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是個垃圾
晨光照進了我的房間，提醒我自己仍然在呼吸。當然，媽媽的聲音對於我來講，就是最有效的提醒手段。
「阿俊，阿俊！」
我皺著眉頭在被窩裡翻來覆去，根本就不想起床。
「阿俊！」媽媽的聲音仍然在斷斷續續地傳來。我用雙手捂緊了耳朵，開始煎熬於昨夜喝酒過多的後遺症。當我無奈地睜開眼睛之時，媽媽怒目圓睜的表情瞬間映入了眼帘。
繼而，我就上演了驚魂三部曲。我被嚇了一跳，然後又下意識地尖叫起來。緊接著，我就裹起被子狠狽地向後退去。
「媽媽，你不要大早晨就跑來嚇人啊。」
「幹嘛呀！你見到鬼了？房間里都是酒味兒！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到底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從嘉恩的別墅出來以後就直接走進了小店鋪……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我根本記不清了。
「媽媽，我昨天是怎麼回家的？」
「別提了。是吉哲把你背回來的。別看你這副瘦瘦的身板，吉哲背你也很吃力呢。」
我拚命地甩了甩頭，試圖想起昨夜的情景但始終一無所獲。
「對了，對了。瞧我這記性，我是來讓你接電話的！快接吧。」
「是誰啊？」
「我怎麼會知道……」媽媽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門外，她為了準備上班已經匆匆地走出了房間。
我故意咳了咳嗓子，然後努力裝出一副鎮定清醒的模樣接起了電話，「喂，您好。」
「請問您是崔俊嗎？」來電者的聲音象是一位30歲出頭的女人。
「對，我就是崔俊。」
「你好，我這裡是星點星酒吧，昨天您給我們打過電話。」
「您就是社長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
「是啊。昨天我看到報紙上有你們的招聘信息。」
「嗯，那就對了。明天可以來面試嗎？」
「可以。大概在幾點？」
「下午6點之前過來吧。」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掛掉電話之後，我暗自慶幸自己贏來了新一次的面試機會。同時，我的大腦也在瞬間恢復了清醒。可惜的是，清醒之後的頭腦里始終縈繞著一句相同的咆哮，「喂！李彗星！我瘋了嗎？你應該很了解我呀？我只是有些無聊而已，所以才會和他開個玩笑。我怎麼會喜歡那種大叔級的人物呢？」
「哼！」我的鼻腔也已經開發出新的功能。面對那個可以帶給你驚喜也可以帶給你打擊的毛帽子，我也許只能用一句冷笑來回應自己的無知和懦弱。
回頭望向窗外的天空，無垠的天空仿似透露出一陣刺眼的藍。就象嘉恩的美，帶給我一種令人窒息的錯覺，同時也帶給我一種無法迴避的痛處。
我承認，我那久違的懦弱細胞開始了隱隱作祟。我不能向以前那樣向李彗星揮出拳頭；我甚至不敢向嘉恩去直接理論，不敢向那個無理的小丫頭表達自己的憤怒。我知道，也許我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整整一天，我將自己的時間揮霍在那張小小的卧床上。傍晚時分，為了迎接自己的第二次面試機會。我特意精心整理了自己的裝扮，然後躊躇滿志地走出了家門。
「星點星……星點星……星點星……」我在心裡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這家酒吧。
「歡迎光臨！」
「我叫崔俊，是來這裡面試的。」
「好的，請等一下，我去轉告社長。」一個熱情的女店員接待了我，她好象是一位兼職大學生。
我環視著酒吧裡面的環境，昏暗的燈光下坐滿了客人。這個時間段就已經有了這麼多客人，這裡的生意確實很不錯。這家酒吧就在學校附近，想必這裡也會有很多大學生客人吧。
想到這個問題，我的雙肩在不知不覺間垂了下來。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去讀大學，甚至感覺那些學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看到這裡大學生成群的景象，我還是產生了一種自卑的感覺。
「崔俊是嗎？簡歷帶來了嗎？」年齡大約在35歲左右的社長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
「是，在這裡呢。」
我小心翼翼地遞上了簡歷，等待著這位領導的繼續詢問。然而這位社長與超市店長卻截然不同。她不僅沒有詢問我的家庭背景，甚至都沒有在意我的學歷情況和工作經歷。她只是簡單地瀏覽了我的簡歷，然後就直接把它放到了桌子上。
「我很滿意。明天可以來上班嗎？」
我有些詫異地看向了對面的社長。本以為職場如戰場，可是這位社長卻如此簡單地結束了面試過程。
「怎麼，不願意嗎？」
「不，我當然願意。但是我的學歷……」
「鐘點工和學歷有什麼關係？」
「因為酒吧是在大學附近，我以為這裡只招聘大學生呢。」
「呵呵，小夥子。如果你可以在這裡工作，一定可以招來很多顧客哦？」
咦？這句話好象似曾相識喔。超市店長也曾經向我投來這樣一句感慨。看來，我的這副李俊基面龐確實擁有獨特的魅力呀。
就這樣，我順利而又輕鬆地迎來了新的工作。唯一令我有些遺憾的就是這家店的地理位置，如果沒有這些大學生顧客提醒我的學歷差距，我想這份工作確實是非常完美的。
相較於超市裡略顯無聊的夜班工作，我更加傾向於酒吧里的忙碌氣氛。我決定將這份新的工作標榜為自己的里程碑，以此來祭奠我那不堪回首的超市經歷。
