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飛賊受挫折 蒙面人解圍
難得的一陣風給這盛暑乾旱的夜晚帶來一些清涼。
只是在此災害頻臨的歲月里歡樂已似乎是遙遠的事了。風只給人以無限蕭瑟的感傷而已。
這陣風來得好怪——其勢甚強陡然俯向大地帶出了一陣隆隆聲響小一點的石頭子兒連同地面的沙土在風勢的勁頭兒里紛紛揚向當空嘩啦啦扑打在瓦面上、窗欞上聽在耳朵里可真是怪嚇人的。
約莫是二更時分——正是二更時分。
數一數更漏的點子兩聲大鑼帶著兩聲梆子點兒習俗上這就稱謂是「二更二點」。
戴著四指寬邊的銅沿平頂頭盔、一身灰布短褲褂的更夫——馬立他干這行子行當已經是有十來年了。經驗老道的人只要看看天色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時辰了閉著眼睛也能繞城一圈保險沒錯兒。
最近因鬧旱災各處都不太平雞鳴狗盜的小毛賊多得是是以上面特別交待下來要打更查堂得特別小心留意每名更夫特別配同兩名持械的悍役打更連帶著巡邏抓賊一舉數得。
有了兩名武裝陪同馬立打起更來可就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腰上掛著酒葫蘆每敲兩下然後停下來哼上兩句要不然跟身後的兩名捕役聊上兩句。
兩名捕役一個叫曹劍一個叫王大任前者施刀後者用的是虎頭鉤。曹劍擅施飛縹王大任施展的是流星飛彈可是厲害。
三人一行穿過了石板鋪就是西子門大街一路上別說是人了連狗都沒有一條。
前行了二里地可就是李家大院了。
青石鋪的門前走道還立著兩個大石頭獅子門檐下面懸著兩隻大紅紙燈籠上面各自書寫著一個「李」字——這就是本地的大富戶李老善人的家了。
說是李老善人也許知道的人還不太多可是如果提起芝麻李來可就是盡人皆知、無人不曉了。
尤其是自從地方上鬧了旱災以來芝麻李慷慨疏財賑米賑粥整個臨淮地方也只有他與麥玉階有此善舉提起來最為地方上所敬重。
是以李老善人的府上也就格外要受到保護和照顧了——習慣地每晚上打更來到這裡馬立總要坐下來歇上一會兒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來吧夥計。」他對曹劍與王大任說「坐下來歇歇喝上兩口。」
說著他先上前幾步就在李家的石頭台階上坐下曹王二位也坐了下來。
天空掛著大半輪明月整個天色一片皎凈連一絲兒雲彩都沒有倒是這一陣子風一個勁兒地吹地面上飛沙走石刮在人臉上很不是滋味。
三人為了避風移坐在石頭獅子後面。
馬立把酒葫蘆遞了過去哥兒幾個一人灌了一口。
「這可是十足的凶年啊!」馬立苦著臉道「老天爺這叫作活擺治人沒吃的沒喝的人能活得下去嗎?」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眼睛花了話聲才歇即看見一條影子大雁似地掠向李家的東邊院牆上。
馬立頓時怔了一下。
「喲——哪來這麼一隻大鳥?」
話聲才歇這隻鳥又出現了。
好快的度霍地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四丈高卻是向這邊院牆裡落了過來。
——那可不是大鳥倒像是一個人。
這一次該是曹、王兩個人吃驚了。
「不好敢情是有賦了。」
說話的是曹劍一面說已把一口太歲刀抽了出來他這裡刀身剛出鞘即聽得身後傳過來一聲輕微冷笑。靜夜無聲這聲冷笑聽得十分清晰。
三個人一驚之下全都不由自主地同時轉過頭來。
嘿!真是作夢也想不到敢情就在距離三人不足兩丈的地方赫然直立著一個人。
這一下真把三個人嚇得不輕。
剛才一路行走過來何曾見過什麼人來不過是轉瞬之間面前怎會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來三個人六隻耳朵、六隻眼睛竟然會沒有一個人聽見看見不可能說不是怪事一件——難道這傢伙不是人是鬼么?
