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他突然落淚,斐少祈心疼地擁住他微顫的身軀。小焱,別哭。這一切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愛上你,不該對你存有愛戀。」情急之下,斐少祈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般話來,他只是希望李焱能停止哭泣。吻著他傷心的淚水,卻異常的咸澀。
愛……他愛他?但他說不該愛上他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是這麼不值得被愛的人嗎!?涌人心頭的悲傷又再次令他痛徹心扉。
在斐少祈懷旦,聞著他獨特的體味,感受那熟悉的溫暖,這一切終究不是屬於他的,除了此刻。
句句包含著無奈、又是如此無情。會這樣擁著他,完全是在於他對他的愧疚、悔恨。
他不敢問斐少祈,只能讓溫熱的淚水不斷地流盡。
怕問了……只會讓他的心更快地加速死去。
斐少祈低下頭,見他又哭的傷心,好似要流出血來,輕柔地為他拭去粉頰上的淚珠,擔心喚道:T別哭了,看你要怎麼罵我、打我,都無所謂,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永遠不在你面前出現,所以不要哭了,好嗎?1斐少祈極力的安撫李焱,看見他的淚水,就像是他對他無言的恨、無聲的怨,滴滴訴說他的罪。
他知道,他傷他太深了,如果這是他的希望,他會實現它。
「不、不要走,就算你不愛我,也請你不要離開我。」聽見斐少祈說的話,想到他會就此永遠走出他的生命,他也就顧不得什麼,立刻嗚咽地乞求著。
如果他走了,無疑是將他判處死刑,打落無垠的深淵中。
就算他不愛他,至少他能憑著那少許的希望生存下去。
聞言,像是確認自己沒聽錯,斐少祈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淚人兒,一句話也說不出。
寂靜的無聲連竄在兩人之間,無人打破此般的虛境。
沉默里,李焱認清了事實,斐少祈的無言就是最好的證明。
果然,他不該說出口的。
他的愛,是不屬於他的。
別再掙扎了,這樣就夠了,十年的感情,這樣就夠了。
連一絲希望也幻滅了,潘多拉的盒子,不再是奇迹。
夢,也該醒了……
李焱側身想離開斐少祈的懷抱。他想逃離,他不能再依戀下去。
不想再傷心、不想再心碎。
察覺懷中人的意圖,像是大夢初醒般,斐少祈立刻擁住李焱的身子。「小焱,我愛你,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他努力地訴說自己的情意,怕過此時機,他就再也沒機會了。
趁他還沒逃離自己前,至少要說出自己的心意,那他,也就無悔了。
聞言,李焱睜大含淚的雙眼。
愛?他愛著他……他沒聽錯吧!?這是夢?還是他的幻想。
李焱停止哭泣,抬頭仰看著斐少祈,像是乞求他的肯定。
不敢輕易相信,這時的他——已是個殘破的娃娃……
「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但我怕這感情反而會傷了你,所以我才一直逃避你。」斐少祈緩緩道出他的掙扎。其實最懦弱的人是他,是他不敢正視對他的感情。
因他不忍心見他痛苦、見他難過。
「我也、我也愛你……」李焱哽咽地說道,淚又不自主的流下。
他確信了,這句愛,是由斐少祈親口說出的,是承諾,是他夢想中的承諾。
不是夢,這一切不是夢,他終於可以擁有幸福了。斐少祈抱起他,輕啄他的臉,像是要鑲進身體般的心疼。
實現了,他多年的願望,他終於可以獨佔他了。
如果他可以早點發覺,他就不會讓李焱哭成淚人兒般。
瞧見他的淚,他是多麼難受呀!
但這一切還不算太晚。
就讓他好好愛他,從此以後,他不會再讓他傷心。
直到、水遠……
輕推開門,斐少祈走近床沿,俯下身,擁住依舊沉睡中的小情人。
「小懶豬,該起床羅!」他柔聲說著,一雙大手倒也沒安份地游-於外露的肌膚。
懷中人不安地蠕動著身體,翻個身,仍是繼續睡著,絲毫沒有醒來之意。
低下頭,鎖住微微張啟的朱唇。
過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也就更加往內深入。
「思、思……」一時尋不到新鮮空氣,李焱難過地掙扎,這下也完全清醒了。
「少、祈哥,你在幹嘛啦,害我都不能呼吸了廠離開他激烈的深吻,李焱噘起小嘴不滿地抱怨。
半夢豐醒間,他還以為會窒息呢!