自從經歷了那天的意外經歷之後，嘉恩就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雖然吉哲偶爾會談起她，但我只能將這樣的消息作為過眼雲煙。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酒吧的工作當中。雖然偶爾看到帶著毛帽子的女客人，或者是那些長發飄飄的女生，我還是會傻傻地發獃。但是我也會提醒自己，那樣一段曾經已經不可能再重來。對我而言，那個丫頭始終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女高中生。而對於嘉恩而言，我也只是一個膽小怕事、象個傻瓜一樣的平凡大叔吧。
12月中旬以後，聖誕節的浪漫氣息已經瀰漫於生活當中，我迎來了退役之後的第一個平安夜。在星點星酒吧的熱鬧氛圍中，我手托餐盤，熟練地穿梭於各個房間。
「崔俊哥，13號桌需要兩瓶1700和特餐A號點心。」
「崔俊，21號桌有事要找。」
「崔俊，5號桌空位了，先去收拾一下。」
我仿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工作氣氛，在眾多的服務要求之中有條不紊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服務員。」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一位男生開始向我招手示意。
19號桌的四個學生圍坐在一起，看起來象是大學生的聯誼活動。
「你好，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
當我禮貌地走向19號桌之時，那位男顧客卻向我發起了一陣無名火，「我想要一個煙灰缸，難道你沒有聽見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送來？」
「對不起。剛才太忙了，我馬上就拿過來。」
「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們花錢買享受，你們的服務怎麼這麼差？」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多了，您直接把東西拿過來吧。」坐在那個男生旁邊的朋友扶住了那個醉醺醺的傢伙。
既然選擇在酒吧里工作，這樣的情況自然是頗為常見的。對於那些喝醉之後無理取鬧的傢伙，我也只能選擇四兩撥千斤的方式。
「好，我馬上送來。」我禮貌地點頭致意，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
「大叔……」
「還有什麼需要幫助？」
我繼續保持著基本禮儀，向那個發號施令的主人公投去了禮貌的問詢。循聲望去之時，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女孩子映入了眼帘。黑色的偏分長發，黑色的大號墨鏡，她的嘴裡還叼著一根正在燃燒的香煙。
雖然身處昏暗的燈光下，我不能清楚地分辨她的外貌，然而這個女生的耀眼特質卻不容忽視。高挺的鼻樑、紅潤的雙頰，還有那雙無法被墨鏡掩蓋的熠熠雙眸。在我的印象當中，我曾經接觸過很多如此耀眼、如此漂亮的女生。然而只有那樣一個小丫頭，她是如此深刻地烙印於我的心頭。雖然我們僅僅相識了幾天而已，雖然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然而只有那個小丫頭會這樣稱呼我。那樣一句簡簡單單的「大叔」，仿似已經讓我回歸到當時的曾經。
然而我卻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情緒，我只能把這個小丫頭當作是一位普通的顧客。
「你好，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那個小丫頭仍然沒有改變，仍然是一副張揚拔扈的狀態。她悠哉悠哉地從嘴巴里吐出了一陣煙圈，然後若無其事地看向了我，「大叔，這裡賣不賣煙啊？」
「很抱歉，這裡不賣煙。」對於這個出言不遜的小丫頭，我只能努力保持著禮貌的回復。
「在哪裡可以買煙？」
「朝這個方向一直向前走，然後向左拐就會看到一家超市。到那裡就可以買到。」
「大叔，我知道你說的那家超市，那裡面曾經有一個酷似女生的鐘點工。」嘉恩摘下了墨鏡，挑起眉頭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
我無暇去整理自己的思緒，只能任由這個小丫頭在耳邊繼續叫囂。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本以為這個小丫頭會有所收斂，可是她卻仍然執著於這樣的無理挑釁。
其實現在想來，我只所以會這樣傷心和無助，其實只是由於自己迷戀於嘉恩的容貌。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這樣的事實已經擺於面前。在超市裡、在公園裡、在餐廳里、在遊戲廳里……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捉弄我，而我也一直象個傻瓜一樣沉迷在那樣的遊戲中。其實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極度庸俗的男人，因為一個女人的容貌而心動，也因為一個女人的戲弄而傷心。
「大叔怎麼不說話了？你能不能幫我買一盒啊？」毛帽子的挑釁仍然在層層遞升，難道她一定要在這樣的公眾場合繼續戲弄我嗎？
我的雙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握緊，漲紅的臉頰和緊咬的牙關也在標誌著我的憤怒。然而我還是隱忍了自己的衝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之後，我鄭重其事地看向了那個小丫頭，「很抱歉，我們的工作不包括這項服務。」
聽到了我的回話，坐在嘉恩旁邊的一個男孩子直接站了起來。「大叔，你稍等一下。」
