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里斯?雷德菲爾德和巴瑞?波頓一起躲進他們在巴黎的藏身之所中的一間小房子里,保持著緊張的情緒,默默為武器裝填子彈。真是難耐的十天。他們不知道克萊爾到底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安布雷拉究竟有沒有給她活下去的機會……
別再想了。心底有一個清晰的聲音乾脆地說道。不過,他也注意到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太現實。光是知曉浣熊市發生爆炸時克萊爾離那兒並不遠,而且是為了尋找自己而到那裡去的時候,自己就受到了足夠大的打擊。在第一次見到妹妹的好友里昂?肯尼迪警官時,他詳細講述了他和克萊爾的遭遇。從浣熊市生還的克萊爾和里昂以及其他三名前S.T.A.R.S成員一起準備去歐洲,但在飛行途中被特蘭蔣說服,轉而飛到猶他州去跟新的怪物較量。克里斯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些事,他一直愚蠢地以為妹妹正待在遠離這裡的大學里,過著安全的學校生活。
如果只是聽說克萊爾被捲入與安布雷拉的抗爭之中,克里斯或許還能夠承受。但一想到她已經被安布雷拉抓住,而且說不定已經死了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從身體內側被撕裂、被剁碎了一般。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拚命抑制住自己在明知是自殺行為的情況下也想要扛著幾挺重機槍衝進安布雷拉總部,徹底查清克萊爾目前所在地的衝動。巴瑞動了動快速上彈器,克里斯則抓起一把新的彈藥,用它們把彈夾填滿,空氣中充滿了像皮膚一般放出一股酸臭的火藥氣味。看到自己的老友十分清楚絕對安靜這件事的重要性,克里斯感到十分安心。只有上彈器那規律的小小咔鏘聲在房間里不斷迴響。
儘管一直祈禱著特蘭特會打來電話,為他們提供情報或是援助,但在老老實實地等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終於能夠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工作上,這讓克里斯稍稍鬆了口氣。雖然他從沒見過特蘭特,但那位神秘人物曾在過去為他們提供過好幾次情報,給了S.T.A.R.S很大幫助。雖然不清楚特蘭特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但其目的已經十分清楚了——為了破壞製藥公司的秘密生物兵器部門。不過遺憾的是,跟特蘭特打交道十分需要忍耐力。因為只有在必要的時候他才會主動接觸我們,沒有任何人有他的聯繫方式,所以大家都無法預知特蘭特會在何時給予我們幫助。
咔鏘,咔鏘,咔鏘。在靜謐的藏身之處中默默地進行著簡單的機械勞動,這不斷重複的聲音似乎讓克里斯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為了能最終摧毀安布雷拉,同伴們分別承擔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其內容會根據需要時常改變。雖然克里斯在這十天里一直在幫巴瑞進行武器方面的整理、清潔,不過平時他負責的是對安布雷拉總部的監視行動。他在幾個星期前從吉爾那裡得到她正在前往巴黎的路上這條消息。在發現里昂是個有一定手段的黑客之後,旁邊那間有電腦的屋子就變成了他的專屬陣地。自從克萊爾被捕以來,里昂幾乎就沒有睡過覺,每天都要花大半天的時間來追蹤安布雷拉的最新動向。此外,和里昂一起來到歐洲的三名前S.T.A.R.S隊員一一已解散的浣熊市小隊隊員瑞貝卡、緬因州隊員大衛和約翰——正在倫敦與武器商人會面。三個人都有豐富的戰鬥經驗,而且作為一個團隊也十分團結。
雖然我們的人數很少,但都有堅定的決心和能力。不過克萊爾……由於父母雙亡,所以他和克萊爾之間有著很深的牽絆。他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妹妹——聰明、活潑、機智過人,一直都是這樣。可即便如此,她畢竟還是個大學生。和我們不一樣,她並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她到目前為止的確算得上是幸運,但克里斯卻又不得不想到,想要跟安布雷拉周旋,光靠幸運是絕對不行的。
「克里斯,快過來!」里昂的聲音充滿緊迫感。
克里斯和巴瑞交換了一下視線,他看到巴瑞那張臉就像一面鏡子一樣,清楚地映出了自己的不安,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
很快,克里斯便帶著期待與不安交織的心情朝里昂的房間快步走去。