「誰叫你都不起來,所以我就用讓公主從沉睡中清醒的魔法之吻羅!」斐少祈一臉欣喜的表情,說著說著,又親點了他一下。
李焱驀地漲紅了臉,從他和斐少祈互表心意后,對他的舉動是越來越親昵,實在很難和以前的斐少祈聯想在一起。
說真的,他還有點兒不習慣。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少祈哥嗎?該改口了吧!」斐少祈寵溺地捏捏他的小鼻子。
「可、可是,我覺得這樣稱呼就很好啦,不然要叫什麼?」微擰起眉,李焱不解地間道。
「少祈呀!」斐少祈在他耳邊輕輕吹拂著,泛出的暖氣,令他不禁輕顫。
少祈?這、這叫他怎麼喊出口嘛!
喊了十多年的稱謂,不是說改,就改的了的。
更何況……
抬起眼,正好與斐少祈四目相接。
「怎麼啦?」他雙手環抱李焱,正等待著。
瞧見他期待的神情,李焱也不想潑他冷水。
算了,就豁出去吧!
抿了抿唇,躊躇再三,他不自在的撇撇頭,才慢慢自口中逸出一句:「少、少祈。」
兩頰酡紅,小聲地嘟囔著。
羞赧的模樣,令斐少祈又想好好欺負他一下。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斐少祈故意問道。
知道斐少祈是有意捉弄他的,鼓著兩片紅腮,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即氣鼓鼓地轉過身去。
看這情況,斐少祈心想大事不妙,小情人生氣了。
為了極力安撫李焱,斐少祈向前抱住他,將下巴搭在他纖細的肩膀上。「好啦,不要生氣了。我只是跟你鬧著玩的嘛,常常生氣會有皺紋喔廠說完,趁機在細白的頸子上烙下一點點的紅印。
誰知,不懂情趣為何物的李焱,還以為斐少祈在搔他癢,直咯咯笑著,眼角都溢出淚水。
斐少祈斜著眉,不敢置信地看著已笑到癱倒在他懷裡的李焱,難道他挑逗的技巧真有差到這步田地。
「哈哈,不要啦,好癢喔!」笑到沒力,李焱軟軟的身子在斐少祈懷裡磨贈來磨贈去的,完全不知這舉動,已點燃那蠢蠢欲動的慾望。
「小焱……是你先惹我的。」他粗嘎的在他耳邊說道。
感覺氣氛不對,李焱作勢就要起身溜走,沒想到斐少祈動作更快,一把就將他壓回床褥上。
李焱羞紅的別過臉去,厚實修長的大掌將他扳回,並重重地覆上他的唇辦,細細地、淡淡地,品嘗他的馨香。
李焱也被他吻的意亂情迷,雙手圈上他的頸子,笨拙的小舌回應著他的熱情。
見得他的纏繞,斐少祈更加往內探人,輕敲貝齒,搜尋每個角落,溫熱的舌尖,親點處處。
「思……哼!」
正當倆人吻的如火如茶時,一陣悶哼聲,將他們硬生生打斷。
發覺有人在旁,李焱羞得把紅哆哆的小臉藏進斐少祈的懷裡,彷彿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被捉到般。
真是掃興!斐少祈可是一副老大不爽地瞪著打擾他好事的人。
「哎呀,別理我,我只是來提醒你們時間的。請繼續,不要客氣。」藍惠芟呵呵的笑著,這一趟她可是沒白跑。
一大清早的就看見如此養眼的鏡頭,讓她飽餐一頓,她還得好好感謝他們的招待呢!
