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02
妮可的哥哥又往前踏了一步。
羅伊倚著門柱,雙臂交疊在胸前,注視著眼前的撒克遜人。他的從容令桑頓感到困惑。
「我以為你會更早出現,桑頓。」
羅伊溫和的聲音讓妮可的大哥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妮可把所有的秘密通道都告訴你了?」
羅伊搖頭。他可以感覺到他的妻子正在他身後擰著他後面的衣服。他知道她很害怕,決定不再增長她痛苦的時間。「做決定吧,桑頓。」他命令道,他的語氣嚴肅了些。
妮可想站到她丈夫的身邊,但是他將她推向身後。他的目光從未離開桑頓的臉。「決定在於你,」他說道。「放下你的劍,宣誓對我效忠,或者……」
「或者怎麼樣?」桑頓問道。「死嗎?諾曼人?我會先殺了你。」
「不!」妮可大叫道。她感覺有人將手放在她肩上。她轉頭,看見洛倫正站在她後面。
「男爵?」洛倫說道。
羅伊仍然盯著桑頓。「送夫人回房間去,洛倫,你留在那裡陪她。」
洛倫必須拉開妮可抓住羅伊衣服的手。「不!」她再次叫道。「羅伊,尤里……請讓我帶走尤里。」
這次是桑頓大聲反對。「別碰我的兒子,妮可,你已經選擇了你的路。」
她這時才放開羅伊,挺起肩膀走出嬰兒房。
羅伊上前一步。洛倫踉在妮可身邊,然後關上房門。
桑頓朝羅伊再踏近一步。「你應該讓你的士兵進來。」
「為什麼?」
桑頓微笑道:「來保護你。我現在要親自對付你,畜生,我要殺了你。」
羅伊搖搖頭。「不,你殺不了我的,桑頓。事實上,我希望你過來試試看,」他嘆了一口氣。「那樣我就能殺你了。我將因此獲得莫大的滿足,但是我的妻子會很傷心。」
「她背叛了自己的家人。」
羅伊揚起眉毛。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愈難控制他的怒火。「妮可何時變成了叛徒?」他以溫和、自製的聲音問道。「是在你背棄她之前,還是之後?」
「背棄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是嗎?你拋下她去北方,讓她自生自滅,」羅伊反駁道。「接著你又把你的兒子送來給她,增加她的負擔。她費盡心思地保護尤里的安危,但是你完全不理會她所做的犧牲,是不是?沒錯,你是拋棄了她。」
「那時,北方需要我。」桑頓吼道。
「啊,是呀,北方,」羅伊慢條斯理地說道。「那裡不也正是你拋下你的弟弟,讓他自生自滅的地方?」
桑頓的瞼立刻脹紅。他的心中充滿了對這個諾曼人的怨恨,令他無法理智的思考。「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經死了。」
他的語氣告訴羅伊,他並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不對!」羅伊說道。「你所得到的消息是他受傷了。當你聽說了他所受的傷,你就拋下他等死。這是真正的經過,不是嗎,桑頓?只剩下一條胳臂的傑堤無法再護衛你,所以對你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桑頓對羅伊獲得的情報感到震驚,這個諾曼人想把他弟弟的不幸怪到他頭上。「我繼續作戰是想替我的弟弟報仇。」
羅伊覺得一陣厭惡感。他只是把一些情形拼湊起來,猜測傑堤是遭人棄之不顧,因此自暴自棄。現在,桑頓為自己卑鄙的行為辯駁,正好告訴羅伊,他的猜測是對的。這個混蛋真的丟下他的弟弟,任他留下來等死。
「傑堤知道你拋下他,是不是?」羅伊問道。
桑頓聳聳肩。「他了解。我的弟弟也成了叛徒嗎?」他問道。「是他跟你說了經過的情形?或是妮可要他說的?她是不是趁他如此虛弱說動了他,讓他以為跟諾曼人在一起比較好?」
羅伊沒有回答他。「告訴我,」他命令道。「你之所以責備妮可,是因為她嫁給了我,還是因為她還活著?」
「責備她的是她自己的告白。」
「什麼告白?」
「她告訴我她選擇了你,」桑頓怒道。「她不是被逼的。她讓你碰她,是不是?天哪,我自己的妹妹竟跟一個諾曼人上床,但願那支箭射穿她的心就好了。」