一想到是鬼直驚得馬立打了一個寒顫身上的汗毛都直豎了起來。
曹劍的鋼刀在手自是膽力較壯當下一緊手中刀正要話對方那個人卻已先自話了。
「你們三個人最好給我直直的站著想要活命就不要出聲要不然哼哼……老子宰了你們。」
一口沉濁的湖北官腔話加上那一雙閃爍著凶光的眼睛顯示出這個人心狠手辣的確是有股子「瞪眼殺人」的威風。
月色之下這人一身灰白長衫瘦窄的一張臉卻留著一絡子山羊鬍須風勢里袂飛須揚倒是一副瀟洒模樣只是他當然絕非這類瀟洒人物從他那雙閃爍著凶光的三角眼裡即可判知。
聽了他的話三個人吃了一驚。
馬立先是忍不住道:「你是誰?你們想幹什麼?想打家劫舍?」
那人冷冷一笑道:「老小子你猜對了咱正是這個意思手上一時緊想跟那姓李的要點錢花花。」
曹劍鋼刀在手早已躍躍欲試一聽對方這個口氣敢情真是上門打劫的強盜這還了得。自己職責所在豈能被對方一句話就給唬住了?
想到這裡曹劍一面用胳膊肘子輕輕地碰了一下身邊的王大任緊接著腳下用力一端「呼!」一聲驀地撲了過去。
那人在曹劍身形乍然撲出的一霎上肩忽然向著右側方轉了半轉——這當兒曹劍的身子已虎也似地撲到了眼前既然明白了對方打家劫舍的意圖曹劍可也就手下絕不留情身子一撲上掌中刀順水推舟直向著對方那個羊須怪客當頭頂上直劈了下來。
這人身形半移其實早就擺好了架勢曹劍的刀勢一到他雙手同時遞出其勢如電只一下已按住了對方的雙肩。
——落掌、轉身、出手。
三個動作連成一式只聽見「呼!」地一聲曹劍偌大的一個人竟然連人帶刀一併給掄上了半天「噗!」一聲摔向牆角「嘩啦啦」鋼刀亦復出手這一摔的力道極其猛勁曹劍連聲音都沒出登時就鬧過了氣昏了過去。
這一手快到極點只把一旁目睹的馬立及王大任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王大任一驚之下本能地向前一個疾撲來到了對方灰衣怪客右側一隻特大號的虎頭鋼鉤由下而上向著對方上身直卷了過去。
灰衣怪客像是自負極高眼睛里壓根兒就沒把對方這三個人看在眼裡。那雙直立在當地的腳步甚至連移動也不曾移動一下。
眼前王大任的虎頭鉤由下而上倒捲起一片長虹眼看著將傷及對方面頰灰衣怪客冷哼了一聲一隻右手霍地向上掄起一個反力之勢已緊緊地捏住了對方虎頭鉤的刃口背面。
王大任用力一奪只覺得對方力道十足簡直動彈不得。他既驚又怒卻也不想想對方既然有如此力道當然不是尋常之輩憑自己這兩下子如何配與對方動手?