不過她來這兒可不是要看免費的春宮戲,可是有正事要辦的。
「真是的,你不會晚點兒再來呀!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他狐疑的問道,他昨晚明明鎖上門了。
好不容易才培養好氣氛,就差那麼一點兒,都是這不識相的女人害的。
「當然是跟小焱要來複制鑰匙的呀!身為專屬經紀人,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將鑰匙套在纖纖玉指上,不停地旋繞,故意展現給斐少祈看。
細眯了眼,飄呀飄地,她突地抿唇一笑,看向埋在斐少祈懷中的李焱。
「小焱,別躲了,芟姐不會介意的。再不快點的話,你會趕不上通告喔。」她笑笑的看著李焱,並對他招招手。
抬頭望向牆上的鐘,定晴一看,已是九點三十五分了。他立刻驚呼道:「啊!都這麼晚了,怎麼辦?」
雖然今天不必上課,可是他有一場通告是從十點開始的,加上現在又是上班尖峰時刻,時間根本不夠嘛!忙從床上跳下,掀開被子取出長褲就胡亂套上,不管是爛是皺。
待李焱衝進浴室盥洗時,斐少祈才慢慢步向廚房準備早餐。
藍惠芟則是坐在餐桌前,拿出打火機,好整以暇的點上煙。
過了大約五分鐘后,李焱好不容易才整理完畢,一把捉起背包就朝門外走去。「我出去羅,再見,:
「等一下,吃完早餐再走。」斐少祈急忙從背後叫住他。
「不吃了,待會兒有空時我再隨便吃吃就行了。」李焱正在玄關穿鞋。
「不行,你給我好好吃完。你都這麼瘦了,不吃早餐怎麼受得了,待會兒昏倒在半路怎麼辦。」斐少祈把李焱從玄關拉了回來,將他安置在餐椅上,親眼逼著他吃完。
好啦,我吃就是嘛!」他有點反胃的盯著滿桌的餐點。
才五分鐘,斐少祈是怎麼變出這麼多食物的?李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怎麼相處了十多年,他從沒發現原來他還有這項長才。
瞧見此番景象,藍惠芟忍不住調侃斐少祈。「呵呵,真是有趣。少祈呀,你怎麼像個老媽子一樣!」溺愛到這種程度,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呢!
「不用你管!」斐少祈微怒道。
「好——不管、不管,你們小倆口的事自己去解決。」藍惠芟無奈地嘆氣道,只要是有關小情人的,他就有了愛情沒友情。
枉費她前陣子還替他們擔心,白了不少頭髮,現在看來實在是她太多慮了。
「我吃完了,芟姐我們可以走了。」
將全桌的餐點全部掃完殆盡后,擦擦嘴,李焱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便立即起身離開餐桌,抓著地上背包就想走人。
等一下!」斐少祈一箭步地將李焱攔下,迅速用舌尖將他唇邊遺留下的殘渣舔掉。
火熱突地竄滿全身,李焱又氣又羞,如果只有他們那還好,但現在還有別人在耶。
旋即,李焱不好意思地溜之大吉,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看著他們恩恩愛愛的模樣,藍惠芟都快起—身的疙瘩了,到底是要她羨慕,還是嫉妒?!
想想這樣也好,她不必再看那每天擺出的苦瓜臉。
簡單收拾一下,也就跟著李焱步后出門了。
艷陽高照,一輛疾速的黑色跑車賓士在快車道上,由於現正是上班時交通尖鋒時段,走走停停的,有時順暢,有時壅塞。
依這情況看來,肯定在預計時間內是到不了的,藍惠芟不耐的啐道:「討厭,怎麼塞的么厲室口。」
李焱從後座看著藍惠芟略顯煩燥的側顏,一直藏於心底的疑問滿滿湧出,但總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前些日子,他才正式接納藍惠芟成為他的專屬經紀人。
剛開始他也只是聽著斐少祈如何的描述她,沒特別開心,也沒強烈反對,只是微笑地淡然接受。
之後,接觸久了,習慣了她的行事作風,也就慢慢地將她當成自家人。
對他而言,藍惠芟就像是姐姐般,一旦不高興,受了委屈,她總會替他出頭。雖是只有短暫的相處,除了斐少祈外,她是唯一真正關心他的人。
當然,少祈哥在他心裡永遠是排名第一的。
想起斐少祈,他的心頭就暖暖的,兩朵紼雲飄上他細緻白嫩的粉頰,綻開一抹靦腆的微笑。
腦中困擾已久的問號又天飛,側著頭,李焱注視著前方正專註開車的藍惠芟。
感覺到李焱的注目,藍惠芟從後照鏡對著他笑著開口問道:「怎麼?是不是芟姐太美,讓你看傻眼了。」
「是呀,芟姐是小焱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毫不猶豫,他順著她的話接應道。
