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昨晚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紫荊兒不知道,她只曉得一大早起來就頭痛如擂鼓,敲得她咚咚響,痛得要命,還看到小葉鼓著腮幫子,兩手扠著腰,母夜叉似的站在她的床前。

「少夫人,妳可醒了,瞧妳昨夜醉得……都把少爺氣到去書軒過夜了,你還不知道?」天才剛亮,小葉就在她的耳邊吼道。

真是白白辜負了他們的心意,枉費三人布置了這麼一間好看的喜房,結果洞房沒完成,全讓少夫人給破壞了。

「什……什麼?!」紫荊兒從床上一驚而起,左右看了一下,沒有敖天的身影,而她身上的衣服也還好好地穿著,昨晚真是啥事也沒有發生。「為何會這樣呢?」

枉費她昨夜還聽話的喝酒壯膽。

「怎麼不會這樣?瞧,你都把整壺的酒喝光了呢!」小葉拿起空了的酒壺在她面前搖了搖。「在洞房之夜醉酒,少夫人,你真可說是天下第一人啊!」

連她這個小婢看了都禁不住要生氣,更別說是剛從軍中回來的少爺了。

「那……那怎麼辦?我不可能喝這麼多。」紫荊兒慌了,急忙下床梳洗。

她記得自己只喝了兩杯酒,怎麼會喝光一整壺呢?再說自己酒淺,一、兩杯就醉倒,怎麼可能還繼續喝?

「不是你喝的還有誰呀?瞧這衣服還沾著酒味哩!」小葉忙著為她換下那一身酒氣的紅衣。「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到書軒去向少爺賠罪,請他原諒你。」

「求他原諒?」有這麼嚴重嗎?紫荊兒遲疑的想。

「男人啊!總是聽不得求,只要少夫人你撒嬌著點,眼淚多掉一些,少爺鐵定會消氣原諒你。」幫她換好衣服后,小葉遞了只裝水的水盆,推著她出門,快步的往書軒走去。

一路上又拉又推的,險些害她跌倒。

「慢……慢點……」紫荊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的站在書軒樓外,阻止小葉冒失的衝進去,一盆水只剩下半盆了。「你……你瞧這房門都……都還沒開,相公一定還……還沒有起床。」

「是喔!」小葉跑到門前往門縫裡瞧了幾眼,又放輕步伐小心的退回樓外。「少爺昨夜一定是被少夫人氣得很晚才睡下,所以現在還沒有醒。奴婢聽說這男人要是睡不飽被吵醒的話,脾氣會不好,因此我們還是別吵他好了。」

兩主僕就端著水盆在樓外站著,不敢太靠近,也不敢離太遠。近了怕吵醒他,遠了又怕聽不到他醒來的聲音,只得在離門外兩呎的地方站著。

這中間敖壽還端了早飯過來,見門關著,就把早飯交給了荊兒,然後又走了,去做其他的事。

這一站、一等,就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聽到屋裡的一點聲響。

「相公,是你起來了嗎?」她輕聲的問,不敢確定,怕他萬一沒醒會吵醒了他。

「起來了,什麼事?」敖天披上外衣走到門邊,將緊閉的門扉打開,看到紫荊兒跟小葉一個端著水盆,一個端著早餐站在那兒。

小葉一邊不耐的換著腳,一邊拿手捶背,顯得很酸很累的樣子,一見到他出來,兩主僕立即緊張的斂起疲憊的神情,擠出笑容端正站好。

「沒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些事叫幾個下人來做就行了。」敖天說道,兩片刀削斧刻般的薄唇抿了下。

「這府里就我們兩個女人,哪還有什麼下人啊!」小葉嘴快的嘟囔,才一說完,就被紫荊兒的手肘狠狠的拐了一記,痛得她臉蛋一皺的閉嘴。

「對不起,相公,小葉年輕嘴快,說錯了話,你別怪她,你昨晚累了,快過來吃飯吧!」紫荊兒連聲道歉,端著早飯進屋,將水盆的毛巾打濕,遞給敖天。

只是眼尖的敖天看到她端盤進屋的舉止有些僵硬不自在,顯然是在門外等了許久的緣故。

但是她不喊累,他也聰明的閉嘴不問,只是命令她坐下,一起吃早餐。

舉起筷子,準備下箸時,這才發現菜色非常簡單,除了兩盤青菜、一碟醬瓜之外,就是一盤豆腐了。

「這……」他困惑的看著荊兒。

她卻是吃得津津有味,一副可口滿足的模樣。「怎麼樣?很鮮嫩吧!這些都是我親手栽種、腌漬的,你快嘗嘗。」說著,夾了一塊醬瓜放在他的碗里

「是你腌漬的?」敖天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望著桌上的兩盤青菜。「這麼說,也是你把我娘的玫瑰園改成菜園的?」