我的目光轉向了那個男生，本以為他會禮貌地結束這場對話。然而這一切只是我的美好設想而已，只見那個男生從錢包里抽出了一場萬元紙幣，然後若無其事地扔到了我的面前。
「用1萬元買來一盒煙，剩下的就算是大叔的跑腿費吧！」
緊握的雙拳已經在隱隱顫抖，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面對這些拔扈無理的小傢伙，我真的很想直接揮出我的硬拳。
「我去問一下社長，馬上過來。」此時此刻，我真的分外佩服自己的演技。雖然心裡已經燃起了怒火，然而我還是擠出了一副笑臉。原來我的潛力是如此豐富，原來我可以這樣心口不一地表達情緒！毛帽子，朴嘉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彎下腰，撿起了那張已經飄於地板的鈔票。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為了守護與媽媽之間的約定，我只能選擇這樣隱忍的方式。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那陣甜潤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大叔，離開超市之後，你就來這裡上班了是嗎？」
我無法總結嘉恩的情緒，是出於關心的問候還是辛辣的諷刺？然而從她那挑釁的眼光看來，她無疑是向我投來了新一輪的攻擊。朴嘉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難道一定要讓我對你發火嗎？
「大叔為什麼不說話？看來你的人生還是這麼悲慘啊！」
那個想用1萬元鈔票換取1盒香煙的男人一臉困惑地看向了我們，「難道你們認識？」
「也不算認識，只是我曾經耍過這位大叔。」嘉恩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語氣里的輕佻顯露無疑。
嘉恩的話音未落，同桌的幾個人就開始了哄堂大笑。而我只能象一個沒有思維的木頭人一般，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是的，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是朴嘉恩的一個玩具。此時此刻的場景頗為熟悉，在我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時代，我就曾經受到多次的羞辱和諷刺。然而我已經變得堅強勇敢，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膽怯的小男生，我已經成為了一個依靠自己的實力而受人尊敬的邦德女郎！可是為什麼，我卻還要陷入這樣的窘境。而且我的對手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為了媽媽，我曾經去忍，我曾經努力平復自己的憤怒，我曾經忍受別人的羞辱。但是此時此刻，我的怒火彷彿無法遏止般充斥了整個胸膛。朴嘉恩，我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對你做出無禮的舉動。我希望你適可而止，畢竟你只是一個女生……
「大叔，你的表情怎麼了？難道不高興嗎？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好象是個女生一樣啊。哈哈。」
「是啊。這位大叔確實長得很標誌，象是一個古典的美女呀。」那個男生只是想用1萬元錢換來1盒煙，但是他沒有權力來諷刺我！
我怒目圓睜地看向了嘉恩，試圖以自己的眼神來威脅她，希望她可以結束這種無聊的玩笑遊戲！然而那個小傢伙卻仍然意猶未盡，她微笑著站了起來，「大叔，你不要這樣嘛！我真的很害怕呀。大叔的打洞器分數只有200分，我真懷疑大叔是不是男人呢？哈哈！」
我巡視著圍坐在桌邊的那些傢伙，他們的醜惡嘴臉象是一幕幕不堪的影象，將我重新帶回那段受盡屈辱的童年時代。
「朴嘉恩！」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我最不願意被人提及的傷痛卻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這個小丫頭的口中。我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女生的名字，然後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潑在了她的臉上！
原本喧鬧的氣氛戛然而止，19號桌迎來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悶安靜。那些本該被酣然暢飲的醇酒已經浸滿了朴嘉恩的臉頰，而且不甘示弱地滴入了她的脖頸。
「朴嘉恩，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垃圾，不要再這樣對我！」對於這段略顯衝動的行為，我必須給予足夠合理的解釋。朴嘉恩，是你在逼我，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踐踏我的自尊，這一切都是你在自食其果！
嘉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里。長發遮住了她的面容，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嚇壞了，她一定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待她。我不忍看到這樣的嘉恩，但我也不能向她低頭認錯。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隱約之間，我感覺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陣異樣的騷動。緊接著，我就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我的後腦處傳來了陣陣的刺痛，一陣陣冰涼的液體已經溢入了我的脖頸。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後看去，只見那個一直坐在嘉恩身邊的男人正在怒不可遏地瞪向我。而他的手中，正在高舉著一個破碎的酒瓶。
