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還沒抗議完，尹子禔更是猛烈地撞擊著他，司棠只能將臉埋進枕頭裡，盡量將他的聲音壓到最低。
老天，他明明知道爸在家啊！
司棠緊緊咬牙，尹子禔絕對是故意的，自從那天父親發現他們的關係后，尹子禔總是在父親在的時候來他的房間佔有他。
太過分了，他根本是要讓父親難堪，他也不想想父親根本還不能接受他們之間的關係，卻還一再的如此對他。
而且他一定都會選在尹薇安不在的時候。
可惡！尹子禔這傢伙真是太爛了！
雲雨結束之後，司棠仍是緊緊埋在枕頭裡，不露出任何喘息。
尹子禔像是得到滿足般的躺在他身旁，看到他的動作，冷冷的道：「白痴啊！窒息了我可懶得理你。」
司棠仍是抱著枕頭不理他，而尹子禔如同往常般，伸出不安分的大手往司棠的背部游移，從頸背到臀溝挑逗的撩撥著。
以往尹子禔這樣捉弄他的愛撫總會惹得司棠扭動身子，拍開他的手以示抗議，可這回他卻溫順地讓他撫摸，沒有任何抗拒。
尹子禔才感到奇怪，司棠的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裡傳出來。「尹子禔，你說過你媽只要有你就夠了。」
「沒錯，我不需要父親，我會守護我媽，讓她不再受到委屈。」他的手仍然順著司棠背脊的曲線來回撫摸，似乎沒有停止的意圖，反而像是上癮般。
「是嗎？」司棠的聲音仍然悶在枕頭裡，「我可以了解你會這樣是因為阿姨以前遇到的男人相當惡劣差勁，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司棠突然從枕頭裡抬起頭望向他，「你媽這次的對象是我爸耶！」
「那又如何？」尹子禔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只是定定地凝視著他紅撲撲的臉蛋，以及眼中殘留的誘人水氣。
司棠聽了他的話差點跳了起來。
「喂，是我爸耶！像我爸那種溫吞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傷害你媽？不要被你媽生吞活剝就好了。」
尹子禔也不悅的沉下臉，「你是說我媽是母夜叉？」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你沒看到我爸脖子、手臂上的痕迹嗎？簡直是體無完膚，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欺負我爸的？」
說到這裡，司棠簡直是義憤填膺，一旁的尹子禔想要替母親說話，可司棠所說的「慘狀」他其實也曾經看到過，因此他無法為母親說話。
突地，他開始下床穿起衣服，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看他往房門走去，司棠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想說這種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爸真的能夠給你媽，也能給你幸福，你是不是可以放下一直背負的重擔？」
一陣沉默之後，尹子禔打開子房門。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父親，特別是像你父親那樣軟弱的男人。」
「你……」
司棠正要為父親說話，尹子禔已經關上房門，將他的話全部拋在後面，司棠只能氣憤的將枕頭砸在房門上。
「可惡的尹子禔！」
他悻悻然的躺下，在床上翻來覆去，末了，他將臉埋進床單，而後靜靜的閉上雙眼。
尹子禔的味道還殘留在上面……
司棠覺得自己好奇怪，被人強迫做這種事的他理應憎恨尹子禔的。
可是為什麼，每當性愛結束，他被尹子禔一個人留下后，他的心底總會有一股止不住的空虛呢？
像是害怕再探究其中的原因，司棠咬了咬唇，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不再想了。
◇◆◇
明明是如同以往的早晨，但是一家人卻像各懷心事般，讓餐桌上的空氣變得凝重怪異。
唯一沒有察覺異狀的只有尹薇安，她仍是漾著甜美的笑容為她心愛的每個人夾菜。
「你們嘗嘗看，這是我的新手藝。」
尹子禔嘗了口蕃茄牛肉，「媽，一大早就口味這麼重，不好吧！」
「壞孩子，怎麼這樣嫌老媽，這可是很營養的。」
看她心情愉快、神清氣爽的跟兒子說笑，司棠便能猜測到父親從未將那夜的事告訴尹薇安，所有的衝突難受都是由父親一個人承擔。
司棠心裡不禁為父親感到不舍。
尹薇安又轉過頭，喜孜孜地對身旁的老公問道：「如何？味道好嗎？」
「啊、呃……不錯啊！」
司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打從在餐椅上落座，他的眼神一直避著尹子禔，現在連妻子也幾乎無法直視了。