「呵呵,還是小焱有識人之明,不像那茅坑裡的石頭,總是沒個好話。乾脆丟了少祈,跟著芟姐如何?」嘿,趁此機會把少祈的小愛人搶來,她倒想看看那張俊臉會扭曲到何種程度,偶爾整整人,是挺好玩的。
知足玩笑話,李焱唇邊漾著淡淡笑意,搖頭道:「謝謝芟姐的抬愛,只是小焱已是少祈的……」情人兩字,他始終無法如意地說出口,只能羞怯地低下頭,聲音越顯越小,被周圍的噪音滅頂。
耳尖的藍惠芟可是沒漏聽那兩個字,卻故意逗他。「唉呀!少祈?何時叫的這般甜蜜啦!」
芟姐明知道的,就要這樣鬧他,他怎麼好意思說出來嘛!支支吾吾的,李焱兩頰更是加倍的酡紅。
見李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明曉他的麵皮薄,整張臉已紅的像煮熟的蝦子,所以藍惠芟也就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好啦,不鬧你了。說正經的,你是不是相當在意我和少祈的關係呢?」瞧他每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大約猜中七八分了。
雖是僅有短短地相處,但李焱是個單純到不行的孩子,喜怒哀樂皆從他的表情就可得知,他舉手投足想表達的,是瞞不住他人的目光,更別說閱人無數的她了。
「思……」被一語道破的李焱,頭垂的更低了,聲如蚊蚋。
「說起來我和少祈算是青梅竹馬,不過可不只我和他兩人,還有我哥哥和少祈的大哥。」
「少祈有哥哥?」李焱滿是疑問道。
「咦,他沒和你說過嗎?」藍惠芟有點訝異。難道斐少祈連這事都不讓小焱知道,那她豈不是說溜嘴了。
李焱點頭,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他從不和我說他的事,每次一談到,他就立即岔開話題,真不懂他到底是在瞞我什麼?」嘟起粉嫩的小嘴,李焱顯得有點兒不滿斐少祈的作法。
他要的不多,只希望斐少祈能將一切和他述說,最近每每見到他的倦容,就覺得心疼,可是卻無力為他做些什麼。
沒遺漏那一閃即逝的哀容,藍惠芟若有所思地說道:「其實,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越是接近事實,也就傷的越深。我認為少祈不想告訴你他的事,也是為了保護你,你就別自尋煩惱啦!」
「思,可是……」李焱還想說下去,卻被藍惠芟硬生生打斷。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只要知道你是少祈最鍾愛的人就夠了。」藍惠芟有點耐不住地數落他。
剛才忙完了他們的情事,這回又來個「家務事」,怎麼,煩惱的性子是會轉移的呀?!
「思……」藍惠芟說得李焱又莫名地害羞起來。
或許芟姐說得沒錯,是他自己太多慮了。這般的幸福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渴望的嗎?
到了真正擁有時,卻猶豫不前了。
一生當中,能有段刻骨銘心的愛戀,那也就夠了。
現在,他要好好把握目前的幸福,決不讓它再次呼嘯而過。帶著甜甜的笑容,凝視著窗外,李焱在心中如此堅定著。
傍晚,夕陽的餘輝染紅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李焱結束今日的行程,難得地早點踏進親愛的家門,他躡手躡腳的悄悄走人客廳,準備給少祈一個驚喜,卻發現空無一人。奇怪,這時候少祈應該已老早在家等他才對,怎麼會沒人呢?
就在李焱遲疑地走進內室,廚房傳來抽油煙機的聲響及陣陣芳香。
聞香而人,發現斐少祈正在大展廚藝,他突發奇想,便從後面突襲地抱住他。「我回來了廠
「啊,小心!這樣很危險耶。」突然的一驚,害得斐少祈差點打翻鍋鏟,生氣地勃怒道。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做錯事,李焱怯生生的低下頭。
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壓根兒沒想到危險,原想只是嚇嚇斐少祈小惡作劇一下,沒想到會惹得他生氣。
意識自己過於失態,見小情人愧疚垂首而不敢直視自己,斐少祈特意放柔嗓音道:「我不是要對你發脾氣,是怕你被滾燙的油濺到,如果你受傷的話,我會心疼死的。你捨得見我這兒難過嗎?」他將李焱的手放於他的心窩處,深情地望著他。
李焱搖搖頭,雙頰微微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