心裡一怒虎頭鉤既然奪不下來腳底下也不能輕易地放過了他右足一轉施了一招醉踢蓮花「叭!」地一腳向著對方面門上直踢過去。
那人只是晃了一下腦袋王大任這一腳便落了個空。這可是出腿容易收腿難了。王大任一腿落空之後再想收腿可是萬難了。
灰衣人似乎對擒拿式摔跤很有一手一出手即拽住王大任的腿肚子看來幾乎是與曹劍的情形一樣隨著他單手向外一翻王大任連手上的虎頭鉤也不要了整個人忽悠悠地飛了出去。
這一次摔得比前一次可要高多了落下的方向顯然對準了那隻石頭獅子如果摔上了王大任再想保全住這條性命可是萬難。
一旁註視的馬立看到這裡嚇得「啊!」了一聲不用眼看想也能想得出來肉身子撞在了石頭上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如果是腦袋瓜子碰上了準保是當場開花腦漿迸裂。
就在這要命的一霎一條人影由斜刺里竄了出來。
這一次非但是馬立吃驚就連那個灰衣怪客也嚇了一跳。
說時遲那時快。
這人出來的身法真可當得上「絕快」二字。像是鬼影子一樣只是那麼閃了一閃已搶先落在了那具石獅子前面。
落地長身緊接著雙手同出只那麼輕輕一托已把空中直墜下來的王大任接到了手上然後輕輕轉手把王大任放在了地上。後者雖然沒有被摔著卻也嚇得面無人色。
各方目光聚集之下才看見了那個隨後現身之人的模樣——長長的身子一身夏布長衣想是不願意現出本來面目特意在口鼻上下扎有一塊方巾掩飾了他的真面目所能看見的只是那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
「朋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招呼你的併肩子(黑道語同伴之意)趕快走人吧。」
他語氣不徐不疾每個字都極有勁道充耳而來對方想要不聽都不行。
灰衣人自從對方乍然現身接人之一霎已看出了他的不同凡俗心裡頓時一驚這人既是蒙面現身顯然不欲人識不知他的出身來路如何在黑道規矩上來說對方這種橫為插手的作風最是犯了同行之大忌黑道語謂「踢盤子」對當事者是奇恥大辱之事。
灰衣怪客自負頗高以他昔日在道上之名聲這個臉他可是實在丟不起。
「哼哼……」冷笑了一聲灰衣人打量著對方這個人「相好的你報個萬兒吧想蹚混水得拿出點什麼才行。」
蒙面人點點頭道:「你們沈邱四老的名號我聽過閣下大概就是要命鮑無常吧。凡事見好就收你們哥四個這半年乾的什麼勾當明眼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夠了該歇歇手了。」
灰衣人被對方當面指出了名號確實吃驚不小對方既然明知自己的身分而竟然橫加插手可見是有恃無恐倒不可加以忽視了。
被稱作要命鮑無常的人出了陰森的一串笑聲他兩手前攀一雙足尖頻頻企動著想是在蓄積著一種內功力道只聽得他身上出了一連串的骨響聲息有無異相當可證明他功力之深湛。
蒙面人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
要命鮑無常之所以得了這麼一個外號起因於他的慣於殺人目下情形似乎已經失去了緩和的餘地若非知難而退他只有與對方放手一搏之途。
陡然間鮑無常身形轉動有如旋風一陣「呼!」地來到了蒙面人跟前。
蒙面人早就等著他。
鮑無常身子斜倚過來其之快出人意料之外就在身子半轉之間一隻右手已霍地掄起五根手指箕開著直向著蒙面人胸膛之間猛力直插了下來。
蒙面人凹腹吸胸身子向後霍地一坐鮑無常的這隻手緊緊擦著他的衣邊落了個空。
一式走空之下鮑無常陡地拔手而起旋風也似地轉了半個圈子來到蒙面人的左側方這一次改右而左兩根手指頭上其力萬鈞施了一招二龍奪水直向著蒙面人那雙炯炯雙瞳上力戳了過去。
這一次蒙面人便不甘心只守不攻了。
隨著蒙面人的頸項向後一個仰翻之勢只見他單單以左腳腳尖著地身形有如一隻陀螺般地一個疾轉「刷!」地已來到了鮑無常身後。