「當然,少夫人雖然不識字,但種菜的手藝可好了。她看遍了整個院子,就只相中老夫人生前最愛的玫瑰園那塊地適合種菜,所以她種了各式各樣的菜,大傢伙也才得以糊口。」在一旁盛湯的小葉多嘴地答道,端著盛好的湯走過來。「少夫人栽種的手藝可好了,一般人家種不好的蔬果到了少夫人手裡,可全部長得茂盛。」得意的笑著炫耀,完全沒有注意到敖天的神情變了。

「怎麼了?是我做錯了嗎?」紫荊兒輕聲詢問,揮了揮手示意小葉下去。

小葉也看出敖天的神情不對了,放下那碗熱湯之後,即快速的轉身離開書軒。

她走後,荊兒離開座位,來到敖天的面前,焦急的看著他,「你幹嘛不說話?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你生氣嗎?」

「不,沒有。」他淡淡的嘆口氣。

想起翠綠園林一隅的菜園,終於意會到它的存在代表著什麼意思了。

那意味著生活的困頓跟艱辛,若是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不會把最美麗、最肥沃的一塊花圃辟成菜園,種一些能夠糊口的東西。

這幾年他不在的期間,他們老弱婦孺究竟受過多少欺凌、多少委屈,才能撐到現在的局面呢?

「那……那是因為昨晚的事……」她瑟縮的開口,偷偷的抬起一眼來瞧他,他一定是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不,不是。」敖天在笑,一種包容的笑,「不關昨晚的事,不過你若是想為昨晚說過的話後悔,我倒是不反對。」

「話?什麼話?我說過什麼了嗎?」紫荊兒眨著眼,一臉莫名的問。

「你已經忘了?」沒想到她酒量淺、酒品差,連記性也不好,昨晚說了一夜的話,這會兒全忘記了。

「我說過什麼嗎?有沒有胡說八道?」她又驚又慌的急問。

敖天浮在嘴邊的笑容加大,優雅的舉起筷子夾菜吃飯。

「我到底說過什麼,你快告訴我嘛!」他愈是不說、愈是保密,紫荊兒的好奇心就愈深,急急的纏住他的手臂搖晃。

「沒有,你什麼話也沒說。」臉上卻是邪謔的一笑。

瞧得紫荊兒心裡難受,「真的沒有說什麼?」不太相信的問,因為他的笑容太詭異了。

「真的沒說什麼。」頂多就是把她娘家的私事,幼時跌落山溝的糗事,還有無奈被賣入敖家,卻得到敖家兩老疼惜,心懷感恩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已。除此之外,就只有怨他不該死而復生的嚇人,弄亂她平靜的寡婦生活罷了!

當然,他也不能告訴她,喝醉了的她有多嬌媚,自動獻上朱唇的樣子有多誘人,那記甜美的滋味,真是令人纏綿難忘。

那麼直爽又熱情、青澀的吻,可真教人回味無窮。

如果不是怕嚇到她的話,他真想再嘗一次那股滋味,好證明那不只是作夢而已。

敖天回來的這幾天,都在書軒里調查帳簿,清點所有屬於他的財產,好從中了解那對堂兄弟趁他不在時,到底拿了多少好處。

結果發現,除了偏僻的幾處旱田跟山地之外,城裡的大小店鋪都被他們奪取一空,連肥沃的田地一處都沒有放過。

真可說是做到絕情絕義的地步。

闔上成迭的帳簿,敖天疲憊的揉揉眉間,將身體靠向椅背。

照這些資料及敖福的說辭,當初爹只寫了一紙委任狀給那對兄弟代為管理名下所有財產而已,並沒有把地契、店契交給他們,那最後那些東西又是如何流落到當鋪,轉而落到敖玉柱兄弟的手中呢?