站在電腦旁的年輕警官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她,還活著。」里昂只說了這句話。
剛一聽到這幾個簡單的詞語,克里斯就發現之前那些痛苦的思索終究只是自己想像出來的。在那十天里被無數種力量爭相拉扯的心臟,在此刻終於得到了解放。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安心感不斷朝他涌去,身體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巴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當然。那孩子也是雷德菲爾德家族的人啊。」
克里斯咧嘴笑了笑,然後把頭轉向里昂——但在看到他那不甚明確的表情之後,自己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看來妹妹不僅僅是活著這麼簡單。在克里斯提出問題之前,里昂深吸一口氣,指了指電腦屏幕:「他們把她帶到一個海島去了。克里斯……那裡發生了事故。
克里斯趕緊上前一步,把臉湊近顯示屏自己查看起來,在讀了兩遍上面的信息之後,終於慢慢地接受了現實。
「在南緯三十七度,西經十二度附近發生了起轟炸引起的感染事故。
不知道攻擊者是誰。雖然這樣一來就沒什麼壞人了,但暫時哪兒也去不了。哥哥,你要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地址,但很清楚你們在哪個城市。我在為儘早回家而努力。
克里斯一言不發地站直身子,盯著里昂的眼睛。巴瑞則湊上去查看留言。里昂雖然還在微笑,但那隻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
「你沒有在浣熊市見到她。」里昂說,「克里斯,她知道該怎麼處理。你看,她不是用電腦給我們留言了么。」
這時巴瑞也把腰直了起來,接著里昂的話說道:「也就是說,她並沒有被關起來。」語氣十分認真,「而且,如果安布雷拉要處理新的病毒泄漏,那他們就沒工夫去管其他的事。最重要的是她還活著。」
克里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但腦袋裡卻在想著要去救她的話需要些什麼東西。儘管克萊爾告知的位置極其偏僻,位於遙遠的南大西洋,但空軍里那位欠自己一個人情的好友說不定可以用噴氣式飛機把自己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送到開普敦去。先在那裡租船,然後還得準備救生用具、繩索、醫藥箱和一大堆武器……
「我也一起去。」從克里斯那種表情正確看出他想法的巴瑞說道。兩人是多年的好友了。
「那我也去。」里昂也說。
而克里斯卻只是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兩人正想抗議,但克里斯用更大的聲音把他們都壓了下去。
「你們好好看看克萊爾寫的東西。安布雷拉監視著我,監視著我們。」克里斯的聲音十分堅決,「也就是說,我們不能離開這個城市,也不能到其他任何地方去。應該留下一些人等著瑞貝卡他們回來,還需要人去偵查新的行動據點。另外,別忘了吉爾說不定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
巴瑞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嘴部肌肉綳得相當緊:「我實在不喜歡這樣。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你應該很清楚現在是非常重要的階段,我們需要對監視安布雷拉這件事專心致志的人。巴瑞,那就是你的工作。你經驗豐富,通曉所有的聯絡對象。」
「我明白。但至少得讓這小子跟你一塊兒去。」巴瑞指著里昂說道。
而年輕的警員聽到后也直起身子點了點頭。
「不是為你,而是為克萊爾。」巴瑞繼續說道,「要是你被殺了,她今後怎麼辦?必須得有人支援。要是你遇到不測,也好有個人繼續往前走。」
克里斯聽后搖了搖頭:「你應該很清楚,巴瑞。這件事必須儘可能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進行,而且說不定安布雷拉已經把清理部隊派了過去。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應該能悄悄地潛進去。」
巴瑞再次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並沒有繼續往下說。雖然里昂也是一言不發,但克里斯很清楚,里昂其實非常想去。這位年輕警官與克萊爾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變得十分親密了。
「我會把克萊爾帶回來的。」克里斯看著里昂,用舒緩的語氣說道。