羅伊的自制力不見了。桑頓來不及做準備,因為羅伊的行動太快了。他還來不及保護自己,羅伊的拳頭已經擊中了他的臉。這一拳讓桑頓後退,撞上了壁爐。壁爐架脫落,掉在地上。
羅伊打斷了他的鼻樑。他但願自己打斷的是桑頓的頸子。
嬰兒尖銳的哭聲讓羅伊重拾自制力。他瞥了嬰兒一眼,確定尤里沒事。接著,他踢開了石牆上的鑲板。
「我讓你進來是因為我想跟你說話。我要知道當我的妻子在倫敦時,那個威脅她的男人是誰。在你離開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他的名字。」
桑頓搖頭。「我不知道你在扯些什麼,」他憤怒地說道,然後以手背拭去他嘴角的血跡。「我們沒有人在倫敦……還沒有。」他附加說道:「不過也快了。我們會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諾曼人將一個不留……」
「省省你那一番政治辭令吧,」羅伊打斷他。「我要真相。告訴我那個撒克遜人的名字,桑頓,否則別怪我動粗。」
尤里的哭叫聲終於傳入桑頓的怒氣之中。他走向嬰兒床,抱起他兒子,輕柔地拍著尤里,想使他安靜下來。
「我要帶走我的兒子。」
「不行,」羅伊答道。「你也許毫不關心孩子,但是我跟妮可很在乎。外面寒冷又下雨,你不能在這種氣候下把尤裡帶出去。我跟你訂個約定,」在桑頓抗議之前,他附加說道:「等你幫你的兒子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就可以派人來帶走他。」
「你會讓他離開?」
羅伊點頭。「我向你保證,」他說道。「現在,我要你發誓你真的不知道是誰曾經威脅我的妻子。」
「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桑頓問道。
羅伊說明了那個給妮可匕首,還指示妮可殺死他的老女人的事。從桑頓的神情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歸順威廉的那些撒克遜貴族是不能信任的,」桑頓說道。「我們永遠也不會把這種任務交給他們去做。去查查你自己的手下吧,」他附加說道:「撒克遜人不會派女人去做男人的工作。」
羅伊相信他。他看著桑頓將尤里放回嬰兒床。這個撒克遜人是他的敵人,卻也是妮可的兄長,羅伊耐心地等待他們父子道別。
桑頓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諾曼人是對的。但是將他的兒子留在敵人的巢穴卻令他不安心。他必須相信諾曼人會信守承諾,這令他更不安。
「尤里將被送到我妻子的家人那裡。當他們到達時,你就把尤里交給他們。」
這是一個命令,不是請求。羅伊點頭,並且說出了他的決定:「你岳家的人可以來。只要我確信尤里跟他們在一起很安全,我就讓他走。你可以走了,桑頓,我給你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桑頓低頭看了看兒子,然後走向隱藏的階梯。
「拋棄仇恨吧,桑頓,還有時間。沒有必要毀了你自己。」
即使桑頓聽見了忠告,他也沒有承認。他頭也不回地走下階梯。
羅伊關上鑲板,然後走向嬰兒床。尤里再一次大發脾氣。
羅伊抱起他,照著妮可的方式,讓尤里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地說一些他曾經聽他的妻子說過的喃喃耳語。沒多久,他就安撫了這個發脾氣的小傢伙。
殷吉等在走廊上,羅伊命令他將通道的鑲板封起來。
他看見艾麗站在樓梯口,便示意她過來。「孩子沒事,」當他看見她皺眉時,便說道:「他沒受傷。」
尤里現在完全醒了。他靠著羅伊的肩膀,看著四周。艾麗伸手接過他。「你安撫了這個小東西,」她說道。「現在,你最好去安撫另一個。」說完,艾麗臉紅了。「請寬恕我,爵爺,我太放肆了。不過我擔心我的妮可,她現在一定擔憂極了。」
羅伊點頭。「是的,艾麗,她一定很擔心。」他同意道。他拍拍尤里的頭,轉身走到走廊上。事實上,他很害怕眼前的工作,因為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妮可。