他們到底如何得到?這些都是一大疑問,是他亟待查清楚的真相。

正當他在專心思索著其中的線索時,敖福突然由外跑了進來。

「少爺……少爺,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人,你快去看看吧!」

自從老爺跟老夫人死後,府里好久沒有這麼風光過了。

「什麼?!」正在閉眼冥想的敖天聞言,張開眼來。「都是些什麼人?」

「還用說,當然是趨炎附勢,急著來巴結少爺的人啰!」敖福回道。一句話道盡了人情冷暖。

「全部趕出去,我沒空見那些人。」一想起這些人的冷眼勢利,敖天即充滿不屑的一哼,揮袖命令敖福將人趕走。

敖福為難的站在那裡。「可是這……來的都是老爺生前的好友啊!」

「那又如何?對於這種落井下石、錦上添花之輩,敖某不屑一見。」敖天口氣冰冷的轉頭,繼續自己未做完的事。

「這……少爺,儘管你對這些人的勢利感到不滿,但再怎麼瞧不起那些人,也該顧慮到老爺在世時,樂善好客的美名吧!是好是壞總得出去敷衍一下,以免落人口舌。」他苦口婆心的相勸。

「敖某向來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口舌好引人是非?」黑色的眼瞳內跳躍著慍怒的火花,目光朝外一眄,卻不經意的瞥見門外兩道翩然行至的身影,轉念一想,「不過倒是有個人得帶她去見一見,要個公道才行。」說完立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荊兒跟小葉端著一盤點心,剛要進入書軒,就被從內而出的敖天一拉,旋身拉了出去,莫名其妙的被拖著走。

「你……你要帶我去哪兒呢?」

「去見一些你應該見的人。」敖天冷著臉回道。

儘管紫荊兒心中充滿疑慮,可是見敖天臉罩寒霜的模樣,也乖乖的閉上嘴,沒敢再多問一句。

他帶著她穿過長廊、經過園林,朝前面的大廳走去。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只是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而敖天也沒有回頭看她,一徑的大步朝前疾行,讓身後的她跟得有些辛苦,氣喘吁吁。

來到前院,未進入大廳,就聽到一陣喧嘩的聲音。

「各位……各位,多謝你們前來道賀,但我家少爺沒有交代,老奴實在不敢把禮收下。」

只見敖壽勢單力孤的站在人群中,努力推拒不斷堆到眼前來的賀禮。

「這是在幹什麼?」敖天冷聲一喝,那些原本擠在敖壽前面的人群立即靜止下來,待一認出來人是敖天之後,又立刻很有默契的轉移目標,朝他圍上。

紫荊兒被這群人推擠出敖天的身邊,跟敖壽一起被冷落到一旁。

「這是怎麼回事?」她輕聲的向敖壽詢問。

敖壽擦著一頭汗,如釋重負地說:「老奴也不知道,我剛才在廚房把柴劈好,打算到前院來掃掃落葉;沒想到就來了這麼些人。好像說是……少爺立了軍功,要來幫他祝賀。」

「原來如此。」難怪這些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原來是想沾敖天的光。「這裡有少爺處理就好,壽伯,你先下去命人準備茶水過來好嗎?」平常家裡只燒夠用的茶水,平白多出幾十個人,絕對不夠用。

「是,老奴下去了。」敖壽遵照吩咐的離開。

紫荊兒靜靜的站到一旁看著,這些人個個衣著光鮮,一望即知就是有錢人的樣子,其中還有不少是公婆在世時,時常來敖家走動,卻在過世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

看他們臉上的表情,皆是一臉的諂媚相,原本勢利不近人情的樣子都不見了。

「世侄,我們都是聽說你立了戰功回來,特地來恭喜你的,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請你收下。」被嚴然拒絕的人再次不死心的把禮物捧上。

可是敖天神色嚴謹的立在那裡,對那些賀禮看也不看一眼,「各位鄉親多禮了,敖天不過是為國效力,盡了些本分而已,何需勞動各位?還是請大家把手上的禮物全部帶回去吧!」

「世侄何必這麼客氣?你立了軍功,封了將軍,受皇上賞識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洛陽城,待會兒巡撫大人還要親自來見你呢!」