里昂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看到那張通紅的臉頰,克里斯不禁開始猜想自己的妹妹究竟和他親密到了什麼程度。
算了,這種事還是留到活著回來之後再擔心吧。如果能回來的話……
不,是一定能回來。
克里斯趕緊在心裡糾正。不能允許什麼「如果」……
「好,就這麼定了。」克里斯說道,「里昂,找一張詳細的地圖。包括地理、政治情況和其他東西的那種,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此外,先回復克萊爾的留言,說不定她正在那裡等著我們的消息。告訴她我會去那兒找她。巴瑞,給我一些威力大、輕便易用的傢伙,最好在扛著它們跑步時不要太費勁。嗯,比如格洛克什麼的……這方面你是專家,就由你來決定吧。」
兩人點點頭,轉身開始去完成夥伴交待的事。而克里斯稍稍閉了一下眼睛,在轉瞬之間默默地祈禱。上帝啊,請一定保佑克萊爾在我趕到之前平安無事。
祈禱的時間並不長——但他感覺自己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不斷重複這件事。
隱藏的監視器房間位於亞西福特家私宅的書架背後。從外面回到私宅后,阿爾弗雷德立刻扛著一把來福槍朝書架走去,熟練地連續移動了三本書。他感覺正面大廳的陰影里就像有數百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似的。雖然他已經習慣了阿萊西亞搜集的那些人偶,但還是不喜歡這種被人觀察的感覺。有時他也需要一點兒隱私。
牆壁旋轉著打開時,他聽到一陣惱人的唧喳聲,就像是有人吹響了藏在屋裡的笛子一般。阿爾弗雷德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快。屋頂好像也受到了攻擊。
別在乎這件事,之後再慢慢來考慮也不遲。我應該把精力集中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阿萊西亞好像和平常一樣回自己房間去了。阿爾弗雷德不願再打擾她。島上還有暗殺者這個消息一定會讓她變得十分狼狽。想到這兒的時候,他已經走進隱藏的小屋,把牆壁慎重地關起來。
平時會有七十五個攝像頭往這裡傳送畫面,可以選擇其中任何一個喜歡的,在小型監視器上查看它反映的畫面——但如今已經有很多設備被破壞,能顯出影像的只有三十九個攝像頭。阿爾弗雷德已經知曉克萊爾的陰險目的是盜取情報、搜索阿萊西亞,因此他決定在監獄附近消滅這個女人。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在那次攻擊及其餘波中死去其實是一種對攻擊者的禮貌。想到這兒,隨著對這場遊戲的興緻越來越濃,一想到她現在說不定已經被殺死了這件事,阿爾弗雷德心裡忽然又開始產生隱隱的不安。
值得慶幸的是,他最初的假設好像是正確的。有其他犯人在監獄正門出現,後面則跟著那個叫雷德菲爾德的女人。阿爾弗雷德一邊看著他們那難看的動作,一邊觀察克萊爾追趕男性囚犯時的樣子。那名男子的背後寫著「267」,好像並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年輕男子此刻正站在連接監獄區的階梯上向四周眺望,好像為該前往私宅還是訓練所而迷惑。阿爾弗雷德用左手在鍵盤上輸入了267三個數字,雖然很快就知道年輕人名叫史蒂夫?巴恩塞德,但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看到他猶豫了很長時間之後,阿爾弗雷德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到自己的獵物上來。他對這個應該會在短時間內成為自己玩伴的女孩感到有些好奇。
克萊爾緊跟在巴恩塞德身後不遠處,在經過深溝之上的那座壞橋時就像和專業運動員一般靈巧地運用著自己的雙腿。她十分沉著、冷靜,但卻毫不關心自己究竟有沒有權力經過那個地方。不過,阿爾弗雷德還是注意到她盡量不去看那片雲霧瀰漫的暗影,而且在幾百米深的巨大溝壑之上竭盡全力讓自己不要抽泣。輕鬆悠閑地待在私宅里的阿爾弗雷德一想到她此刻的恐懼心情,不禁微笑了起來……緊接著,他忽然想起自己和阿萊西亞對付守衛時使用的把戲。
那是在兩人七、八歲的時候,有位父親十分信賴的士官名叫弗朗索瓦?賽羅。那傢伙是個不知廉恥的馬屁精,總是對亞歷山大?亞西福特一個人阿諛奉承。不過他在父親看不到的地方卻又變得趾高氣昂。某天下午,阿萊西亞在傾盆大雨之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新裙子全被泥水打濕了。而他看到之後居然露出了十分殘酷的笑。這種無禮的舉動是絕對無法原諒的。
沒錯,後來兩人便一起開始制定計劃。為了想出一個與這種可恥行為相對應的懲罰,他們一直聊到了深夜。還是小孩子的兩個人絞盡腦汁,想出了各種各樣的方法。
