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架直升飛機盤旋在浣熊市市郊森林的上空中。
瑞貝卡·查姆柏絲筆直地坐在機艙里,希望自己看上去也能像周圍的男士們那樣平靜。機艙里的氣氛很凝重,像是受了低沉多雲的天氣影響。收聽簡報的時候,一切的娛樂和笑料都被拋諸腦後,因為他們現在進行的可不再是平時的訓練,而是真實的任務。失蹤,又有三名徒步旅行者被報在森林中失蹤——其實市郊森林的面積並不算大,也還好走——然而過去幾周發生在這個城市裡的一起起恐怖連環兇殺案已經讓「失蹤」有了新的定義。幾天前剛發現的第9名死者的凄慘死狀令人不寒而粟——整個身體如同被放進過攪拌機一樣,被撕扯得粉碎,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毋庸置疑,這些受害者正是被遊盪在城市郊區的兇手殺害並殘忍分屍的,S.T.A.R.S小組就是被特派來調查此案。此時微微揚起下巴強裝鎮定的瑞貝卡雖然緊張,但還是掩不住臉上的一絲自豪之色:她很為自己能夠被S.T.A.R.S選中而驕傲。大學里她主修的是生化學,是個全優生。出色的醫術是她被任命為BRAVO小組的隨隊醫生的必要條件,距離現在她加入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呼出,希望藉此舒緩緊張的狀態。她太希望能完美地完成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了。
愛德華向她鼓勵地微笑了一下,蘇利也靠過來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瑞貝卡真的感覺好多了。她雖然聰明過人,但也無法迴避自己看起來確實比實際年齡小得多的現實。只有18歲的她是S.T.A.R.S自1967年成立以來年齡最小的隊員,也是浣熊市BRAVO分隊里惟一的女性,大家都把她當小妹妹看待。
她輕輕嘆口氣,對愛德華笑笑,對蘇利點點頭。其實情況壞不到哪去,畢竟有這麼多大哥哥們照看著,雖說平時的情況自己完全可以對付,不過面臨大事他們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執行任務,即便已經具備了很好的身體素質,她的格鬥經驗還十分欠缺,那些通過模擬格鬥教學片和周末作業得來的知識根本不夠用。其實,特種戰略營救機構曾經有意讓她去他們的實驗室工作,但瑞貝卡覺得自己的實驗做得不少了但實戰經驗卻缺乏得很,因此婉拒了他們的提攜。所以,現在她就跟著隊伍一起飛來執行實戰任務了。任務是搜索這片森林,力求找到襲擊浣熊市市民的嫌疑犯,一旦遇到危險,她就負責聯絡後援。
一道閃電在飛機北方亮起,但雷聲已經被直升機的嗡嗡聲蓋住了。瑞貝卡向前傾傾身子,掃視著窗外的夜空:本來一天都是萬里無雲的,但一到傍晚天空就烏雲密布,一場暴雨是不可避免的了——看來這下子大家都得渾身濕透地回家了。不過再怎麼說天氣總不會太冷吧,她多希望能有一點……
轟隆!天空中忽然發出一聲巨響。
瑞貝卡一門心思想著即將來臨的暴雨,還以為這又是雷聲。但巨響之後,直升機開始上下顛簸,迅速下降,機艙里傳出機械運行受阻的」咔嗒「聲,她腳下的地板也在震動,一股內燃機發出的油煙臭味讓她的鼻子很不舒服。
剛才真的是雷聲嗎?
