接觸，克里斯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意念就越強烈，如果他的孩子也有塋滔如此睿智、成熟的思想，那就太完美了。

塋滔也有相同的感受。和媽咪相依為命七年，他第一次這麼希望某個人能成為他的父親。

「克里斯叔叔，你結婚子嗎？」他習慣在長輩的稱呼加上叔叔阿姨，而不直呼他們的名字，這一點讓克里斯又喜歡他幾分，覺得他很有長幼尊卑的好習慣。

「還沒。」克里斯對他笑了笑。

「那你幾歲了？」

「三十八羅！」克里斯拍拍他的小臉笑道。

「那你為什麼不結婚呢？」塋滔像個小間諜似的，不斷竊取克里斯的秘密，因為他得判斷克里斯究竟和媽咪合不合適。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奇啊！」

「因為叔叔人這麼好，還沒結婚很奇怪。」塋滔笑得一派天真，半點不露痕迹。

「應該是緣分還沒到吧！小傢伙，要找到一個想相守一輩子的伴侶可不容易，你知道嗎？」克里斯疼愛地揉揉塋滔的金髮。

「我懂。」塋滔很認真的說。

「是嗎？」克里斯笑了起來。「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瞬間，塋滔的小臉黯了一下，不過這只是一閃即逝而已。他知道他不該太貪心，克里斯很忙，每天卻要抽出那麼多時間來陪他。可是他每天和克里斯道別之後回到寄宿家庭，總讓他覺得十分無聊，因為家中常常沒有人陪他說話。

塋滔那一瞬間的表情被克里斯捕捉到了。他彎下腰，看著努力裝作無所謂的塋滔。「安格斯，他們還是很少回家嗎？」

「嗯……還好啦！」其實他們根本就是不回家的，他的三餐就是躺在餐桌上的那幾塊錢。

「你在那裡不快樂嗎？」克里斯擔心的又問。

塋滔沒有回答。他的確是不快樂，可他不想叫克里斯擔心，卻又說不出違背真心的話，於是他選擇沉默。

「那……你想不想搬來和我一起住嚴克里斯輕聲提議。

塋滔驚訝的抬起頭，他沒想到克里斯竟然會這麼說。

「想嗎？」克里斯拍拍他的肩，口氣和煦得像春天溫暖的陽光。

「真的可以嗎？」這簡直像作夢般的不可思議。

「當然，我家有很多房間，你可以挑一間你最喜歡的房間住。」看著塋滔漸漸露出真誠快樂的笑容，克里斯不禁也跟著高興起來。

「叔叔，這真的不會麻煩到你嗎？」塋滔小心翼翼地問。

「事實上，我還覺得每天要送你回去比較麻煩呢！」克里斯高興的對他直笑。

這句話安撫了塋滔，讓他高興得直點頭，不過，有個問題還是讓他有擔心。「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告訴他們這件事？」那家人總是神出鬼沒的，根本就見不到他們的面。

「我可以留紙條給他們，請他們放心；我也會通知你的老師。」克里斯高興得直笑。

就這樣，塋滔住進了克里斯的家。

「克里斯叔叔，這……是你的家？」塋滔雖然年紀小小，卻也見過許多大場面，見到他那富麗堂皇的「家」，塋滔還是驚訝得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合攏。

「嗯！你喜歡嗎？」克里斯牽著他的手，走過那大得足以容納數百人的大廳，再穿過一條又一條錯綜複雜的長廊，而後走上迴旋的樓梯，來到一排又一排的門前。

塋滔興奮的點點頭。無論他的心思再怎麼成熟，他終究還只是個七歲的小男孩，早就等不及的要去探險了。

「想去探險嗎？」克里斯一眼就看穿塋滔的心思，見塋滔狂點頭，他忍不住笑了，「別急，你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去探險，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須決定你的房間。你要一間一間看嗎？」這可能不是很明智的選擇，堡內少說也有幾十間房，真要每間看，恐怕到天亮都看不完。

「叔叔住在哪一間？」塋滔希望能住在離他近一點的房間。

「我住在樓上，你想住樓上的房間嗎？」三樓其實是他的私人地域，任何人未經他的同意是不準上樓的，可他卻不介意這個孩子分享他的空間。

塋滔搖搖頭，他懂得主客之間該有的分別。「叔叔幫我選一間就好了。」

晚餐時間，克里斯將塋滔介紹給堡內所有人認識。

「大家好，我叫安格斯，今年七歲，是從台灣來這兒遊學的，接下來會有一段日子麻煩大家，請大家多多包涵，謝謝。」塋滔十分有禮貌的自我介紹。

羅賓家的老管家查理一見到塋滔，忍不住驚嘆道：「老天！他長得跟主人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你說是不是，瑪姬？」他詢問站在一旁、和他一樣資深的老廚媽瑪姬。

「主人，這該不會是您的孩子吧？」瑪姬也覺得不可思議。除了父子之外，她很難想像兩個陌生人居然可以長得如此神似。

克里斯聞言不禁大笑，「哈哈，如果這話讓我媽聽到，她肯定樂透了。」

「我真的和克里斯叔叔長得這麼像嗎！」其實塋滔聽到這些話后，心裡也很高興。除了自己的家人外，他從來不曾這麼喜歡過其他人，他甚至希望克里斯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像。」瑪姬笑道。

塋滔的禮貌和叫養馬上贏得全堡所有人的心，於是瑪姬提議道：「主人，不如您就收安格斯當乾兒子吧！」

「安格斯，你願意嗎？」克里斯蹲下身子，笑著看他。

這正合他意，他早就想認克里斯叔叔做爸了！「那……我可以叫你爹地嗎？」

「當然可以，兒子。」這一聲爹地叫得克里斯心中的暖流陣陣。

「爹地！」塋滔十分順口的又喊了一聲。

這一頓晚餐，就在和樂融融的氣氛下愉快的結束了。

※※※

塋滔住進城堡后的某一天，克里斯照常上班去了，剩下塋滔一個人無聊的在堡里閑晃。無奈這個城堡實在太大，不是一時半刻就逛得完的。在查理的建議下，塋滔便到地下室的放映室看電影。

塋滔翻看著少說有上萬片的錄影帶和VCD。DVD，發現那都是一些連聽都沒聽過片名的電影，根本無法引起他的興趣，他正想將這些東西整理好，改至別處探險時，一個錄影帶上的片名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那個片名叫做「一九九三」。

一九九三？那是什麼片名啊？塋滔狐疑的將錄影帶放入錄影機，按下PLAY鍵。

畫面上出現四個格子，起先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後來塋滔才發現，那四個格子分別屬於這城堡內的某一角。

這個畫面停留了很久，絲毫沒有變化，正當他想按下遙控器上的ZIeP鍵時，右上方的畫畫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他好奇的按了按手上的遙控器，試甲將單一畫面放大，好看清楚那個人是誰，而當畫面終於如願以償的放大時，卻嚇壞了塋滔。

此時查理正好端著一大碗的爆米花和一大杯可樂進來。

「主人，看電影是不能沒有爆米花的。」查理含笑的抬起頭，卻看到塋滔一臉獃滯。「怎麼了？您在看什麼？」他轉頭看了熒幕上的畫面后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和藹的笑容。「您怎麼在看這個呢？這個不是電影，而是堡里的監視錄影帶，不過，這可是主人的寶喔！」

「查理爺爺，您認識這個人嗎？」塋滔伸手指指畫面上的人。

「不認識。怎麼啦？」不過，他知道主人似乎非常依戀這個東方小女孩。

「這個人……」塋滔又看了熒幕上的人一眼，然後他肯定的說「是我的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