最終的計劃非常簡單,而且僅僅過了兩天,在弗朗索瓦擔任監獄大門守衛時被完美地實施了。阿爾弗雷德裝出一副十分可愛的樣子,拜託廚師給弗朗索瓦做一杯意式濃縮咖啡。廚師很高興地接受了少年的請求。之後在前往那座橋的途中,阿萊西亞往咖啡里加了一種特別的東西。那是她自己合成的一種劇毒,跟箭毒有些相似。這種物質雖然會麻痹肌肉,但神經系統還會繼續工作。所以人在中毒之後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阿爾弗雷德慢慢接近了監獄的大門,為了不引起性急的弗朗索瓦的懷疑,他必須儘可能地放慢動作。阿萊西亞此刻已經返回私宅,阿爾弗雷德一想到從監視器房間里所能看到、聽到的一切,不禁微笑著——他在衣服的褶皺里別了一隻微型麥克風——接近大橋兩側的欄杆,把咖啡杯交給弗朗索瓦。虛偽的守衛接過之後一飲而盡。僅僅過了幾秒鐘,他便掙扎著靠在了欄杆上,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而一旁的少年在暗暗高興的同時不慌不忙地仔細觀察著。不管誰看到他倆這幅樣子,大概只可能想到男子和少年都只不過是在觀察那條深深的溝壑罷了。當然,阿萊西亞也看到了。她後來好好稱讚了一番阿爾弗雷德的精湛演技。
我當時抬頭看見弗朗索瓦那張粗野的臉上寫滿了恐懼。於是我對剛才所做的事作出了說明,還有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當弗朗索瓦終於理解自己無法活命時,從他那死死咬住的嘴唇之間鑽出「唧」的一聲慘叫。在接下來的五分鐘里,阿爾弗雷德不停辱罵他是頭豬、是個沒有教養的鄉巴佬,並用針往他的大腿上扎了好幾次,他以這種方式來取樂。
身體麻痹的弗朗索瓦?賽羅除了忍住痛苦和屈辱以外什麼也做不到,他一定在無法發出聲音的折磨中後悔對阿萊西亞做出了那麼殘忍的事。阿爾弗雷德玩夠了之後,朝守衛那雙沾滿灰塵的皮靴後跟處猛踢了幾腳,渾身癱軟的弗朗索瓦就這樣越過欄杆,跌入死亡深淵之中。他也一直看著那名守衛不斷下落的樣子,希望把這種親眼所見的興奮通過麥克風傳遞給阿萊西亞。
然後他發出了慘叫,用假哭吸引其他僱員朝這裡跑來。不知情的下人們一邊說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一邊拚命安慰年幼的主人。
後來,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阿萊西亞走進我的房間,在我臉蛋上親了一下。她的嘴唇溫暖而柔軟,絲絹一般的頭髮輕輕拂過喉頭……
顯示器上的畫面將阿爾弗雷德從甜美的回憶中拉扯出來。克萊爾現在已經站在了巴恩塞德剛才猶豫不定的地方。由於自己剛才分散了注意力,所以跟丟了那個小流氓。在連續切換了好幾次攝像頭之後,終於見到了站在豪宅前階梯上的他。阿爾弗雷德一下子看到了控制面板,確定豪宅里的所有門鎖都是打開的。或許可以簡簡單單地讓那個年輕人自生自滅……這時,他看到克萊爾和她的朋友走上了同一條道路,這讓阿爾弗雷德高興得歡呼起來。
只要一想到巴恩塞德先生跪在漸漸冰冷的血泊之中,而向我求饒的克萊爾小姐又會是多麼恐怖時……
如果想要跟他們兩人好好打個招呼的話,現在就得趕快過去。阿爾弗雷德站起身後立刻按下開門的開關,走出去之後再把牆壁關好。剛一來到外面那個廣闊的大廳,他便感到自己的情緒在不斷高漲。雖然在離開這兒之前他還想把計劃告訴阿萊西亞.跟她說說自己的想法,但時間是一個重要的要素……
「我看見了。」一個女性聲音忽然說道。
阿爾弗雷德嚇了一跳,趕緊抬頭一看,發現阿萊西亞正站在樓梯的盡頭處。一個阿萊西亞很喜歡的等身大小人偶正耷拉在最頂層的樓廳上,她就站在娃娃的旁邊。阿爾弗雷德剛想問她是怎麼知道的,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原因當然是因為她了解自己。因為她很清楚他的內心世界。在她那雪白的胸口中,正跳動著和自己一樣的心臟。
「去吧,阿爾弗雷德。」她一邊給予名為微笑的榮譽一邊說道,「為了我們的未來,好好享受吧。」
「我會的,親愛的妹妹。」他在用微笑回報的同時回答道。並且再次感謝上帝讓自己成為一個可以創造奇迹的哥哥,感謝那種幸運,讓妹妹明白她就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自己的慾望。
克萊爾在關上屋子大門的同時,得出這裡似乎將現實奇妙地歪曲了這個結論。從搖搖欲墜、充滿死亡氣息的監獄那寒冷漆黑的庭院來到現在所站的地方之後……雖然無法立刻轉變看法,但這的確是安布雷拉的風格。
果然,這下真的麻煩了。
在眼前不斷擴展的大廳設計得十分奢華,比地板稍稍矮一些。那污損的手繪瓷磚上有幾個沾滿泥印的足跡,纖細的奶油色壁紙上只有少數幾處血跡。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幾處裂紋,其中一根緊貼在西側牆壁上的圓形粗裝飾柱上有一個還沒有干透的淺茶色手印,從手掌位置垂下一根紅色液體劃出的細線。
也就是說,在這個該死的下午,受到打擊的不僅僅是犯人們。