「發生什麼事了?」隊長恩里克問道。他手上拿著的霰彈槍很是威風。
「機器故障!」負責駕駛的凱文·多利大聲回答「現在要緊急迫降!」
瑞貝卡趕緊抓住身邊的一根支架,死死盯著同伴們,力求不去看窗外漸漸逼近他們的樹叢。大家都十分緊張,蘇利將下頜埋進衣領,做出背水一戰的樣子。愛德華雙唇禁閉,一言不發。理查德和佛斯特儘管也抓著支架,但固定在劇烈晃動的側壁上的支架又能有多穩固呢?引擎發出的聲音太大,瑞貝卡也無法聽清飛機前方的恩里克在叫什麼,她試圖閉上眼睛想想父母可親的樣子,但飛機顛簸得實在太厲害,她根本靜不下心來,樹枝摩擦著機艙外壁的噪音也讓她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似乎頂上的直升翼已經無法正常旋轉,飛機一直在空中拙劣地打轉,機艙里的人都抑制不住地發暈。
僅僅過了數秒鐘,一切歸於沉寂。瑞貝卡嚇壞了——她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已經被震聾了——還好,她立刻就聽到了滴答的一聲的響動——那是引擎的最後一聲喘息,接著,就只有自己心跳的聲音了。謝天謝地,他們著陸了,凱文出色地完成了緊急迫降,甚至連一點反彈的震動都感覺不到。
「大家都還好吧?「恩里克馬里尼,他們的隊長,用儘力氣從歪斜了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瑞貝卡還在渾身發顫——她還沒從剛才劇烈的顛簸中恢復過來。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狀況良好。
「飛得不錯呀,凱文。」佛里斯特由衷地稱讚,大家都紛紛應和,瑞貝卡也從心底里感激凱文。
「無線電壞了嗎?」恩里克擺弄著無線電的開關和旋鈕詢問道。
「看起來一切用電設備都壞了。」凱文回答「一定是由於雷擊的關係。我們雖然沒有直接被雷打中,但也近得夠危險的了。」
「可以修復嗎?」
這個問題大家都聽到了,恩里克直接望向通訊指揮理查德,理查德又看著聳肩的愛德華——他BRAVO隊的機械專家。
「我來看看吧,」愛德華苦笑著說道「但如果真是凱文所說是傳導裝置被雷擊中而出現問題,那就沒辦法了。」
隊長慢慢點著頭,一隻手心不在焉地拈著自己的鬍子,思索著他們眼下可能的選擇。最後嘆了口氣:「在直升機被雷擊中前的最後一刻我向總部通報過,但不確定信息是否傳達到位。他們應該有我們最後的通訊記錄,如果長時間沒有收到我們的彙報,他們一定會派人尋找我們的。』
「他們」指的是S.T.A.R.S的ALPHA分隊,隊員們聽到這番話也不知是該高興該還是該失望,但都點了點頭。瑞貝卡心裡很失落第一次執行的任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恩里克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自己嘴邊的鬍鬚「大家都先出去吧,我們確認一下現在所在的方位。」
隊員們魚貫而出,在一片黑暗中默默前行。這次死裡逃生已是萬幸,其實也不過就是在尋找瘋狂殺手的路上遭遇雷擊而已嘛,這樣想著,瑞貝卡也覺得心裡輕鬆不少。就算任務半途而廢,緊急追降的經歷也是她人生中最兇險最難忘的了。
空氣中飽含水分,悶熱不已,不時有小動物從樹叢中跑過,發出沙沙的聲音。恩里克和愛德華打亮了兩隻手電筒簡,圍著飛機檢查受損的機械和零件。瑞貝卡也從自己的背包里找到了一隻手電筒,心裡慶幸沒有忘了把它帶上。
「你怎麼擋在這兒啊,」
瑞貝卡一回頭,看見肯尼斯·蘇利(其實他姓蘇利文)向著她微笑。他手上拿著一把執行任務用的九毫米毛瑟槍,這也提醒了瑞貝卡他們此行的目的。
「你們不是都特別擅長掃除障礙的嗎?」她也向著他笑笑。個子高高的蘇利大笑起來,潔白的牙齒在黝黑膚色的襯托下更顯光亮:「其實只有當新隊員加入的時候我們才會乘坐直升機,畢竟這有些興師動眾,挺浪費資源的,但為了照顧新隊員,不乘白不乘,還是得保證完成任務的質量嘛。「
聽到這番話,瑞貝卡不禁想再問問警長對這次花費的意見——她雖然是新手,卻已經聽說了小氣得可怕的艾隆斯警長了——但此時端著霰彈槍的隊長恩里克卻向著他們走來,大聲地對所有人說道:
「好了,全部隊員聽著。我們現在各自分散去搜索這一帶。凱文就守在飛機這裡,其他的人都去附近檢查,隨時保持聯絡,相互別離得太遠。我要保證這一片區都是安全的,Alpha小隊一個小時內就會到達的。」
一個小時已經夠難熬的了,但眼下確實一切只能靠自己。