「是啊……是啊……一點小小的賀禮代表我們的心意,就請敖將軍收下吧!」大家紛紛再將賀禮推上。

敖天冷郁著俊顏,打算再一次拒絕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馬車聲,然後是一群衙役魚貫的進入,簇擁著矮胖的巡撫大人和一名嬌麗的女子進來。

「巡撫大人來了……巡撫大人來了。」

一群人見風轉舵,逢迎拍馬的向巡撫大人行過禮之後,將敖天與巡撫大人雙方兜在一塊,彎身哈腰的又說了些諂媚話。

「哈哈哈,敖將軍年輕才俊,文武全才,真是我們洛城裡的大英雄,大英豪啊!我們全縣的人都沾了敖將軍的光,真是可喜可賀!」巡撫大人田文仲笑呵呵地拱手,大大的恭維他一番。

「巡撫大人謬讚了,敖天不敢居功;況且敖天已經辭謝了皇上封賞的衛城將軍一職,現在只是一介的布衣百姓罷了!」不卑不亢的還禮,邀請田文仲一起在主位上坐下。

「敖將軍太謙虛了,不貪圖功名,這才是真英雄、真豪傑呀!本官十分佩服,十分佩服。」撫著短鬍鬚,哈哈大笑地說,並且要跟隨而來的女兒上前來見禮。「飄飄,快上前來見過敖公子。」

巡撫大人的女兒有著一張出水芙蓉般的美麗嬌顏,燦若琉璃的美目悄悄的朝敖天瞧了一下。

「是。」田飄飄在侍女的攙扶下,金蓮輕移的上前,朝敖天斂裙行禮,「田飄飄向敖公子請安。」舉止端莊嫻靜。

「田小姐免禮。」敖天頷首回禮,請她在一旁的椅上坐下。

田文仲開口了,「我這個女兒最敬重英雄人物了,聽說咱們城裡出了一個退敵的英雄將軍,立刻纏著本府要來看看,還望敖將軍別見笑。」

「哪兒的話,田姑娘蕙質蘭心、品貌出眾,敖某今日得以一見,實屬榮幸。」敖天的俊眸冷漠的半闔著,淡淡地說著客氣話,眼睛卻只瞄了田飄飄一眼,即不再看。

田文仲聽到敖天讚美自己的女兒,樂得哈哈大笑,「敖公子太客氣了,我這個女兒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但就是眼界高了些,年過十八還瞧不上個中意的,直說什麼姻緣天定,若是有緣自會相見的話,真是急死老夫了。」

田飄飄的麗容浮上一抹羞紅,低低的喚了聲,「爹!別說了,惹人笑話。」美麗秋眸卻不自禁的瞄向敖天。

發現爹爹說得沒錯,敖將軍果然俊偉英氣,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才;只是性情似乎冷漠了些,進門到現在,也沒見他笑過,看來有些嚇人。

難道他對美色不心動嗎?還是另有意中人?

心中升起了疑問,好奇的再望一眼,卻發現敖天的眼眸掠過眾人,停在大廳的角落處,一個穿著粗衣布裙又面貌平凡的姑娘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屬於賀客的人群,卻也不像這府里的下人,那她是誰?

為何會引起敖天的注意?

田飄飄正在納悶時,敖壽端著茶水走進來了,一進門就瞥見女主人一個人落寞的站在一旁,便隨口喚了句,「少夫人──」

紫荊兒抬頭,輕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拆穿自己的身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廳里有許多人都聽到了敖壽的叫聲,紛紛轉過頭來看,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少夫人怎麼了?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敖壽還一臉納悶的詢問。

「少夫人?」

「是那個冥婚新娘,怎麼還在這裡?」

「她還沒逃走……」

大家面面相覷,都相互低頭的議論紛紛,無法置信她依然留在敖府沒有離去,也壓根兒忘了有這一號人物存在。

其實也不能說忘記,而是這兩年來紫荊兒深居簡出,少在外面走動,以至於大家都快將她遺忘。

如今被敖壽這麼一喊,大家再這麼一回想,果然記起了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

賀客中有幾個是以往敖府的常客,受過敖老爺子不少的恩惠,可是一旦敖府出事後,就躲得遠遠的,如今再看到紫荊兒,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面有愧色,不敢與之相對。