看了老公的反應，尹薇安原本喜孜孜的表情愣了一下，而後她又強打起精神跟孩子們聊天，問問他們在學校的情形。
尹子禔看了眼強顏歡笑的母親，又瞅了眼逃避跟他們母子四目相接的司清，司棠前晚對他所說的話突然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爸真的能夠給你媽，也能給你幸福。
思至此，尹子禔的嘴角不禁輕蔑地撇了撇，將這個想法不屑的拋諸腦後。
◇◆◇
深夜，當尹子禔溫習完當天的課業進度，到樓下喝杯水，就準備要就寢了。
意外的，當他到樓下時，卻發現母親失魂落魄地坐在廚房餐桌旁。
他走了過去，關心地問道：「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尹薇安像是被兒子的聲音嚇了一跳，而後眼神獃滯地望向牆上的時鐘。「喔！已經十二點多了……」
她收回視線看了看眼兒子，強打起精神笑了笑。「你先去睡吧！我等你司叔回來。」
尹子禔看著母親疲憊的面容，並沒有離開，沉默幾秒后，他又試探性的問道：「司叔這幾天似乎都回來得相當晚？」
詎料，話才一說完，尹薇安的笑容突然僵住，而後像是終於承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般，精神崩潰的拉著兒子的衣服哭了起來。
「怎麼辦？子禔，我跟阿清的婚姻也許要完了。這幾天，他一直避著我，對我好冷淡，以前中午時，他還會從他的公司來找我吃飯，可是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卻連他的人影都還沒見到，他在外面一定有……」
說到這裡，尹薇安又捂住臉抽搐的哭了起來。
尹子禔看著母親痛苦哭泣的模樣，心裡也很不好受，但是並沒有驚慌失措，因為他已經不知看過幾次，母親被男人傷害后的悲傷容顏。
這次司叔會突然這樣冷漠怪異，或許是因為他發現自己跟司棠的關係，無法接受打擊的司叔才會變得無法接受他的母親。
由此可見，司叔根本不夠愛他的母親，才會這樣傷害愛他的母親。
尹子禔對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太多的憤怒，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指望過司叔能帶給他們什麼幸福？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母親像是永遠學不會教訓地再一次被傷害，而後對這個深愛的男人徹底絕望。
心底雖然這樣兀自盤算著，他仍是好言的安慰母親：「媽，或許是你誤會了，司叔只是最近公事太忙才會忽略你。」
而且，就算司叔背叛傷害了你，媽還有我啊，我會永遠保護你。
然而，尹薇安聽了兒子的話卻不斷地搖頭，情緒甚至有些失控。「不！這並不是因為公事或是應酬的關係，我能夠感覺得出來，而且……」
說到這裡，尹薇安深深吸了口氣，像是要強忍住痛苦般地說道：「我有他背叛我的證據。」
聞言，尹子禔有些吃驚。
尹薇安看了兒子一眼后，默默地站起來。「子禔，你跟我來，媽拿證據給你看，同時，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你司叔可能會像以前那些人一樣拋棄我們。」
尹子禔握緊母親的手，像是要給她力量般，同時告訴自己，他絕對不能倒下。
到了主卧房后，只見尹薇安趴下身體往床底下探手進去，而後拿出一堆書。
她深吸一口氣，哽咽地將書遞給兒子。
「你看，這就是你司叔變心的證據！」
尹子禔接過書，看過書名后臉色都變了。
肌肉男樂園、我愛大猛男、同志閨房寶典、同志交友指南、同志的心理與關懷、男人的男朋友……
「老天！這些是……」
尹子禔詫異的自言自語還未說完，一旁的母親已經幾乎崩潰的打斷他的話。
「沒錯，就像你所看到的，你司叔他愛上男人了，他已經不要我了。嗚……」
看著母親傷心地哭倒在床邊，尹子禔怔愣的看了眼手上的書，如果他沒猜錯，司清買這些書的目的應該是……
他很快地猜出事情的始末，而後他連忙蹲下身子安慰母親：「媽，我想你或許誤會司叔了。」
說話的同時，他又看了放在床邊的書一眼，剎那間，他覺得心頭一直以來糾結的某樣東西似乎已緩緩的被解開了。
「真的，你再找司叔談談好嗎？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
「什麼事啊！好吵。」
司棠站在走廊揉著惺忪的睡眼，看樣子是被方才尹薇安崩潰的哭聲給吵醒的。
剛從主卧房走出來的尹子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淡的斜睨他一眼。
「笨蛋，沒你的事，回去睡覺。」
司棠不悅的反問：「尹子禔，你說誰是笨蛋！」
「難道不是你嗎？」尹子禔轉過頭，嘴角揚著嘲諷的笑意。「今天我去辦公室，看到你的導師拿著成績單把你罵到臭頭。」
「那是因為……」