瑞貝卡也將自己的九毫米手槍從皮套子里拍了出來,仔細地檢查著彈夾和槍膛。她還謹慎地將槍口朝上,以免不小心瞄準了隊友。其他人也忙著檢查武器和開啟手電筒,準備出發搜索。瑞貝卡準備完畢后,深吸一口氣,打開手電筒照亮道路,往前走去。恩里克就在幾米外,和她是一對平行線。
樹叢中漂浮著的層層薄霧給這片森林增添了一種鬼魅之氣。十多米的前方有一個岔路口,其中的一條小道挺寬闊的,雖然在這片薄霧下很難辨認出來。除了隆隆的雷聲,周圍還是挺安靜的。瑞貝卡只覺得在森林裡行走的時候雷聲離自己格外近,看來暴風雨馬上就要降臨了。她甩著手電筒左右探路,發現了前方的黑暗中有一大塊黑乎乎的東西,閃爍著點點金屬的光澤。
「隊長,快來看!「瑞貝卡趕緊呼叫同伴。
恩里克快步走到她的這一邊,隨後趕來的五名隊員的手電筒都打在了那塊發光的金屬上——其實是翻倒在泥濘小路上的一輛吉普車。靠近后能發現車的側面有模糊的「MP」宇樣(MilitaryPolice憲兵)。她看到粉碎的擋風玻璃下堆著的一件件衣物,皺皺眉頭,拔出隨身的手槍,又走近了一些想看得更清楚——卻一下跪倒在吉普的旁邊——她實在對這突然的狀況有些手足無措。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血淋淋的恐怖景象:兩名男子,一人已被甩出車廂,倒在幾米之外,她前面是個金髮男子身體的一半還被壓在吉普車下。看著裝都是軍隊里的憲兵。但他們的臉和上半身不知被何物撕毀得慘不忍睹,喉嚨上也有深深的抓痕,絕不可能是車禍造成的。
瑞貝卡彎下身去,試了試金髮男子的脈搏,發現他身體冰涼,脈搏完全停止跳動。她起身去查看另一名男子的情況,同樣屍骨已寒。
「他們是不是來自雷吉森呢?」理查德問道。瑞貝卡在第二具屍體神出的蒼白的手邊發現了一個手提箱,便打開了手提箱的蓋子。這時恩里克回應道:
「雷吉森是最近的憲兵基地沒錯,可是你看看他們的肩章,他們是新兵。有可能是從東尼爾過來的。」
手提箱內一疊文件的最上方是一塊剪貼板,上面粘著一張官方公文,左上角貼有一張有著黑色瞳孔的英俊男子的照片,他穿著和這兩具屍體一樣的服裝。瑞貝卡拿起公文瀏覽一遍,只覺得心頭襲來一陣涼意。
「隊長!」她有些無力地站了起來。
恩里克從吉普的那一邊抬起頭來」嗯,怎麼了?」
她趕緊將文件的關鍵部分念了出來「法院傳送令……罪犯威廉·科恩,曾為陸軍少尉,26歲,於7月22日被軍事法庭宣判死刑。現將犯人轉送至雷吉森基地執行死刑。」看來這位少尉被判一級謀殺。
愛德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剪貼板,憤怒極了「這些可憐的士兵們不過是在執行自己的任務,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把他們殺害后就逃之天天了!」這話也道出了瑞貝卡的所想。
恩里克拿過剪貼板,認真地看了一遍后說」好了各位,現在計劃改變,我們眼下需要抓住這名逃犯。我們分散,就近搜索,看看能不能掌握這個叫比利(比利Billy是威廉Walliam的簡稱)的傢伙的蹤跡,十五分鐘後集台。」
大家紛紛點頭,準備行動。瑞貝卡又一次檢查了自己的各項裝備,希望也能像其他隊員們一樣表現專業。也不過就是單獨行動十五分鐘而已嘛,十五分鐘里又能發生什麼呢?
當瑞貝卡將要獨自走在這片漆黑的森林中時,可想而知當她忽然聽到愛德華「無線電對講器拿了嗎?」的聲音時,會有多麼高興了。這名身材高大的機械師微笑著站在她身後,親切地拍拍她的肩膀:「別緊張,孩子。」
瑞貝卡也回報他以微笑,雖然她並不十分喜歡「孩子」這個稱呼——愛德華也不過二十六歲而已嘛。瑞貝卡摸摸腰帶上的裝置:「對講器確認完畢。」
愛德華點點頭,走開了。他的關心帶給瑞貝卡帶來很大安慰。只要身邊有可以和隊友通話的裝置,她就不是孤單一人。四顧望去,隊友們都已經消失在視線里了。凱文依然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仔細地查看剛才她發現的手提箱。當他接觸到她的眼光后,俏皮地行了個軍禮,瑞貝卡也向他豎豎大拇指,隨後就帶著武器,頂著頭頂時不時的轟轟雷聲繼續前進了。
阿爾伯特·威斯克坐在污水處理工廠的Bl層控制室里——屋子裡一片黑暗,只有六台顯示器發出微弱的光。顯示器中的畫面每五秒一換,顯示的是幹部培訓所里的各個角落。他雖然好像一直關注著所有屏幕上靜默的黑白畫面,其實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一個最新獲取的圖象上。一個三人小組——兩名特派隊隊員和一名駕駛員——正悄無聲息地乘著飛機前往某個地方。看上去他們都是非常專業且實力強勁的隊員。但若你是旁觀者,一定會對其他畫面上那些茫然而奇異的面孔印象更加深刻被毀壞的一具具屍體