雖然這種階級主義的想法十分狹隘,但一想到安布雷拉也和其他人一樣是受害者,克萊爾的心情多少變得舒緩了一些。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擺脫了寒冷的環境固然值得高興,但眼前的這些設計讓她看到了洛克福特島的擁有者的另一副面孔,這再次讓她感到震驚。左側的一根柱子後面有扇藍色的門,此外,在寬廣的大廳西北角上還有一扇。在大廳正面是一張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紅木接待桌,在它右邊是一條沿牆壁而上的樓梯。樓梯一側的牆壁上掛著許多被損壞的肖像畫,而且損壞的方式非常詭異。再往上便是二樓的樓廳。肖像畫上的臉全都被整齊地挖掉了。
克萊爾走到稍低一些的大廳之中蹲下來用一根手指摸了摸沾滿泥的足跡——還有些濕潤,一直延伸到大廳角落裡的那扇門旁。雖然還不能確信這是屬於史蒂夫的,但可能性相當大。應該是他留下的痕迹。監獄的大門被打開了,豪宅外面有兩條死狗和兩個子彈殼。沒想到這個做事亂七八糟的年輕人十分精於射擊……
哎,我原本不正是為了幫助他才這麼辛苦的嗎?
克萊爾站在原地無奈地想到。
那孩子根本就沒想讓我幫忙,看起來也的確沒有這個必要。另外,我也不是沒有其他事可做。
史蒂夫離開之後,克萊爾並沒有立刻追上去。她想儘快給里昂留言,還認為應該給羅德里格找些醫療用品。不過最後並沒有找到一點兒能幫上忙的東西。
「救命!快救救我!」從建築物的某處傳來了幾聲含糊不清的慘叫。
是史蒂夫嗎?
「放我出去!誰來救救我啊!」
克萊爾立刻舉起武器朝角落裡的門跑去。厚重的木門被她用力打開,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史蒂夫的又一聲慘叫從走廊另一端傳了過來。克萊爾看到瓷磚上的三具屍體后稍稍猶豫了一下,但它們並沒有活過來的跡象。隨後克萊爾繼續前進,決定先調查自己面對的這扇門。
「救命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史蒂夫的聲音里能聽出明顯的驚懼和恐慌。
來到走廊盡頭的克萊爾粗暴地打開了門,將手槍平舉在身前沖了進去——可裡面什麼人也沒有,只有幾個陳列架和被當作填充物的椅子。雖然有個地方想起了警鈴,但克萊爾分辨不出那是哪裡。
左側有什麼東西在動。克萊爾為了捕捉目標而把身子一轉,眼前是一個拄在牆壁上的小屏幕,上面忽明忽暗地顯示出一段沒有聲音的影像。美麗的金髮少年和少女互相盯著彼此的眼睛。少年的手裡的東西正在掙扎……
是蜻蜓,然後那孩子……
克萊爾在感到一陣反胃的同時不自覺地把頭偏向一旁。
少年微笑著從掙扎的昆蟲身體上把翅膀扯了下來。接著,兩人相視一笑。
「史蒂夫!」為什麼他不呼救了呢?他到底在哪兒?一定是在另一間房子里……
「是克萊爾嗎?克萊爾,快到這兒來!幫我把門打開!」
聲音是從屏幕另一邊傳來的。克萊爾趕緊跑著去調查房間深處的那面牆壁,同時用眼睛的餘光繼續捕捉著仍在放映的畫面——兩個金髮小孩將受到百般折磨的蜻蜒扔進一個裝有許多螞蟻的瓶子里,然後仔細觀察沒有翅膀的昆蟲是如何被一點一點吃掉的。
「是哪扇門?門在哪兒?」克萊爾大聲喊了出來。同時不安地在牆壁上胡亂摸索著。推開陳列架、將屏幕往上一提……
顯示屏慢慢上升,一個細長的小孔隨即消失。在它後面是控制台和鍵盤,還有兩列表面有圖畫的箱子,每列三個,而且每個箱子下面都有開關。
「克萊爾,你快想想辦法吧。裡面快燃起來了!」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到你那兒去?史蒂夫!」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聲音中的絕望和恐懼變得愈加明顯。就像是直刺入腦海之中的語音一般……
冷靜,集中注意力,好的。
克萊爾成功抑制住快要陷入恐慌狀態的情緒之後,腦袋裡響起一個清晰且理性的聲音。如果她再驚慌失措的話,史蒂夫就死定了。這裡沒有門,只有那個和箱子一起出現的控制台。
沒錯,這就是鑰匙。
雖然史蒂夫還在驚恐地高聲叫喊著,但克萊爾只把心思放在了那些箱子上。好像每一個上面的畫都不一樣,船、螞蟻、槍、刀、槍、飛機……看來不是沒有任何相同之處。槍總共有兩把,一把是半自動手槍,另一把是左輪,開關上分別寫著字母「C」和「E」。其他東西之間再沒有任何相似性。克萊爾腦海里最先浮現出的是上小學時的一個測驗,內容就是找出兩個最相近的東西。帶著對自己這個推理的懷疑,克萊爾伸出手把那兩個開關往上一扳,兩束燈光立刻照亮了兩個箱子。
很快,右側的陳列架便滑動著離開了牆壁。嘈雜的警報聲也戛然而止,從打開的洞口裡湧出一股乾燥的熱風。很快,手臂和臉頰都已經變得通紅的史蒂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手上好像拿著鍍金的魯格手槍。
看來我選對了。
克萊爾走到他身邊,仔細觀察有沒有什麼熱射病的癥狀——比如頭暈啊,噁心什麼的。
「沒事吧?」