「你這個臭小子，難道瘋了嗎？」那個真正的瘋子揪住了我的脖頸，然後向我投來了厲聲的咆哮。
透過我的眼角餘光，我隱約看到了嘉恩的驚詫表情。
「喂，快點兒向她道歉，否則你會死在這個地方。」對面的男人仍然保持著張牙舞爪的表情。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你覺得你有那個本事嗎？」
「臭小子，小心我撕爛你的嘴……」伴隨著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吼，對面的男人向我揮來了一記猛烈的拳式。
仿似是電影的瞬間定格，我的思維也在瞬間停滯。媽媽的哭泣、父親的曾經以及這個男人的醜陋表情交替於我的腦海。我強忍著內心的衝動，我不想重蹈復覆，不願再次揮動我的拳頭。然而就在那樣一個瞬間，我隱約看到了嘉恩的表情。在她的眼眸深處，仿似閃動著一抹晶瑩的淚花。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用盡全力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也許愚蠢如我，也許痴嗔如我，因為我寧願相信，這個小丫頭的淚水是因我而流。
緊接著，一陣無助的慘叫傳入了我的耳畔。對面的男人已經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崔俊哥，不要再打了。」
酒吧的服務生急忙跑過來攔住了我。其他餐桌的顧客都露出一副難以理喻的表情看向了我。對不起，我再一次顛覆了自己的形象，我在那些善良溫順學習又好的大學生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粗暴無禮的流氓！
既然事已至此，我就要繼續表演我的古惑仔形象。面對另外一個不知死活般撲向我的傢伙，我只能用我的右腳推向了他的胸膛。
明明只是輕輕地一推，然而那個弱不禁風的傢伙卻直接飛到了另外一個桌子。伴隨著桌子翻倒以及酒杯破碎的聲音，酒吧里傳來了一陣陣刺耳的女生尖叫。
然而只有嘉恩不同，這個女孩子的臉上仿似露出了一抹驕傲的神情。那汪隱隱存於眼眶的淚水也已經變成了一抹悸動的欣喜。是啊，朴嘉恩，我是為了你才會重出江湖，才會使出久未動用的拳頭！可是，我卻不想與你再有任何瓜葛，今天的衝動是我無禮。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再有沒有任何關係！
就這樣，我在退役之後的第一年迎來了一個並不平安的平安夜。摒棄了身後的指指點點和牢騷議論，我直直地走向了收銀台的方向。
社長無奈地搖著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語氣中的不滿和惋惜溢於言表。
「社長，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會自動辭職的，我的工資就算作是今天的賠償吧。」
社長一言未發地注視著我，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無從開口。無論前因後果如何，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在酒吧里打人鬧事的小混混。即使社長想要挽留我，我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我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向這位善良的社長深深地鞠了一躬。緊接著，我就撥開那些好奇的人堆，匆匆地離開了酒吧，告別了我的第二份工作！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道路兩旁的人們紛紛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在我那段無知懵懂、以拳為生的學生時代，我也曾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每當我以正義為借口、以義氣為理由打架之後，每當我狼狽不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要接受這些路人的異樣眼光。
我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感覺眼前的景色已經越來越模糊。我的身體彷彿正被一點點地掏空，就象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軀體在街上踉蹌前行。額頭處仍然有種濕冷的感覺，一陣冰冷的液體不斷地滴入我的脖頸。眼眶處開始微微泛酸，我用盡全力保持清醒卻始終無濟於事。
緊接著，我就感覺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隱約中彷彿聽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就這樣，我失去了所有意識，栽倒在凌晨的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