堆積在角落,那些被病毒感染了的實驗體們在空蕩的走廊里來來回回。阿克雷公寓幹部培訓所——白色安布雪拉的私有培訓場地和地下室早就完全被病毒污染了。
「ETA出發30分鐘,通話結束,」那個駕駛員說話了,聲音充滿了這間昏暗的小屋,但聽起來並不清晰。
威斯克貼近屏幕:「錄下這個。」
接著是一片靜默。如果他們真的到達了那輛列車,可想而知會有什麼後果……雖然現在自己可以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決不能告訴他們到底會遇到些什麼。在人們心中形象高大的醫藥巨頭安布留拉公司其實建立在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之上,不論從事的行為是合法還是非法,公司的信條都是少說為妙。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威斯克心裡這樣想著,同時繼續觀察屏幕。
斯賓塞的別墅和周圍的實驗室早在五月中旬就已經被拆除了,白色安布雷拉將這一事件定性為「意外」,隨後幹部培訓所也在被感染工作人員被確認「沒有工作能力」后關閉——那就是一切錯誤的開端:幹部培訓所里的噩夢不到一個月就會完全暴露出來。但誰能想到,僅僅在幾個小時之前,那輛安布雷拉公司的專屬列車「日食號」,已經提前拉開了生化危機的序幕?
無非是一問停用的幹部培訓所中的病毒意外泄漏出來並開始傳播。就是這麼簡單……真的嗎?
顯示屏上出現了幹部培訓所中餐廳的畫面,裡面有一群被病毒感染的步兵。其中的一人不停地圍繞著桌子打轉——那桌子曾經十分豪華。他腦袋上的傷口一直在往外流著膿狀的粘性液體,可他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感覺不到疼痛。威斯克操縱著顯示屏下的控制面板,將畫面停留在這個餐廳中。他靠近屏幕,繼續觀察著這個漫無目的行走著的步兵。
「也許是陰謀。」他輕聲自語。他也不能確定。看起來這無非是普通事故,就是從阿克雷公寓中泄漏了病毒。那之後幾周的兩名失蹤者也可能就是培訓所里的實驗體,可是為什麼過後的幾周就在白色安布雷拉的另一問設備室中發現了感染現象,不可能會有那麼巧,根本沒有方向感的病毒攜帶者怎麼可能會剛好走到浣熊市的另外一間實驗室去……但是,如果將那架列車考慮進去,事情就不一樣了。那列車上發生的一切似乎是意外,但極有可能是被事先策劃好的。
該死!看來這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來解決了。他已經花了很多時間想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厭煩了和那麼多蠢材一起工作……他也十分明白再這樣廢寢忘食地工作十分不利於自己的健康。現在他們希望由他來引導S.T.A.R.S進八阿克雷公寓和幹部培訓所,以探究安布留拉公司究竟是如何操作這一切的。但如果他死了昵?他們會在意嗎,他手中掌握的數據才是他的王牌。
科學家,醫生,技術員——任何一名為安布雷拉工作了十年二十年的人最後不是失蹤就是死亡。喬治·特雷沃全家,馬庫斯博士,達琉士醫生,還有亞力山大·亞西福特……這還只是些人們熟悉的。誰都不知道還有多少無名小輩紛紛送命……或者更慘就像那些實驗體A,B,或c。
威斯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其實他一直就很清楚有大量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七十年代末就服務於「白色安布雷拉「,多數時間都是待在浣熊市這一片,也見過太多的實驗體了。或許該是退出的時間了……如果這次他能取得高層人士期望的資料,也許就賣到一個好價錢,然後光榮退隱。白色安布雷拉並不是惟一對生化武器研究感興趣的機構,到時可以再比較比較——不過現在先要」清理」這輛列車,還有那一片地方。幹部培訓所和「秘密」污水凈化場是由一條地下隧道連接的,這些地方必須「清理」——然後他發現眼前屏幕里的步兵被椅子絆倒,重重地跌了一跤。過了幾秒鐘,畫面里的步兵又重新開始漫無目的地行走……不過這次他的肩膀上插上了一把餐叉,是他剛才跌倒時獲得的「紀念品」——當然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這和阿克雷幹部培訓所里常發生的情況一樣。