史蒂夫把視線朝她轉了過去。克萊爾看到他那張通紅的臉上帶著些許羞赧的表情時,腦子裡只想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日光浴曬過頭了的小孩子。這時他忽然咧嘴一笑,打消了克萊爾的幻想。
「你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他在站起身的同時粗魯地說道。
克萊爾也皺著眉頭直起了身子:「是,是,對不起。」
他的表情一下子緩和了下來,然後在把額頭處的頭髮往兩邊撥的時候抱緊了腦袋:「對不起……剛才的事,實在不好意思。謝謝你,真的。」
克萊爾嘆了口氣,剛想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混蛋,他好像又決定變成好人了。
「對了,給你看看這個。」史蒂夫說著舉起手中的兩支槍,一支對準陳列架的方向。」剛才它們就掛在這面牆上。而且裡面有子彈,拿起來就能射擊。不錯吧。」
克萊爾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將「思考」這種東西灌輸給他的強烈衝動。他的確很有膽量,至少具備了好幾種生存下去的技能……可即便如此,他好像並沒有認識到如果克萊爾沒有聽到呼救的聲音,自己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另外,這個地方有可能到處都是陷阱。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孩子別再逃走呢?
克萊爾看到用槍指著書架的史蒂夫時,忽然想到也許像個男子漢那樣行動是他對付恐懼的一種方法。腦子裡也出人意料地浮現出一個有可能會取得良好效果的辦法。
這孩子總想把自己當成是個男子漢,那就讓他當吧。稍稍利用一下他的自尊心……
「史蒂夫,我知道你不想找同伴一起走,但我……」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認真一些,「我……不想一個人行動。」
看到他的胸口忽然隆起之後,克萊爾感到了十足的安心,並且在他還沒開口時就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了。雖然同時也為操縱別人的內心而產生了一些罪惡感,但那只有一丁點。這下好了。
「你要跟來也可以。」他傲慢地說道,「如果你確實害怕的話。」
克萊爾只能咬緊牙關給他一個微笑。要是為了道謝而張開嘴的話,她真不知道會有什麼詞語從自己嘴裡蹦出來。
「另外,我還知道從這兒出去的辦法。」史蒂夫又補充了一句。那粗魯的態度已經完全消失,語氣中充滿了朝氣蓬勃的熱情,「在接待桌的櫃檯下面有一張小地圖。根據上面的標識,在這裡的正西方有一個港口,再往前走就是機場。也就是說,雖然我們有兩種選擇,但因為我並不怎麼會開飛機,所以最好還是坐船離開這兒。快走吧。」
克萊爾感覺自己有些小看這個年輕人了:「真的?實在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她的話突然中斷。羅德里格。絕不能丟下羅德里格不管。如果有兩個人的話,說不定能把他帶到港口去。
「在出發前,能和我回一趟監獄嗎?把我從單人牢房裡放出來的那個人還留在那兒。他受了很重的傷……」
「是犯人嗎?」史蒂夫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滿。
啊,糟了。雖然現在可以撒個謊騙騙他,但很快就會被揭穿的,「不,我想不是……不過,是他把我放出來的。我欠他一個人情。」
看到史蒂夫皺起了眉頭后,克萊爾趕緊繼續說道:「這不是很高尚的行為嗎?至少也得找個急救包給他吧。」
史蒂夫並沒有接受:「別管他了,如果他不是犯人的話,那就是安布雷拉的走狗。既然為那個公司做事,這就是他應得的報應。還有,他們會往這兒派遣軍隊的。那些混蛋的問題就交給他們去解決吧。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克萊爾盯著史蒂夫的眼睛一動不動,她在那深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安布雷拉帶給他的傷痛。雖然她無法指責少年的這種感情,但只有羅德里格的事她不願讓步。如果沒有她的幫助,羅德里格在安布雷拉的救援到達之前鐵定會死。
「我不去。」克萊爾這樣回答道。
史蒂夫聽完后立刻轉身朝房門走了兩三步,但很快便沒有繼續往前走,站在原地長嘆了一口氣。回過頭的他帶著明顯的怒意:「我不可能為了救安布雷拉的職員而冒險。我知道這樣說你會生氣,但我認為你完全是個瘋子……不過,我會在那兒等等的,這樣行了吧?你儘快找點創可貼什麼的交給他,然後到港口來跟我匯合。」
克萊爾吃驚地點了點頭。雖然和自己所希望的不一樣,但比預想的要好得多。不管怎麼說,他畢竟一直把「讓壞人都去死吧」這句話掛在嘴邊,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啊,對了!