「你想要說成績退步都是被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所害？可你別忘了，你所遇到的事我也同樣經歷了，但是我的成績卻從來沒有退步過。」
他的話堵得司棠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登時愣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尹子禔見了他的反應，嘴角不禁輕輕一笑，用手指敲了下他的額頭。「你真是嫩啊！小笨瓜，還是早點睡早點做夢去吧！」
「尹子禔，你……你……」司棠撫著被敲疼的額頭，氣得說不出話來。
尹子禔又故意壞心的在他耳邊吹氣，「怎麼，還是你要我陪你，才能睡得著？」
「誰要你陪啊！你滾啦！」司棠漲紅臉，氣急敗壞的推開他。
尹子禔冷冷地睥睨著他氣得牙痒痒的模樣，嘴角牽出一抹蔑笑，而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司棠站在走廊瞪了尹子禔的房門好一會兒，才恨恨的回到自己的房裡。
睡？
他現在哪裡睡得著！一想到尹子禔嘲笑他的臉孔，他抓狂的握緊拳頭，而後打開了書桌檯燈，將書本拿出來，甚至還拿出白布條綁在額頭上。
只見他嘴裡咬牙切齒的聲音喀喀作響，準備開始瘋狂的挑燈夜戰。
「可惡，尹子禔，我跟你拼了！」
◇◆◇
那夜，司清一直到了凌晨兩點多才回到家。
隔天，經由尹子禔勸解，已經整理好情緒的尹薇安決定跟老公好好的談一談，於是，上班時間她打電話到老公的公司，要他今晚早點回來，他們必須談談。
一見到妻子，司清為難的皺起眉頭，而後很不自然的閃躲她的眼神。
將他的神情看在眼底的尹薇安泛起一絲微弱的苦笑，而後故作鎮定的打破僵局。「清，我們談談吧！」
她將手裡泡好的咖啡放在老公面前的廚房餐桌上。「你有話想對我說吧？我知道婚姻是要兩人同心扶持才能走得下去的，我們明明是夫妻，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卻很難看到你的身影，就算見到了，我也不能確定你的心是不是在我的身邊？」
說到這裡，尹薇安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努力的繼續說道：「其實，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怕傷害我而難以啟齒，如果你要跟我離婚，我也……」
聽到這裡，司清差點打翻咖啡，跌下椅子。
他急急的站起來，驚恐萬分的拉住妻子的手。「離婚？薇安，你在說些什麼？」
尹薇安恨恨的甩掉他的手，「難道不是嗎？這些日子你是如何的躲我，難道你以為我都看不見嗎？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愛我，你在外面已經有了其他的情人。」
兩人四目交接，尹薇安心痛的控訴仍在空氣中飄浮不散，司清定定的望著她，雖然他的氣息紊亂，嘴角也有些顫抖，但是他直視尹薇安的雙眸卻沒有任何的閃避。
「我沒有對不起你，薇安。我沒有。這些日子以來我無法面對你，是因為我的心裡有些事一起難以去面對，晚上我會夜歸，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絕對不同意跟你離婚。」
看到老公渾身顫抖，眼眶微紅的模樣，尹薇安心裡一緊，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他，她從來沒看過老公這個樣子，心裡除了不忍，也沒有理由再去懷疑他。
「清，我相信你。」她真的相信老公對她真摯的情意，「可是，你心裡到底有什麼煩惱，為什麼不說出來跟我商量？害我以為你有外遇。」
司清欲言又止，似乎猶疑著該不該告訴妻子這個令人震憾的事情，最後，他嘆了口氣拉著妻子往樓上走。
「你跟我來吧！」
他們走上樓，經過孩子們的房間時，裡頭靜悄悄的，因為不願意讓孩子們聽到他們之間的爭執，尹薇安讓兒子今晚帶司棠到外頭用餐。
不久，司清打開主卧房的門，只見他一進房門便走到床邊趴下身體，將裡頭尹薇安早就發現的書拿出來。
尹薇安看著老公放在床鋪上的書，不懂老公的用意究竟為何？是要考驗她就算看到肌肉比他大塊的猛男也能心如止水、不為所動？
或者，尹薇安倏地抓緊自己的衣襟，莫非他是要說服她，要她接受三人行的情愛生活？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第三者啊！
看著床上琳琅滿目的猛男圖片，她的頭腦開始混亂不清了。
「薇安，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明。」
司清的目光在床上的書堆中搜尋，終於他挑中了一本書「同志的心理與關懷。」
「總之，你先看看這本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