最後從隔離室里打出來的那幾個絕望的電話完全展示出了T病毒的巨大威力,T病毒絕對能夠帶來巨大的利潤……但這些只能發生在S.T.A.R.S的隊員離開以後,一場極有意思的較量將會上演。S.T.A.R.S的隊員可不一般,他們之中半數以上的人都是威斯克親自挑選的。即使是這樣身經百戰的精英,也都從沒見過T病毒這樣可怕的東西。屏幕上那個行屍走肉般的步兵就是個最好的例證——感染這種變異的病毒后,他只能這樣緩慢而無意識地在餐廳里不停地走了。他沒有痛覺——而且只要有人或生物擋住他的路,他便會毫不猶豫地攻擊對方,他身上所帶的病毒會不停地尋找新的寄主。病毒原來是靠空氣傳播,經過長時間的演化,現在只能通過體液和血液傳播了,比如,通過撕咬……這個步兵還不過是個人類,但T病毒卻是可以在一切生物體上發揮作用的,當地的野生動植物都可能感染上這種病毒。
恩里克現在應該已經派出所有的BravO小隊員去尋找那些最新的失蹤旅行者了,但是他們在那一片地方應該發現不了什麼。不久后AIpha小隊就會和BravO小隊一起被安排到廢棄的斯賓塞別墅附近駐紮。他們將就會「清理」掉所有的證據,為他之後快樂富裕的生活鋪路。到時什麼白色安布雷拉,什麼雙重間諜身分,還有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都可以離自己遠去了。
屏幕上的步兵又摔倒了,但他依然毫無知覺地站起來繼續走。
「朝著你的目標前進吧,孩子。」威斯克哼哼地笑了一聲,回聲散布到房間的每個角落。
灌木叢里有東西,感覺上是比松鼠大一些的生物。
瑞貝卡向著那個聲響走去,將手電筒對準灌木叢,同時掏出九毫米手槍瞄準灌木叢最後動了一下,隨後就沒有動靜了,只是葉子沙沙的響動聲還沒有停。她向前走了一步,緊張地乾咽了一口唾沫心裡一直數到十還不敢動:不論是什麼東西,它已經不在了。
應該也就是浣熊吧,或者是誰家的狗走失了。
她看了看錶,覺得已經到了回去的時間,但其實才過了五分鐘左右。從離開直升機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看見任何其他人,好像人人都鑽進地里去了一樣。
說不定是我鑽進地里去了呢她心裡有些亂,把槍放下,轉身查看自己所在的周圍。
她前進的方向是降落點的西南方,她還得繼續向前走上幾分鐘,然後——看到眼前的景象,瑞貝卡非常驚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手電筒的光線下,前方十米處的地方赫然是一堵金屬制的牆。隨著手電筒光線的移動,她又看到了牆上的窗子,門——
「是列車。」她不禁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一些關於這兒的鐵軌的事情……
安布雷拉,那個製藥公司,不是有一條私有的鐵軌是由蘭撒姆通往浣熊市嗎?她有點印象,但不是很確定——她畢竟不是本地人——但她很確定這家公司在浣熊市有極大的影響力。雖然安布雷拉公司的總部已在前些日子遷往歐洲,但它依舊是這座城市的經濟命脈。
為什麼這輛列車會在這個時間停在這片森林裡呢,她繼續檢查著,發現車一共由五節車廂構成。每一節都有上下兩層。「日食號」快車的宇樣正好印在列車頂的下部,就在她眼前。車廂里似乎還有几絲微弱的燈光……她在光的投射下看到了一個人的側
影,但那個影子並沒有動。
也許那個人睡著了,或是受傷,甚至死了。瑞貝卡猜測著——至於列車為什麼會停在這兒,也許就是那個比利·科恩搞的鬼。
是啊,這個殺人魔現在可能就在車廂里,把全車人都挾持了。瑞貝卡覺得自己應該立刻呼叫後援,她的手已經觸到通訊器的按鈕——但她停下了。
也許這輛列車兩周前就壞掉了,一直停在這呢?然後裡面已經成了樹林里旱獺的樂園?這樣隊友過來了不是看笑話嗎?當然他們也不會怎麼樣,可是自己也許就要忍受持續幾周,甚至幾個月的取笑——在一輛廢棄的列車旱獺樂園前呼叫後援。
她看看錶又過去了兩分鐘。接著,一滴雨點掉落在她的鼻尖,然後又有一滴掉在手臂上,隨後就聽到一串雨點落在葉子和泥土,傳出沙沙的聲音——天地間接起了一片雨簾,暴風雨終於來臨了。
大雨堅定了她先進車廂去看看的決心。不管怎麼說,先確定裡面是不是設想地一樣再回去吧。如果比利並不在裡面,她至少能放心地彙報已經搜索完畢了這一片區,但如果他在呢……
「可別把我也幹掉了。」她嘟囔著,慢慢靠近了那輛沉寂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