那一式出手真是快到了極點。
夾著一股極其猛銳的勁風蒙面人一掌直向鮑無常後背上猛力按了下去。
要命鮑無常可也不是弱者深知對方這一手的厲害旋身遞掌「噗!」地兩隻手迎在了一塊兒。
蒙面人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右手微微向外一振鮑無常那隻手雖然已經接住了蒙面人的手只是吃力頗重此刻卻無論如何也當受不住蒙面人的再次加力隨著他的手勢力振之下鮑無常霍地騰身飛了起來——
只是由其起勢的姿態上看來顯然失去了控制像是輕輕歪斜著一徑飛落出兩丈開外落下的姿態尤其不自然一連打了兩個踉蹌才把身子拿樁站定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他受傷了。
此刻的鮑無常看起來已失去了原有的瀟洒透著明亮的月色只見他上胸起伏頻頻他卻緊緊地咬著牙閉住嘴強把一口真氣忍在肚子里彷彿是一開口說話即將血涌氣泄。
蒙面人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只是用一雙凌厲的眸子注視著他強烈地暗示著對方要他「知難而退。」
要命鮑無常稍定之後總算把一口真氣壓住沒有泄出來這才冷哼一聲。
「朋友你報個萬兒吧姓鮑的只要有三分氣在咱們總還能見著面的。」
「我姓關——」蒙面人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姓鮑的如果我沒看錯足下是不是還有一位朋友在裡面是你招呼他出來還是我招呼他出來只憑你一句話了吧!」
言下之意像是「還是你招呼他出來的好。」
要命鮑無常嘿嘿冷了兩聲道:「不敢勞駕。」說著手中取出了一枚胡哨正要吹蒙面人霍地冷笑道:「不必了。」他像是忽然有所現冷冷地接下去道:「我想這位朋友已經來了。」
說時蒙面人倏地轉過身來面向著李家兩面高牆沉聲叫道:「足下可以出來了。」
話聲甫落一條人影倏地自院牆裡拔起來。這人身法好快稱得上起勢如鷹一經騰起足足拔起來有四五丈高才歪斜著向院牆外飄身而落。起得快落得也快——起勢如鷹落下如雁—一偌大的身子落向地面之時竟然沒有帶出來一點點聲音足見此人輕功造詣之佳了。
待到他身子落定之後各人才看清了這個人五尺來高的身材黃焦焦的一張瘦臉像是有幾根七上八下的鬍子朝天鼻三角眼好一副獰惡相貌——其實這只是一個所見的輪廓更丑的是他還有一臉大麻子只是天黑看不見而已。
這人穿著一身寬敞的黑色紗質短衫一雙袖子高高捲起前胸的排扣敞著卻在腰上緊緊扎著一根絲絛其上別著四五口寒光耀眼的飛刀。
來人正是「沈邱四老」中排行第三的天麻謝山出身四川早年即為當地出名的飛賊手狠心毒較之要命鮑無常猶有過之。
雙方乍見之下天麻謝山先出了一串陰森森的冷笑。「鮑老四什麼都不要說了我都知道。」謝山那一雙小眼閃閃有光地盯向蒙面人「是有人看著眼紅要硬揭咱們哥兒四個的招牌那也行得拿出點什麼來瞧瞧才行。」
顯然他竟然不知道要命的無常的敗陣負傷話聲里充滿了凌厲不馴。鮑無常原想出聲警告只是他深知這位拜兄的脾氣正如他自己所說非得拿出點什麼來讓他服氣才行眼前情形勢必要一戰之後方能再論及其它了。
要命鮑無常雖然深知對方蒙面人功力深湛似不可測自己拜兄可能不是其敵手但是基於本身對蒙面人的仇恨下意識里恨不得能讓自己拜兄與他拼個死活多少可以泄卻心頭之恨。也就是這一點私心作祟鮑無常沒有出聲制止時機一失眼看著已是箭拔弩張之勢。
蒙面人冷峻的目光緩緩由鮑無常臉上掃過對於他的沉默頗感奇怪既然對方這樣當面地叫起了陣來也只有接下來了。
「天麻」謝山一雙三角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臉上顯現著微微的冷笑對於他短暫的沉默已有不耐。
夜風兀自颼颼地吹著。