羅伊走進寢室時,她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門一打開,她立刻轉身。她臉上的神情令他心痛。她很害怕。羅伊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他猜想她以為他已經殺了她的兄長,正等著他的證實。
洛倫站在壁爐前,看見他的主人進來,他鬆了一口氣。「妮可夫人很擔心。」他說出了顯而易見的事實。
羅伊一直注視著他的妻子。「她不需要擔心,她的哥哥還活著。」
洛倫藏起他的笑容。他經過羅伊朝外走去。「她擔心的不是桑頓,男爵,她擔心的是你。」說完之後,他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我不是擔心你。」妮可說道。
「洛倫說是。」
「他說謊。」
「他從不說謊。」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我應該恨你,羅伊。是的,我該恨你。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那些最可怕的事就一直發生在我身上。看著我,」她舉起雙手。「我的雙手全是傷痕,而且我的肩上也有一道醜陋的傷疤。這些都是你的錯。」
妮可解下她的腰帶,丟在地上。然後踢掉她的鞋子。「這全是因為你是諾曼人,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錯。」她拉起罩衫,丟在一旁,然後扯下村裙。「怎麼樣?」她問道。「你沒有什麼話要為自己辯駁嗎?」她沒有給他時間回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滿身是傷。」
「我認為你只是容易發生意外罷了。」
他不認為她聽見了他的話,因為她正忙著舉出他的缺點。即使她將暴風雨的來臨也歸咎於他,他也沒有笑出來。羅伊任由她大吼大叫,他了解她急需將她的憤怒和恐懼宣洩出來。是的,她害怕問出桑頓和尤里的事情。
當她身上僅剩下內衣時,她已經筋疲力竭了。她面對著他站著。她的頭低垂,腳趾縮在燈芯草編製的席子內,看起來非常脆弱。
「你準備聽我說話了嗎?」
她沒有回答他。「妮可,到這裡來。」
「不!」她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我永遠不會再服從你的命令,羅伊。」
她已經服從了,但他不認為現在是指出來的時機。他以雙臂圈住她,試著使她靠著他。
她推開他的手。「我也不會再讓你碰我。」
羅伊不接受她的拒絕。他用力地將她拉人懷中,緊緊地擁著她。她已經準備接受安撫了。她癱倒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毫無壓抑地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就像小尤里一樣的大聲。羅伊沒有阻止她哭,只將下巴貼著她的頭頂,等著她停止。
當她收住淚水時,他的衣衫已經濕透了。妮可靠在他的胸前,繼續抽泣了幾分鐘。她自己的行為令她很驚駭,但是她無法阻止自己。當羅伊走進寢室時,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確定他平安無事,她就再也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此刻,疲憊和寒冷令她微微發抖。羅伊感覺到她的顫抖,更加收緊了手臂。「在你著涼之前,還是上床去吧。」他以低沉、粗廈的聲音說道。
她不理會他的建議。妮可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需要他再抱著她。「你一定認為我像個孩子,」她說道。「我的行為實在跟尤里沒什麼差別。」
「你的行為也許像他,但是你的味道比他好聞多了。」
妮可明白他在調侃她。對已發生的悲劇來說,這是個奇怪的反應。「羅伊……」
「什麼事?」
好久之後,她才問道:「我是個叛徒嗎?」
「不是!」