「令仆說的是真的嗎?敖將軍已經娶親了!」田文仲也是一臉訝異,完全不知此事。

「沒錯,三年前娶的親。」敖天面帶微笑地說,原本帶荊兒到大廳來,就是要正式介紹她的身分,現在敖壽無厘頭的一嚷,倒省了他不少麻煩,毋需再浪費口舌介紹了。

田文仲撫了撫稀疏的眉,有些不自在的笑道:「這……怪老夫孤陋寡聞,怎麼沒有聽說敖將軍已經娶妻了呢?」

「巡撫大人是新任的官,自然不知道三年前的大事,當年我們家老爺以為少爺死了,就以冥婚的方式娶了少夫人,當時這事兒還轟動整個城哩!」敖壽笑得大聲,自告奮勇的代為回答。

「是這樣啊!」田文仲有些失望。

唉!真是可惜,白白損失了一個人才。還以為敖天剛回來,一定尚未娶妻,這才攜女上門,希望撮合一樁好婚事,誰知道事先沒有摸清楚狀況,結果自取其辱。田文仲的臉色頗為難看。

「既然如此,何不請少夫人過來相見呢?」想看清楚奪走他女婿人選的女人長得如何模樣。

「這個當然。」敖天微一頷首,抬眸看向站在門邊的荊兒,發現她怯懦的腳正悄悄的往門口移動,似乎有想開溜的打算。「荊兒,怎麼不過來拜見大人,及各位叔伯呢?」咧唇一笑,聲音輕柔而含情。

喚得紫荊兒俏臉一紅,那別具含意的嗓音將她打算逃跑的腳釘住,不知道該如何移動?更令她倉皇失措的是,敖天竟然離開座位,朝她的方向走來,更教她麻痹的兩腳無力得快癱軟。

「你若是敢在這時候倒下去,我立刻就派人把敖雲丟回到鄉下。」他及時伸手環住她的腰,並且在她耳邊低聲恫嚇。

似真亦假的警告立即讓紫荊兒振作精神的站好,臉色發白卻不敢軟倒。

「很好。」敖天滿意的執起她的手,笑意盎然的將她拉進人群,走往最前面的位置。「大人,這是敖某的妻子,名喚紫荊兒,也是敖府的女主人;至於在座的各位叔伯、好友,應該更不會覺得陌生才對,不必敖某介紹了吧!」英氣的俊顏嘲諷地一笑,炯炯有神的雙眼迸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掃向眾人。

被他寒光掃到的人無不汗顏的低頭。

「敖將軍,是有什麼事嗎?」田文仲也感覺到氣氛的詭變,有些好奇。

「沒什麼事,只是想向幾位四年來『照顧』敖家的好友稱『謝』而已。敖某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對敖家有恩的人,敖天一個也不會『忘記』。」

隱諭明顯的言語懾得眾人一顫,如坐針氈的不安起來。

「呵……呵呵,敖世侄說笑了,區區小事何必掛於心上呢?」

「是啊!事情過去都過去了,記它幹什麼?」深怕被報復的眾人一邊掏帕擦著冷汗,一邊臉色蒼白的說。

氣氛之詭異,看得田文仲一頭霧水,百思不解。

「怎麼了?你們之間是否有──」

「沒有……沒有。」田文仲的話還沒有問完,心虛的人已經紛紛站起來,借故告辭了,「田大人、敖將軍,我等還有事情先走了。」也不等主人應允,就徑自低著頭逃也似的奔離。

「這些人在急什麼?」田文仲真是愈看愈胡塗,只見大半的人都走光了,自己再留著也沒啥意思,於是攜著女兒告辭。

「敖某改日再到府上回謝。」敖天親自送到門外。

有意攀上巡撫大人這條交情。

「歡迎,歡迎,只要敖公子想來,巡撫衙門的大門隨時為敖公子而開。」他熱絡的歡迎。

尤其是田飄飄,看著敖天的眼神帶著依依不捨的失落,一顆少女心莫名的遺落在敖天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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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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