幾片乾枯的桐葉在風勢里滴溜溜地打著轉兒環境一剎那變得如此寧靜。
天麻謝山雙手後背著插入短衫之內再聽得「叮噹!」一聲脆響手上已多了一雙奇形兵刃「乾坤圈」。雙圈一大一小整條為精鋼所打制迎著月色閃閃有光卻有一圈凸出的白刃沿著圈面拉下去可以猜知其具有殺傷的威力。謝山雙圈在手冷森森地出了一陣子笑聲——「相好的廢話少說了你先亮傢伙吧!」嘴裡這麼說著他雙足已緩緩地移動開來隨著他移動身子地面上的落葉唰唰一陣作響只見他上肩霍地一閃人已向著蒙面人正面撲來。
蒙面人在他身子襲來的一霎似乎並不慌張僅僅豎起一隻右手向外一封。
不要小看了這輕輕的一封其中卻包含了許多難以猜測的微妙在內。
天麻謝山身子尚沒有臨近立刻就已體會出其中的凌厲不敢貿然以身相試陡然間又自退了開來。
蒙面人冷冷一笑卻把那隻探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謝山你要跟我動手還差點勁兒。」蒙面人極其從容地說道「不信你就試試。」
話聲才輟謝山已第二次撲身而來。
這一次謝山改由上方襲下身子陡地拔地直飛由空中直撲過來手上乾坤圈施了一招「撥風盤打」夾著兩股極為猛銳的勁內雙雙直向著蒙面人頭頂直落下來。
這一手極其快以其所出來的勁道慢說是肉身人頭就算是一堵青石也能給震碎了。
蒙面人顯然有驚人之技。
雷霆萬鈞的攻勢之下只見他雙手倏地一合慕地向上穿起看來的確是險到了極點恰恰穿進對方乾坤雙圈之間霍地向兩下一分已然將對方雙圈撥了開來。
這一手說來費事其實卻快若電閃其間驚險真正稱得上刻不容緩。
隨著蒙面人倏地分開的雙手天麻謝山手裡的一對乾坤鋼圈已被兩下分開來。
這可真是快到了極點謝山的一對乾坤圈方自被左右分開對方的一雙鐵掌交合著已自向著他的臉上擊來力道之疾猛前所未見。
以此刻情形而論謝山身懸當空將下未下之際想要躲開眼前這一式殺著殊為不易。畢竟他功力不弱尤其是一身輕功已到爐火純青地步眼前情形隨著蒙面人的一雙鐵掌之下只見他凌空的身子霍地向後一個猛翻活似一隻翻天的巨鷹已然飄身子丈許以外。
蒙面人那等凌厲的功心一擊居然會走了個空。
傷雖沒有傷著卻是足夠驚心落地之後的的謝山只嚇得臉色蒼白出了一身冷汗在此險招里競然沒有受傷實在算得上是萬幸了。
蒙面人精湛的一雙眸子直直地注視著他微微冷笑著點了下頭道:「你的輕功不錯只是不會再有下一次你還要試試看么?」天麻謝山緊緊咬著牙道:「勝負未分豈能輕易饒過了你。」說著他身子猝然轉動「唰!」地已來到了蒙面人側方不等對方有所反應足下點勁疾若餓虎般地再一次向著蒙面人身前撲了過來。蒙面人身子陡然間為之一個倒擰月光里像是一縷輕煙似的拔了起來.天麻謝山那麼疾快的撲勢竟然會撲了一個空。兩個人一經錯開恍惚中已是丈許以外。天麻謝山鼻子里怒哼了一聲沉肩甩勁借著反身之便已自出了一口飛刀「哧!」一道銀光直線劃出直向著蒙面人前胸飛到。蒙面人右手直起只憑著指縫之間的空隙。一下於已把這把飛刀夾於指縫之間個中驚險簡直難以想象。天麻謝山的伎倆當然不只如此。就在這當口他的第二口飛刀也已出手了。這口飛刀是採取迂迴前進之法陡然間自斜刺里彎出直向著蒙面人胸前飛來。幾乎是同時之間謝山又出了他的第三口飛刀一點銀光直向對方咽喉其之疾大有後來居上之勢這一回飛刀之出手在暗器手法中謂之「弓箭式」是一種極難練習的手法觀諸眼前謝山的出手顯然是不易之事了。
蒙面人右手指縫裡原先夾著對方第一口飛刀這時見狀手勢輕振指縫裡這口飛刀「哧!」一聲脫手而出「砰!」一聲脆響已和直飛而來的第三口飛刀迎在一塊兒空中爆出了一點火花雙雙墜落在地。與此同時第二口飛刀已自旁側迂迴飛來蒙面人腳步前跨右手飛揚藉助於指上的功力曲指輕彈「當!」地一聲已將來刀彈飛於丈許之外。
三口飛刀雖有前後之分而在蒙面人來說卻只是拳手之間俱已消除平息其神態之悠閑臨事之沉著顯示出他的武學大家風範。