他大聲的否定讓她嚇了一跳。「別生我的氣,今晚已有太多的怒氣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我沒有生你的氣。令我生氣的只是這個問題。桑頓說你是叛徒,是不是?」
她的眼中再次充滿淚水。他很驚訝她竟然還有淚水。「老天,妮可,別又開始哭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桑頓沒事。」
「我知道他沒事,」她叫道。「我擔心的是你!」
她的激動令他吃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覺得這是一種侮辱。「你對我的能力這麼沒有信心?」
她以手指戳著他的胸膛。「你的能力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沒有嗎?」
他看起來非常困惑。「當然沒有。」
「妮可,說清楚一點」
「桑頓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
「我比你了解他。」
「沒錯。」
「他有很多優點。」
「別在我面前替他辯護。」
她想轉頭,但是羅伊不放開她。他強迫她再次看著他,然後以指頭輕撫她的臉頰。「是他弄的,是不是?」他皺眉問道,語氣之尖銳跟她紅腫的臉頰一樣疼痛。「如果你告訴我,他不是故意打你,我會完全失去耐性。」
「你怎麼知道桑頓打我?他告訴你的?」
「你的臉頰上有男人的掌痕,夫人,所以我知道。」
他憤怒的語氣令她打個冷顫。「你不會失去耐性的,」她說道。「這正是我要向你解釋的。桑頓的脾氣很壞,從小就總是來不及深思而先有行動。爸爸一直都很絕望,因為他似乎無法教桑頓學會克制自己。我的兄長戰鬥起來會不守規則,羅伊,但是你會。」
他的微笑充滿了溫柔。「你怎麼知道我會如何作戰?」
「我就是知道,」她答道。「你有很強烈的價值觀,也會克制自己的脾氣,而且你很有耐心。在前往倫敦的旅途中,我一直想逃跑,你只是一再地把我捉回去,從未發過脾氣。」
妮可突然覺得很累,她再次靠著羅伊。「戰爭改變了桑頓。他現在滿心的怨恨,絕不會公平地作戰。」
「而你相信我會?」
「當然會。」
他吻了她的頭頂,然後抱起她,將她送到床上。他的心正在微笑。他不認為她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何種讚美。他的妻子並不了解何謂公平,何謂不公平。她顯然認為一個人的行為該有特殊的規則。
她全想錯了,但是他並不打算向她解釋在戰爭中並沒有任何規則。他只是很高興她關心他。
他讓她站在床邊,然後伸手解開她內衣上的絲帶。「你在做什麼……」她問道。
「脫掉它。」他答道。
她想推開他的手,內衣的絲帶滑下她的手臂。「我要穿著它。」
「我不要。」
內衣滑落至地上。她的赤裸讓她困窘得無暇爭辯。她拉開被單,鑽進床裡面。羅伊只看了她光滑的身軀一眼,她就已經以被單將自己緊緊地里住了。
她的羞怯令他覺得好玩。羅伊卸下身上的衣衫,吹熄蠟燭,上床去。他很高興他不必強將她拉入懷中,夜晚的寒意已經幫了他的忙。妮可翻至他的身旁,借取他的體熱。他側身以手臂圈著她,將她的腿壓在他的雙腿之間,並且將她的頭壓在他的下巴之下。幾分鐘之後,她便不再發抖了。
他喜歡將她擁在懷中。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足以使一個男人心神蕩漾。他想要她。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是對她而言,這太快了。他昨晚弄痛了她,她需要時間來減輕疼痛。今晚,她才剛經歷一場苦痛,又需要時間來消除她的沮喪。不,他不應該碰她。
該死,當他靠近她時,他的自制力幾乎等於零。羅伊真不明白這一點。她只是他的妻子,如此而已。他很驚訝她對他會有如此強烈的影響力。
「你要如何處置桑頓?」妮可在黑暗中問道。她全身緊繃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打算處置他。」
她不明白。「你把他關起來了?你要帶他去倫敦,是不是?」
她再次緊張不已,羅伊緊擁著她。「我放他走了,妮可。」