克萊爾忽然感覺自己第一次弄清楚為什麼史蒂夫會說那種話,還有他為什麼不願承認過去那些事以及即將發生的事對他帶來的精神外傷。因為他是獨自一人……就算有種被拋棄的感覺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吧。
克萊爾面對史蒂夫溫柔地笑了笑。她想起父親在自己小時候去世時,自己也對所有的東西都充滿怒意。甚至曾經莽撞地離家出走,史蒂夫的行為和當時的自己很像。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她溫柔地說道,「你父母一定很高興。」
史蒂夫立刻閉上了嘴,用諷刺的語氣說道「喂,就算你不來港口,我也不可能在那兒等上一整天,明白嗎?」
著實嚇了一跳的克萊爾默默地點了點頭,沒等她做完這個動作,史蒂夫便已經邁著大步走出了房間。就算現在想對他說些什麼,也已經太遲了,不過至少,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對他說些什麼。真是可憐的孩子,他一定非常想見到自己的父母。一定要再多給予他一些理解。
最後再環視了一眼這個奇特的小書齋之後,克萊爾一邊思考著如何處理羅德里格的事一邊轉身朝房間正面的門走去。就像史蒂夫所說的那樣,說不定安布雷拉已經派了救援小組。雖然他們應該會照顧羅德里格,但克萊爾還是想在離開之前讓他的身體情況變得更穩定一些。
必須得找到止血劑。雖然我不太懂應該怎麼治療受傷的人,但我想羅德里格在那個時候要找的的確是止血劑。
在返回大廳的途中,她順便打開了走廊兩邊的另外兩扇門確認一下。
第一間房子里有很多肖像畫,「亞西福特家族」的歷史好像就是通過這種形式展現出來的。地板上雖然有一個摔得粉碎的水壺,但再沒有什麼能吸引克萊爾注意力的東西。第二個房間是空蕩蕩的會議室,只有幾張紙和深深的沉默在裡面迎接克萊爾。
少女回到大廳后,忽然意識到在離開這裡,走上來時的那條道路——她想要快些通過那座不斷發出嘎吱聲的、噩夢一般的弔橋——之前,忽然想到應該調查一下二樓。其高度比連接監獄的橋稍稍高出一些,那裡還有一扇門,可以讓克萊爾繞道追上史蒂夫。
她忽然把目光轉向地板上的一顆小紅點。那很像幾何學教授使用的鐳射指示器。紅點迅速朝克萊爾移動,當她追著細細的光線把頭抬起來時……
哐啷!
第一發子彈在她飛撲出去的同時打在了瓷磚上,瓷器的碎片在離她剛才的所在地只有幾英寸的地方飛濺而起。剛剛躲入裝飾柱的陰影之中,第二次槍響便回蕩在整個大廳之中,地板上的瓷磚再次碎裂。
儘可能將身體縮成一團的克萊爾在腦子裡不斷思考著,自己的眼睛在剛才那一瞬間捕捉到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真的——一名金髮男子手持裝有鐳射瞄準器的來福槍,身穿裝飾著金絲緞的深紅色短外套(就像是某個帆船俱樂部的制服一樣),還有顯得有些寬大的領帶。這種打扮就和小孩子想像中的高貴人物差不多。
「我的名字是阿爾弗雷德?亞西福特。」聲音顯得趾高氣昂,作出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樣子,「是這個基地的司令官。快老實交待!你到底在為誰工作!」
什麼意思?