天麻謝山在三口飛刀相繼落空之下已是忍無可忍怒嘯一聲騰身而前——落下來的身子一連在地面上搶了三步已來到了蒙面人正前方一雙乾坤圈雙雙掄起用「雙斧劈山」的凌厲招式直向著蒙面人正面力劈而下。蒙面人施了一招「老子坐洞」俟到對方雙圍已臨眼前才慌不迭地向著側面一閃陡然間他的右腿凌空飛起空氣里「叭!」地爆出一聲炸響這一腳直向著對方臉上踢了過去。天麻謝山的招式已用老眼前情形已不容他少緩須臾當下力挫雙圈整個身子向左面旋風也似的轉出。蒙面人卻已不容許他這麼施展忽然間他身子網向當空。就在這個快的起勢里他的一隻手已拍向天麻謝山背上。「噗!」地一聲像是力道不輕。借著這一拍之力蒙面人鶴也似的翩然越起隨即輕飄飄地落出丈許以外。天麻謝山腳下通通一連搶出去好幾步兀自未能拿樁站定隨著他一陣子大咳之後哇地噴出了一口鮮血:「好小子……你……」緊接著又噴出了兩口隨著他踉蹌的腳步「噗通。」坐倒地上手裡的雙圈嗆啷啷脫手撒出。連傷帶氣一口氣接不上竟自昏了過去。
一旁的要命鮑無常忽地閃身而前護在了天麻謝山當前——「姓關的夠了。」鮑無常一面說鐵青著一張臉向著蒙面人抱了一下拳徐徐地轉過身來走向天麻謝山身邊彎下身子把他捧在兩腕之上。雖然是敗軍之將這個臉可也丟不起鮑無常的一張臉霎時間變成了慘灰顏色——
「金磚不厚玉瓦不薄今天晚上我們兄弟在好朋友你的手裡折了萬兒這筆賬咱們擱著慢慢地算吧後會有期再見!」
說罷腳下用力一頓已帶著天麻謝山縱出了丈許開外姓關的蒙面人一聲冷叱說道:「慢著。」
鮑無常回過頭來說道:「你想怎麼?」嘴裡說著心裡可是著實吃驚。對方如果此刻心存歹毒有趕盡殺絕之意自己兄弟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條休想能活著離開。
所幸姓關的並沒有這個意思。在鮑無常驚懼的眼光里只見蒙面人緩緩走向一旁彎下腰來把地上的一對乾坤圈拾起來「別忘了這對傢伙拿去。」說著只見他手勢微振一對鋼圈忽悠悠已脫手而出直向著謝、鮑二人身前飛來。
鮑無常雙手抱著謝山更無餘手來接飛來的這對雙圈心裡大吃了一驚正待閃身躍開只聽得噹啷作響聲中一對乾坤圈已自好好地套在了謝山伸出的手腕之上。這等出手簡直隨心所欲有如神助鮑無常目睹之下不禁看得呆了。
姓關的蒙面人身形略閃電也似的來到了二人身前。
鮑無常只疑心他變卦要向自己出手驚得馬上向後疾走了一步寒聲道:「你?」
蒙面人冷著聲音道:「回去給我帶句話告訴姓呂的讓他見好就收要不然哼哼要是再碰在我的手裡可就不會像今天這麼便宜。」
鮑無常怔了一下怪不自然地道:「聽口氣怎麼你與呂老大有過交情?」
所謂「呂老大」指的是銀冠叟呂奇乃是對方四人一幫之蒙面人一開口提到了他顯然彼此曾經有過交往鮑無常心裡不無奇怪。
蒙面人搖頭道:「那倒是不敢高攀不過姓呂的如果不健忘應該還會記得你只告訴他說三年多以前在川北我們見過我對他算是相當客氣了。」
鮑無常咬著牙點頭道:「好吧話我是一定帶到至於是不是能如閣下心愿就此離開鮑某人還不敢確定咱們後會有期吧!」
說罷鮑無常一雙凌厲的眸子轉過來又向著一旁站立的馬立等三人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身形躬伸之間有如箭矢也似的射了出去只是交睫的當兒已消失無蹤。
馬立等三人原為鮑無常驚得心慌意亂及至蒙面人的出現先後懾服了鮑、謝二人這才寬心大放。待到鮑、謝二人落荒逃走之後這才想到了眼前的蒙面人正要向其拜謝救命大思時才覺那個蒙面人也失蹤了。可真有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三人明明記得一霎眼之前他還就在面前不過是交睫的當兒隨即無蹤三個人六隻眼睛六隻耳朵竟然沒有一個是管用的不能不說是怪事一件了。
------------------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