這個消息令她震驚得久久說不出一句話。接著,她才問道:「你放他走會不會引起什麼麻煩呢?」
她的問題十分荒謬,讓他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不會。」他淡淡地說道。
「我聽見了一陣騷動,」她說道。「好象牆壁被撞凹的聲音。」
妮可的手放在他胸前,等著他回答。他的肌膚是如此不可思議的溫暖,她心不在焉地以指尖輕撫著他。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又過了一分鐘,她終於明白他不打算回答。她猜想自己必須探問。「你們打架了?」
「沒有。」
「那麼我聽見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
他長嘆了一口氣。她不會放棄的。「是壁爐架掉到地上。」他的聲音彷彿快睡著了。
她靠過去看他,看見他閉著眼睛。「只是掉了?」
「睡覺,妮可,很晚了。」
「你為什麼讓桑頓離開?」
「你知道為什麼。」
「你讓他走是為了我,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
她吻了他的下頷。「謝謝你。」
他睜開眼睛,對她皺起眉頭。「你不必謝我,」他以嚴厲的口吻說道。「我只是想跟桑頓談話,而我們也的確談過了。我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但是他選擇拒絕。你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是不是?」
妮可完全明白,但是她不想談,她轉身,但是羅伊握住了她的頸背。「我不允許你欺騙自己,桑頓將一直抗拒到他死。如果他再回來,我必須殺了他。」
「但是尤里怎麼辦?」她叫道。「桑頓必須回來探視他的兒子,你不可能……」
羅伊溫柔地壓下她的頭,同時,他以一個長吻封住了她的抗議。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已經喘不過氣來了。他盯著她的唇。她的唇紅腫又迷人。他以拇指撫著她的下唇,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深吸了幾口氣,緩和自己的思緒。
「現在,你聽我說,」他以嘶啞的聲音說道。「桑頓不會回來了。你哥哥會派他妻子家的人來接尤里。如果我認為那些人可以信賴,我會讓孩子離開。」
「不。」她試著想推開他。
他以一條腿壓住她的雙腿。「桑頓是尤里的父親。因為他是你的家人,所以我同意他了。別跟我爭辯,妮可。」
「就像我不能跟你爭論傑堤的事一樣?你不讓我見我的弟弟,而且不給我一個好的理由。你對我要求太多了,羅伊。」
「我只要求我確信你能做到的事,」他反駁道,並吻了她的眉毛。「我對傑堤的決定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但是你還是傷害了我。」
「我懂,你仍然認為我故意不讓你見傑堤是為了想傷害你?」
「不,」她嘆息地坦言道。「你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決定可能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當我決定你不能見他時,也許我是為了傑堤著想?」
「傑堤愛我,他現在需要我。」
「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夫人。」
他語氣中的怒意令她十分不解。「我永遠也不會傷害傑堤。」
「會的,你會的,」他答道,並且氣憤地搖頭。「當我去修院接你時,我記得跟你說過,我會負起照顧傑堤的責任。你當時沒有聽見我所說的話嗎?」他問她。
「我不記得了,」她怒道。「我那時很難過。我無法相信你竟然認為我會故意傷害我自己的弟弟。我一向都很照顧傑堤,他是家中最小的,現在,我……」
「妮可,停止你的長篇大論。傑堤會把你的關心誤認為同情,你的憐憫會侮辱了他。他現在有很多事必須擔心,我不能讓你增加他的負擔。」
「他要擔心什麼?」
「我。」