克萊爾雖然想作出更為尖銳的回答,但此刻的她只想到了這句話。
「什麼意思?」她大聲問道。
「哼,假裝一無所知起不到任何作用。」這時他大概正在下樓梯吧,那充滿藐視的聲音不斷變換著發出的位置,「克萊爾?雷德菲爾德小姐一我知道你在謀划著什麼。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你已經無法再前進了,克萊爾。你不可能戰勝亞西福特家族的人。」
男子的嗤嗤冷笑聽上去就像是女人發出的一般。克萊爾完全相信這個男人的腦袋裡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正在和她說話的是一個瘋子。沒錯,因此如果不繼續跟他對話反而更加危險。紅色光點在她背後的牆壁上不斷晃動,他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克萊爾藏身的那根柱子上。
「好吧,那個……阿爾弗雷德。你說說我到底在謀划著什麼?」克萊爾用極小的動作確認了一下半自動手槍的彈夾里還有多少子彈。
從男子繼續說出的內容來看,他似乎沒有聽到少女剛才說了些什麼:「不要懷疑亞西福特家族悠久的歷史、非同一般的優越性和革命性。」語氣十分傲慢,「我們家族的淵源可以追溯至幾百年前,與歐洲的眾多皇族都有關聯。而我的妹妹,則繼承了歷史上那些偉大人物的血脈。不過我想,你的主人並沒有告訴你這些吧。」
什麼主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克萊爾盯著若隱若現的紅點大聲說道。她知道對方正從柱子另一邊觀察著自己,他很有可能在沒有瞄準的情況下再次開槍。與阿爾弗雷德說的話越多,克萊爾就越發感到自己面臨的狀況有多麼危險。沒有人能夠預測危險的精神病人下一步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他提到了妹妹……會不會是在影片中折磨蜻蜓的那兩個小孩子?雖然沒有證據,但本能告訴我事情就是這樣的。他很順利地從一個讓人噁心的小孩成長為一名變態。
「當然,如果你現在想要投降的話……」阿爾弗雷德的喉部似乎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我或許會高興地繞你一命。只要你背叛自己的上級……」
就趁現在!
克萊爾仍把腦袋藏在柱子的陰影里,將持槍的那隻手舉了起來……
只聽砰的一聲,木材和灰漿突然在離她側臉不遠的地方炸開。對方射出的彈丸切裂裝飾柱的時候,克萊爾終於站直了身體,此刻她正喘著粗氣杷身體緊貼在柱子上。如果他的射擊再精準一些……
「你以為自己是敏捷的小兔子嗎?」阿爾弗雷德一定非常高興,「還是應該說你是老鼠呢?克萊爾,你其實是只老鼠。籠子里的老鼠。」
他又一次發出了那種略帶瘋狂的扭曲冷笑……但從聲音的位置來看,可以肯定他正一步一步地往樓上退去。一扇門伴隨著明顯的腳步聲被打開,關上,隨後他便不見了。
這真是太好了。要是沒有一、兩個瘋子就稱不上是「生化危機」嗎?如果放在別人身上,說不定會把這當成一件有意思的事。阿爾弗雷德的確瘋了。
在確認他已經離開之後,克萊爾又稍稍等了一會兒才敢放心地嘆一口氣。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放鬆警惕。在離開洛克福特島,遠離安布雷拉、怪物和這種精神有問題的人之前,她都無法讓自己不緊張。
不過克萊爾實在厭倦了這種該死的遭遇。她只是個文學系二年級的學生,喜歡跳舞、騎摩托車和在下雨天里喝牛奶咖啡。她想見克里斯,想要回家……而在任何一個願望都無法實現的當下,她認為還是忍住想要一邊慘叫一邊把地板踩得啪嗒作響這種完全歇斯底里的衝動比較好。
這種想要徹底放鬆的誘惑讓她差一點陶醉在回憶之中,但終究沒能成功。克萊爾在內心深深地嘆了口氣。阿爾弗雷德從台階上消失之後,大橋附近的那扇門也已經被打開,最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羅德里格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情況不可能變得比現在還糟。當她帶著憂鬱的心情推開正面那道門時,忽然產生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簡直和在浣熊市的時候一模一樣……不過,浣熊市並不是孤島,它所承受的災難也遠比這裡要沉重得多。
那兒和這裡完全不一樣。浣熊市裡的每件事物都充滿了悲傷。
克萊爾無從得知前方都有些什麼東西在等待著她。一切還沒有開始往壞的方向發展。