雖然奇怪,但是他這句傲慢的回答卻安撫了她。在她的心中,她知道羅伊說的沒錯。傑堤是個驕傲的男人。如果他知道她正在觀看他的掙扎,那將是一種屈辱。而且她無法隱藏住她的擔心,他勢必會將她的關心誤認為是同情。
她丈夫對桑頓的了解也沒錯。答應讓尤里離開之後,桑頓就沒有理由再回來。她祈求桑頓能明白他的好運,她知道羅伊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活著離開的機會。
妮可將頭枕在羅伊肩上,閉上了眼睛。她此刻覺得無法適應這一切。她不是個容易耽溺於自憐的人,但是自從諾曼人當家,每一件事都變得一塌糊塗。
羅伊抬起她的臉,吻了她的前額和鼻樑。「我想要你,妮可,」他嘆息地說道,然後突然翻身,以雙臂枕在她的身下。妮可平躺著,她丈夫覆蓋在她身上。「在我忘了我的好意之前,快睡吧。」
她不想睡。她需要他碰她。在他跟她做愛時,她可以假裝他真的愛她。她甚至不在乎她可能是在欺騙自己。跟桑頓的見面是如此地痛苦,如此地令人心碎。羅伊可以讓她忘了那些折磨,即使只是短暫的片刻。
「你說你想要我,」她以十分羞赧的聲音說。「別改變心意,羅伊。我也想要你。」
他以手肘撐起身子,微笑地看著她。注意到他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的心開始狂野地怦然猛跳。「怎麼又如此害羞了?剛才的半小時你一直貼著我,而且還是一絲不掛……」
「我們的談話讓我忘了--我沒穿衣服,」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我現在記得了。請你吻我,你會讓我忘了羞怯。你昨晚就辦到了。」
他搖搖頭。想起昨晚他們的做愛,讓他渴望再次擁有她。「我會弄痛你。」
「一個吻?不會的。」
「我不會停止,妮可。我的自制力會消失。」
她的笑容讓他神魂顛倒。「我喜歡你失去自制力。」
她以雙手捧住他的臉,拉下他的頭。她徹底地吻了他。她攀附著他,讓她對他的愛和熱情取代她的心緒和靈魂。
她的響應粉碎了他的自制力。他試著放慢速度,給她充裕的時間。但是他已經忍受太久了,他根本無法慢慢來。在他完全投降的同時,她也找到了她的高潮。閃耀的光芒淹沒了她。她抓住她的丈夫,讓滿足的快感貫穿全身。她不害怕,即使在她覺得她的身、心彷彿分開之時,她仍歡迎這種燦爛的感覺,因為她知道羅伊會保護她。
當最後的顫慄消退,她躺回床上,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他則以為自己殺了她。他十分滿足地癱在她身上。他甜美的妻子奪去了他全部的力量,也搶走了他的意志力,因為他似乎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他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恢復過來。接著,他開始擔心了。「妮可,你還好嗎?」
他關懷的口吻溫暖了她的心。「還好。」
他可以聽見她語氣中的羞赧。老天,他笑了起來。幾分鐘以前,這個女人狂野極了,但是現在,她顯然很難為情。
「你為什麼這麼高興?」她羞怯地問道。「你在笑我嗎?」
「你讓我很高興,」﹒他告訴她。「所以我才笑。」
「羅伊?」
「什麼?」
「事情不會就此平息,是不是?」
她害怕的口吻讓他安靜了下來。「我會照顧你,妮可。」他迂迴地回答她。
「尤里必須離開。」
「沒錯。」
「你相信尤里走後,桑頓不會再回來嗎?」
「我希望如此。」他坦承道。
「他會回來找傑堤。」
他長嘆了一口氣。他原本希望她不要這麼快就想到這一點。「傑堤不會跟桑頓走。睡吧,妮可,我的職責是保護這個家。」
是的,這是他的職責。只要他覺得對的,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在她選擇他做為丈夫時,這個職責就已經落在他的肩上。
她全心全意地希望他做那些並不是由於職責的驅使。妮可閉上眼睛,極力不哭泣。她有了羅伊的保護,是的。
但是她更想要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